第6章
孟绾再试了好几回,又夹中一个娃娃,这下崇拜的人多了孙测,他两眼发光,几乎将她视为神。而学霸之所以是学霸,是善于思考总结:“其实是有技巧的,靠近出口的位置肯定是最好抓,然后甩钩子,看准这几个地方立刻下手。”
“插班生你要不要玩一玩?”孙测邀请。
时予沐兴致冲冲,孟绾的成功让她觉得她也可以。于是投币,照着她总结的经验下手,第一发连娃娃都没抓起来,第二发抓到了,但又往回掉,第三发还是失败。
抓不到,她很快放弃,把战场还给孙测,默默在旁边看着他们玩。
那边又传来欢呼声,应该是玩赛车的高手完成了什么炫酷的操作,面前两个人还在认真研究抓娃娃技巧,他们连玩都能玩得很认真。
时予沐忽然有些失落,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痴迷过,从小到大她上过很多兴趣班,但到现在连一件能拿得出手的才能都没有。
比如八岁的时候父母让她学小提琴,但是她记不住和弦,还把手指摁肿了,最后哭着说不想去上课。
比如学过水墨画,上了一个学期的课,最后只会画鸭子——在纸上画个“2”,再加上嘴巴与四肢,老师还夸她画得好。
还学过跳舞,但她四肢不协调,拖了团队后腿,后面老师在临近演出前将她换下,她当时哭了好久。现在想想,如果没有换下她的话该哭的就是老师及其他学员了。
就连学习也学不好,而且她很乖,不叛逆不胡作非为不爱玩也不爱说话,真不知道自己那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想来她就是三分钟热度,没耐心又急于求成,导致的后果就是一件事都做不好。
所以在她眼里,每个人都很有闪光点,他们都拥有过人的品质,无论干什么都会很成功吧……
“靠,又掉了。”耳廓传来孙测第n次失败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手上习惯性往篮子里摸,却空空如也,买的一大筐游戏币已经没了。
“我再去买一点。”他说。
孟绾及时拉住他:“收手吧,你买的再多也只能抓到空气。”
今日的战绩已经超乎意料,孙测抱着孟绾抓到的两个娃娃,几乎要把她吹成神。一直到离开游戏厅,见到打完球过来的两人时还在描述这件事,说她是如何百发百中的,要不是没有游戏币了,她高低要把整个游戏厅的娃娃都抓走。
孟绾拉着时予沐的手,快步远离:“又来了,就听他扯,我们走。”
她们往前赶,后面俩男生嫌烦,也快速抽离。
“喂,你们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孙测也跟着跑了起来。
晚餐选的是一家粤菜馆,一张小方桌,五人围着,时予沐坐在最里面,在她面前是置放碗筷的架子,后面上的菜都往外边放,她的位置够不到。
又不好意思站起来夹菜,索性逮着面前的煲仔饭薅,时不时夹一片腊肠,咬了咬,再夹一片。
旁边孟绾发现了,以为她喜欢吃腊肠,便将旁边一盘腊肠炒西芹挪过来。她扯了扯唇说谢谢,又改为吃西芹。
她对面是陈叙浮,他们仨男生挤一边,但他手臂长,拿着筷子轻轻松松夹中,丝毫不受困扰。但估计嫌麻烦,手背碰了下冯铠东,让他把肉换过来。
阴影落在面前,抬头看见的是一只很瘦的手托着煲仔饭,关节处泛着红,熟练地调换位置,腌制入味的鸡肉就在她面前。
原来是为了她换的。
这个班长不仅人很厉害,还这么细心。
可惜没能好好享受食物,吃过饭就得匆匆赶回学校,这段路要走十来分钟,紧赶慢赶,最后还在校门口碰到巡逻的老师。
这几人对这套流程尤其熟练,大老远瞥见时只说了句:“完蛋,没穿校服。”之后立刻换了个方向:“从小门进去。”
还以为小门至少得是个门,没想到是要翻墙,在学校侧面,这边是监控盲区,是他们在军训的时候开辟的新通道。
墙面不算高,陈叙浮从草丛中拿出几块板砖搭成台阶,双手撑着墙面用力一跃,轻松踩在最顶上,灵活地跳进去。
孙测就没那么顺利了,他尝试了好几回,还差点将台阶踩坏,让冯铠东费力托举才能上去。
孟绾无情地笑着,飞速将校服套上,拉着时予沐从正门进学校。
她俩都是老实遵守校规的人,本不用多此一举跑去侧门,但她纯粹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翻墙进学校的。
学霸总是拥有把控时间的能力,刚进校园就听见老师们的催促声,时予沐下意识将校园卡反扣,好在没有老师细看她的校园卡。
今天学校里的阵仗似乎不太一样,巡逻的人比往常更多,不止有校门口,在好几个拐弯处都有人站岗。时予沐不免担心那边三个人,翻墙、迟到、不穿校服、还没校园卡,罪上加罪。
刚想着,偏头一看,三个人已经整整齐齐地在墙边站着挨训。
“又是你们,被我逮到多少次了还敢违规,这次又从哪个老鼠洞里钻进来了?”主任的声音尤其响亮,他手上还拿着根戒尺。
时予沐看得心慌,被孟绾拉了拉:“快走吧,马上上课了。”
“但是他们。”时予沐总觉得不安心,明明是一起出去的,却只有他们受处罚,她会有种背叛了朋友的不安。
孟绾倒与她截然不同:“放心吧,他们脸皮厚得很,经得起骂。”
上课铃声已在耳廓,两人赶紧上楼回教室,时予沐热得不行,还开着后门的一条缝,时不时往外探。
那仨人在十分钟后才回来,神色如常,大摇大摆进教室坐下,腿往过道一放,慢慢荡悠,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你们没事吧?”时予沐小声问陈叙浮。
“有事,要写检讨。”陈叙浮手搭在她的桌子边缘,偏头同她说话。
写检讨在时予沐看来就是很大的一件事,她抿唇说:“你的校园卡还在我这,不好意思啊。”
按照正常情况,对方应该说:没关系,不怪你。好让她的心情好受点。
偏偏这厮不按照套路来,指尖点了点桌子,轻扯唇角,说了句:“觉得愧疚啊?那你帮我写呗。”
“……”自己开的口,迎着头皮也得接下,“哦,好吧。”
“顺道多写几份。”陈叙浮说。
“为什么?”
“我违规的次数不止一两次,你不如送佛送到西,包了我整年的检讨,还能锻炼你的写作能力。”
“……”这个人就是纯坏。
时予沐将桌上几支笔盖上,按照高低排序放进笔筒里,万一散了就要重新来,反正手上必须有点事情做:“我就帮你写这么一次,你还是别违规了。”
“逗你的。”陈叙浮平时跟那俩不正经的待久了,难得碰上这么板正的人,竟觉得不忍心,“主任认识我的字,你没办法帮我写。”
时予沐瞪大眼睛,能让老师都认识他的字迹,这得是写了多少份检讨。
陈叙浮瞅了她一眼,左手往自己桌上捞了本书,翻开,在她面前展示:“没办法,字太好了,被当成优秀卷面展示过好几次,想不认识都难。”
“……”
到底是谁说她这个前桌话少的。
误解,完全是误解!
不过她后面才发现,陈叙浮就像是把平时省下来没说的话浓缩成精华,在某些时候一股脑倒出来。而且这个开关就像一个老化了的螺丝,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拧开。
这次活动让时予沐交到了第一个女生朋友。孟绾寝室在她隔壁,平时两人经常约着去食堂再一起回寝室,还会互相串门,为对方送点温暖。
孟绾不愧是学霸,床边放着的全是学习资料,有的几本课外书还是名著,与其他人不同,她的每本书都是皱皱巴巴的,明显能看出研读了很多遍。
至于时予沐,她床上最多的东西是娃娃,大中小的毛绒娃娃都是她的宝贝,当然也有书本,漫画书或者,正经的是一点都没。
孟绾很喜欢她的娃娃,每次到她寝室都会抱着,时予沐便主动把娃娃送给她。隔天在宿舍柜子上收到回礼,是一本全新的习题册加笔记本,吓得她赶紧还回去。
当时孟绾还说:“这是我精挑细选的,对你肯定有帮助。”
时予沐连连摆手:“谢谢,但对我的心脏没有好处。”
孟绾只得带回去,转眼已经动笔自己写了。
……
上次在时予沐举报完陈叙浮他们仨的事情后,葛元循单独找她谈过话。就说那只是个乌龙,同时问她关于换座位的想法。
他担心她坐在后排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更重要的是,她坐在一群被公认为是坏学生的男生中间,或许会受欺负。
葛元循说前面有男同学愿意换位置,那时的时予沐好容易才熟悉周遭环境,便拒绝了。
但她不可能一直坐在最后排,最多只能等到下一次调换座位的时候就得告别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天晚自习刚开始,葛元循就过来告诉她新的座位在第四排的第二张桌子,今晚就要把桌子搬过去。
一整个晚上时予沐都闷闷不乐的,不想学习,也不想参与孙测他们的游戏,就连最喜欢的漫画也变得不好看了。
这会就是最多愁善感的时候,时常盯着前面陈叙浮的背影胡思乱想。
明天的她在第四排,陈叙浮在第二排。什么概念?班里共有四排,每两周会调换一次座位,也就是第一组到第二组,第二组到第三组以此类推。而不管怎么换,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另外一组的距离。
组与组之间很少有接触机会,前排与后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区域。
他们的位置相隔是最远的。
“插班生,插班生。”孙测的呼唤声终究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托腮,满脸写着丧。
他递给她一张纸条:“你快写下想做的事。”
“干什么?”她刚才根本没有听他们的悄悄话。
孙测再解释一次:“每个人写下一件想做的事,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样大家就不会散了。”
他们都是很重情重义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很舍不得时予沐——以后晚自习斗地主凑不齐三个人,少了个人跑腿买东西,也再不会有像她这么好骗的人出现了。
无论从什么角度,她这个朋友都得交。
时予沐捏着那张便利贴,思考有什么是能够五个人一起做的事,她对这方面的经验实在太少了。
忽而看见斜前方的冯铠东转身,满脸阴笑看着她。
她被看得头皮发麻,刚准备收回视线,就听他说:“你一定没有去过网吧吧,我势必要带你去玩最热门的游戏。”
孙测一听,像是受启发了那般:“对!插班生太乖学生了,我得写点违规的东西。”
“……”不是,说好的要五个人一起做的事,怎么跟她沾上边了。
前边孟绾将纸条穿过来,冯铠东展开,里面写的是:去鬼屋。
“她胆子小,需要找人壮胆。”冯铠东笑着戳穿。
孟绾听见,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
孙测很快写完,他字迹潦草,还不断涂涂画画,艰难地才能看懂他写的东西。
他写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抢到点心铺的鸡排!!
第二件是:逃课看日落!!!
几个感叹号足以证明他对这两件事的向往程度,但看起来都是很无聊的约定。
孙测再三强调:“食物跟美景都是最不可辜负的!”
只剩下时予沐与陈叙浮,孙测同时打开两张字条。
一个写的是:考上同所大学。
一个写的是:要是永远的朋友。
涵义其实大同小异,都想将这份友谊延续,不过对于当下只想着玩的大家来说,还是过于素朴了。
嘲笑是难免的:“考上同所大学啊?肯定不可能,孟绾绝对不会希望在大学里看到我们。”
孟绾成绩好,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水平怎么样,但反正时予沐是赶不上她的成绩。
多年之后读取这段回忆,才能恍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个约定的前提只是‘写下一件想做的事’,并不一定是五个人共同完成,或许在写下那行字的时候心里会有偏向的人选。
第8章
“谁让她有靠山。”
孙测身子朝向时予沐,冯铠东手撑在后桌探出头,陈叙浮难得的没戴耳机,四个人一直在聊天。
什么话都往外倒,时予沐才发现,原来陈叙浮的成绩并不好,一开始说要让他当班长的时候还遭到了好几个老师的反对。
至于为什么最后他还能顺利成为班长——
孙测是这么说的:“就是因为他跟我们混在一起,气质上吧又没有我们这么嚣张,老葛就想找个能管得住我们的人当班长,他的意思是,班长学习成绩不是最主要的,但必须能管事儿。”
原来是找个混混的头儿,所谓擒贼先擒王。
时予沐点点头:“难怪当时老师会那么说。”
“说什么了?”孙测觉着奇怪。
她回答:“那次我跟班主任说了你们的事,有位老师就说,我们班的风气迟早要被班长带歪。”
陈叙浮:……
孙测噗嗤笑,但他还是不得不替兄弟说句话:“那都是偏见,陈叙浮当班长好久了,哪次活动不是他出面参加的?班里大大小小琐事那么多,换成别人,肯定有不服的。”
时予沐忽然想起:“我们班的学号是不是按照成绩排序的?”
“对。”
她关注过陈叙浮校园卡上的学号,与她的尾号一样,她56,而他46。
全班统共56个人,她是因为临时转学所以在最后,而陈叙浮的数字就是实打实的中考排名,全班倒数第十。
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差啊。
陈叙浮瞥了她一眼:“大可不必这副表情。”
“那你中考分数应该比我还低。”时予沐口出狂言。
话题从成绩自然而然地挪到初中的学校,顺道描述过冯铠东与孟绾在初中时的‘恩怨’。
他们此前三年都是同班同学,最开始两人还是同桌,孟绾性格闷得很,不爱跟同学接触,是冯凯东想方设法将她从超凡脱俗中拉下尘世,避免她成为书呆子——当然,这是冯凯东的视角。
后来有次时予沐将这些话转述给孟绾,她很无语——在她的视角里,明明是她不爱搭理他,若不是他死缠烂打,她压根不想与他有接触。
时予沐主动问陈叙浮:“你初中也在这里读吗?”
陈叙浮也是侧着坐的,半边身子微微往后偏:“不是,我在市一中。”
“我是三中的。”她说。
三中跟一中只隔着一条马路,两个学校的学生经常互相往来,有时还会去对面学校上课。
陈叙浮挑眉,“我经常去你们学校的篮球馆打球,我们竟然没见过。”
倒也正常,时予沐初中的生活简单得很,每天上学时间都在班里呆着,放学时劭阳准时接她回家,节假日出门去哪都要报备,她的朋友不多,都很表面,哪像现在这样能跟一群‘坏学生’成为朋友。
晚自习最后十分钟,班里的学生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换位置。时予沐将课本往桌子中间挪,笔筒塞进柜子里,铃声还没敲响,已经躁动一片。
孙测与冯铠东将桌子往右边一拉,拍拍手就这么搞定,陈叙浮就更轻松了,直接替代他们本来的位置。只有时予沐最艰难,她要在这个混乱的环境里从后排挪到前排。
本想速战速决,陈叙浮忽然摁住她的桌子:“先放着吧,等他们搬完再过去。”
“等下都要熄灯了。”时予沐说。
“没那么快,我们帮你。”他说。
有这种好事,不要白不要,她直说:“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们这么没有绅士风度。”
“……”
几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等,陈叙浮抱臂靠墙,时予沐想学他的样子,挺直腰板,姿势要帅表情要拽,但这套动作被她做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选择放弃,又听对面传来一声低笑,抬头狠狠瞪他。
等到班里人散得差不多,仨男生才分工帮她,不过十秒便搞定。
桌子乱得很,明天再来收拾,最后将书包里那些匆忙塞进去的东西倒出来,几个人还在等她。
“你晚上回宿舍还学习啊?”孙测说。
时予沐摇摇头:“不了,回去就睡觉。”
“那你带书包干什么?”
“习惯。”虽然她每次背书包都没什么用,但就是坚持,总觉得学生就得背书包。
孙测笑说:“你怎么那么死板。”
……
一想到要换座位,时予沐又睡不着了,特别是刚得知自己的前桌是沈茹。
孟绾同她说过这个人,开学的时候本来挺受欢迎的,但在军训过程中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跟寝室的人吵架,之后大家不爱跟她玩,她又开始跟其他寝室的人走得近。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人很不好相处。
隔天时予沐还在睡梦中,忽然感受到手臂一阵疼痛,是沈茹上床的时候直接往她的手上踩,当时她的手恰好伸到边缘。
不但没听到道歉声,反而是一句埋怨:“干什么啊,害得我差点摔倒。”
她的手臂还疼着,被吓醒时还在最烦燥的时候,回击了句“有病”,翻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沈茹还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感受到她将台阶踩得噌噌响,还劈里啪啦在上铺不知道干什么。后面她出门,时予沐才爬起来,心疼得看着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
寝室内其他人也已经被吵醒,坐在床上脸上无不写着不耐烦。像是在替她出气似的,有人说:“真倒霉,摊上这么一个人。”
自此之后,时予沐感觉沈茹一直在刻意针对自己。
她的新同桌名叫柳紫杉,很早就到班里学习,看到她时还挥挥手打招呼,主动帮她收拾桌上的东西。
时予沐问她有什么作业,她翻开作业本告诉她,就这么几句话,前排的人回头警告:“安静,吵到我学习了。”
柳紫杉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她一直坐在沈茹后面,早看她不顺眼了。
时予沐心里不得劲,不让她说话,她偏要说,只是稍微压低音量:“她成绩好吗?”
柳紫杉没说话,只摇头。
她说:“成绩不好事还那么多,而且现在是下课时间,凭什么不能说话。”
“啧。”前面的人回头,用憎恶的表情瞪着她。
旁边柳紫杉拉了拉时予沐,在纸上写几个字告诉她:算了,她惹不起。
更憋屈了。
某个下课,时予沐趴在桌上小憩,忽然被叫醒,没有什么大事,是沈茹让她将桌子往后挪,说挡着她通过了。
她一看,前面位置明明空得很,甚至比她的活动空间都要多出一倍。
时予沐不肯挪,继续趴着装没听见,沈茹气得不行,骂了几句脏话,踩着重重的脚步出去。
这么一来再也没了困意,时予沐悄悄冒出一只眼睛,能看见沈茹在教师前门口同几个女生说话,有人往她这边的方向瞥,多半是在说她的坏话。
明明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人,还恶人先告状了。
柳紫杉也很生气,拉着她诉苦:“我要吐了,她就是在没事找事,刚开学的时候她说自己初中被孤立,我还很同情她,现在看来被孤立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世界总是有这么些人的存在,以自我为中心,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时予沐一想起这个人的嘴脸,以及她们正在吐槽她,会让别人对她的印象变差,心情低落得很,眼眶竟悄悄红了。
柳紫杉赶紧说:“我打算跟老师申请换座位,你也不想继续跟她是前后桌的话,我们一起去说。”
时予沐点点头,换了一边继续趴着。
这件事还没完。
下午轮到她扫地,去后面拿了扫把,只转个身的功夫,发现自己桌上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原因是她放在最边边的课本有一部分占用了过道的位置,沈茹应该是觉得挡到她的道,便将她的书往后推,就这么碰倒了桌上其他东西,而她连捡都不捡起来。
时予沐火气一下子冒起来,义正词严对她说:“你凭什么碰我的东西?”
“是你一直在将你的桌子往前推,我都警告过你了,以为我没看见是不是。”沈茹甚至像是占理的那一方。
“你要不睁眼看看你那边位置有多大,这都不够你走的,你是有多胖啊?”这句话是柳紫杉说的,她正忙于帮时予沐捡东西,脸色差得不行。
跟这种人说再多都没用,蹲在地上的两个女生互相拍了拍手安慰彼此,这次时予沐妥协将书往后放,就是越想越难受。
低头打扫卫生,回到后排,在经过陈叙浮身边时听到他问:“吵架了?”
这时听到这种声音就像找到了能替她撑腰的人,时予沐一股脑地将苦水倒出来:“是啊,天天说我们给她留的空间太小,明明我们自己都快坐不下了,她要求那么高怎么不单独申请一间教室啊。”
陈叙浮回头一看,明眼人都能看到大小差距,但就是有人不依不挠。
他走到讲台,从盒子里拿出粉笔,单手掰成两半,比对着每一列座位之间的空隙,在地上划了一道道线。
来到时予沐的桌前,按照划线的位置,将她的桌子往前挪——时予沐注意到他是用尾指与掌心触碰的她的桌子,因为食指处有粉笔灰。
“你多管什么闲事啊?”沈茹看到这一幕,气得找陈叙浮质问。
陈叙浮单手一台,剩下的粉笔稳稳回到盒子里,再拍了拍手,扫走剩余的灰。
语气没有纤毫波澜:“这是平均分出来的,以后每张桌子都要摆放在划线的位置。”
“凭什么啊?这么小的位置根本不够。”沈茹还企图将时予沐的桌子往后挪。
“我是班长——”陈叙浮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事麻烦去找老师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