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许久,太后沉吟着问廉敬:“你觉得傅守义靠得住吗?”“安国公很是信任他。”廉敬谨慎答道,“陛下似乎也很信任他。”
“不错。”太后微微颔首,假如赵启不相信傅守义,单凭沐战的提拔,傅守义不可能爬得那么快。
“见过太后,”张遇在殿门处奏报,“陛下命奴婢给您送来西疆塘报,请您过目。”
太后美目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看来皇帝还算懂事。
她看了眼廉敬,示意他尽快出发,廉敬却近前一步,低声说道:“正要禀奏太后,陛下悄悄接了人进宫。”
夜色深沉,宫车停在兴庆宫前,赵启亲自走下金阶相迎,车中走出一个女子,抬头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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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翌日一早,赵启下旨,由安西都护、靖边侯傅守义接替安国公沐战,全权处理西疆战事。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悄悄在朝中传播,说西疆之所以吃了败仗,都是因为沐战傲慢自负,疏于防范,以至于先被乌剌人烧了粮仓,紧接着又被劫了大营,更可恨的是沐战一见乌剌人凶猛,竟然让卫队护着自己抢先逃命去了,以至于三军没有统帅,伤亡惨重。
到第三天时,这个流言已经传得连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太后和赵启都是勃然大怒,立刻下令追查,可惜越是压制,闲话传得越快,百姓也越发愤激,到第四天时,御史台几个年轻的御史竟然齐齐在早朝时弹劾沐战临阵脱逃,请求赵启治他死罪。
第五天时,赵启收到羽林卫传讯,沐桑桑明日到京。
“桑桑要回来了!”赵启眉梢眼角都带着由衷的笑意,少年俊美的眉目像镀上了一层光,“母后,明日我出城去接她,可好?”
“皇儿有心了。”太后很是满意,皇帝亲自出城去接,京中那些人就该知道怎么对沐家了,她微微笑着,显得十分慈爱,“桑儿身子弱,这些天为着她阿爹的事只怕没少哭,皇儿早些洗清安国公的冤屈,让她放下心来才好。”
赵启走出慈宁宫时,笑意慢慢消失。他盼着见她,却又有些怕见她,她应该早就知道西疆的消息了吧,这几天也不知哭成了什么模样,他该怎么做呢……
第二天近午时分,沐桑桑来到了长平城外。
城门洞开,从城墙到驰道一色都围着一人多高的锦绣步障,每隔一段还有禁军把守,抬眼望去,城头上密密麻麻站着羽林卫,正中间黑底绣金的华盖之下坐着赵启,他老远就瞧见了她,立刻起身往城下走。
沐桑桑一阵恍惚,她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出城来接她,这种礼遇向来是功勋卓著的名将名相才有的,而她如今,不过是败将之女。这让她油然生出几分愧意,眼圈也渐渐红了。自从做了那些梦后,她一直在怀疑他防备他,与他生了隔阂,可如今看来,他对她,实在是很好很好。
她飞快地向城门走去,不多时就看见了赵启,他一身绛色的常服,玉冠皂靴,腰束象牙宝带,逆着正午的日色,俊美得像天上的神祇。
沐桑桑紧走几步向他下拜:“陛下……”
“桑桑。”赵启立刻扶起了她,紧张地在她脸上打量着,“你瘦了好多,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他们私下里独处时,赵启很少自称为朕,这是他待她的不同,也是他此时想要安慰她的心意。
沐桑桑的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她应该相信他的,毕竟,他是她的未婚夫君,也是这么多年一直陪她走过的九哥啊!
御辇从城门缓缓驶向安国公府,长平城中千门万户,无数百姓挤在道路两边瞻仰天颜,虽然隔着许多重层仪仗根本看不清少年君王的容貌,可皇帝亲自出城去接沐家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是说沐战吃了败仗又临阵脱逃,很快要被杀头吗?不是说沐家女因为父亲的罪过被皇帝厌弃,要解除婚约,当不上皇后了吗?可为什么,皇帝竟然亲自出城去接她?莫非传言都是假的,沐战根本没事?还是说沐家女和传闻中一样倾国倾城,皇帝怎么都舍不下她?百姓们议论纷纷。
御辇很快来到安国公府门前,许念和沐旬鹤跪在门前迎接,赵启下辇扶起许念,朗声道:“沐姑娘奉命到西疆探望国公,孝心可嘉,国公夫人教养有方啊。”
沐桑桑心中熨帖。她虽然是悄悄出京的,但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万一走漏了风声,难免会损伤闺誉,但如今赵启当众说她是奉命出京,此事也算遮掩过去了。他政务繁忙,却连这样的细节都能想到,若不是爱极了她,又怎会如此体贴?
“你回去歇着吧,朕也要回宫了。”赵启看向她,柔声说道。
就在此时,慈宁宫一个小太监跑来向张遇说了几句话,少顷,张遇来到赵启跟前,躬身奏道:“陛下,太后娘娘思念沐姑娘,让国公夫人和二公子带沐姑娘进宫相见。”
沐桑桑站在边上,无意间看见赵启眼中一闪即逝的冷意,这陌生的眼神像突然拉响的警报,惊散了她心头缠绵的情感。
他在不满,不满太后事先不说,这时候却突然跳出来打乱他的计划。
沐桑桑蓦地想到,以往也有这样的时候,赵启虽然贵为天子,但太后有时会直接推翻他做出的决定。她心中一阵慌乱,连忙盯紧了看他的反应,却见他微笑着颔首应允,向她道:“还是母后想的周到,那就走吧。”
沐桑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头一次意识到,面前那个软语温言的少年不仅是她的九哥,更是这天下的主人,一个心机深沉的帝王。
他隐藏了对太后的不满,但他心里,也会毫无芥蒂吗?
慈宁宫中。
太后笑吟吟地看向赵启:“皇儿的奏折批完了吗?”
赵启知道太后是想支走他好跟娘家人说些体己话,他笑着说道:“正是该去批折子了,母后与国公夫人说话吧,儿子告退。”
他前脚刚走,后脚太后便屏退所有的下人,正色说道:“桑儿把去西疆的经过告诉哀家。”
沐桑桑从最初那些梦讲起,讲了在安谷的遭遇和在安西都护府的情形,又讲了关于白云川的那个梦,可鬼使神差的,她没有透露关于赵恒的事。
“你那些梦,难道真有这么古怪?”太后沉吟着道,“我始终不大相信这种鬼神之事。”
她很快换了话题:“傅守义一直到你们赶到都护府时才派人去接吗?”
沐桑桑解释道:“傅澄说傅二叔为了给阿爹调遣粮草一直没在都护府,所以没看到我们的信。”
太后似信非信:“是吗?傅守义求我保举他接替你阿爹,还说他会替你阿爹洗脱罪名,但这都五天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这个人还得留神看看可不可靠。不过桑儿,你们既然给你阿爹写过信说过白云川,难道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吗?”
“我和三哥一直没收到阿爹的消息。”沐桑桑摇头道。
沐旬鹤说道:“侄儿最开始从京中寄给爹爹的信件派的是国公府卫士,到安西都护府后就下落不明,至于乘风从安谷寄的信,桑儿,你们派谁去的?”
沐桑桑这才想起,三哥派出去的那个信使,后来好像也没有消息,难道也失踪了?这是巧合吗?她突然又想起赵恒牵着她的马提醒她的那句话,有人在暗中算计你。
“三哥派出去送信的人,一直到我离开都护府时也没有消息。”她忧心忡忡地说道,“三哥怀疑李明峰那件事是有人暗中指使,李司马为难我的事情也有些古怪。”
太后轻哼一声,道:“又是安西都护府,这个傅守义,让廉敬和乘风盯紧点,只要觉察到他有二心就立刻杀了!”
沐旬鹤忙道:“傅守义眼下还在西疆抗敌,万一他出了事国界就要失守,太后,国家大事要紧,不可因私废公。”
“你跟你阿爹一样,性子里占了个忠字。”太后淡淡说道,“别人害我们沐家时,可从来不管是不是国家大事更要紧。”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再提傅守义的事,只问沐旬鹤道:“朝中都是哪些人在攻击沐家?”
沐旬鹤道:“御史台闹得最厉害,年轻的御史们都吵着要皇上治沐家的罪,刑部也对阿爹十分不满,不过兵部几位老大人主张等详细战报送到后再说,只有大理寺目下还算与侄儿一气,将来三司会审时应该能帮着说话。”
太后点头道:“吴邕和王士紘怎么说?”
宰相吴邕,赵启的帝师,朝中文臣之首。户部尚书王士紘,吴邕的弟子,赵启的心腹,他有两个嫡女,长女王青罗进宫封了昭仪,次女王雪绮不久前刚与沐旬鹤定了亲。
沐旬鹤道:“侄儿试探过几次,他两个滴水不漏,探不出端详。不过,这也就说明了一切。”
沐桑桑细想了想这句话才明白,二哥是说吴邕和王士紘既然不表态,那就是不会力保沐家,她心中一阵忧伤,王雪绮是她闺中密友,若王士紘袖手旁观,雪绮和二哥的婚事还能成吗?
“吴邕一直对我不满。”太后道,“至于王士紘,旬鹤,只怕你这亲事做不成了。”
沐旬鹤坦然说道:“侄儿晓得。”
“好。”太后幽深的目光依次看向身边几人:“旬鹤,你盯着朝堂,但凡有攻击沐家的,把名字报给我。
沐桑桑看着太后,太后流露出几分担忧:“至于你,桑儿,皇帝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弄清楚他的打算,你要记住,皇帝不是夫,而是话未说完,殿外响起两声击掌,那是有急事禀奏的信号,太后示意旬鹤开门,一个内监急急说道:“禀太后,安国公和大公子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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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陛下,我爹爹他没有临阵脱逃!”沐桑桑双手举起沐乘风的亲笔书信呈给赵启,泪水潸然落下,“三哥找到他了,他没有临阵脱逃,他被乌剌军几千人围困在山谷密林,三哥找到他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十几个士兵,依旧在跟乌剌人拼杀!”
赵启扶起她,却没有去接那封信,书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他轻轻拈起她鬓边的散发掖在耳后,声音温存:“你瘦了好多,这些天很辛苦吧?”
“陛下,”沐桑桑执拗地把那封信往他手里塞,“你看了信就知道了,我爹爹他真的没有临阵脱逃!”
“桑桑。”赵启唇边泛起一丝涩涩的笑意,他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怜惜,“我说过一切有我,你何必如此自苦?
“西疆路途遥远,你一路颠簸,时间赶得这么急,天又这么热,桑桑,你在怕什么?为什么瞒着我离京,为什么一直没有给我消息?难道你不信我?”
“我……”沐桑桑哑口无言。
她,应该信他吗?
眼前浮现出噩梦中的情形,她冰冷的尸体,父亲愤怒的控诉,哥哥们沾血的脸庞,沐桑桑痉挛似地握紧了拳,拼命想要赶走眼前的一切。
“桑桑,你怎么了?”赵启见她情形不对,连忙把她拥进怀里,柔声安慰,“别怕,别怕,一切都有我。”
可是,她能信他吗?
沐桑桑泪眼模糊地仰起脸看他,耳边又响起太后的话“皇帝不是夫,而是九哥,如果爹爹出事,我,我也不活着了……”她哽咽着说道,“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假如爹爹有罪,那么我就不能进宫,也不能跟九哥在一起,那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去死。”
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一半是忧心,另一半是愧疚。她在骗他,她根本没心思去想能不能进宫,但她知道,这么说最容易打动他。
赵启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他在担忧中有一丝欢喜,轻轻低下头贴着她的额,几乎是叹息着在她耳边呢喃道:“桑桑,桑桑,我们成亲吧,很快了,等你及笄之后,我们立刻成亲……”
他还是回避了为阿爹洗清冤屈的请求。沐桑桑的心慢慢凉了下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陛下会为我爹爹主持公道的对不对?那些谣言说他临阵脱逃,可他根本没有!”
“桑桑,朝廷的事情你不懂,不要管了。”赵启温柔地笑着,轻轻捧住了她的脸,“你好好在家休息,下个月你及笄礼后我迎你进宫,咱们两个永远在一处,好不好?”
沐桑桑眸中最后一丝光芒黯淡下去。即便他爱她,他也不会丢掉帝王的谋算,太后说得对,他是君,不是夫。
“陛下。”书房外传来轻柔的呼唤声,跟着一张清秀的粉面在门前张了一望,很快退回到了廊下。
是王士紘的嫡长女,赵启的昭仪王青罗。
赵启放开沐桑桑,这才扬声道:“进来。”
王青罗一身藤花色罗裙,捧着一套甜白瓷的碗盏袅袅婷婷走进了书房:“陛下,臣妾在小厨房做了些陈皮绿豆沙,特地送来请陛下尝尝。”
“放下吧。”赵启笑得和煦,“昭仪一直都这么体贴。如今天长容易困乏,难为你还想着给朕弄吃食,耽误你歇中觉了吧?”
王青罗颊边显出几分羞涩,一时间清秀的容颜竟也平添了几分媚意,她低声说道:“只要陛下高兴,臣妾做什么都情愿。”
赵启笑得更加温柔:“下次再弄就等歇了中觉以后吧,你身子单柔,别熬坏了。”
沐桑桑低着头,这是她第一次与赵启和他的妃嫔共处一室,也是她第一次发现,除了对她以外,赵启也可以对着别的女人那么温柔体贴。
太后说,不必介意皇帝有多少女人,只要做他最看重的女人就行。太后还说,一个合格的皇后不会嫉妒,她是皇帝的臂膀,权力和地位才是她应得到的嘉奖。她显然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但她会尽力去做一个合格的皇后。
“妹妹,你也尝尝吗?”王青罗突然问道。
“不了,多谢昭仪美意。”沐桑桑回过神来,匆匆向赵启说,“陛下,我要回去了。”
“你别走。”赵启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朕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含笑看向王青罗:“天气炎热,昭仪还是先回去歇午吧。”
沐桑桑清楚地看到王青罗迅速黯淡下来的容颜,这一瞬间,她恍然发现,赵启的温柔只是工具,若是当成了真的陷进去,就只会像王青罗一样暗自伤心。
慈宁宫中。
沐桑桑将沐乘风的书信递还给太后,沉声说道:“陛下始终不肯承诺帮阿爹脱罪,他不可信。”
太后看着她,目光深邃:“桑儿,如果事情真走到了你梦中那步,你愿意进宫吗?”
“我愿意。”沐桑桑断然答道。
“即使没有名分,即使需要你做小伏低,去窥测皇帝的心思,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沐桑桑神色不变。
“那好。”太后点头道,“及笄礼后你立刻进宫,我会尽力为你保住皇后的位置,但如果事与愿违,你要记住今天的承诺。”
“旬鹤,”太后看向沐旬鹤,“八百里加急,让乘风以最快的速度带你父亲回京,即刻着手安排会审,若是吴邕碍事,就除掉他!”
安西都护府。
沐乘风焦急地等着大夫。他找到沐战和沐长弓时两人已经被围困在一处无名山谷整整六天,没有粮食没有饮水,全靠吃野果活了下来,但他们都受了伤,又因为没有敷药已经开始化脓发炎,眼下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
所有人中沐长弓伤势最重。那天乌剌人趁他们午后休整时突然发起攻击,主力军直接攻击沐战的中军大帐,沐长弓拼死抢过来护卫,被乌剌人在肚子上砍了一刀,眼下伤口溃烂,内脏也有损伤,至今昏迷不醒。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沐乘风以为是大夫,忙冲出去看时,来的却是廉敬。
廉敬快步走近,说道:“奉太后懿旨,特来相帮三公子。”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队紫衣银冠的人,沐乘风认得,是太后的亲卫,凤仪卫。
廉敬指了其中两个,吩咐道:“速去给国公医治。”
那两人向沐乘风一礼,快步走进房中,沐乘风跟进去时,其中一人已掏出工具开始给沐长弓处理伤口,另一个正在给沐战重新包扎。
“他两个是凤仪卫的医士,医术不错,尤其擅长处理兵刃伤,三公子放心吧。”廉敬道,“国公获救的事三公子是否给太后送了信?”
“已经送了。”沐乘风松了一口气,凤仪卫是太后的心腹,由他们为父兄医治,肯定比这边的大夫可靠。
两个医士忙了大半天,向晚时为十几个人都处理好伤口,又开了药方命人去抓药煎药,沐乘风守在父亲榻边,见他精神稍有好转,忙问道:“爹爹,此战为何一败至此?”
这是他心上横亘的一个疑题,他想不通,以父亲的能力,以之前连胜的战绩,怎么会突然败了?
沐战咳了几声,目光闪烁:“晚些再说。”
沐乘风的脸色变了几变,凭着直觉,他知道父亲是在戒备。
他不动声色地四下一望,除了廉敬和凤仪卫,在场的还有傅澄和都护府兵,父亲在防备谁?
夜幕渐渐降临,都护府衙中突然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叫,沐乘风听声音是来自父亲和伤兵所在的西厢房,立刻飞奔而去,推门一看,沐战靠坐在榻上神色凝重,廉敬正指挥两名医士拆下沐长弓的包扎。
“怎么了?”沐乘风急急问道。
“有两个伤兵突然中毒死了。”廉敬面沉如水,“正在排查。”
说话时医士剪开了沐长弓腹部的绷带,伤口上血肉模糊,刚刚换过药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医士擦着汗看向廉敬:“一样的毒。”
沐乘风怒极,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都护府衙所有经手过饮食用水的人都捆了在院里。”傅澄走进来,看向沐战,“用药和包扎是凤仪卫办的,我的人没经手。”
“乘风,你去审。”沐战淡淡说道。
三更时分,所有人都已拷问一遍,矛头隐隐指向凤仪卫进城时曾经搜检过他们的李司马。
“我与你一起去押李司马过来。”廉敬向傅澄说道。
两人的背影刚一消失,沐战立刻将医士支开,低声向沐乘风说道:“军中有内奸。”
沐乘风攥紧了拳头,父亲败得太古怪,他也早有这个怀疑。
“乌剌人攻击的太精准,可囤粮的位置,还有我虎帐的位置,若没有内奸,乌剌人绝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乘风,你不要管我,先想办法找出内奸,免得你傅二叔重蹈覆辙。”沐战的目光看向一边脸色灰败的沐长弓,虎目中泪光闪闪,“今天只怕也是……可怜你大哥……”
“大哥不会有事。”沐乘风咬着牙接过话茬,“爹爹,我和桑儿给你写了几封信,你收到了吗?”
“没有。”沐战问道,“信里写的什么?”
“梦,桑儿做了些奇怪的梦。”
沐乘风很快说完一切,沐战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许久才道:“若是天要亡我沐家,我亦无话可说,可背负这种污名死去,我不甘心。”
“沐家无罪,岂能任人宰割?”沐乘风剑眉轻扬,“但凡儿子有一口气在,一定替爹爹讨一个公道!只是,那些信爹爹既然没收到,又落到了谁手里?”
他突然听见极远处有隐约的脚步声,立刻停了声音。不多会儿廉敬快步走进来,沉声道:“李司马自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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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安国公府中。
沐旬鹤关好门,拿钥匙开了锁屉,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沐桑桑:“爹和大哥在都护府衙遭人投毒,大哥的情形有些不大好。”
沐桑桑哭出了声,哽咽着问道:“是谁下毒?”
沐旬鹤眉间闪过一丝不忍,道:“看迹象是李司马,但等廉敬过去对质时,李司马已经自杀身亡。”
沐桑桑泣不成声,喃喃说道:“李司马是为了报复我!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这事不怪你,不要自责。”沐旬鹤柔声安慰,“别哭了,娘还不知道呢,别惊动了她。桑儿,我觉得安谷的事有些疑点,你帮我参详参详。
“其一,按照你们所说,李明峰的死并没被人发现,那么李司马应该不知情,那为什么他要投毒?其二,就算李司马知道李明峰死了,又怎么确定他的死跟你们有关系?其三,就算李司马确定人是你们杀的,但他一个小小的都护府司马,有多大能耐骗过凤仪卫和府衙亲兵的耳目,在他们的严密防范下投毒呢?”
沐桑桑抽泣着说道:“李明峰不是我们杀的,是安王赵恒杀的……”
沐旬鹤一惊,打断了她:“安王?并州那位安王?他怎么在那里?”
“我和三哥在客栈遇见他,那天在慈宁宫我怕多生枝节所以没说。”沐桑桑抽泣着,很快把当初在客栈相遇和李家别业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从都护府离开时他逼她坐他的车的事,“……进京前一夜,那辆车突然又换回了我的青帷车,我这才发觉,赵恒可能一直都有跟踪我。”
沐旬鹤双眉紧锁,许久才问道:“那辆车可有什么异样?”
“比普通车子稳而且快,坐上一点儿也不颠簸,速度跟骑马不相上下。”沐桑桑努力回忆,“连宫里的车子都没有那么好的。”
“是蒲安车,安王外祖家的传家宝,天下仅此一辆。他竟然借给你用。”沐旬鹤目光复杂地看着妹妹,“此事不能让皇上知道,包括你做的那些梦,还有李明峰劫持你的事,都必须瞒下来。”
他深知皇帝对妹妹极为看重,若是让皇帝知道妹妹曾被别的男人深夜劫持,知道赵恒曾经跟踪她那么久并为她出手杀人,皇帝即便能谅解,只怕心中也会存下芥蒂,这样对妹妹来说太不公平。
沐桑桑心事重重地点了头。
“眼下,所有的疑点都在李司马父子身上。”沐旬鹤道,“是谁引李明峰去劫持你?李司马从哪里知道儿子被杀?投毒的到底是不是他?我会尽力查清楚,你不要跟母亲透露太多,她没什么心机,容易被人套了话去。”
沐桑桑想起今天杨姨妈来时母亲差点连她做梦的事都说了出去,忙道:“我也是这个主张。”
“至于安王那边,”沐旬鹤犹豫了一下才道,“九天前,明敏郡主深夜进京,在兴庆宫面见皇上。”
“明敏郡主,”沐桑桑大吃一惊,“赵长乐?安王的嫡亲妹妹?她怎么来了?为何外面没有消息,连太后都没说过?”
“因为,明敏郡主进京的事陛下没有禀告太后,”沐旬鹤淡淡道,“太后便装作不知道。”
沐桑桑惊讶极了:“可是,太后知道了,你也知道!”
“太后在兴庆宫安插有耳目,而我,与太后一直都有联络。”沐旬鹤平静说道,“此事娘和乘风都不知情,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桑儿,这段时间里,这个家要由你我扛起来。”
从小书房走出来时,沐桑桑依旧觉得脑中乱糟糟的。
太后与赵启在互相防范,二哥在暗中帮太后探查朝廷动向,她这才意识到,沐家不仅是忠臣,也是权臣。
沐家的手伸到了军队和后宫,还影响着朝堂,赵启他会泰然处之吗?有几个帝王能对这样的权臣完全放心?不错,阿爹是对皇家忠心耿耿,可问题是,有强势的太后在,赵启会相信阿爹的忠心吗?
沐桑桑突然想到,在那些噩梦里,她从来没见过太后,她那时候在哪里?
她心事重重地往母亲房里走,刚进门就见一个中年妇人挽着母亲的手站起来,笑着向她说道:“正跟你娘念叨说要去叫你呢,你就来了。”
“姨妈来了。”沐桑桑连忙上前见礼。
杨姨妈,许念一母同胞的妹妹,儒学世家杨家的三奶奶,此时她一手拉着许念,一手拉住沐桑桑,叹气道:“前几日听见国公的消息就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们,偏偏家里有急事走不开,姐姐,国公和长弓如今怎么样了?”
许念握着她的手,百感交集:“自从国公出了事,以前常走动的人家都没来过我这儿,也只有你还惦记着我!”
她与杨姨妈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况且在京的娘家人也只剩下杨姨妈一个,所以一向什么事都不瞒着杨姨妈。这会儿见杨姨妈问起来,连忙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她说了起来,正说到沐桑桑背着她离开京城时,忽然听见沐桑桑咳嗽乐一声,许念停住了看过去,就见女儿暗地里向她摆手让她不要说,许念正在犹豫,杨姨妈已经问道:“外甥女儿原来是偷着跑出去的呀?还真是胆大。”
沐桑桑连忙分辩道:“姨妈误会了,并不是偷跑出去,是三哥带我去的,我娘也知道的。”
她连连向许念使眼色,许念这才反应过来,改口说道:“对,旬鹤跟我说了,我都知道的。”
杨姨妈看看许念,又看看沐桑桑,似信非信。
一个时辰后,杨姨妈回到杨家大宅,去正房见老太太。
杨老太太盘腿坐在榻上吃人乳,问她:“打听出什么消息了吗?”
杨姨妈战战兢兢地说道:“安国公的伤不要紧,不过沐长弓伤得厉害,我看我姐姐哭成那样,总觉得沐长弓未必能捱过去……”
她想着姐姐的苦楚,又想起自己的苦楚,忍不住掉了眼泪,就听杨老太太冷冷地说:“没用的东西,让你去打听消息,你就问了些谁都知道的事?!”
杨姨妈从来怕她怕得要命,连忙擦了泪,嗫嚅着说:“我外甥女就要跟陛下成亲了,说是及笄礼后就入宫。”
杨老太太皱眉道:“国公府都这样了她还能入宫?”
她想了一会儿,又问道:“打听出他们的把柄了吗?”
“我姐姐说国公没有临阵逃脱,”杨姨妈大着胆子说道,“找到的时候身边有人,都能给他作证。还有,我外甥女好像当初是偷着去的西疆,我姐姐都不知道。”
“偷着走的?”杨老太太咯咯地笑了起来,“很好,你让静姝来一趟,我有话吩咐她!”
不多时,杨姨妈的独生女儿杨静姝走了进来,杨老太太对着她叽叽咕咕交代了几句,杨姨妈在旁边听着,顿时心惊肉跳,她想要阻止,却又害怕被老太太收拾,只得站在一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许久,杨老太太交代完了,摆摆手让她们出去,杨姨妈憋了半天,一看见旁边没人,连忙向杨静姝说道:“你要是真照着老太太的吩咐去做,你表妹可就被你坑死了!要不咱们想个法子混过去?”
杨静姝道:“娘,我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让爹爹休了你?”
杨姨妈捂着脸哭了起来,又听杨静姝说:“这事本来就怪姨妈跟姨丈!要不是他们没用出了事,老太太怎么敢为难你?你这会子替他们着想,谁替咱们娘儿俩着想?依我说还是听老太太的吧!”
杨姨妈怔了一下,突然觉得这话竟有几分道理,许家早就落魄了,她一直靠着国公府的面子才能在杨家的妯娌中立足,国公府这次倒霉,可真真是坑死她了!
夜色渐浓,沐桑桑正在灯下核对荷花宴的安排,侍女拿着条帕子走来道:“姑娘,奴婢从姑娘带回来的行李中找到了这个,看起来很是眼生,不像姑娘的东西。”
沐桑桑定睛一看,是一方从未见过的淡灰色细葛布巾,难道是沐乘风的?便道:“大约是三哥的,你先收着,等他回来时还他。”
侍女便将那条帕子拿回去收好了,就在此时,门开了,许念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太后突然病倒,昏迷不醒,皇上传口谕让你立刻入宫侍疾!”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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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慈宁宫中。
探病的人都已离去,几个医女守在床边时时为昏迷不醒的太后按摩擦拭,宫女端来了刚煎好的药,冒着热腾腾的白汽,散发出浓厚的药香。
沐桑桑拿银匙舀了一勺药汁,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
赵启一怔,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尝尝药苦不苦,”沐桑桑轻声道,“姑妈不喜欢吃苦味儿。”
其实她是怕药中有毒,但又不能直说。
赵启的眉头皱了起来,向掌事宫女吩咐道:“以后再煎药就让太医局的人先试一下。”
沐桑桑脸上一红,他肯定看出来了。
医女小心地扶起太后,一人捧碗,一人喂药,一人用布巾擦拭流下的药汁,太后虽然昏迷,却还本能地知道吞咽,沐桑桑揪着一颗心,眼看那碗药快要见底,吃完药太后会不会醒?她忍不住走去跟前盯着,药很快喂完了,然而,太后没有醒。
沐桑桑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千愁万绪,几乎让她摇摇欲坠。
赵启走近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挽着她向偏殿走去,跟着屏退宫人,揽着她的腰,低下头来看她。
“你不信我?”他声音低缓,带着一丝委屈。
沐桑桑心乱如麻,本能地辩解道:“我没有……”
“桑桑,你不怎么会说谎。”赵启叹口气,忧伤地看着她,“你在怀疑我?”
沐桑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窘迫中绝望地想,真是没用啊,什么事都做不好。这念头让她一下子哭出了声。
赵启忙给她擦泪,柔声道:“别哭了,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沐桑桑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这些天的焦虑紧张,太后病倒后的仓惶无助,还有要骗他的压力,逼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的忐忑,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压垮。她想她真是没用,连撒谎都做不好,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为什么这么笨呢?为什么不能机敏一些,巧妙地瞒过去呢?
赵启慌乱起来,他从来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她应该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娇娇女啊,他可真是莽撞,竟然害她哭成这样。
他手忙脚乱帮她擦泪,泪水越来越多,手指沾湿了,他便用龙袍的袖子替她擦,直到那米色夏衫的袖子湿透了,赵启万般无奈,只得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让她哭泣的脸贴近自己的心跳,喃喃地说:“好妹妹,是我说错了,不哭了好不好?”
沐桑桑听见了他沉重而清晰的心跳,不知怎的,这竟然给了她一些安慰,他们之间隔着猜疑,隔着试探与算计,但在此刻,他是离她最近的人,也是唯一能帮她卸下重担的人。
她在极度软弱的情绪中,贴着他的心跳抽泣着说道:“九哥,求你了,你救救姑妈,救救我阿爹……”
赵启沉默了。心底有一种迟钝的痛感,慢慢地泛上来。她的确在怀疑他,可他难道不值得怀疑吗?她那么害怕无助,他却不能给她任何承诺。
帝王,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却也是最不能自由的人。
但他很快平复了心绪,低下头在她耳边一遍遍安慰:“别哭了,有九哥在,别怕。”
许久,她在他怀里终于安静下来,她终于不哭了。赵启叹口气,轻轻捧起她的脸让她看自己被洇湿的衣服,低声道:“你看,哭得那么厉害,衣服都弄湿了。”
沐桑桑扬起脸来看他,轻声道:“那我帮你洗。”
她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晶莹剔透的水晶,一下子让赵启的心软到了极点,他微微一笑,叹息一般地说道:“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可他却突然想到,他是舍得的,否则怎么会背着她做了那些事?
这个念头让赵启惶恐起来,像是要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般,他急急忙忙地牵了她走去西配殿,推开虚掩的大门,道:“桑桑,你就留在宫里吧,东西我都为你准备齐全了,你安心在这里陪母后,以后我每天都来看你。”
沐桑桑带着一脸茫然道:“要很久吗?太医不是说姑妈很快就会好吗?”
赵启这才想起不久之前当着她的面,太医刚刚说过太后只是劳累伤热,吃了药很快就会痊愈,他怔了一下,忙改口道:“对,母后很快就会好,只是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廉敬又不在京中,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岂不是更妥当?”
“好。”沐桑桑乖顺地答应了。
她低着头,轻轻擦掉残留的泪痕,也擦去了对赵启最后的指望。
他在骗她。虽然她没他那么聪明,但她太熟悉他,所以像他看穿她的防备一样,她也看穿了他的顾虑。过去他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但今天她那么伤心的时候,他却只是叫她别怕,却不肯答应救阿爹。
像那些噩梦里一样,他放弃了沐家。也许还不止是放弃那么简单,他早早安排她留下照顾太后,难道他早就知道太后这一病会拖得很久?
夜幕降临,兴庆宫配殿的余霞堂中灯火通明。
宰相吴邕将案上的奏章向赵启跟前推了几分,道:“陛下,御史台接连数日弹劾安国公,陛下为何至今还未朱批?”
赵启摇头道:“再过几天吧,现在为时过早,还不知安国公手中是否还握着什么底牌。”
再过几天,起码等她的及笄礼过了再说,若是搅得她连生辰都过不好,他无法心安。
吴邕想了想,又道:“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安国公还未查觉京中的动向,臣建议在他入京当天立刻会审,探探他手中的底牌,如此把握会更大几分。”
赵启点头道:“好,你与刑部和御史台打好招呼,早做准备。”
吴邕又道:“臣今日听到一个消息,陛下要在宫中给沐氏办及笄礼?”
“是,”赵启笑了下,“老师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知道这样不妥,从没有哪个臣子家的女儿能够在宫中办及笄礼,可他很想多给她一些恩遇,让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待她的不同,这样即便安国公府倒下,那些人也不敢小瞧了她。
吴邕神色严肃:“不仅臣,京中大半的官宦人家都已知道了,明日早朝,御史台多半要进谏,礼部那边只怕也不会答应。”
连这也不行吗?赵启苦笑道:“朕不过是想在宫里办个及笄礼而已,这也引出来这许多埋怨。”
“陛下,礼不可废。”吴邕正色说道,“陛下赐沐氏珠玉玩器都不会有臣子反对,可自来只有公主才能在内宫办及笄礼,沐氏只是臣女,安国公又获重罪,如此僭越之举,臣子们自然要进谏。”
赵启想了一会儿,忽地笑了起来,道:“如今太后重病,朕忙于侍疾,无心理事,这几日就不上早朝吧,有事要议的话就让他们上折子来。”
还有三天就是七月七日,拖过那个时候,直接把及笄礼办完,他们即便进谏又有什么用呢?
吴邕知道他是想用一个拖字诀,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赞同,又道:“若只是办一个及笄礼倒还好说,不过陛下,臣斗胆问一问,陛下还是想立沐氏为后吗?”
赵启仍旧笑着,目光躲开了吴邕:“朕与她的婚约乃是先帝遗命,封后之事宗正寺和礼部也都议过了,等及笄礼后,朕会立刻让沐氏进宫受封。”
“陛下万万不可!”吴邕抬高了声音,“安国公父子死罪难逃,沐氏非但不能为后,甚至连入宫都不适宜。自战报传来后礼部已开始重议此事,宗正寺卿不日也会求见陛下祈请收回成命,陛下,罪臣之女不得入宫封妃,此乃祖训,陛下万不可因儿女私情而误了国家大事啊!”
“老师,”赵启的笑容渐渐消失,带着几分苦涩看向吴邕,“她只是个弱女子,沐家的事都与她无关,朕喜爱她,想娶她为妻难道也不行吗?田舍汉还能挑一个自己喜爱的女子成婚,难不成朕连田舍汉都不如了吗?”
吴邕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说道:“陛下乃天子,肩上担着的是宗庙社稷,势必要舍弃一些凡人的爱欲。”
赵启默然无语,吴邕见他脸色难看,便也没有逼得太紧,许久,才听见赵启吐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及笄礼必须办,封后的事,等礼部和宗正寺提出来时再说。你尽快安排下去,待安国公进京即刻三司会审。”
“臣还有一事。”吴邕道,“近些日子沐旬鹤频频与各部官员联络,暗中拉拢结党,尤其是大理寺几乎跟他同声同气,臣以为最好支走他,否则对会审十分不利。”
“那就支走他。”赵启站起身来,“你退下吧,朕也要去看望太后了。”
他慢慢走在往慈宁宫去的路上,心里一时喜一时忧。及笄礼后他就能娶她了,可如果他给不了她后位,她应该会很伤心吧?该怎么安慰她呢?
“陛下!”张遇急匆匆走来,“太后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比较喜欢某个男配,你们猜是哪个,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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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慈宁宫中。
太后靠着引枕坐定,吩咐内监:“速去安国公府传沐旬鹤来见我!”
内监飞跑着去了,太后跟着屏退下人,招手叫沐桑桑:“桑儿你过来。”
沐桑桑见她脸色虽然有些发白,精神倒还好,欢喜地走近来道:“姑妈没事了,太好了!”
太后轻哼一声,摇摇头道:“只怕未必。”
她目中流露出几分厉色,压低声音道:“我这病来的蹊跷。从前天开始就头晕目眩,太医也看不出毛病,只管开些不管用的药来搪塞,桑儿,我如今还觉得头脑中昏昏沉沉的,未必能清醒太久,我有些要紧事交代你,你仔细听好了。”
沐桑桑重重地点头。
“宫里所有的人,尤其是皇帝,一个都不要信。”太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吃的药用的东西,你都要仔细看好,若是有法子的话,从宫外寻个好大夫替我医治。”
沐桑桑心中哀伤,忍不住问道:“姑妈觉得是陛下吗?”
“我无法确定,但皇帝嫌疑最大。”太后道,“我素来健壮,怎会突然病成这样?而我病得不省人事,对谁最有好处?只从这点推想就知道了。”
沐桑桑沉默了。
“桑儿,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太后急急说道,“想法子传信出去,让廉敬立刻回来,有他在,慈宁宫才安全。还有,让你爹也尽快赶路,长弓若是伤势太重没法颠簸的话,就留些人跟着他慢慢在后面走,总之你爹必须尽快回来,趁我还有一口气,早些把他的案子结了,否则我一倒下,没人牵制皇帝,沐家就只能任人宰割。”
沐桑桑含泪点头。
“至于你,桑儿,”太后看着她,脸上有几分不忍,“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刺探皇帝的动向,及时把消息传出去,让旬鹤有所防范。若是皇帝因为顾念你而体恤沐家,那是再好不过,若是皇帝不念旧情,桑儿,你要学会委屈忍耐,眼下沐家所有人中唯有你能影响皇帝的决断,你,必须竭尽所能安抚好他,即便需要你无名无分留在宫里,你也不要怕,我们已经有所防范,你梦里的情形不会发生。”
“姑妈放心,”沐桑桑哽咽着说道,“我不怕,我能做到。”
太后叹口气,低声道:“难为你了。”
就在此时,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于是急急地在沐桑桑耳边说道:“若是情势危急的话你就去找张遇,他会帮你,但千万千万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张遇?沐桑桑震惊不已,原来是他!
“母后!”赵启惊喜的声音伴着急急的脚步瞬间来到近前,“您终于醒了!儿子悬心了一整天,幸亏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