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8章

    不管别人心里如何犯嘀咕,只有元帝的近臣才知道,元帝是连夜写的这篇圣旨,写完以后就气得半瘫了,本来只是中风,叫太医针灸以后还能勉强坐起来说两句话,现在却是眼歪嘴斜,手指蜷缩在一起,胳膊都抬不起来。

    皇后用帕子捂住眼睛,扑在元帝榻前哭诉了半天,元帝哼哼好几遍,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后贤惠地给他擦从嘴角流出来的涎水,一边擦一边哭到,“你往日里宠爱那几个贱妇,如今又有谁愿意来伺候你!”

    “还不是只有我。”皇后擦擦眼泪拿起一旁的药碗,敷衍地喂了两口,接着就道:“陛下,二皇子此行怕是有去无回,您如今又成了这番模样。”

    皇后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太医也说您怕是好不了了。”

    元帝闻言,抖了抖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为保国家根本,陛下可要趁早做打算,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又喂了她一口汤药,看着元帝苦口婆心道:“现下也只有大皇子能为陛下分忧解虑了。”

    二皇子本是去永州借兵,谁知竟然在永州病倒了,永州王一封折子递到徐州,说是要替元帝照顾侄儿,务必要将二皇子的身子养好再叫他回来。

    元帝眼睛瞪大了一些,想要说什么,皇后却仿佛看不见,只是自顾自地哭诉,半晌擦了擦眼泪,“妾身知道陛下的意思了,妾身这就去联系几个老臣,您放心,大皇子有勇有谋,若是做了太子,必定能将二皇子从永州救出来,叫陛下能养好身子。”

    皇后又嘱咐了宫殿里的宫女太监们,叫他们务必仔细伺候着,要是有任何疏忽,一一砍了他们的脑袋。

    说罢,也不再管元帝,匆匆就离去了。

    元帝看着皇后的背影用力攥了攥拳头,可也不能握紧,抖了半晌,元帝无力地放下了手。

    王氏在院子里,送走了好几拨上门来看热闹的,她耳边嗡嗡作响,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晕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我两个女儿都在京城吗?”王氏赶去去前院看着冯秉怀。

    她已经苍老许多,眼下有着青黑色的痕迹。

    冯秉怀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他其实比王氏知道的要早一些,只是为了免得王氏吵闹,这才没有告诉她。

    “事已至此,我们远在徐州,自然鞭长莫及。”就算是在京城,他们冯家也拿不出兵来,又如何去救回阿瑶呢。那新封的淮王,手里的兵怕是比元帝都多,不然叫元帝何至于此。

    王氏突然摔了个茶杯,嘴唇都在发抖,“我苦命的阿瑶,怎么就这样了呢?”

    冯秉怀到底不舍得看老妻流泪,只好道:“我听说那淮王也是少年英才,说不定很是喜爱阿瑶,封她做个侍妾也是好的,到底能留一条性命,总比,总比。”

    冯秉怀叹了口气。

    王氏突然开始撕打他,一边哭道:“我们阿瑶怎么就只能做个侍妾了!你这丧了良心的!她可是要做金尊玉贵的世子妃的!”

    冯秉怀一时无言,阿瑶只怕早就是不洁之身了,时人看重于此,若是那淮王不给她名分,又将她厌弃了,她除了一死就别无他法。又哪里能去指望镇南王世子还愿意娶她。

    王氏看出他的想法,不由瘫倒在地,痛哭道:“当初为何不两个一起救回来,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当初对我保证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偷偷寻摸你那庶子呢!”

    “他沈意行平日里看着多么上心,怕是心里厌弃了,故意要这般折辱我儿!”

    冯秉怀叫她说得面红耳赤,王氏本就商户出身,以往是为了面子,故意做出一副呐呐不敢言的模样,如今是不管不顾了,把冯秉怀骂的狗血淋头。

    冯秉怀说不过她,干脆一甩袖子,去了书房呆着。

    王氏独自坐在地上流泪,不知想到了什么,叫来守在外边的王嬷嬷。

    “你且快些收拾物件,我们今天就回京城去!”

    王嬷嬷见她披头散发眼神执拗,一时也不敢拦,只得跑去收拾行李了。

    ·

    阿瑶醒来以后,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还有些摸不清时辰。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牌子,像是青铜的材质,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上边刻了一个辨不清字体的‘淮’字。

    阿瑶想起李淮修给她的那对对牌,总觉得这也该是李淮修母亲的物件。

    “这是什么东西?”阿瑶打了个哈欠,把这个像是凤牌一样的物件在李淮修面前晃一晃。

    李淮修握了握她的脚裸,叫她穿上罗袜,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是李夫人的东西。”

    阿瑶反应过来就抿着唇笑,笑容像是春日枝头的花苞,看着嫩生生的,她有些害羞地把牌子按在胸口:“那确实该给我。”

    李淮修拨了拨女孩睡乱的头发,看了她一会,问她困不困。

    阿瑶算了算,发现自己才睡了小半个时辰,可是精神出乎意料的好。

    女孩摇摇头,看向李淮修。

    男人身材高大,此刻安静地坐在榻边,垂着眼睛系她罗袜上的绳结。

    阿瑶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握了握凤牌,声音又轻又软,“怎么这样快,哥哥你累不累?”

    李淮修叫她下榻来,握了握她的手,“哥哥不累。”

    阿瑶故意踩在他鞋上,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脸颊叫被子捂得酡红,她拍拍李淮修的侧脸,男人比她高许多,低头静静地望着她。

    女孩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了,一只手捂住红扑扑的面颊。

    “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呢?”

    李淮修扶住她的腰,让一旁的侍女为阿瑶换上衣衫。

    “你说了算。”男人用手背挨了挨她的面颊,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阿瑶眨眨眼睛,“我说什么都算吗?”

    李淮修看她一眼,轻轻笑了笑,

    男人平静道:“你试试。”

    阿瑶就抿着唇,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语调很甜蜜:“等我想想。”

    李淮修不搭理她,等阿瑶收拾好了,就牵着她的手出了内室。

    他们就要去冯家了。

    58.

    淮王

    哪家女郎叫郎君神魂颠倒了,出了……

    两人来了府邸门前,

    就见屋前停了长长一条马车,都是堆的礼品,从这条巷子直接挤到大路上,

    引得不少人围着观望。

    府上的下人并不阻拦,

    见了人便派发洗钱,

    搞得越发热闹了。

    阿瑶眨了眨眼睛,

    压低了声音,“这都是聘礼吗?”

    李淮修领着她上了最前面的一辆马车,

    车角挂着一个刻着‘李’字的小牌子。

    男人扶她坐好,很轻地嗯了一声。

    时人爱凑热闹,

    若是有男方去女方家下聘,出门就会有人跟着,

    一是看看男方的家底,

    二是看看他对女方重不重视。这些聘礼最后也会成为女方嫁妆的一部分,

    到了婚期便跟着女方嫁到男方家里去。

    路上的队伍越更越长,

    已经许久未见这样大的提亲场面了,聘礼足足地占了五条街,

    叫人直想看看这是要去谁家,

    哪家女郎叫郎君神魂颠倒了,这怕是折腾了一半的家底。

    阿瑶悄悄将帘子掀开一个角,不知想到什么,抿着唇笑了笑。

    女孩侧过头来见李淮修正看着她,

    女孩笑道:“我若是收了哥哥的嫁妆,

    又反悔不愿意嫁给哥哥,哥哥是不是很亏?”

    李淮修本来不搭理她,拿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着,叫她扯扯袖摆戳戳手臂硬是要他回答。

    李淮修只好把书扔在一旁,

    握住女孩的手腕,叫她坐到自己怀里来。

    阿瑶眨眨眼睛,乖乖地依进来,男人就从后面掐住她的腰,把她抵到自己身上,平静道:“总有些地方可以叫我回本。”

    男人说完,看着她笑了笑。

    阿瑶缩着脖子,小脸红扑扑的,乖巧地不说话了。

    ·

    冯老夫人用完早膳,就见前厅急匆匆地进来个小厮,小厮拱着手,神色间犹犹豫豫的,见老夫人不悦地皱皱眉,这才道。

    “禀告老夫人,大娘子归来了。”

    冯老夫人手里的佛珠一顿,她面上都是叫时间雕刻出来的细细长长的皱纹,眼角的细缝眯在一起,又缓缓松开,心里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阿瑶坐在马车里,心里还有些很异样的情绪,不是高兴但是也不是伤心,总之叫人有一种惆怅的情绪。

    进去通传的小厮很快就出来了,开了正门,马车就缓缓地进入了冯家大宅,在二门处停下。

    李淮修先下了马车,接着又向阿瑶伸手。

    阿瑶提着裙摆,不知为何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牵住李淮修的手,两人一起往正堂里去。

    老夫人柱了个拐杖,神色莫名地坐在主位上。

    阿瑶被李淮修牵着进了内室,男人面上看不出情绪,同阿瑶一齐向老夫人见了礼。

    冯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子,目光在阿瑶和李淮修牵着的手上绕了一圈,这才道:“坐吧。”

    阿瑶同李淮修坐在了一侧,有些犹豫道:“祖母。”

    阿瑶在这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冯老夫人嗯了一声,看她一会,难得有些慈祥道:“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阿瑶摇摇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冯老夫人阻止了她,态度很是微妙,“回来了就好,你院子里头物件都没动过,现下就去吧。”

    阿瑶有些错愕,这是要把她支开吗?

    李淮修侧头看看她,捏捏她的指尖,轻声道:“去吧。”

    老夫人垂着眼睛看手里的佛珠,并不对上阿瑶的视线。

    阿瑶有些不愿意,她抬起头,就见李淮修垂着眼睛,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阿瑶觉得李淮修这时该是想亲亲自己的,但是他没有。

    犹豫一会,阿瑶低头称是,叫一旁的侍女带着下去了。

    冯府的下人一向规矩不错,往日里只有叫王氏从江南带回来的仆子有些轻狂,如今也叫王氏带走了大半。因此阿瑶回来了,倒是没有几个下人敢光明正大地议论。

    阿瑶回到锦春院时,惜春和拂冬就红着眼睛迎出来了。

    “姑娘。”拂冬的眼泪一下就决堤了,望着阿瑶半天说不出话来,惜春年纪小,扶着阿瑶便进了院子。

    阿瑶见了老夫人都觉得没有什么,这会见了丫鬟们就觉得鼻酸,一直入了内室,几人情绪才平复一些。

    拂冬理了理阿瑶的衣衫,还是有些哽咽。

    “姑娘受苦了。”

    阿瑶以往一共有四个侍女,拂冬同她的感情是最深的。阿瑶小时候生过病,老夫人就把院子里的仆子都发卖了,从本家的小丫鬟里挑了拂冬,贴身侍奉着,两人相处的日子最久,阿瑶看拂冬就像看一个姐姐一般,其他的三个侍女都是后来慢慢进的锦春院。

    拂冬不住地揉捏她的胳膊腿,叫惜春去将门关上。

    拂冬压低了声音,“姑娘,你可叫那土匪欺负了?”

    阿瑶叫她这样弄得心里发软,又看着熟悉的厢房,仿佛一下回到了小时候。

    “我好得很,你们都别担心。”阿瑶轻声安抚她。

    拂冬这才松了口气,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没有遭遇那档子事情,自然是最好的。

    “姑娘现下回了家,就不必怕那匪徒,只要同世子稍作解释,世子定然会相信姑娘的。”

    阿瑶若是能再嫁给沈意行,必然不敢有人说闲话了。拂冬等人都听过那些传言,说是沈世子不救未婚妻救了表妹,其中不乏有些过分的言语,但是两人都不相信。

    她们姑娘这般的人物,同世子又是多年的感情,定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这才会叫人传出这样离奇的故事来。

    阿瑶抿了抿唇,“世子想必是不愿意同我延续婚约的。”

    “那日就是世子不肯救我。”她接着道。

    两个丫鬟都是一愣,一下噤了声。阿瑶倒是很坦然,她伤心的时候早就过了。

    拂冬眼看着又要伤感起来,阿瑶连忙叫她放心,有些害羞道:“你们不必担忧我的亲事。”

    拂冬如何能不担心,若是不能嫁给世子,阿瑶是从那匪窝里回来的,流言蜚语都能化作豺狼,将她生吞活剥了。

    “我已经要嫁人了。”阿瑶面上浮起一抹红晕,十分不好意思,“他今日就是带着我来提亲的。”

    拂冬愣了愣,心里冒起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想法,“是那……淮王?”

    李淮修封王的事情,早就传得满城皆知,阿瑶竟然才是最后知道的人,叫拂冬等人一说,不由有些呆了。

    拂冬心下又是喜又是忧,这淮王还热乎着呢,把元帝吓唬到徐州的事情还在跟前,只是,这淮王是要娶了阿瑶,还是纳侧妃……

    阿瑶一个二品大员的嫡女,如何也不能做了小的,拂冬急道:“这淮王可是要娶姑娘的。”

    阿瑶还在发愣,这会有些回过神来,悄悄摸了摸腰间的凤牌,面颊慢慢地就红了,有些磕磕绊绊道:“是的,是的。”

    拂冬这会是高兴地掉了眼泪,是她关心则乱了,这淮王都跟着一齐上门了,当然要娶她做正妻。她想不到长远的地方,只觉得阿瑶有了个好归宿,她这几个月是提心吊胆,就是生怕阿瑶出了什么好歹。

    惜春年纪小,说话就放肆些,这会已经喜笑颜开了,“叫那沈世子后悔去吧!”

    “我们姑娘可是要做淮王妃!”

    阿瑶连忙叫她别说了,这话她自己听着都臊得慌。

    ·

    正堂里,老夫人叫人给李淮修上茶。

    “我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李淮修还带着面具,也不惊讶自己被认出来了,只是淡淡道:“老夫人好眼力。”

    老夫人转了转佛珠,低头瞥他一眼,语气有些意味不明,“当初一时心软叫你逃过去了,如今就上门讨债来了。”

    她想起当年那个夏日,同样也是十分的炎热,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突然上了门,身上都是伤口,说自己是府里走失的大少爷。老夫人就叫人喂他些吃食给他间屋住,他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罪,吃饭小心翼翼,睡觉也不敢睡实。

    李淮修微微笑了笑,并不生气,语气很平静,“是我的福气。”

    老夫人拨了拨茶盏,这才正眼看他一眼,“阿瑶知道你是谁吗?”

    那个伤的连觉都不敢睡的少年,如今也成了高大英隽的青年,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李淮修生得英隽又有距离感,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平道:“这和我们的婚事没有关系。”

    他不是刻意隐瞒阿瑶,他的面具就像一层遮羞布,他带着,才能在阿瑶面前做个正常人。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走吧。”

    “阿瑶同沈世子的婚约是出生就定下的,只要沈世子还愿意娶,这事就变不了。”

    李淮修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男人起身,朝老夫人点了点头,接着叫人将聘礼抬入宅院,自己径直入了阿瑶的院子。

    他生得高大,又带着佩剑,叫人不敢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阿瑶的院子。

    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暗许多,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

    ·

    李淮修进来的时候,阿瑶正在收拾物件。

    她此番是定然要嫁给李淮修的,现下回了锦春院,就有许多东西要收拾一番。

    拂冬是要跟着她一起走,惜春的老子娘都在府上,虽然十分不舍,但依旧还是选择了留下。

    没看完的话本,几只心爱的钗环,阿瑶见到自己写了一半的琴谱,心里都有些想要带走。

    李淮修带着占满一条街的聘礼上门,这些下人们多半知道了他们身份,奇怪于他为何出现在后院,面面相觑间并不敢拦他。

    李淮修一进门,拂冬就知道他是谁了,心里更加安定一些。男人虽带着面具,可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面目可憎,相反他身姿挺立,气质内敛又淡然,该是个极为俊朗的公子,与阿瑶也是十分相配的。

    拂冬拉了拉惜春,叫她不要多嘴,两人就往后退了一些,好叫两个主子说话。

    李淮修站在她身后,沉默地看她挑挑拣拣。

    阿瑶看着看着,忽然叹了口气。

    这个院子,她住了十几年,虽说有许多不喜欢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物件叫她觉得十分地不舍。

    “你是要把院子搬走?”男人语气里没什么情绪,轻轻捡起了阿瑶手里的一张废弃的字帖。

    这该是她很小的时候写得,辗转反侧的侧字,少了一半,李淮修很轻地笑了一声。

    阿瑶有些羞恼,把字帖拿回来,“我故意这般写的。”

    李淮修并不同她争辩,低头看她一会,见她蹙着眉头,男人语气很平静,“要是想带就都带走。”

    “或是把这宅子买下来,总归是有法子的。”

    阿瑶抿抿唇,白净的小脸像是凝脂,面上带出两个小梨涡,“还有个更省事的,不嫁了。”

    女孩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太不吉利了,连忙一本正经道:“方才说得都是玩笑话。”

    李淮修打量这屋子,他看到阿瑶以往十几年在这里生活过的模样,窗边有个美人榻,她该是会在这里躲懒的,隔着珠帘的是个小小的静室,摆着书桌和一些乐器。

    她在这里朝起暮寝,从圆润可爱的稚子长成身姿窈窕的少女。

    这是阿瑶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男人抿了抿唇,低头看着阿瑶,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在这住一晚吧。”

    阿瑶啊了一声,眨眨眼睛,“为什么呀?”

    李淮修笑了笑,看着她不说话了。

    阿瑶自觉领会到了男人的意思,抿着唇红了面颊。

    一旁还有两个丫鬟,阿瑶下意识小了声音,面颊酡红地期期艾艾道:“好呀。”

    ·

    听闻那个新封的淮王进了京城,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如今这天下,过一天是一个模样,谁不想结个有力的盟友呢,听闻淮王未婚,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不由都有些别的心思了。

    安王是元帝一个表叔,为人就喜欢办宴会凑热闹,他的女儿柔真郡主随了父亲的性子,喜爱找一些贵女小聚。

    这日过了午时,柔真郡主就在家中候着了,她重面子,早早就发了帖子,这些贵女知她品性,并不敢得罪她,皆早早地就到了。

    华曼真在家中叫父亲教育了一番,心情有些低落,落了座便不再言语。她没想到原本要将她嫁给沈世子的父亲突然反悔了,要将她嫁给那个不知是哪里来的淮王。

    说是淮王,不过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土匪罢了,想到这,华曼真咬了咬唇。

    今日是在亭子里办的小聚,柔真郡主准备了许多冰镇过的果酒,见华曼真一口也未饮,心下有些不悦。

    “华娘子这是怎么了?瞧着魂不守舍的?”

    华曼真还没说话,一旁一个贵女捂着嘴笑了笑,“郡主怕是不知道吧,曼真怕是要同你做亲戚了。”

    柔真郡主蹙蹙眉,“这是何意?”

    华曼真连忙笑了笑,刚想要解释,那个贵女扇了扇团扇,像是没看见她面上的欲要解释的意思,只笑道:“曼真已然在同沈世子商量婚事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