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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将这宝阁里的粮食派完,百姓一哄而散,李淮修轻轻呼了口气,胸口那股沉郁的感觉消散了一些。

    他拉着缰绳,几乎没把现在才急慌慌赶来的刺史当回事,逗着玩似的,用着区区几个人,把那衣裳都没穿好的刺史急的满头大汗,有些崩溃地大叫要他不得好死。

    城外忽然又进来一人,这群夜里都没睡醒的士兵几乎拦不住他,李淮修远远瞧了一眼,见是周元,就慢慢抿住了唇。

    李戾舞着大锤,将周元接了进来。

    周元今天不知跑了多少路,几乎累到虚脱,喘着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道:“主子,那姓沈的没有救冯姑娘。”

    李淮修反应了好一会才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他看着前方夜色茫茫,把缰绳几乎捏断,眼神不受控制地被戾气笼罩。

    他一字一句道,“他凭什么不救?”

    28.

    不走

    “我不走,我跟意行哥哥走。”……

    李淮修在冯府是睡不好觉的,

    高床软枕,熏香宁静,他却频频惊醒,

    身体发软,

    疲惫得像睡在大路上。

    这是他在冯府的一个不适的地方,

    除此之外,

    还有另一个叫他十分不耐的人。

    这天,阿瑶半夜醒了,

    抱着小软枕,哭着要找樊姨姨。小女孩怎么也哄不好,

    哭得嗓子发哑。

    樊夫人都去世了,到哪里去找?丫鬟们不知如何是好,

    怕她哭出毛病,

    又不敢往正堂里送。

    那位对大娘子本就不上心,

    这会扰了她老人家的清梦,

    老夫人不生气还好,万一有个什么不悦的,

    她们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三爷又出门游山玩水了,

    府上一时没个能做主的主子。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突然想起了住在隔壁院子的大少爷。

    李淮修再次从梦里惊醒,喘着粗气坐起来,就见身上压了个默默掉眼泪的小娘子。

    女孩啪嗒啪嗒掉眼泪,

    李淮修额角青筋都在爆,

    但是勉强压下了脾气,还是耐着性子哄她,“瑶瑶乖,不哭。”

    阿瑶睁着水汪汪饿眼睛看着他。

    他读的书多,

    随口编了几个故事就把她哄得眉开眼笑,软软地伏在他胸口,看着叫人觉得甜滋滋的。

    李淮修不知为何,明知这几个丫鬟是在找个揽事的,还是留她睡在自己床上。

    软软的床榻上,多了个乖乖倚在他身旁的小人,生得像精怪一样漂亮,用一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热乎乎地挨着他,李淮修闭了闭眼睛,奇异地感到一股安宁。

    夜里,李淮修还是惊醒了,他梦见尸山血海,梦见压在自己身上冰冷的尸体,他几乎要大叫出来。

    胸口被一团热量压住,他动动身子,阿瑶也醒了。

    小孩迷迷糊糊地用小手摸他的脸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学着他,期期艾艾地呓语道:“哥哥乖,不哭。”

    小阿瑶的手像云一样,李淮修长长地呼了口气,捏捏小孩温热的颈子,叫这股热量笼罩自己。

    “你怎么这么爱哭?”李淮修那时候也小,但已是个金相玉质的小少年,他拉着阿瑶有些肉乎的手,整日地陪小孩玩已经有些烦了。他们坐在一个小凉亭里,李淮修有些漫不经心地逗她。

    阿瑶其实不逗就不怎么哭,乖乖巧巧的,抱着糕点安静地吃,是个惹人喜爱的小娘子。

    但是李淮修故意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这么逗逗她。

    阿瑶仰着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有些羞怯地连声叫着哥哥。

    李淮修松开手,她就巴巴地跟着牵上去。李淮修板着脸,只好叫她拉住手,又问了她好几遍,眼见着这小人的眼泪就要吧嗒掉了,李淮修就把她抱起来。

    阿瑶把沁着粉的脸蛋埋在他肩颈处,身上带着股奶香气,李淮修用手在她背后慢慢地抚,阿瑶好半晌才小声道:“我怕。”

    阿瑶年纪小,像个糯米团子一样热乎乎地拱在怀里,李淮修被她拱得难受,稍稍往后扬了扬,阿瑶一双小手就紧紧地抱着他的颈子,脸颊跟着往他肩颈上贴,带着些哭腔道:“这样,怕,我怕。”

    女孩哭得可怜,叫李淮修想起府上的传言,不少丫鬟仆子悄悄拿主家事当消遣,嗑着瓜子说大娘子是没人要的女郎。

    小男孩抿了抿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见阿瑶哭得眼皮都红了,还怯怯地不出声,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这个漂亮的小妹妹害怕别人不亲近她。

    见阿瑶默不作声地掉眼泪,李淮修有些后悔逗她了。

    少年沉默一会,哄她道:“你想要葫芦吗?”

    阿瑶埋在他怀里,想起李淮修讲得故事,闷声地点头,“要。”

    李淮修把她搂近一些,少年已经开始显出一些英隽来,他说:“哥哥给你种。”

    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李淮修偷偷来找阿瑶,他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阿瑶推醒,小小的人,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脸蛋睡得红扑扑的,细声细气地叫他哥哥。

    “你要不要跟我走?”李淮修低声问她,见她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就拿栗子糕戳她的小梨涡,不让她睡觉。

    阿瑶困得眼睛睁不开,委委屈屈地,眼泪都要掉出来,好似做了个什么噩梦,“我不走,我跟意行哥哥走。”

    李淮修沉默半晌,他拿起栗子糕,抵她没长出来的牙床。

    阿瑶垂着头半梦半醒间,竟然跟着吃了起来,脸颊一鼓一鼓的。李淮修看她吃得香甜,一时也跟着笑了,捏着她的脸颊不让她吃,低声道:“不识好歹。”

    外头有人在催促了,李淮修把栗子糕留下,犹豫了一会,英隽的少年带走了那个叫阿瑶当宝贝似的葫芦。

    周元又拐着弯催促了几次,李淮修这才恍然回神,慢慢感到一股荒谬来。

    他想着送她回家,可是另一个可以做她家的人,反倒不要她。

    李淮修回头看了眼肥头大耳的渝州刺史,见他紧追不舍,俊朗的面上闪过一丝厌烦,“别留活口了。”

    几人在赶回庄子的路上,又分出五十人去反杀追兵。

    李戾骑着马跟在李淮修身后,他十分有眼力见,眼见李淮修要发病,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过了半晌才问,“淮弟,你要吃药吗?”

    李淮修戴上面具,那股子焦躁就奇异般地消失了,他看着庄子的方向,平静地点点头,像个脾气很好的氏族公子,他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现在回去渝州给阿瑶买个吃食,还来得及吗?”

    李戾直觉自己又被戏耍了,敢怒不敢言,把马骑得飞快。

    ·

    即使已经数次在梦里见过这个场景,阿瑶还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背后凭空冒出一身冷汗,手脚冰冷,像是被人丢掉冰湖里了。

    她低着头,叫人看不清脸色。

    知夏见了,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紧紧地抓住阿瑶的手,不断地低声安慰她,“世子定是有其他安排,姑娘莫怕,莫怕。”

    阿瑶脑子都是木的,她见冯清雅的脸色从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自己内心却没什么感受,她冷静地想起了小时候。

    对于儿时的回忆,阿瑶记得的并不多,但是有一件事情叫她记得格外深刻,连梦里都频频回顾。

    阿瑶生下来没多久,冯秉怀就带着大房一家子去了江南,她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娃娃,被留在京城。

    老夫人其实不是很喜欢她,常常好几个月都想不起她,下人们见风使舵,对阿瑶不尊敬,也并不上心。

    阿瑶知事很早,丫鬟们嚼的舌根子她能听懂大半,曾听见过丫鬟们悄悄用带着一丝可怜意味的语气,叫她孤女。

    阿瑶那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是个不好的词。

    不知什么时候,阿瑶已经能自己蹬着两条白藕似的腿跑得很远了,冯秉怀和王氏带着冯清雅回来了。

    阿瑶躲在椅子后边看他们,见一向没什么生气的老夫人,抱着冯清雅,笑得眼睛都红了。

    王氏见了她也很是惊喜,弯腰要抱她,阿瑶有些怕又有些不好意思往后躲。

    王氏就朝冯秉怀叹口气,说:“瑶瑶同我不亲近了。”

    冯秉怀拍拍她的手,很是心疼的样子。

    没待几天,一家子人就要回江南了,老夫人在二门,红着眼眶,面上是阿瑶没见过的神情,佝偻着腰送他们走。

    阿瑶鼓起勇气,从门后探出头来,叫王氏抱她,说,“娘亲,带我也去。”

    她是等王氏回来以后,过了两天才慢慢明白,这是她的爹爹娘亲。

    王氏只只冲她笑了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冯清雅从王氏的肩上回头,好奇地望着她。

    小阿瑶抿着嘴,哭得像个泪人。

    阿瑶捏了捏拳头,慢慢振作了起来,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跑起来都会摔跤的小姑娘了,她可以自己带自己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她冲知夏笑笑,没搭理冯清雅幸灾乐祸的眼神,悄悄同圆妞打起眼色。

    阵前,张奇歪在躺椅上,听着沈意行的答复,他脸上泛起一阵潮红,笑道:“好。”

    大皇子露出了几分看好戏的眼神,他自然是胸有成竹的,这可都是朝廷的兵,救不出谁都不能救不出他。

    赵承润骂了句脏话,声音大的能叫对面的人听见,他挣了挣手腕,被人捆得更严实了。

    张奇也没犹豫,叫人把冯清雅送了出去。

    冯清雅被人扶着进了一旁的帐子,还极为委屈,嚷嚷着要个丫鬟。李忠岩此时也迎了上来,对着沈意行就是一个拱手,笑眯眯得正要说什么。

    被沈意行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男人有一半连都藏在黑暗里,“叫人堵了她的嘴。”

    李忠岩尴尬地僵在原地,踌躇一会,去一旁的帐子里看望冯清雅了。

    沈意行又独自一人站在阵前,背影高大,看着有些孤零零,他望着张奇,“不知您还有何指教?”

    他一眼也没有看向阿瑶,他知道阿瑶也没看自己。

    张奇面色红润,显然极为亢奋,“早就听闻沈世子大名,不知世子可认得这几人。”

    张奇叫人将大皇子与赵承润也推了出来。

    “世子再选吧。”张奇的笑意里透着股恶意。

    一个是元帝的长子,一个是赵将军的独子,沈意行垂眸,已经知道这土匪玩得是什么把戏了。他不搭理张奇,只叫来一个副官,让后山的人开始行动。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

    阿瑶和知夏被人牵着去了后边的小厢房里,送他们来的人走了以后,把门锁得死死的,门口还有两个大汉守着,阿瑶一时苦恼该如何出逃,边上的知夏忽然将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了。

    阿瑶正琢磨着怎么把绳子弄松一些,转眼一见她的动作,愣了半晌,“知夏姐姐,你……”

    知夏在她身边呆了也快十年了,阿瑶从来不知道,她好似是会武功的。

    “姑娘先出去躲着吧。”没理会阿瑶的惊讶,知夏连忙又把她的绳子解了,“等世子打下这匪窝,姑娘再悄悄出来。”

    知夏自己有功夫在身,独自脱身不是难事,就怕那土匪等会对不过世子,拿姑娘撒气。

    阿瑶被解开手腕,急道:“那知夏你怎么办?”这么多土匪,纵使知夏深藏不露,叫人抓住了也讨不了好。

    知夏冲她一笑,“奴婢自然也找个地方藏起来,奴婢已经有了要藏的地方,姑娘就放心走吧。”

    “去找那柳嬷嬷也是可行的。”知夏这些日子看在眼里,其他人不知道,可是能确定,这柳嬷嬷实打实地对阿瑶好。

    阿瑶被她从窗子里推了出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忙蹲下身子躲在阴影里,怕叫人发现了。

    阿瑶望着一个角落,只盼方才同圆妞打的眼神能有用。

    过了一会,阿瑶松了口气,之间圆妞在角落里怯怯地看着她,阿瑶朝她招招手。

    圆妞红着脸爬过来,小声叫她姑娘。

    阿瑶把头上一根簪子拔下来,小声道:“圆妞是不是想要这个?”

    圆妞年纪小,也爱这些精致玩意,就算不爱,叫阿瑶这般人物柔着声音哄,也要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见圆妞喜欢,阿瑶咳嗽一声,有些羞耻道:“圆妞,我先前见你养了只白白的小狗。”

    圆妞提起爱狗心里更是高兴,忙不迭地点点头,“姑娘想摸摸团子吗?”

    原来那小狗叫团子,阿瑶面上浮上一丝红晕,接着压低了声音问她,“我先前隐约瞧见了,团子是不是有个……可以进出的狗洞。”

    这是柳嬷嬷带着她逛庄子时,她无意间发现的。

    圆妞不知事,被哄得直点头,乖巧地告诉她那狗洞在哪。

    阿瑶大喜,想着叫知夏一起逃出去,悄悄从窗子外往里看,知夏竟然已经离开了。

    外边随时都有人进来,阿瑶只犹豫了一会,就又给了只更好看的簪子给圆妞,“圆妞乖,你要是遇见了那个同我一起的大姐姐,就叫她也到狗洞那去。”

    圆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瑶又摸摸她的脑袋,嘱咐她别说出去,就拎着裙摆跑了。

    庄子上的人都出去戒严了,庄子里竟然都没什么人。阿瑶趁着夜色,贴着墙角往那个方向去,没一会就到了。

    低矮的丛木下,果然可以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洞口,阿瑶捏着鼻子,一口气钻了下去。

    出了狗洞,阿瑶深深呼了口气,低沉的心情也飞扬起来。

    她已经想好了,先在后山后头那个镇子上待一段时间,就此机会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在这了,过了这阵风头,她再悄悄换个远一点的地方。

    阿瑶没有现在就朝后山跑,现在这外头不知道是哪边的兵,随意跑很容易叫人抓住了,而且知夏也不知道去了哪。她干脆在这附近找个小山洞等几天,还可以等等知夏。俗话说灯下黑,有谁能想到她会躲在这附近呢?

    阿瑶这样想着,就弯着腰在夜色里前行,面上都叫树枝划了好几道红痕。

    走了不知多久,阿瑶就见身后火光大作,她愣愣地回头去看,之间庄子里火光冲天,仿佛起了大火,照亮了半边天。

    肩上突然被按了按,阿瑶下意识回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大黄!”

    那黄毛猴子倒挂在树上,人性化地挠挠头,昂昂叫了两声,一副见了熟人很高兴的样子。

    ·

    沈意行叫人放了火,他把佩剑抽出来,让朝廷的铁骑一拥而上。

    镇南王说错了一件事情,他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不喜欢做选择。

    进不了庄子就不进,那就干脆都别出来,直到愿意交人。

    火光占据了一半的庄子,都是些无人住宿的野地,可是不过两炷香,大火就会肆虐到宅院里。

    张奇喃喃道:“疯了,你疯了,你就不怕我杀了这几个人质吗?”

    一个不慎,沈意行会得罪元帝赵家,甚至是冯家。

    沈意行冲满脸不可置信的张奇颔了颔首,男人气质温润,语调随意,“您选吧。”

    ·

    李淮修回来的时候,正好就撞见朝廷的兵在向庄子里丢火把。

    柳嬷嬷连忙凑上来,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讲完了,语罢,还有些担心道:“冯姑娘不见了,怕是吓着了,自个跑了。”

    李淮修嗯了一声,叫人听不出情绪,“庄子里的人都疏通了吗?”

    柳嬷嬷点头,他们在这庄子里筹谋十几年,各种情况都有应对方法,这庄子四通八达,机关暗道超乎想象,他们连逃走都十分从容,“都迁在后山了。”

    李淮修掀掀嘴角,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间有些松散,“那就搬家吧。”

    柳嬷嬷愣愣地抬头,“主子的意思。”

    “搬去淮城。”李淮修的面容藏在面具下看不出表情,柳嬷嬷都猜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你们先去。”男人扯着缰绳看向后山,又加了句,“找个漂亮些的院子。”

    李戾闻言不由有些急切道:“她呢?”

    “你去找她吧。”李淮修笑了笑,有些促狭,“你不是喜欢在后山玩吗?还交了很多朋友。”

    李戾想了想点点头,又有点怀疑道:“淮弟你呢?”李淮修还没吃药,李戾有些担心他发疯怎么办。

    他话说得急,李淮修不搭理他,只是看向庄子前方,很轻地拧了拧眉。

    他知道那里还有个人要解决。

    29.

    权力

    阿瑶有没有一个人掉眼泪

    阿瑶已经离庄子有些距离了,

    几乎要看不清庄子的形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山上安静的像是没有活物,

    闹了灾,

    几乎见不到小动物的身影,

    黑暗深处仿佛掩藏着什么东西一般,

    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阿瑶见了大黄,还有些松了口气。从来没有一个人面对过这样的环境,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只猴子,能这样做做伴也是好的。

    大黄见了阿瑶显然是高兴的,

    举着胳膊绕着女孩转悠,时不时龇牙咧嘴的。

    阿瑶默默看着它的动作,

    总觉得格外眼熟,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眼见冲天的火光几乎照亮半边天,

    阿瑶看得着急,

    踌躇一会,就决定回去。

    不知是不小心起的火,

    还是谁蓄意放的,

    阿瑶不知道,但是不能坐视不理。

    阿瑶手无缚鸡之力,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叫她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庄子烧完了,

    她也看不下去。庄子里不只有土匪,

    还有柳嬷嬷那样的妇孺。

    阿瑶打定主意回去,就顺着原路返回,谁知大黄竟然也跟来了。

    阿瑶在前边走,它就晃晃悠悠跟在身后,

    周围都是黑乎乎的,大黄还时不时跳上跳下,这猴子又不会说话,实在有些渗人。

    阿瑶叫它走,它摇头晃脑,好像听不懂。

    “大黄你走吧。”阿瑶冲它摆摆手,月白的小脸故意板着,“小心叫大当家的抓你!”

    大黄昂昂叫两身,也不知到底懂不懂阿瑶的意思,竟然狰狞着脸,也冲阿瑶摆摆手。

    猴子做起来像模像样的,阿瑶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以后,哭笑不得道:“你学我!”

    大黄后退一步,一双眼睛非常人性化地眨了眨,咧着嘴做出笑的模样。

    阿瑶竟然从中看出几分调皮的意味,她有些恍惚地摇摇脑袋,觉得这猴子大概是成精了吧。

    阿瑶不再管它,自顾自地往前走,大黄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扯着阿瑶的裙子不让她走。

    “大黄你松开!”阿瑶简直要被它折腾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大黄看着前边的火光,又看了看眼前白白净净的人类,一双手抓得越发紧。

    阿瑶心里着急,和它扯着裙子左拉右拉的。经历这么一遭,她现在已经不怕大黄了,要不是体力有限,阿瑶真的要彻底放弃自己的贵女修养,在这深山老林里,同这猴子大打出手一番。

    一人一猴僵持了一会,远远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大黄!你在哪!”

    阿瑶面上一喜,有些欢喜地原地蹦了蹦,叫道:“李大哥!我在这!”

    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顿,接着快速朝这边冲来,周围的丛木被随手拨开,一个高大的男子提着双锤支棱进来。

    “大黄,你扯她做什么?”男人生得高,又满脸正气,见两人正拉扯着,一本正经地问那猴子。

    阿瑶像找到了靠山,闻言连连点头,月白的小脸都出了一层薄汗。

    大黄哼哼两声,把阿瑶的衣摆松开了。

    阿瑶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腿上的首饰掉了一些也不在意,急道:“李大哥!你怎么在这?庄子着火了你知道吗?”

    李戾冲她点点头,很淡定的样子,“我当然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去救救火?”阿瑶要给他急死了,她没什么力气只能干着急,可是李戾力大无穷,不知可以救多少人,怎么到跑到山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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