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意行顿住,“这都是我母亲留下的亲兵。”镇南王笑着道:“你看看你,别人都说你脾气好,其实最急的就是你,话都没说完就要朝我发脾气。”
“反正这冯家军,都在你队伍里了,想不想收服是你自己的事情。”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不管他们旧主唯一的子嗣……”
冯家旧部起码有两万兵,沈意行统共就只带了八千兵,这里面估计有一半是被镇南王混入的冯家旧部。
沈意行淡淡道:“那你就管好你的嘴。”
镇南王并不在意他的无礼,笑道:“我要是让人传出去了呢?叫他们知道冯二娘子也在这匪窝里。”
沈意行侧头看着他,无所谓道:“随便吧。”
“我只管我的人。”
镇南王莞尔,“不如今天晚上就出兵吧,我挺好奇的,那个冯家大娘子长什么样子,叫你这般神魂颠倒的。”
23.
抢走
你未婚夫把你抢走之前,你想去哪……
知夏来了以后,
柳嬷嬷就轻松许多,将要熬的药交代给知夏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知夏此次前来,
还带了个大包裹,
里边装的都是阿瑶以往的一些随身物件,
几盒护肤的脂粉,
两本没看完的话本,甚至还有盒冒着热气的栗子糕。
阿瑶惊喜极了,
又见这包袱里还有几个小包裹,不由有些疑惑。
知夏把这些小包裹挨个拆开,
“奴婢去找姑娘的时候,就见姑娘床底下有这些东西,
奴婢一个人带不走,
就拣了些贵重的带。”
世子几乎将别院翻了个方向抖一抖,
姑娘的床底下自然也不会放过,
她这次来,世子起先只叫她带了盒糕点,
后来又挑了些首饰叫她一并带来的。
这些首饰知夏都看着眼生,
也不知姑娘从哪里来的,作甚要藏在床底下,但是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阿瑶这才想起来,那是她准备逃跑的第二天,
窗边的小榻上突然多出几个包裹。知夏一定是细心地选过的,
说是捡了些贵重的拿,其实拿的都是阿瑶会喜欢的,装得都是些做工精细的首饰。
但是这些东西并不是她的,现在更是彻底地找不到主人了。
知夏看着几日未见的阿瑶,
总觉得她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原本纯净的眉眼间,多了些东西,叫阿瑶的一颦一笑都格外的引人注目。
阿瑶垂着眼睛看着首饰,时不时露出有些喜爱的神色,漂亮得过分了,直叫人想多带些首饰来讨她欢心。
知夏以往伺候久了还受的住,此番只隔了几天,觉得阿瑶像是张开了,笑一笑都能叫她看得呆住。
阿瑶打开栗子糕,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香甜软糯的滋味沾了满口,知夏眼神柔和地看着她。
阿瑶吃着吃着,忽然抬起了头,有些不情不愿道:“二娘子也在这。”
知夏一愣,“二姑娘怎么也在这?”
两个姑娘的院子隔得远,冯清雅就住在王氏隔壁,按理说早该同冯家人一起跑去徐州了,怎么也被抓到这来了?
阿瑶就把那天的事情一讲,知夏听得直皱眉,心里有些埋怨起二娘子。但是总归是主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阿瑶的眼神越发怜惜,“姑娘放心,世子一定会想办法救姑娘的。”
阿瑶把栗子糕搁在一旁,一时有些苦恼该怎么同知夏说,她已经不想回去了。好好的贵女不做了,知夏怕是要觉得她发疯了。
知夏收拾着行囊,并未发现她主子的苦恼。
到了晚上,柳嬷嬷来给二人送了晚膳,两人用过以后就准备休息了。
夜里,知夏睡在一旁的小榻上,看着床上眉眼沉静的阿瑶,小心翼翼道:“姑娘,知夏来迟了,叫姑娘在这匪窝里待了这么久,姑娘受苦了。”
自从知道阿瑶被土匪绑走以后,知夏心里就一直放不下,今天一来,见阿瑶在庄子里闲逛,心里更是一咯噔。这些匪徒穷凶极恶,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让阿瑶像是做客一般到处赏玩,除非,他们已经把阿瑶当成自己人了。
阿瑶没听懂她隐晦地询问,对着烛光看着话本,心不在焉道:“不苦不苦,这里其实挺好的,大当家的…是个好人。”
阿瑶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柳嬷嬷虽然长相可怖,可是待她也是极为和善的,现在粮食紧缺,柳嬷嬷每日都想着给她做些好吃的。李戾赤子之心,待她也很好。
还有大当家的,李淮修就没有亏待过她。阿瑶想起李淮修笑着看着自己的模样,忽然止了思绪,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继续想了。
知夏听得心惊,有些惶恐姑娘怕是自己被占了便宜自己都不知道。
阿瑶看话本看到了接近子时,知夏这会刚刚见到她,把她当宝一样看,自然舍不得催她安寝,也跟着一块熬到了子时。
女孩睡着以后,软软的脸颊枕在话本上,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知夏起身,轻轻把话本拿开。
渝州虽然没有京城那般燥热,但是阿瑶贪凉,就穿了件贴身的亵衣,知夏小心翼翼地解了阿瑶的衣领,就着烛光往她身上看。
女孩肤若白雪凝脂,软软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浮,漂亮得让知夏一边心惊,一边松了口气。
姑娘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遭欺负。
第二天一早,阿瑶醒来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咋咋呼呼。
“你不许进来!”知夏抵着门,怕吵醒阿瑶,低声喝道。
“我就去院子里玩玩,你干什么拦我?”
知夏听得面皮发红,呸了一声,“好你个登徒子,若是在冯府,定要将你打杀了!”
阿瑶迷迷糊糊地披了件外裳起身,推了门就要去外边瞧瞧,一睁眼差点没吓出眼泪来。
一只黄毛猴子,被系了脖子,怏头耷脑地捆在院子里的大树上,见了阿瑶,有气无力地往前走了两步。
阿瑶吸了吸鼻子,发现这猴子被捆住以后,勉强定下神来,觉得这比那天在山上还要刺激。
知夏赶走了那个登徒子,一转眼就见阿瑶呆在院中,看着黄毛猴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是吓着了,不由无奈道:“奴婢辰时就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她想着解了绳子放出去,可那猴子精的很,就是不让她近身。
阿瑶闻言握了握手心,一双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
一定是大当家的回来了。
知夏端了药叫阿瑶喝下,一边心有余悸道:“奴婢刚才发现有个长得极高的男子,想要进姑娘的院子,奴婢方才将他喝走了,此地真是民风粗俗,不可久留。”
阿瑶想起刚才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这个粗俗男子怕是李戾,她抿着嘴笑了笑,梨涡里都荡漾着笑意,“是不是长得黑黑的,看着有些呆?”
这种欢快的神色很少出现在阿瑶脸上,知夏一时看愣了,过了一会才点点头。
“知夏不必担心,李戾是个好人,就是稚子之心,不懂变通,你下次同他好好讲讲,他就不会想着进来了。”
知夏神色复杂的点点头,阿瑶又叫她给自己梳头。
知夏给她扎了个简单的发髻,看着十分的朴素,在这土匪窝窝里,知夏就怕自己主子太招眼了。
阿瑶梳好了头发,就大着胆子去逗那个泼猴,拿树叶扔它。
猴子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并不回应她,有气无力地看着非常的可怜。
阿瑶到不好意思继续逗它了,见知夏还在收拾屋子,就说自己要出一会门。
知夏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清理一遍,这条件其实比她想得好多了,她原本以为,这偏远的乡野之地,能有些勉强能落脚的地方都不错了,谁知道这屋子布置的十分精致,姑娘甚至还多了些名贵的衣裳首饰,这庄子待阿瑶不像是抓的俘虏,倒像是家里仔细养着的娇女,颇有几分高门大户的感觉。
听到阿瑶说要出门,知夏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又叫阿瑶带好面纱,同她一起出门了。
叫知夏看来,不出门乖乖等着世子来救才是最稳妥的,可是看着阿瑶似乎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知夏总觉得这庄子有哪里不对劲。
等到了静明院,看着阿瑶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一个高大带着面具的男子在窗边看书,一见到阿瑶就合上了手里的书。
知夏看着这个男子,心里不知为何,起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男子只露出下半张脸,不难看出是个极为俊朗的男人,知夏打量他一会,觉得自己一定在哪见过他。
李淮修把书放在小案上,笑着看向阿瑶,像是并不意外她的到来,“姑娘好些了吗?”
阿瑶也不进屋子,走到窗边和他说话,仰着脸看他,“我已经好全了,院子里的猴子,是大当家抓的吗?”
她心里知道一定是李淮修叫人去抓的,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想再问一边。
李淮修懒懒地倚在椅子上,男人气质冷淡,说话却很柔和,“叫它长长教训,以后见了姑娘绕着走。”
阿瑶想起那只有气无力的猴子,本来喜欢跑跳这捉弄人,现在被系在一处不能动弹,觉得它该是长了教训了,“大当家准备养着它吗?”
李淮修沉吟半晌,一本正经道:“吊起来打两天,丢到后山自生自灭去。”
阿瑶惊得睁大了眼睛,这猴子确实不该戏弄人,但是也并没有伤害人,会不会有些太严厉了。
见李淮修勾着唇看着她,阿瑶心里一跳,很快就反应过来,男人分明就是在逗她。
帕子在手里转了一圈,阿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她竟然不怎么觉得生气。
见她不说话,李淮修从桌上拿了个小盒子递给她,“我是个土匪,后山这片地都归我管。”男人隔着窗户低头看着阿瑶,抬了抬手里的盒子,似乎在催促她接着。
阿瑶愣愣地接过盒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没管好这猴子,叫它惊了姑娘。”这话说得李淮修自己都笑了笑,男人顿了一下,接着又有些正经道:“给姑娘赔礼道歉。”
阿瑶一时无言,月白的小脸都烫红了,小盒子在手里仿佛也在发烫。
女孩接了盒子就低着头,李淮修也不去看她,反而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知夏。
丫鬟都找上门来了,沈意行估计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位置。李淮修倒不在意这个,他看向阿瑶,接着问,“姑娘想好了吗?”
阿瑶原本就是要找他说这件事,可是李淮修这么看着她,眼神和以往很不一样,她捏着手里的盒子,忽然说不出口了。
李淮修像是并不在意她的回答,男人起身看了看天边的天色,“我要走了。”
“你去干什么?”阿瑶下意识地问。
李淮修拿起一旁的佩剑,随意道:“去杀人。”
阿瑶下意识一惊,李淮修就一笑,“你未婚夫找上门来了,你不知道吗?”
阿瑶傻傻地望着他。
李淮修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有些意味不明道:“答应你的不会变。”
“你未婚夫把你抢走之前,你想去哪我都送你去。”
下人牵着马,李淮修翻身上马,男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简洁又好看,见阿瑶还傻愣着不由笑了笑,“快回去吧,那猴子你不喜欢就放了。”
阿瑶回了自己的院子,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要不是今天这一出,她都忘记了,李淮修是个土匪,是个会被朝廷出兵绞杀的土匪。这土匪还把她掳走了。
可是这个土匪待她很好。阿瑶拿着盒子打量,巴掌大的盒子,不知道装了什么,看得她心里慌慌的。她看了半天,不知为何有些不想打开。
阿瑶把盒子放在枕边,拿着话本坐在窗边,看了一会怎么都看不进去。
大当家的是要去打仗吗?有人会受伤吗?大当家的为什么要做土匪呢?
窗户外边猴子已经在树上找了个阴凉地歇着了,看着惬意得很,阿瑶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李淮修想错了,世子是不会救她的,多半是为了冯清雅来的,阿瑶可以按照上辈子的轨迹,继续留在这里。
阿瑶这样想着,心里就一点也不慌了。
知夏在一旁也有些心不在焉,她只以为这土匪五大三粗,怕他占姑娘的便宜。可没想到这土匪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虽然带着面具,可也看得出是个十分俊朗,风度过人的公子。
这土匪没有冒犯主子,却悄摸地打着别的主意呢。
知夏擦了擦桌子,试探地问着阿瑶,“这猴子这么办,主子要把它放到山上去吗?”
阿瑶想了想,摇摇头,“先留着,每日匀些吃食给它。”
阿瑶再次翻开话本,很快就又沉浸在话本里了。
知夏看着她,有些忧心地皱皱眉。
·
李淮修骑着马去了后山,他们的人早就在后山埋伏起来了。
李戾一大早被人拒之门外,直到现在都闷闷不乐,蹲在草丛里唉声叹气,“我今天见到小黄了。”
李淮修并不搭理他,他看着被几座大山包住的山庄,知道他们已经做了最好的部署,朝廷的人再怎么打也打不进庄子,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庄子上的几个幕僚都被留在庄子里,周元倒是跟着来了。
周元做事一向细心,李淮修把他召来,“你去庄子里守着吧。”
周元也没多问,行了礼就道:“属下这就回去。”
李淮修沉默一会,又改口道:“你就守着冯姑娘,她要是要走,你也别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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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里,沈意行抽出腰间的佩剑,拿了个软帕仔仔细细地擦着。男人早已褪去了那股子书生气,握着剑的侧脸显出一些锋利来。
一个小兵在帐子外求见,进来就拱手道:“王爷又催世子出兵了。”
沈意行看了看天色,现在约莫才巳时,镇南王已经催了好几次了,沈意行淡淡道:“叫人把他的帐子围了。”
小兵不敢再多说,弓着身子退下了。
帐子里安静极了,沈意行召来那个老太监,“知夏进去了吗?”
老太监弯着腰,“进去了,东西也都带着呢,必然照顾好大娘子。”
沈意行嗯了一声,眉眼间难得地染上两分松散。
大军昨夜沿着山坡往上进军,直把庄子围了个半圆,老太监也不懂行军打仗,只知道都包成这样了,怎么就是不出兵呢?
老太监悄悄打量着沈意行的神色,并不敢多说话。
24.
救人
要是冯大娘子那般的神仙人物,我……
沈意行的母亲樊氏出身高门,
家中于文于武都颇具名声,底蕴深厚,在前朝就是有名的氏族。樊氏当初出嫁的时候,
不仅仅带了十里红妆,
私底下还有些别的嫁妆。
大元才有几十年的历史,
在这些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的的高门面前,
并没有那么有底气。因此元帝大概知道樊氏出嫁带了私兵,但是以为只有几百人,
并没有想到,足足有一万人之多。
樊氏把这些人养在京城隔壁的庆州,
离天子居住的京城只有一天的脚程。樊氏还同镇南王开过玩笑,说镇南王的兵要是不够使,
尽管找她借。
镇南王当然没借过,
樊氏去世以后,
那张兵符就到了沈意行的手中,
一直闲置到如今。而这次出兵,不仅镇南王塞了些冯氏旧部进来,
后边又有关系户陆陆续续塞了些公子哥进来,
打着把小辈历练一番的主意。
沈意行冷眼看着,并不阻拦。
这些公子哥各个娇生惯养,昨夜在这山脚下守了一夜,已经要受不了了,
有个别吃不了苦的,
满营队地嚷嚷着要回去。管他们的小将军制不住了,只好一个状告到了沈意行跟前。
沈意行不耐烦听他们闹,叫侍卫把这群公子哥拉去了后山去,叫他们到山上守着。
赵承润就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他家世最好,也是闹得最凶的,被一个五大三粗的侍卫拿绳子捆了手,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少年剑眉星目,倚在树上,并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他的狐朋狗友许宣,家世比他略差些,也是个混不吝的主。许宣叫一群公子哥们围在一起,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本书来。
蓝皮白字,看着没什么新鲜的。
一个公子定睛一看,嗤笑一声,“好你个许宣,到这来都不忘拜读孔子,合该叫先生封你个二圣当当!”
许宣挑挑眉,露出个有些邪气的笑容,也不反驳,他把书抖了抖,竟然把外边一层书皮抖落了,露出里边暗红色的封皮来,飞花·艳想四个一看便让人觉得风月的大字印在中间,一众少年皆是呼吸一顿。
方才那个嘲笑许宣的少年呼吸急促,小声道:“我倒是小瞧你了,哪里来的,见者有份,不借我们看看你心里过得去吗!”
几个少年都靠近了些,许宣也不藏私,“我早就学习完了,现在传授给你们也罢。”
少年们俱都朝他呸了一声,抢食一般凑在一起看起来。
这种朝廷禁书,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一旁几个小将军守着,见这些公子哥凑在一起,看着也不像闹事的模样,也就不管了。这些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公子哥,他们是一个也惹不起的。
几个少年看得面红耳赤,书翻得哗哗响,好半晌都没人说话。
许宣踢了踢赵承润的鞋,促狭道:“不一块看看?”
赵承润抬腿踹他一脚,“别脏了爷的眼睛。”
许宣无语地跳到一旁,“你这会到正经起来了。”平日里也没见你少看啊,许宣只敢在心里嚷嚷。
赵承润靠在树上,懒得搭理他。他眯着眼睛,直直地往后山上瞧。
这山其实不高,树木虽都枯败了,可是依旧十分密集,看着就显得很难上去。赵承润知道,过了这座山就是土匪的老巢。
冯璟瑶就在那。
几个少年围在一起看,一本书被拉过来拉过去的,都看得脸色通红,正看到落魄书生捡了狐狸精落的帕子,魂不守舍地被吸干了精元,还痴痴地整日想着她,郁郁而终。
一个少年伸着脑袋看了半天,书文却被挡得严严实实,不由恼怒道:“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你们就喜欢让人在床上这样弄死了?”
几人都不满地看着他,只有一个少年想了会,面色通红道:“要是冯大娘子那般的神仙人物,我是愿意的。”
少年们都愣住了,继而心照不宣地垂下了头。少年人隐秘的心思,有些时候是能凑到一块的。
那个说自己愿意的少年,正低着头有些后悔,总觉得这样将冯姑娘说出来十分的不好,正想着呢,忽然被人一脚踹在腰上,飞出几米远,蜷缩在地上半晌才捂着腰痛呼出声。
赵承润黑着脸,面上露出两分煞气,他扫了几个呆住的少年一眼,语气像含了冰,“再叫爷听见这样的话,就不是一脚这么简单了。”
赵承润的父亲是正一品的健威将军,他从小习武,一脚能把人踢死,现在已经留了几分力气,那少年也伤得不轻。几个看书的公子都敢怒不敢言,连忙扶这个少年去就医。
那几个小将军见这出了事,都悄声地骂娘,气势汹汹地要把赵承润捆起来。
赵承润就算双手已经被捆着,几个人一时也都制不住他,他不耐地踢开一个将军,“轮得着你来管爷?”
少年也不解开手中的绳子,独自一人朝山里走去,“老子不呆了!”
几个将军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阿瑶看了会话本,就有些坐不住了。这话本她在别院里就看了一半,昨夜熬到子时,已经看完了剩下的一半,翻来覆去地看就没有趣味可言了。
这时,门口的猴子突然叫唤两声,那声音细细尖尖的,把阿瑶吓了一跳。
阿瑶连忙从窗户往外看,就见柳嬷嬷带着冯清雅站在院子外头,冯清雅黑着脸,显然也被这猴子吓住了。阿瑶正奇怪她怎么来了,冯清雅就从地上捡了个石块,狠狠地砸向猴子。
她动作快,带着股泄愤的意味,叫人反应不过来。
那猴子也是没想到,这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娃敢朝它丢石头,一时被砸得眼冒金星,呜呜叫了两声,就窜到树上,恨恨地瞪着冯清雅。
冯清雅才不管它,又黑着脸看向阿瑶,见她穿的新衣裳,面色红润白皙,院子布置得比冯府都好,一时忍不住恨声道:“你想来已经叫那土匪占了便宜吧?”
阿瑶把话本扔在桌上,时隔数日听着冯清雅这些疯言疯语,心情居然意外的平静,她淡淡道:“二姑娘想来是在大房占便宜惯了,就忍不住这样想别人。”
冯清雅生怕最恨别人说她无父无母的事情,这样被阿瑶戳着痛点阴阳怪气一番,只觉得心口都在痛,咬着牙道:“姐姐可要小心了,别弄得嫁不了世子,一辈子留在这土匪窝里。”
阿瑶并不在意她这番说辞,但仍旧冷冷地看着她,“妹妹还是小心自己吧。”
几日未见,冯清雅刚刚第一眼就发现了阿瑶有些不一样了,她心中不免有些龌龊的猜测,可是被阿瑶这样冷冷地看着,她却感到了一股比以往更可怕的感觉,仿佛是另外一个人陌生人这样看着她。
冯清雅抿着唇不说话了。
柳嬷嬷这才有机会插嘴,她朝阿瑶无奈地笑了笑,“冯二娘子非要见您,奴婢没办法就带她来了。”
阿瑶朝她摇摇头,“不关嬷嬷的事。”
见柳嬷嬷待阿瑶语气恭敬,冯清雅眼中闪过两分快意,忽然也没那么害怕了。阿瑶必定是委身给那土匪了,不然这个老婆子何至于此?阿瑶以后还能有什么想头?
这般想着,冯清雅一下觉得自己哪里都舒坦了,又叫柳嬷嬷带她回去。
阿瑶被她弄得无语,一时竟然不知她来回这么折腾一通为的是什么。
知夏拍拍她的脑袋,小声安慰她,恨不得刚刚堵了阿瑶的耳朵,叫她没听见那污言秽语才好。
主仆二人正在院子里说话,远远就见一个人骑着大马朝这边赶来,阿瑶起身一看,竟然是周元。
周元不是跟着大当家的去打仗了吗?
周元骑着马走到院子前,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朝阿瑶拱拱手,“庄主命属下回来保护冯姑娘。”
阿瑶一愣,掌心发烫,突然想起枕边那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