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新羽尴尬地收回了手,“少榛,你想说什么啊?”“没什么,这确实是你们的事。”燕少榛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老实说,我是个观察力很强的人,你的眼睛老跟着他,我很早就看出来了。”
白新羽不好意思地笑笑。
燕少榛拍了拍他的脑袋,“但是他的眼睛总是跟着谁,你观察过吗?”
白新羽一怔,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燕少榛笑了笑,耸耸肩。
这时候,俞风城和陈靖回来了,带回了丰盛的饭菜。
白新羽看了俞风城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俞风城挑眉道:“怎么了?”
白新羽看了燕少榛一眼,努力不去想燕少榛说过的话,“听说我昨晚在你背上睡着了……”他越说越小声。
俞风城哼道:“真有脸说,哈喇子都流我脖子上了。”
陈靖噗嗤一声笑了,“新羽,你真有创意,一百三四十斤还能在别人背上睡觉,你绝对是头一个了。”
白新羽尴尬地笑了笑。
俩人把饭菜放在桌上,摆了起来。
白新羽绕到俞风城背后,往他脖子上看去,可却什么也没有,就一截修长的、光滑的脖子,白新羽愣了愣,把俞风城衣领拉下来看。
俞风城扭头看着他,“你干嘛?”
“我……我看你领子湿不湿。”
俞风城瞪了他一眼,“我还能穿着被你口水弄湿的衣服?水房呢,一会儿去给我洗了。”
白新羽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目光飘向了燕少榛。
燕少榛笑得人畜无害,别提多阳光帅气了。
白新羽心里涌上一连串脏话,这小子真他妈怀,居然跟他玩儿钓鱼,他狠狠瞪了一眼,燕少榛的笑意更深了。
他们吃的这顿饭,其实就跟散伙饭差不多了,按照霍乔的说法,最后这道关卡,可能要淘汰一半以上,他们是这次的实习兵里唯一一个全寝室留在现在的,一路走过来很不容易,虽说俞风城和燕少榛之间有些隔阂,但往大了说以后可能是生死相依的战友,而且朝夕相处80天,四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一想到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呆在一起,每个人心里都不免有一丝惆怅。
他们以饮料代酒,陈靖说道:“愿我们在雪豹大队重逢。”
“愿我们在雪豹大队重逢!”四人用力碰杯,一饮而尽。
吃完饭后,他们各自收拾好了行李,霍乔说,无论他们会不会通过这关,今天之后都不会住在这里了,正式成为雪豹大队成员的,将搬到正式役的那栋楼去,没没通过的,自然就将被送回来时的地方。
日落时分,他们在操场上集合,霍乔要求他们什么也不许带,在操场上对他们搜身后,就用黑布遮住了他们的脑袋,把15人弄上了车,那卡车晃晃悠悠地不知道要把他们送去哪里。
众人的心都忐忑不已,霍乔不告诉他们干什么、去哪里,甚至不让他们看,那种严肃而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烈,车厢里几乎没什么人说话。
白新羽和俞风城一直握着彼此的手,虽然也没说话,但是掌心交替的温度足够让他们比别人多了一份安全感。
车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停了下来,他们被赶下了车,霍乔的声音在他们面前响起,“最后这一关,是心理剥离考核,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一个地方呆着,你们离开那个地方只有两个办法,第一,考核时间结束,第二,弃权。”
9号道:“报告。”
“说。”
“考核时间多久结束?”
“不知道。”霍乔冷硬地回答。
“那是什么地方?”
“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霍乔刚说完,众人就感觉自己被人推搡着往前走。白新羽突然有些慌张,伸手想去抓俞风城的手,可他的指尖却只是轻轻擦过了俞风城的手心,那一点温度瞬间就在空气中消失了,白新羽很想叫一声,但他忍住了。
白新羽知道自己被人带进了室内,渐渐地除了他自己和身后的人,他感觉不到别人的存在了,他紧张地说:“大哥,咱们是要去哪儿呀?”
身后的人沉默不语。
“到底要做什么啊?我能见到其他人吗?”
依然是沉默。
白新羽还要开口,突然,身后的人猛地推了他一下,他身体踉跄了好几步,刚稳住身体,就听砰地一声,一扇很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被关上了。白新羽猛地扯掉头巾,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他往那那门上扑去,但门已经被锁死了。
白新羽怔愣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这是紧闭室啊,禁闭室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面积显然也很小,白新羽在里面摸索着,摸到了一张行军床,床底下有一大筐干粮和水,再往前摸,是洗脸台和马桶。白新羽坐倒在床上,心里有一丝慌张。
俞风城显然已经差不都猜到了,但白新羽明白他不告诉自己的原因了,确实,就算他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以前在里听说过这种关小黑屋折磨人的方法,时间长了能把人逼疯,但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白新羽摸着那粗糙的墙壁,才刚进来,他已经对这个地方开始产生恐惧了,他并不是怕黑,他害怕的是,考核才刚开始,他已经预感自己无法过关,他是个多害怕孤独的人。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简直要被自己的没出息气得撞墙了,这才进来十分钟,他怎么能现在就产生这种想法!
他把床底下的筐抱了出来,把食物和矿泉水散落在床上,在黑暗中摸索着数量,他要通过这些东西判断霍乔到底要关他们多久。算了半天,他得出的结论是十天至半个月,听上去好像也不是很难熬,只要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应该很快就能过去吧。
白新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起来。
如果这次能通过选拔,他一定要告诉他爸妈和他哥了,希望他们能为自己骄傲……不过,也有可能他哥会亲自跑到部队把他揪回去,他哥虽然从小老是揍他,但对他也是真的好,估计不会愿意让他去当危险的特种兵吧,但是他是不会回去的,除非是两年后他和俞风城一起离开。
俞风城……现在在干什么呢?肯定也跟他一样数了干粮和水,那现在会不会在想他?白新羽嘿嘿笑了笑,漆黑一片的禁闭室里发出这种笑声,还挺瘆人的。他翻了个身,脑子里幻想着俞风城现在在做什么、想什么,回忆俩人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有时候想着想着就自己笑了起来。
后来大概是天黑了,他自然而然地就睡着了,那一片安静漆黑的禁闭室里,让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白新羽实在躺不下去了,就下了床,摸黑洗脸、上厕所、吃饭,做完这一切后,他无聊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那禁闭室太小了,估计也就比一个面包车大点儿,他用步子丈量了一遍,七八步就能走到头,横着的距离更窄,他两只手就能同时摸到左右墙,狭小的空间格外地压抑。
干点儿什么呢?想点儿什么呢?白新羽努力想着自己必须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他开始玩儿矿泉水,把水摆成方阵,让压缩干粮在方阵里走来走去,自己配音发出“嘟嘟”的声音,玩儿够这个后,他又开始杂耍似的抛干粮,玩儿了不知道多久,也觉得没意思了。
白新羽躺倒在床上,大声唱起了歌,什么会唱不会唱的一通乱吼,吼得脑子都嗡嗡直响,后来他吼累了,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白新羽明白自己计算霍乔要关他们几天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他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呢?一天?两天?说不定才过了一晚上呢,好无聊,好安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他好想出去,哪怕现在有条狗陪他说说话呢!
俞风城在干什么呢?班长在干什么?燕少榛呢?是不是也无聊死了,他们四个人现在来打个拖拉机多好啊,凑在一起聊天喝酒多好啊,哪怕是一起训练也好啊,至少不是他一个人啊。
东元和钱亮现在干什么呢?武班长呢?旺旺哥呢?有没有人想他呢?他想好多人啊,他想爸妈、想他哥,这个时候怎么这么想回家呢。
白新羽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根本睡不着,四周的静谧和黑暗就像一股无形地压力,狠狠压迫着他的神经,他感到呼吸都变得有些难受,他好想出去啊。他从床上蹦了起来,用力踹着墙,说不定隔壁有人呢,说不定隔壁就是俞风城呢。可他踹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他踹完墙,又去踹门,那铁门被他撞得咣咣作响,这么大的动静就是隔着长城那么厚的墙也该听到了吗?可他依然什么也没听到。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流放到一个孤岛上,四周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他和无尽的黑暗。那种孤独感是前所未有的,他现在好想听到不是他制造的声音,好想得到一点回应。
撞了半天,他累出一身汗,他发现累一点儿也能转移注意力,于是开始做运动,按照平时训练的量来,一下子就是200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就这么坐了大半天,他累得气喘如牛了,一头栽倒回床上,终于有了些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白新羽醒着的每时每刻,都在给自己找事情干。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天了,这里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至少现在他还没疯。那狭小的房间里,他把一切东西利用起来解闷,他用床撞墙,用身体撞门,一倒立就是半个小时,用空的矿泉水瓶接水玩儿,大吼大叫,自己给自己讲笑话,把床单扯成碎布条,到最后通过放水和抽水马桶的声音排遣寂寞,他觉得自己离疯掉也不远了,只是脑子里了还有砥柱中流的那一股毅力和理智。
又一次一觉醒来,他大脑清醒了点儿,他开始回忆霍乔说过的话,从这里离开的方式,一个是到时间,还有一个是……弃权。他脑中灵光一现,弃权?怎么弃权呢?这里无法和外界沟通啊,霍乔怎么知道他要不要弃权呢?难道,他们一直被监视着?
白新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自己关在小黑屋里已经够吓人了,如果这时候还有随时看着他们、听着他们,那真是太恶心了,那自己大吼大叫的内容,自己跟神经病一样的各种样子不都被人看去了?
靠……好瘆人……白新羽从床上蹿了起来,开始满屋子找摄像头或者监听器,他把他能够到的每个角落都摸了一遍,但是再高处他就碰不到了,而天花板的四角都隐藏在黑暗中。
白新羽感到一阵心慌,抱起被子疯狂地尖叫了起来,叫到嗓子都哑了,才颓废地倒回了床上。
究竟过去几天了?有多少人放弃了?俞风城现在在干嘛呢?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在发疯?白新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他想要光,想要声音,想要触摸人类的皮肤,感受生物的体温,这里好黑、好可怕、好寂寞像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了!
巨大的恐惧和孤独不断侵蚀着白新羽的心,他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早吧~~
第72章
白新羽趴在地上,用手摸着干粮和矿泉水,他已经吃喝掉一多半了,那是不是证明这次考核快结束了?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但在模糊间,他突然想起了在外面时霍乔说过的话,霍乔说,这会是淘汰率最高的一项考核,可笑他当时还不信……
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这个封闭的、黑暗的空间能给人的身心带来怎样的摧残,那无边的黑暗、窒息般的孤独把白新羽的心理防线一点点撕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吞没,却无能为力。他开始出现诸多幻觉,控制不住地幻想黑暗中隐藏什么厉鬼、怪物,正悄悄偷看着他,随时可能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把他拽入地狱,以前经历的一切都可能以扭曲的噩梦出现,渐渐地,他再也不敢去想那些美好的回忆,因为想着想着,最后都可能在他大脑里转变成血腥的场景。他的身体里充斥着绝望、孤寂和痛苦,他用身体撞墙、他把脑袋淹进蓄满水的洗手池里、他拼命地吼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爸,妈,哥,你们在想我吗?那快来看看我啊,跟我说说话,一个字也行……俞风城,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也疯了?说不定你已经放弃了,这是人能受得了的吗……如果你已经放弃了,我还坚持着干什么?
白新羽扑到门前,咣咣敲着门,嘶声吼道:“我受不了了!我弃权!救命啊——”他又哭又喊,到最后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了,可那扇门依然紧闭,隔绝着他和另外一个世界,这扇门简直成了他的仇敌,他搬起行军床,用力往门上撞去,那巨大的撞击声和金属摩擦声刺得他耳膜发痛,可他喜欢这剧烈的声响,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也不知道在里面折腾了多久,他又累得睡着了,醒过来继续折腾,反反复复。他不仅产生幻觉,甚至开始幻听、幻视,即使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他时而窝在床上喃喃自语,时而像疯子一样蹦跳吼叫,时而痛哭着哀求着放自己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说要弃权了,还不把他放出去?难道没有人监视他?那他该怎么选择弃权?不对,一定可以弃权的,霍乔应该不会骗他们的,该怎么做呢?对了……让自己受伤……他就不信监视他的人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拿脑袋往墙上狠狠撞了一下,砰地一声响,他整个人被撞击力度弹回了床上,后脑勺又撞上了另一面墙壁,他抱着脑袋,在床上滚了两圈,痛哭出声。
太疼了……他受不了了,他不敢撞了,脑袋好像流血了,皮肤火辣辣的,整个人都觉得天旋地转。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这次的撞击,除了轻微脑震荡外,还让他浑噩如一团浆糊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个精神病人,能意识到这一点,也许自己还没有完全疯吧?
在经历了几天的崩溃期后,这次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通过自残来离开这里,最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自己不该自残,他怎么能伤自己呢?他还想活着出去啊,他想再一次感受阳光,想回家,想见到亲人还有俞风城,他不要变成疯子,他应该想办法保持理智,而不是自暴自弃!
白新羽平躺在床上,努力调整呼吸,试图缓解自己的压力,让自己尽可能地撑下去,他所剩的食物和水不多了,他一定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份被逼迫出来的理智支撑了他一段时间,直到他的干粮彻底吃完。当他摸遍整个房间,都再也找不到一块饼干渣的时候,他心里那个勉强缝补起来的恐惧的大洞,再一次撕裂了。
难道……他们被放弃了?白新羽抱着脑袋,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了。
食物都已经吃完了依然不能离开,霍乔想杀了他们吗?对,霍乔肯定想杀了他们,要不然怎么会把他们关在这么可怕的地方,这里面有鬼啊,霍乔一直就没有人性,把他们不当人的训,就算想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白新羽想起霍乔惯常的笑容,越想越觉得那笑容诡异万分,简直就像嗜血的魔鬼!
突然,黑暗中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那是霍乔!霍乔的脸朝他漂浮而来,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就能把他的脑袋吞进肚子里!他疯狂地尖叫起来,用力踢打、蹬踹,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跳下床,在那狭小的禁闭室里到处冲撞、哭喊。他要死了!他要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被活活饿死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新羽只能靠喝水充饥,他像个死人般瘫倒在床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知道自己就是在等死,他眼泪已经流干了,心里反而平静了,死了就能很快解脱了,如果俞风城也死了,他们到时候还能一起走阴间的路呢。
白新羽闭上了眼睛,让他死吧,快点结束这无尽的折磨吧……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那扇铁门被打开了,门口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可他动也没动,不仅是没力气动,而是他知道这肯定又是幻觉,是他出现了无数次的幻觉。
有人走到了他面前,轻拍着他的脸,声音如从天外传来,“考核结束了。”
白新羽半睁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接着,那个人拿什么东西罩住了他的脑袋,他彻底昏了过去。
白新羽的意识苏醒了过来,他眨着眼睛,想睁开,却发现自己眼睛上缠着纱布,他动了动手指,指腹滑过床下的被单,触感跟被他用水弄湿的床单不一样……
他……他离开了吗?这回还是做梦吗?还是他真的离开禁闭室了?或者……他已经死了。他竖起耳朵,听到外面有鸟叫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地真实,一点都不像梦境。
屋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一个女声道:“同志,你醒了?”
白新羽张了张嘴,依然不敢相信,“我……出来了吗?是真的吗?”
温暖的手覆盖在了他额头上,“是真的,你现在在医院,我是护士。”
白新羽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用力地握着,这是他渴望的人类的体温!
护士大叫道:“哎呀好疼,你快放开!”
白新羽赶紧放松了手劲儿,但依然握着不放,语无伦次地说:“让我摸摸,你是人,真的是人……”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痛哭失声,可是当他真的出来之后,他却哭都哭不出来,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割掉了,心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不知道如何才能填补。
护士哭笑不得,“哎,每年都有你这样的送来,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白新羽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噩梦,现在终于醒过来了,虽然,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他还是没有离开了禁闭室的真实感,他把身体蜷缩成一团,这是他在禁闭室里最常用的姿势,他依然没有任何安全感。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白新羽也一直蒙着纱布,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一时无法适应光线,只能每天增强一点光感刺激。他住在单人病房,这些人除了那名护士,只有一位心理医生来探访过他,那心理医生说得话跟催眠一样,对他进行针对性的治疗,他平静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无论医生说什么都不愿意开口。医院似乎也习以为常,自顾自地说着话,让他渐渐适应自己已经回归了正常社会这个事实。
五天之后,绷带彻底拆除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再次看到了光,白色的天花板,绿色的植物,棕色的海报框,那望不到尽头的黑,在他面前消失了,可他知道那黑暗永远地被留在了他心底,经历过这一切,他再也不会怕黑、怕孤独,因为他是从最黑、最孤独的地狱走出来的,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痛苦能比得过这些。这就是霍乔的目的,这就是通往雪豹大队必经的深渊!
护士推荐来一个轮椅,笑着说:“恭喜你今天拆纱布,你们的上司召集你们开会,我推你过去吧。”
白新羽摇摇头,自己下了床,躺了这么多天,身体已经恢复了,他披上外套,护士领着他往门外走去。
在走廊里,护士道:“你们这些当兵的真奇怪,各个都沉默寡言的,一天也不说上一句话。”
白新羽愣了愣。沉默寡言?谁?他吗?他什么时候成了沉默寡言的人了,别说一天了,他应该是一小时不说话都难受的人,他最怕寂寞,最喜欢热闹,在禁闭室里他那么渴望和人交流,为什么真的出来之后,他却不愿意交流了?似乎,为了在禁闭室里支撑下去,他开启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保护机制,这种保护机制让他开始抵触和防备来自外界的刺激。他不信任这个护士或者心理医生,他不需要帮助,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救他,现在他更不需要,从今往后都不需要,他可以一个人从地狱回来,他就能一个人撑过所有的困境!
推开会议室的门,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站在中间的霍乔,屋里还有几个人,他一眼扫过去,看到了陈靖和燕少榛,还有——俞风城。
俞风城见到他的瞬间,表情就变了,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白新羽眼眶发热,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他走了过去,用力抱住了俞风城,那一瞬间,他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俞风城也紧紧抱住了他,俩人一句话也没说,彼此经历的一切已经无法简单地用语言来表达。会议室里非常安静,因为能坐在这里的人,心情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白新羽坐在了俞风城身边,并向陈靖和燕少榛投以喜悦的目光。
霍乔拍了拍手,“首先,我要恭喜在坐的七位,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成为新疆军区雪豹特种大队的一员了。”
七人看着他,表情出奇地平静,甚至眼神都没有动,也没发出任何声音,霍乔并不意外,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因为你们经历的一切,每个雪豹大队的成员都经历过。相信我,在离开禁闭室最初的那一个月,是非常难熬的,你们会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会对周围的很多事产生怀疑和抵触,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的性格和脾气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们会变回经历禁闭室之前的那个人,但这段经历对你们意志力的改变,却是永久的,它让你们不再惧怕黑暗和孤独,无论在怎么样的绝境中,哪怕整个队伍死得只剩下你一个,也能坚持着去完成任务,永远地冷酷与执着,这就是成为特种兵的必要条件。”
几人还是没说话,他们并不怀疑霍乔说的,只是他们现在好像噩梦刚醒,都还没能回过魂来。15人只剩下了7人,果然是淘汰率最高的一项考核。
霍乔续道:“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吗?尽管问吧。”
陈靖道:“报告,我们在禁闭室呆了几天?”
“17天。”
“报告,你说我们可以选择弃权,弃权方式是什么?”
这个人问题让7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们心里埋藏着一股深深地怨气,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想过要弃权,虽然最后他们撑了过来,但万一他们没有呢?就算有人死在里面也不足为奇啊。
霍乔道:“你们一直被全程监控着,如果出现严重的自残行为,或是心理医生判断不能继续考核的,则视为弃权。”
“那其他人……”陈靖咬了咬牙。不用多说,那被淘汰的8个人,此时肯定还在接受身体和心理治疗。
霍乔点点头,“他们的情况不算很严重,适当治疗后就可以恢复健康。”
燕少榛沉声道:“报告,用这个方式淘汰人真的公平吗?”
霍乔道:“你们心里都有这个疑问吧,很正常,当初我从禁闭室出来的时候,和同一批的战友都有这个疑问,也为那些不仅身心受到折磨还被淘汰的战友忿忿不平,可他们现在遭遇的一起,恰恰是为了证明他们不适合成为特种兵,免于他们以后在战场上被轻易牺牲。心理剥离不仅是考核,也是试炼,这件事只能做一次,成功则已,不成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剥离你们的依赖感,因为你们心理已经有所防备了,而且,恐怕没人愿意再尝试第二次了吧,他们在这次机会里失败了,那就是彻底失败了,特种部队里不能接受一个无法抵抗恐惧和孤独而试图结束自己生命的兵。”
白新羽喉结鼓动着,他感觉身体有些冰冷。他在最痛苦的阶段,也曾想过通过自残离开,甚至不止一次产生了自杀的想法,只是因为他怕疼,才没有继续下去,这能算是他通过了考验吗?可不管如何,霍乔的目的达到了,他仿佛能用肉眼看到自己为自己上了一层无形的武装,他已经经历了至深的绝望和恐惧,现在他无惧了。
众人再没有问题了,他们的魂魄暂时都留在了禁闭室,此时各个都像不完整的人偶。
开完会后,陈靖和燕少榛走了过来,陈靖按着俞风城和白新羽的肩膀,“你们……还好吗?”
白新羽拍了拍陈靖的背,叫了一声班长,然后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那份压抑让人一时难以顺畅呼吸。
他们沉默地解散了。
白新羽跟着俞风城去了他的病房,一进屋,俞风城就将白新羽按在了门上,用力堵住他的唇的同时,也锁上了门。
俩人用力亲吻,就好像要把对方生吞进肚子里,他们互相撕扯着对方身上的病服,那松垮垮的衣服很快被褪了下来,温热的肌肤互相摩擦着,这是他们在禁闭室里疯狂思念的东西!
他们一路退到了床上,俞风城把白新羽压在身下,不断地亲吻、抚摸,在那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串串吻痕,俩人自进屋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用热烈的动作发泄着内心对对方的渴望。
白新羽喘着粗气催促道:“俞风城,来干我,来。”
俞风城分开他的腿,扩充了几下后,便急切地顶了进去。
白新羽眉头紧蹙,身体传来难耐地疼痛,但他不想停下来,他很需要这疼痛,需要那熟悉的体味和有力的撞击,来把他的魂从禁闭室里拉出来,让他知道自己真的回归了洒满阳光的现实,回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俞风城抿唇不语,沉重的鼻息声让他听起来像头饥饿的猛兽,他疯狂侵略着白新羽的身体,那撞击的力度之重、速度之快,简直让人难以承受,他眼中一片血红,那额上暴徒的青筋让他的五官显得有些狰狞,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把白新羽拆吃入腹。
白新羽夹住俞风城的腰,不管不顾地叫出了声,他低吼道:“用力,俞风城,你他妈来干死我。”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俞风城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带给他无尽地快-感,这就是他要的,他恨不得和俞风城融为一体,只为了能更真切地感受俞风城!
俩人疯狂地做-爱,就好像末日来临一般,放下了一切顾虑和想法,只是全身心投入地感受彼此,从没有哪一场性-爱,在带给他们极致的快-感的同时,又让他们体会到无法言说的绝望,他们抵死缠绵,不断地攀升*地高-潮……
白新羽昏迷之后醒来,发现自己在俞风城怀里。他轻轻动了动,俞风城就醒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白新羽笑了笑,“天黑了。”
俞风城搂紧他,轻声道:“是啊。”
“明天就要回去了,我感觉医院快成我家了,我半辈子住过的医院都没最近半年多。”
俞风城用嘴唇轻吻着他的额头,“最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住院。”
白新羽点点头。
俩人都默契地没有谈起在禁闭室的经历,这段记忆最后被尘封在记忆深处,谁也不愿意提起。
白新羽抱住俞风城的腰,淡笑道:“教官说要给我们放几天假,我们可以离开基地,去市里玩玩儿。”
“好啊,咱们可以租一辆车,自己开车去附近的景点逛逛,反正时间还够。”
“好,吃些好吃的……”
他们闲聊了一些无关内容,这样温馨平静的时光,让人的心都要化了,可白新羽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享受这片刻的温暖,他心里隔了一层无形的墙,让他无法坦然面对离开禁闭室后的生活,希望真如霍乔所说,心理的创伤能够随着时间痊愈。
第二天,他们出院了,照顾白新羽的那个护士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白新羽觉得可能是俩人昨天的动静太大,被听到了,本该是很尴尬的事,他却没什么太大感觉,现在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俞风城的关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怎么说呢,就是经历了最痛苦,其他任何事情好像都伤不了他了,何况是这点小事。
他们坐着来时的卡车,回到了基地,回原来的宿舍拿上早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他们跟着严强走到了基地的另外一栋宿舍楼。
严强指着这栋楼,“这是雪豹大队现役特种兵的宿舍,我和副队长都住在这里,你们从今天开始也要住在这里,两人一间,自由组合,平时可以在基地各处活动,但没有允许不可以擅自离开。”
他们拿着行李上了楼,俞风城和白新羽挑了一间进去了。
白新羽放下行李,参观了一下宿舍,这宿舍条件比以往他睡过的任何一个军营的宿舍条件都好得多了,不但有**的卫浴和水房,俩人还各有各的书架和衣柜。
俞风城抱住他的肩膀,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笑道:“这回咱们终于有*了。”
白新羽转过脸,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露出暧昧地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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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走廊里传来喧闹声,只听严强笑骂道:“哎你们正经点儿,别吓着新苗子啊。”
俩人走出宿舍一看,一群人刚打了篮球回来,这么冷的秋天有的穿着湿透的背心,有的干脆光着膀子,虽然他们以前住和训练的地方都离这里很近,但因为一直被关在宿舍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雪豹大队的成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些人的气势看着就很不一样。
白新羽眼尖地发现了一个人,指着那人叫道:“啊,是他。”
俞风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男人,他也认出来了,那正是在野外生存训练时揍得白新羽脸肿了半个月的人。
那人愣了愣,看着他们笑了,“是你们两个小子啊,不错,我当时就觉得你们能进来,没想到真在这儿见到你们了。”
霍乔笑道:“老沙提你们好几次了。”
白新羽下意识地舔了舔那颗有点松动的牙,感觉腮帮子又开始疼了。
老沙把篮球扔给了白新羽,“下次跟我们打球去,争取打掉我一颗牙。”
白新羽挑挑眉,“真的?”
老沙哈哈笑道:“只要你能打中。”
霍乔道:“跟你们这群新兵科普一下雪豹大队的建制,雪豹大队总人数常年保持在六百人左右,团级单位,直接隶属军区,大队下属九个中队,其中四个在兰州,五个在乌鲁木齐,每个中队五到六个班,在咱们这个基地的是7队和8队,老沙是7中队的中队长,是你们的上司。”
白新羽感觉被噎了一下,他看着老沙,老沙一脸坏笑,他诧异道:“这个基地有那么多人吗?”两个中队加一起怎么也超过百人了,可他感觉自己没见到多少人。
“8队在外执行任务,目前基地只有7队的人。”
燕少榛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执行任务?”
霍乔斜睨着他,“怎么?这么急着上战场?”
燕少榛笑道:“早晚不是要试试真的吗。”
“不用急,闲不着你。”霍乔道:“给你们放三天假,我带你们去市里玩儿两天。”
老沙道:“副队,怎么每次这好事儿都你争着干呢。”
霍乔眨巴着眼睛,“因为我也想出去玩儿啊,你别叫唤,想去我就带上你。”
老沙撇撇嘴,“我才不去呢。”说完拍着篮球进宿舍了。
白新羽问陈靖,“班长,你和少榛住哪个屋?”
“你们斜对面。”
霍乔道:“你们几个新来的回去休息休息,换身衣服,下午我带你们去市区。”
白新羽回到房间,躺倒在床上,深呼吸了一口,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真的成了雪豹大队的一员,几个月前自己还想都不敢想。
俞风城也放松地躺在他身边,看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白新羽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俞风城一怔,“说不清。”
“这不是你从小的梦想吗,现在终于实现了,应该很兴奋吧。”
“……应该兴奋才对,但是我感觉很平静。”俞风城牵了牵嘴角,“可能是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自己会失败。”
“呿,受不了你。”白新羽翻过来趴到他身上,“你家里要你去读军校,读完了军校你做什么?”
俞风城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再回来。我们全家都是军人,我从小到大都没想过干别的,但是从列兵往上升太困难了,必须读军校才行。”
白新羽摸了摸下巴,“军校啊,可惜我年纪过了,已经读不了了。”
俞风城笑道:“你以后想做什么?”
白新羽摇摇头,“不知道,没想过,要是不读军校,早晚我也要退伍的。”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想留在部队,我会让你留下的,只是你不能一直做这么危险的兵种。”
白新羽转了转眼珠子,“到时候再说吧,我其实一直也挺想做生意的,我现在比以前稳多了,让我哥带带我的话,应该能起来吧?要不就咱们那点儿工资,都不够养车的。”
俞风城嗤笑道:“咱们能靠那个活吗。”
他说完这句话,俩人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会突然畅想起未来了?而且……这听上去,分明是两个人共同的未来,他们纠缠了这么久,从来没讨论过关于以后的事,因为那是一个不太适合碰触的地方,两个男人,还都是独生子,真的能有共同的未来吗?
白新羽从俞风城身上爬了起来,“我去洗个澡。”
俞风城闷闷地“嗯”了一声。
白新羽进了浴室,打开冷水往身上冲,那刺骨的寒意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未来……他和俞风城究竟能走到哪里呢?他这人从小任性,认准的东西怎么都要顺着他才行,可他现在成长了很多,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只考虑自己了,他喜欢俞风城,但这喜欢很可能是在军队这个密闭的特殊环境下产生的依赖,要让他一个直了二十多年的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魄力。最重要的是……俞风城构想的未来里,会有他吗?刚才那阵沉默,也许足够说明这个问题了吧。白新羽两手撑着墙壁,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其实仔细想想,俩人的关系还是像炮友,说什么谈恋爱,从来没想过未来的能叫恋爱吗?
他洗好澡出去,已经恢复了常态。
俩人换上了许久不穿的便装,和其他五人在楼下集合,霍乔领着他们离开了基地,开着辆小面包车往市里去了。
他们轮流开车,把乌鲁木齐市内外的一些景点玩儿了一遍,霍乔充当起导游,一出来“放风”简直比他们还欢快,一路走一路吃。他们渐渐明白霍乔把他们带出来的原因了,这三天的游玩,让这群刚从“小黑屋”出来、心理压抑的兵们情绪好了很多,脸上也重现了笑容。
白新羽拍了好多照片发给了他妈和他哥,他妈全程和他互动,还要求他多拍帅哥战友的照片,最后他妈得出的结论是最招人喜欢的是陈靖,他哥则粗暴冷酷,只给他回了个“嗯”,让人很是伤心。在做了充足的铺垫之后,白新羽把自己去了特种部队的事儿告诉了他妈,他妈震惊不已,他仗着他妈对兵种的分别了解得不够,故意把特种兵说得危险性没那么高,但他同时已经做好了被他爸和他哥知道之后质问他的准备。
晚上回酒店休息,白新羽有件憋了很久的事,终于扭扭捏捏地跟俞风城说了,“风城,上次那个……那个事儿,怎么样了?”
俞风城挑眉看着他,明知故问道:“哪个事儿啊?”
“就那个呗。”白新羽挤眉弄眼的。
俞风城踹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白新羽心虚道:“那女的。”
“哦,就是那个光着身子在你旁边躺了一晚上,你就给人家买了个四万多的包的女的?你他妈冤大头啊?”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这你都知道了?”
俞风城拧着他的耳朵,“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还敢骗我是给你妈买礼物。”
“我……我确实也给我妈买……”白新羽推开他的手,“哎呀,别挤兑我了,到底怎么样了?”
俞风城瞪着他,“你可真好意思跟我提,她张嘴跟我哥们儿要一百万。”
白新羽睁大眼睛,“你不会给了吧?我告诉你一百万我现在可赔不起,我爸把我卡都给……”
“你以为我是你啊。”俞风城气得牙痒痒,“我真他妈怀疑你在北京那几年是怎么混的。”
白新羽小心翼翼地说:“但我真的没睡她吧。”
“没有。”俞风城冷笑,“但你下次再敢骗我……”
“不会了。”白新羽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是喝醉了嘛。”
俞风城白了他一眼。
白新羽壮着胆子问:“那最后到底怎么样啊?”
“被我哥们儿逼出真话了,一万块打发了。”
白新羽松了口气。
俞风城越想越来气,把他扑倒在地床上,“上次不过回去了两个星期你就给我闹出这事儿,要是回去的时候久了,你是不是真能弄出孩子来了?”
白新羽辩解道:“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都说了我没想找谁,我就是喝多了。”
“以后我不在你不许喝酒。”
白新羽笑道:“除了你们我还能和谁喝酒啊。”
俞风城低头贴上他的嘴唇,嘟囔道:“这钱你肉偿吧。”
白新羽含糊地说:“你什么意思,我就值一万啊。”
俞风城扯开了他的衣服,“让我估估价……”
俩人很快就赤-裸相见,欲-望升温,整个客房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玩儿三天,一行人意犹未尽地回了基地。
霍乔没给他们松懈的时间,马上就开始了训练,这种训练是长期的,所以强度比第二轮选拔的时候有所下降,而作战方面的课程比重在增加。
几天之后,霍乔在休息的时间把白新羽叫到了一边,白新羽颇为意外,霍乔把手机屏幕给白新羽看,那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简隋英”,内容是:让他给我回电话。
白新羽心里有一丝紧张,“我哥怎么跟你联系了?”
“你们的手机又用不了,当然是跟我联系最快了。”霍乔抱胸看着他,“你可真有意思,这么重要的事儿蛮到现在,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白新羽抓了抓脑袋,“副队,我用你手机给我哥回个电话行吗?”
霍乔把手机递给他,“休息结束之前回来。”
“是。”白新羽接过手机,往没人的地方走去,边走边拨通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霍乔。”
白新羽深吸了口气,“哥,是我。”
那头沉默了一下,就听着简隋英咬牙切齿地说:“白、新、羽。”
白新羽心里一惊,他有些哀伤地发现,他居然还是怕他哥,哪怕他现在能一只手把他哥撂倒,哪怕他根本不怕揍,可从小养成的对他哥的服从,还是让他本能地产生了危机感,他尽量镇定地笑着说:“哥,好久没联系了,你最近好吗?”
简隋英根本不吃这套,骂道:“你他妈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谁让你去当什么特种兵?你知道特种部队一年死多少人吗?你知道哪天轮到你?”
白新羽道:“哥,我知道,但是我觉得这里适合我……”
“适合个屁,大姨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过他们没有?”
白新羽沉默了一下,“可是哥,来当兵就得有上战场的准备不是吗?不然我当什么兵。”
“别的兵种跟特种兵能一样吗。”简隋英怒道:“我懒跟你在电话里废话了,我在机场呢,现在飞乌鲁木齐。”
白新羽急道:“哥,你别来,我已经决定了,我……”
简隋英已经挂了电话。
白新羽愣愣地看着电话,感觉一阵头大,他没想到自己已经通过了选拔,还要再面临一次重大的危机,他哥可是相当难缠的,要是真的打定主意把他拎回去,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霍乔见他一脸沮丧的样子,挑眉道:“怎么?挨说了?”
白新羽点点头。
霍乔摇了摇头,“你也是,风城也是,都先斩后奏,玩儿什么呢这是。”
俞风城走了过来,“新羽,怎么了?”
白新羽闷声道:“我哥要来这儿抓我。”
霍乔一瞪眼睛,“什么?”
白新羽看着霍乔,“副队,咱们这是秘密军事基地吧,一般人不能来吧,你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别来了。”
“这个基地也没秘密到不能有访客的程度,隋英非要来,我也拦不住他,再说你自己家里的事,你应该自己处理好。”
白新羽郁闷地拍了拍脑门。
俞风城道:“有什么可烦的,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他总不能绑着你。”
白新羽叹道:“你不了解我哥,我哥凶起来很吓人的,而且他不光会来硬的,嘴也能说,他一定会说得我愧疚得抬不起头来为止。”
俞风城挑起眉,“你可真崇拜他啊。”
白新羽点点头,“没办法,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哥对我来说比我爸还有威严。”
俞风城轻哼一声,“那就看你够不够坚定了。”
白新羽握紧拳头,“我好不容易进来的,我不会走的。”
简隋英在当天晚上到了乌鲁木齐,霍乔派人去接的他,把他安排在了基地附近的部队招待所。
白新羽训练结束后,霍乔带着他去见简隋英,俞风城也非要跟上。
四人都没吃饭呢,霍乔在一个小川菜馆开了个包间,白新羽一下车心脏就怦怦直跳,一想到马上要面对简隋英的怒火,他就感觉心慌得很。
一推开包厢,坐在里面玩儿手机的男人抬起了头来,依然是出众的相貌、桀骜的气质,大半年不见的简隋英,已经没可过年时候的颓废和憔悴,重新变得英姿焕发。
简隋英凌厉的目光在定格白新羽的瞬间,变成了错愕。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讨好地叫了一声,“哥,你来了。”
简隋英腾地站了起来,满脸地不敢置信,如果说过年的时候见到改变了的白新羽让他惊讶,那么眼前这个精练的、利落的特种兵简直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了,白新羽除了晒黑了一些,外貌明明变化不大,可就是整个人都没有以前的样子了,要不是那声“哥”,就是站在大街上他也未必敢认人。
霍乔笑道:“隋英,好久不见了,怎么样,我没唬你吧?你现在还认得出来自己弟弟吗?”
简隋英坐回了椅子里,喉结鼓动着,半天才吐出一句:“认不出来。”
白新羽努力找回点儿自己当初的样子,凑到简隋英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笑嘻嘻地说:“哥,我想死你了。”
简隋英推开他,“别耍赖,坐好了。”
白新羽坐到一边,挽起袖子秀了秀自己的肌肉,“哥你看,我现在身体可结实了。”
简隋英还在白新羽的巨变中回不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来时打算好说的话此时有些顺不过来了。
霍乔也坐到简隋英旁边,“隋英,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自从你调来新疆,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简隋英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霍乔接过酒,哈哈笑道:“那你就把这趟当成专门来见我的成不成?”
简隋英笑了笑,“拉倒吧,我得多想你啊?我这趟来就是为了我这个弟弟,来吧,说正事之前,我先敬你一杯。”
俩人重重碰杯,把那白酒一口闷进了肚子里。
白新羽看了俞风城一样,神色有些紧张,俞风城从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小腿,示意他冷静。
简隋英放下酒杯,揉了揉白新羽的脑袋,“你看看你晒的,你都不照镜子吗。”
白新羽笑道:“男人黑点儿好。”
简隋英眯起眼睛,“两年前你还说现在流行小白脸,你要当一辈子小白脸。”
白新羽微讪,“我那不还小吗。”
“你现在多大了?”简隋英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我让你来部队改改脾性,可你现在矫正过度了知道吗?你的改变已经让我们挺满意了,你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白新羽摇摇头,“哥,我不能回去,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吃了多少苦才进了雪豹大队,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我不能回去。”
“你想做什么?你以为动真刀真枪是好玩儿的?你要是出了事儿,你爸妈怎么办?”
白新羽严肃道:“哥,我除了是儿子,我也是军人,没有大家何来的小家。”
简隋英皱起眉,“你在部队可真是学得一套一套的,我懒得知道你是怎么被洗脑的,你是我弟弟,我就是不能让你当这么危险的兵,退伍手续我已经找人在办了,霍乔你这边放个行吧。”
霍乔摸着下巴,没有说话。俞风城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拳头却在桌子下握紧了。
白新羽深吸了口气,“哥,我不走。”
简隋英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我是雪豹大队的成员,我不走。”
简隋英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他妈怎么回事儿?从小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用得着你去卖命吗?!”
俞风城冷道:“他都这么大了,能自己做决定吧。”
简隋英情绪也极差,不客气地说:“轮不到你管。”
俞风城一怒,刚要说什么,霍乔一把按住了他的膝盖,静静地看着白新羽。
白新羽猛地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茅台对着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这举动把三人都惊住了,那可是53度的酒啊。
白新羽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放,嘴一抹,用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简隋英,“哥,你说的道理我都懂,这一年多我也长大了不少,可正是因为我成熟了,我才不能跟你回去。我从前,说白了就是个混子,混日子、混时间,花了无数精力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我是从进入部队,真正开始喜欢部队生活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我从前没靠自己获得过任何成功和赞美,可在这里,我能从一个普通列兵成为西北第一特种部队的一员,靠的都是我自己,哥,你知道有多难吗,你知道我能穿着带有雪豹头标志臂章的衣服有多难吗,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牛逼,第一次啊哥!”
简隋英怔愣地看着他,白新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