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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新羽点点头,伸手就要去拿。

    俞风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眯着眼睛道:“哎,我可没说就这么给你。”

    白新羽烦死了,“你还要怎么样。”

    俞风城跟逗小狗似的说:“亲我一下。”

    白新羽瞪直了眼珠子,愤而脱口而出,“你太不要脸了!”

    俞风城也不恼,“你还要不要烟?”

    “这烟本来就是我的,你抢我东西!你他妈的……”白新羽威胁道:“我要告诉班长,告诉指导员。”

    俞风城笑道:“去呀。”

    “你……”白新羽指着他鼻子,手直哆嗦,大概是这些天俞风城都没吓唬他,他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本性难移,一时冲动,伸手就去抢。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烟,就被俞风城给制住了。

    当他的胳膊被反拧到背后的时候,他心叫糟糕,还没来得及骂上半句,热乎乎的嘴唇就那么贴了上来。

    白新羽一下子懵了。

    俞风城亲他的方式非常霸道,连吻带咬的,那滚烫的柔软的嘴唇揉虐着他的唇瓣,激烈的情绪从那粗暴的动作中传递过来,伴随着俞风城纯男性的气息,他这辈子没被人这么亲过,一时不知所措。

    等他回过劲儿来的时候,用力推拒着俞风城的胸膛,可俞风城纹丝不动,反而按住他的后脑勺,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掐,他顿时感觉颈椎处一阵酥麻,之后就有一截滑溜溜的舌头伸进了他嘴里,那舌头勾着他的舌尖,挑逗舔-弄,很技巧地撩拨着他,那一刻他意识到,俞风城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情况不对,真应该和这小子交流一下技艺,可是……练习的对象不能是他呀!

    俞风城把那嘴唇尝了个遍,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白新羽满脸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时不知道该骂点儿什么,才能表达他此时的情绪。

    俞风城舔了舔嘴角,“嗯,味道勉强可以。”他把那根细细地烟抵到了白新羽手里,特别温柔地说:“乖,省着点儿抽,下次就不是亲一下这么简单了。”说完拍拍屁股,潇洒地走了。

    白新羽拿着那根烟儿,半天都没回过劲儿来。

    合着他就为了一根儿烟,把自己跟男人的初吻给送出去了?他怎么这么便宜呢!其实亲一下也没啥,又不疼……不对,这么想太他妈没自尊了!俞风城这个变态王八蛋,居然敢强吻他!不过……跟就着冰水洗一个礼拜衣服比,这个好像轻松多了啊?也不对啊,这他妈应该是原则问题啊。

    白小少爷纠结了半天,最后忿忿不平地掏出打火机,把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随后想起俞风城临走前说过的话,心疼地慢慢抽了起来。

    第17章

    按理说,部队的训练应该是循序渐进的,但许闯真就彻底贯彻了他开头说好的“不一样”,半个月内结束了基础训练后,开始开展体能项目,每天的越野跑,也从一个早上三公里,增加到了五公里,再逐步增加到晚饭前多加一个五公里,听说一个月后就要增加到一天三顿五公里跑,还要上负重。

    白新羽好不容易适应下来的训练程度,一下子提高太多,他又跟不上了。越野掉队惩戒的人里,每次都有他,惩罚的方式也五花八门,俯卧撑、深蹲、蛙跳、拉筋,样样都能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白新羽每天累得哭爹喊娘,又开始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跟不上进度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有好多新兵都开始偷偷抱怨,每天累得跟死狗似的,躺床上就能睡着。这个时候,好兵和孬兵之间的差距开始明显拉开了。白新羽虽然对俞风城各种不服气,可俞风城各项表现在这届新兵里都是名列前茅,是属于让许闯这个狂躁症患者喜欢到偶尔会冲着笑两下的那种兵,而他,显然是被逮着错误就狠罚的那类。男人都是要脸的,成天挨训挨罚,白新羽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可他那种得过且过的心态没有转换过来,始终觉得训练是为了应付上级,而不是为了自己,所以训练成绩就越来越差,恶性循环,让他的每一天都过得苦不堪言。

    这天晚上,白新羽正在床上深度昏睡,突然被吵醒了,耳边传来刺耳地哨声。

    陈靖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喊道:“紧急集合!都起来,紧急集合!”

    宿舍里一片哀嚎声,伴随着噼哩扑通穿衣服的声音。

    新疆的晚上特别特别冷,在熟睡中把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操练,而且还必须五分钟就集合,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白新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抱着被子嚎叫道:“要命啊——”

    俞风城一把揪住他的被子,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你敢迟到,连长才会要你命。”

    白新羽一听“连长”这两个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快速地穿衣服穿鞋,终于跟着大批新兵一起涌下了楼。

    许闯穿着军大衣,冷笑着看着他们,啧啧两声道:“低头看看自己,看看旁边的人,裤子穿错没有?”

    大部分人形象都很狼狈,有的没来得及穿袜子,有的腰带系错了,有的扣子都没扣好,队伍里传来两声窃笑。

    许闯冷哼一声,“笑?”

    顿时鸦雀无声。

    “第一次紧急集合,结果很让我失望。”许闯对他们指指点点,“看看你们这幅没睡醒的样子,如果刚才响的不是军哨,而是敌人的炮弹,别说奋起反抗了,你们有几个能从楼里跑出来的?我早就说过,到了我手里,别把自己当新兵,把自己当战士!不过,你们这副熊样,离合格的战士还远着呢。”他看了看表,“越野五公里,限时30分钟,没完成任务重跑,以班为单位,超过四分之一没完成,全班重跑。”

    整个连队一片安静。

    许闯喝道:“跑啊!”

    一班的班长带头喊起口号,带着队伍往白杨树林里跑去,其他班一一跟上,忍受着饥寒困顿,拼命跑了起来。

    许闯是向来说一不二的,谁也不想再受一遍折磨,所以都发狠坚持着。

    大熊喊道:“班长,太冷了。”

    陈靖叫道:“跑一会儿就不冷了。”

    “班长,我们唱歌吧。”

    “好,你起头。”

    大熊想了想,扯着嗓子吼道:“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哈哈哈哈——”众人大声笑了起来。

    大熊恼道:“笑个屁啊,这时候就得唱这个才能醒脑!”他重新起了个头,“预备,唱!”

    漆黑静谧的白杨树林,突然传来了气势惊人的黄河大合唱,那歌不是唱出来的,是吼出来的,没有调,没有音色,有的只是这群年轻人从身体里爆发出来的豪气,一时整个树林都为之震动。

    白新羽在跟着吼了两嗓子后,果然感觉脑袋清醒不少,但跑过三公里后,他就开始跟不上了,一想到掉队要重跑,他真是拼了老命在往前挪,可还是渐渐地落到了队伍后面。

    陈靖放慢速度,跑到队伍后方,叫道:“大家看到掉队的同志就扶一把,争取全班通过。”

    他们每个班就20人,四分之一那就是五个人,以现在的状态看,绝对有超过5个人在30分钟内回不去。现在明显掉队的人里,就有白新羽、钱亮和其他好几个。

    冯东元跑了过来,安慰道:“你们保持匀速呼吸,别紧张,我算过,咱们平时也就跑30分钟多点,加快速度,没问题的。”

    钱亮喘得不行,“东、东元,你看着……比我还瘦,怎么这么能跑。”

    冯东元笑道:“我在学校就练长跑的。”

    白新羽跑得直翻白眼,他觉得自己肯定会是最慢回到操场的那个,而最慢回去的代价就是还要再跑一次5公里,许闯这是要玩儿死他们啊!

    冯东元拽着白新羽的胳膊,“新羽,你撑住啊,不然连长真的能让你再跑一遍。”

    白新羽上气不接下气,“我……30分钟……不行的。”他每次跑完五公里,都是要死要活的,而且总是全班、甚至全连最末尾的那个,平时一般就是让他做些俯卧撑,虽然也挺累,但跟五公里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心里真是恨不得揍死许闯。

    陈靖道:“不行也得行,你跑不完不要紧,还可能拖累全班人跟着你重跑。”他架起白新羽的胳膊,“白新羽,你好歹也当了一个月的兵了,有点儿骨气。”

    白新羽甩了甩脑袋,汗水都甩到了陈靖脸上,“班长,我真不行,半个小时……我真不跑不完,要不你把我打晕吧,许闯就能放过我了。”

    陈靖厉声道:“胡说八道,你这样就等于上战场装死,这是军人该干的事吗?”

    白新羽喘道:“我他妈……要是再跑五公里,就成死人了……还军人……”

    陈靖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白新羽,关于你的态度问题,回去我再找你好好谈话,你现在死也要给我跑完,只要你努力了,30分钟内你完不成,我代替你跑那五公里!你要是现在就想放弃,我一辈子瞧不起你!”

    俞风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了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

    白新羽咬着牙,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在跑与不跑之间挣扎了起来,如果现在真的倒地装死,他就能躲过一劫了,可是……

    我一辈子瞧不起你!

    那句话就跟一顶洪钟般,狠狠撞了他一下,拨动了他身体内某根名为自尊的弦,他想往地上一扑了事,却始终狠不下心来。

    冯东元推着他,“新羽,跑啊,又跑不死,说不定你真能30分钟跑完呢!”

    陈靖道:“东元,你去扶一下钱亮,你们体能好的,互相搀扶一下,都别掉队,超过5个人掉队,那就是咱们全班的事儿。”

    冯东元点点头,上去拽着钱亮的胳膊,拖着他往前跑,其他人也赶过来帮着掉队的人。本来如果没有时间限制,经过一个月的锻炼,他们都能竖着跑完全程,可是加上30分钟的限制后,他们不得不提高速度,体力消耗倍增,整个班的人开始互相搀扶着往前跑,时间的流逝跟把大砍刀一样悬在他们脖子上。

    白新羽咬着牙往前跑,全身跟洗澡似的,汗水哗哗地流。俞风城绕道另一侧,架起了他的胳膊,低声道:“你别拖累全班的人,抬起脚跑。”

    白新羽不自觉地把身上的重量往俞风城身上分散,实际上他都恨不得直接挂俞风城身上了,他能听到俞风城也在喘,但是很克制,被自己这么拖着,体力消耗肯定要增大,但俞风城呼吸却没乱,抓着他的那只胳膊力气可真大,让他想停都停不下来,他微微抬起头,看着俞风城刀削般的下巴上悬挂的汗珠,像小河一样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同样是长跑,自己跟濒死的鱼一样,俞风城却可以如此从容。

    都是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年轻男人,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他不想拖累全班跟他重跑,他也不想让谁代替他跑,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中规中矩的兵,跟所有人一样,正常地完成任务,不挨罚,就这么简单的愿望,难道他都做不到?他白新羽……真的有那么孬吗?

    来到部队之后,没有了钱的加持,他一下子屁都不是了。成绩总是最差,受罚总是最多,不会有人尊称他一声“白少爷”,也不会有人对他拍马讨好,甚至没几个人愿意接近他,没几个人瞧得起他,俞风城更是直接骂他“窝囊废”,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他可以继续用对付他爸妈的方法,对所有的这些都视而不见,只要他自己活得舒坦就行,可是他发现他越来越做不到了,当他看到,比他小六岁的新兵样样比他出类拔萃的时候,他觉得难受,觉得丢人。他没有什么崇高的保家卫国的理想,也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念头,他仅仅只是想当一个普通的、不掉队的兵!

    操场的灯光如星火般在遥遥前方闪耀,白新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他只是拼命挪动步子,朝着那个光点前进。

    他不想被人瞧不起……

    第18章

    眼看着东方翻起了鱼肚白,大批的新兵慢慢跑回了操场。陈靖看了看时间,道:“风城,你们几个先走吧,别真的弄得整个班都重跑。”

    俞风城点点头,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白新羽一眼,和几个体能好的兵开始加快速度跑走了。

    等陈靖和白新羽跑回操场的时候,显然时间早已经超过了30分钟,他们是3班唯二迟到的两个人。

    白新羽摇摇晃晃地站着,鼻头发酸,特别想哭,他腿都快跑断了,也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回来,全连只有他一个人跑不下来,只有他一个,这一个月里,当其他兵都在努力适应体能训练,逐步提高的时候,只有他还在得过且过地偷懒,踩着及格线前进,结果许闯稍微一“练兵”,结果立刻显现出来了。

    许闯背着手走了过来,目光落到陈靖身上,“你怎么回事?”

    “报告连长,我是他的班长。”

    “废话,我不知道你是他班长?”

    “报告连长,我答应他,如果他努力跑完全程,就算迟到了,那额外的五公里我代替他跑。”

    许闯眯起眼睛,“我答应了吗?”

    陈靖低下头,小声说:“连长,给我个面子呗,他再跑五公里真容易出事。”

    许闯瞪着他,一挥手,“跑去!”

    “是!”陈靖敬了个礼,开始绕着操场的跑道跑了起来。

    “班长……”白新羽追了两步,却觉得双腿发软,他如鲠在喉,却说不出“我自己跑”的话,他现在连站着都直晃,他看着陈靖的背影,心里满是愧疚和心虚,整个班的人都在看他,那苛责的目光刺得他脸发烫,让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许闯叫了解散,到早餐前都不用出操了,大家可以回去休息,可3班的人一个都没有走,他们追到陈靖身边,劝着,“班长,连长走了,咱意思意思行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陈靖瞪了他一眼,喘着气说:“你骗得了连长,骗得了自己吗?为了区区五公里心里落个疙瘩,以后想起来不难受?”他已经把眼镜折起来放进了口袋里,那张一下子显得稚嫩了好几岁的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细汗,紧抿的唇线让他看上去格外固执。

    白新羽累得跟不上陈靖的速度,只能在内圈走路,看着陈靖大汗淋漓的样子,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哎,你们快别跟班长说话了,他都直喘了。”

    陈靖道:“没事,十公里不算什么。”

    小毛凉凉地说:“全连就一个人不合格,还就在我们班了,五公里有多难啊?平时要是上上心……”

    “小毛。”许昭平推了推他,朝他使眼色,“算了。”

    小毛故意拔高音量,“我说说怎么了?听说班长在炮兵连是尖子兵,刚提士官,带的兵的成绩对他多重要啊。”

    陈靖声音沉了几分,“小毛,你回去休息。”

    小毛白了白新羽一眼,转身走了。

    白新羽低着头不说话。

    冯东元悄悄推了推他,“你别忘心里去,这才训练一个月,你能赶上的。”

    俞风城冷冷道:“就他这个态度,给他一年也不能合格。今天是让班长代替你跑步,明天打算找谁替你考核?白新羽,你还是去炊事班吧。”

    陈靖此时跑得远了,没听着,但周围的新兵都听着了,大家默不作声,可心里却觉得解恨。俞风城这番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白新羽不仅在拖累他们班的成绩,还在拖累陈靖的成绩,影响陈靖的提升,陈靖虽然不苟言笑,但有能耐、人又正气,在班里威信很高,本来白新羽偷懒耍赖,他们最多心里瞧不起,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今天这个事儿犯了众怒了,矛头纷纷都指向了他。

    白新羽被挤兑得浑身难受,强烈的羞耻感挥之不去。

    陈靖毕竟是当过两年兵的,十公里跑下来,除了喘得厉害点儿,还稳稳当当的,3班的人跟着他回了宿舍,白新羽走在最后面,那种无处容身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他又生起去求他哥让他回去的念头,可他心底也知道那不可能。

    回到宿舍后,白新羽磨磨蹭蹭地走到陈靖床边,小声说:“班长,谢谢你。”如果陈靖不替他跑那五公里,他肯定会跑死在操场上。

    陈靖脱掉汗湿的上衣,用毛巾擦着结实的身体,“不用谢,你今天的表现,比我想得强一点儿。”

    “真的?”

    “真的,起码你一直想赶上时间。当然,这个强一点儿,只是对比昨天的你,你跟全班,不,全连的人比,都还差了不止一点。你以前偷懒,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新羽低着头不说话。

    “不是因为你勉强合格,所以我才不说你,而是我在等这一天。”陈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等着你自己发现自己偷懒的后果的那一天。这如果是战争年代,等你上了战场挨了枪子儿,后悔自己没好好锻炼,你就只能跟阎王说去了。”

    白新羽低声说:“我以后不偷懒了。”

    “看你表现,我以后也不会姑息你偷懒了。训练任务只会越来越繁重,你们这三个月中的所有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本子上,我知道你不愿意当兵,可人,男人,得为自己走过的每一段路负责,哪怕是从粪坑里走过去,也有人走得不掉价。你来当一回兵,好兵是兵,孬兵也是兵,你要是觉得对得起你自己,你就继续这么孬着。”陈靖套上衣服,斜睨着他,“可你要是觉得,你这样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就拿出点态度来,现在努力,还不晚。”

    白新羽握紧了拳头,眼神有一丝迷茫,脑中也纷乱不已。

    陈靖一挥手,“休息去吧。”

    白新羽在椅子上低头做了半晌,突然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冯东元和钱亮一直在盯着他,怕他受不了打击,见他起来,齐声问道:“你去哪儿?”

    白新羽说:“给我家打个电话。”他来这儿一个多月了,一通电话都没给家里打过,除了心里赌气,有些怨他爸妈之外,也是怕听到他妈的声音他控制不住,可是现在他觉得他应该不会哭了,他虽然没想过争当好兵,但他也不想当丢人的孬兵,他想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兵。

    白新羽前脚出了宿舍,俞风城放下手里的书,跟了出去。

    第19章

    这时候传达室没人,白新羽拿起话筒,拨通了他妈的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了,他妈显然还在睡梦中,含糊地声音从那边传来,“喂?”

    白新羽鼻头一酸,小声叫着:“妈。”那声音跟猫叫一样,又委屈又可怜。

    “新羽?宝贝是你吗?”

    “妈,是我。”

    “新羽啊。”李蔚芝一下子哭了,“你怎么一个多月都不打电话,妈妈好想你啊。”

    白新羽克制着大哭的冲动,哽咽道:“我……训练忙。”

    “你、你在部队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白新羽扁着嘴,“不好,妈,我好累,每天累得都起不来床,我好想家。”

    李蔚芝哭声更大了。

    白新羽立刻后悔跟他妈抱怨了,只好改口道:“妈,你别哭了,一开始是比较累,现在……现在好多了,我慢慢习惯了。”

    李蔚芝哽咽道:“你走了,我就……经常看那些军事纪录片,有个说新疆的,在新疆当兵太苦了,那么冷,我老是做梦,梦着你冻到了、累着了,我真想去看看你,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被子够不够厚,要是生病了谁照顾你啊。”

    白新羽一个头两个大,努力安慰着,“妈,我没生病,我体质挺好的,那个……这里没你想的那么差,饭菜还行,宿舍里有暖气的,冷了会开的……”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提想回家的事,他知道他不可能回去,也不想再浪费口舌了,既然如此,还是让他妈少操心好。

    李蔚芝沉默了一会儿,“宝贝啊,你怎么学会安慰妈妈了。”

    “什么学会啊,这还要学什么。”

    李蔚芝吸了吸鼻子,“你以前……哎,算了,新羽,不管部队有多苦,你都要坚强一点,好不好?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妈妈每天都特别想你,但是你这么年轻,以后路还长着,父母不能总陪着你,我们希望你长大,好不好?”

    白新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我说‘不好’你也不会把我弄回去啊。”

    “你相信我们,相信你哥,这都是为了你的将来。哎,对了,那个老俞家的孩子,跟你在一块儿吗?”

    提到俞风城,白新羽一肚子窝囊气,嘟囔道:“嗯,一个班。”

    “哦,那就好,他挺照顾你吧?你别看他年纪小,我听隋英说,他们家挺有意思的,不管多大的孩子,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从小就接受军队化管理,家教特别严,他受的训练,可不比老兵差,有他照应你,没人能欺负你,以后你要真能留在部队,也得靠他们家给你疏通下关系,你跟他好好相处,啊。”

    白新羽觉得他妈说的话扇了他一记又一记耳光,他要怎么跟他妈说,就这个他哥特意嘱咐来“照顾”他的俞煞星,欺负他欺负得最狠?等等,这不会就是他哥故意的吧?

    “新羽?你听着吗?”

    “啊啊,听着啊。”

    “你跟他处得怎么样啊?”

    “挺……还行。”白新羽咬牙切齿地说。

    李蔚芝也不傻,他这个儿子在谁面前都藏不住心事,更何况是她了,她问道:“怎么了?你们处得不好吗?”

    “不是,我们……平时训练忙,没时间交朋友。”

    “哦,没事儿,慢慢来。对了,你们小时候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吧。”

    白新羽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什么时候?”

    “有一年寒假,隋英带你去秦皇岛,到简家老爷子哪儿玩儿,隋英跟那孩子的舅舅是朋友,他们老家在秦皇岛,当时就见过面,你那时候小,可能就j□j岁吧,你肯定不记得了。”

    白新羽努力回忆了一下,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小时候每到寒暑假,都会出去旅游,去的地方多了,哪里会每个都记得,“我真不记得了,你怎么知道?”

    “哎,这件事儿我记得太清楚了,当时隋英顶多十四五岁吧,你们俩小孩儿坐火车跑出去玩儿了,把我们大人都急坏了,隋英为这事儿还挨揍了呢。其实我后来也忘了,那天我想你,就翻你的相册,翻到那时候的照片了,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白新羽皱起眉,印象中小时候确实有这么个事儿,但是具体细节他已经忘了,他问道:“那我后来跟他还见过吗?”

    “我不知道啊,应该是没有了,后来他爸调去xx军区,就不在北方了,你去问问……哦,不行,那孩子当时比你还小,肯定也不记得了。”

    白新羽感觉背后有点发凉,他j□j岁都不记得的事,俞风城那时候才五六岁,肯定更记不得了,可他总感觉慎得慌,他小时候聪明漂亮、人见人爱,不可能那个时候就结仇吧。他想了想,“妈,你还知道俞风城的什么事儿,你都告诉我。”所谓知己知彼,说不定能抓到什么俞风城的把柄呢。

    “我也不太清楚啊,你要是想知道,我问问你哥去。”

    白新羽想起上次那通电话,简隋英的怒吼声应犹在耳,他五官有些扭曲,“还是……算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白新羽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在听着他妈温柔宠爱的声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备受关怀的富家少爷,可电话一挂断,他就立刻被迫回到了冰冷的现实,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真是太操-蛋了。

    白新羽摸着话筒,失落地小声叫了一句,“妈……”他在话机旁边靠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才转身打算离开,结果一回身,就见着俞煞星斜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我靠……”白新羽吓了一跳,“你有病啊,在哪儿站多久了?啊,你他妈偷听我电话!”他有些恼羞成怒,不知道刚才他和他妈的对话,被俞风城听去了多少,要是全听到了,俞煞星肯定要以为自己多关心他的情况似的,这误会可大了。

    俞风城讽刺地一笑,“有人站在你背后你都不知道,警觉性这么差,还怪别人偷听?”

    白新羽给他的强词夺理气坏了,“难道别人把钱包搁肩膀上,警觉性太差你就能偷吗?”

    俞风城笑道:“那得看我想不想了,还好我对钱包没什么兴趣。”

    白新羽急道:“你到底听着什么了!”

    俞风城慢腾腾地走了过来,“都听着了,我听到你像小姑娘似的跟你妈撒娇,还听到你跟你妈打听我的事。”俞风城捏了捏了他的下巴,戏谑道:“这么见外做什么,想知道我的事,直接来问就可以了,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呀。”

    白新羽推开他的手,“是我妈提了我才随口问的,谁想知道你的事儿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俞风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哦?刚才不是你跟你妈说,知道我的什么事都告诉你吗,现在你又不想知道了?”

    白新羽瞪着他,“我……问你,你真的会说?”

    俞风城笑眯眯地说:“你问问试试嘛。”

    “那个……我们小时候,真的见过?”

    俞风城眼中精光一闪,“见过啊。”

    “你记得?”

    “显然我记性比你好点儿。”

    “那我那个时候,没……得罪你吧?不是,我那时候才几岁啊,正是伶俐可爱的年纪,怎么可能得罪你呢,是吧。”

    俞风城勾唇一笑,“没有啊,我们玩儿得挺好的,具体细节我也记不清了,我就记得,你教了我几个有意思的游戏呢。”

    “是吗,我不记得了。”

    俞风城微眯起了眼睛,口气暧昧地说:“没关系,改天我教你玩儿。”

    白新羽总觉得气氛不太对,“那……咱们无冤无仇的,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

    俞风城的指尖轻轻滑过白新羽的脸蛋,笑盈盈地说:“这是说哪儿的话,我挺喜欢你的,放过你,军营生活该多枯燥啊。”

    白新羽心里大骂,你他妈哪里像喜欢我,他忿忿道:“你这么对我,你舅舅知道吗?”

    俞风城扑哧一笑,“你是不是真是傻逼啊,我舅舅又不在这里,他上哪儿知道去。”

    白新羽怒道:“他……我、我会告诉我哥的,你舅舅早晚会知道!”

    俞风城的指尖移到他嘴唇上,轻轻戳弄着,“你记性真够差的,我早说过吧,等他们都知道的时候,说不定你都给我-操上瘾了,舍不得离开我了呢。”

    “放你妈的……”白新羽张嘴要骂,俞风城的手指头就顺势钻进了他嘴里,白新羽发狠地想咬,俞风城早有所准备,另一只手一下子卡住了他的下颌,让他的嘴根本无法合拢,那手指就那么在口腔内翻搅,逗弄着白新羽无处可躲的舌头。白新羽拼命偏着脑袋,却怎么也躲不开,弄得脸红脖子粗的。

    俞风城把手指抽了出来,把沾着白新羽透明津液的手在他衣领上蹭了蹭,压低声音笑道:“你喜欢用哪只手打飞机啊?我就习惯用这只。”

    白新羽瞪直了眼睛,他向来自诩风流多情,可在真正的变态面前,他发现自己纯洁死了!

    俞风城笑道:“别装了,每次你看着我那玩意儿,都一副如饥似渴的样子,你是嫉妒啊,还是想试试啊?放心吧,早晚让你尝尝真家伙。”

    白新羽怒道:“你放屁,谁他妈如饥似渴了,是你脱光了故意往我跟前凑!”

    “是啊,我是故意的,效果不错吧?”俞风城故意贴着他的身子,“说真的,你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好奇,这么大摸起来手感如何?”

    白新羽没想到会被拆穿,顿时恼羞成怒,“我他妈又不是没有,我好奇你的干嘛,你要点脸行不行,以为自己是天仙啊!”

    俞风城笑得肩膀直抖,“你是真的不知道吧?你什么都写脸上呢。”

    白新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趁着俞风城只顾着笑的时候,一把把人推开了,边往外跑边叫道:“死变态,离我远点!”然后一溜烟跑了。

    第20章

    白新羽跑回宿舍后,发现心脏还在怦怦直跳,俞风城这个人太邪性了,性格又霸道变态,白新羽觉得自己的贞洁岌岌可危,如果他爸妈和他哥知道,自己在部队正面对着性-骚扰,不知道会不会就把他弄回去了,可是……他实在没脸说啊,就算说了,恐怕也没人会相信他,怪就怪他以前瞎话连篇,连他爸妈都把他的话当放屁。

    白新羽沮丧不已,从睁开眼到现在,他就没舒坦过哪怕一分钟。

    时间一到,大家都吃早饭去了,吃完饭,又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陈靖今天开始带他们训练战术动作里最难的一项——匍匐前进。

    前两天的跃进、滚进,白新羽就练得不是很好,按陈靖的说法,就是身形笨得跟狗熊似的,一上战场就是活枪靶子,现在一看陈靖在地上爬着前进,示范动作,白新羽就眼前发黑,这段时间他身上大小擦伤、淤青不断,这匍匐前进更是肉-身直接在地上蹭,有多难可想而知,也不知道这衣服禁不禁得住。

    陈靖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拍灰一边说:“这匍匐前进分为低姿匍匐、高姿匍匐、侧身匍匐和高姿侧身匍匐,其中低姿匍匐在我看来是最难的,需要身体协动性更大,臀部的力量也更强,最重要的是,低姿匍匐的考核标准是障碍物不高于40厘米,我们就先练最难的这个吧。”他开始讲解动作要领,然后给这群新兵示范,最后他要求俩人一组,对着练习,一个爬,一个看动作总结教训,然后交换。

    白新羽就要和冯东元一起练,冯东元也欣然同意。白新羽现在有点儿依赖冯东元的意思,因为冯东元脾气好,热心,最主要的是对谁都和气,就算别人都挤兑他,冯东元也不会。

    早上刚讽刺过白新羽的那个新兵小毛,就在他们旁边,见状就低声哼道:“成天缠着东元,也不怕人家烦。”

    冯东元朝小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

    白新羽早上是心虚,所以没答话,现在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他也是少爷脾气,哪儿守得住这么连讽带刺的,就回嘴道:“你成天缠着班长,班长不烦?”他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马屁精。

    小毛瞪起眼睛,“你也有脸提班长,老拖班长后腿。”

    冯东元低声道:“小毛……”

    “你们说什么呢!有没有点纪律!”陈靖在队尾叫道。

    几人都不做声了。

    陈靖道:“白新羽,梁小毛,出列!”

    俩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陈靖面前。

    陈靖道:“趴下。”

    俩人趴到地上。

    陈靖蹲下身,“匍匐前进,一,二,三,走!”

    俩人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由于开始练习,不得要领,小毛还稍微好一点儿,白新羽完全是靠着屁股往前拱,

    陈靖一巴掌拍在白新羽屁股上,“就你这屁股翘得老高,两里地外都看得着,狙击手一枪就能毙了你。”

    众人大笑起来。

    白新羽泄气地趴在地上。

    陈靖道:“我刚才说了,不要用屁股往前拱,要用大腿内侧的力量,身体必须低于40厘米,在这种情况下,也要兼顾速度,白新羽,重新爬一次。”

    白新羽只好再次往前爬,他努力想靠大腿内侧往前推,可就是不由自主地想撅屁股,毕竟那样用力更自然,最后只要他一撅起来,陈靖就一巴掌给他拍回去,他爬了十来米,屁股被陈靖拍得啪啪作响,陈靖别看看着精瘦斯文,好歹是正规兵,那手劲儿可不是盖的,被他拍了几巴掌后,白新羽就觉得一边儿屁股火辣辣地疼,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委屈地说:“班长,你换一边儿呗。”

    这回连陈靖都忍不住笑了,这才放过他,去指导别人去了。

    一群新兵就那么在草地上爬来爬去,陈靖到最后就蹲着看这群人的屁股,看谁的屁股撅得太突出了,就上去一脚踩下去,那一脚可一点儿不留情,一天下来,所有人手都磨破皮了,各个脏兮兮的,累得够呛。

    洗澡的时候,整个澡堂子一堆猴屁股,互相指着哈哈大笑,白新羽的尤其尴尬,半边屁股都被陈靖拍肿了,另一边儿还白嫩着,俞风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白新羽那个生气。

    回到宿舍后,白新羽感觉半边屁股还是火辣辣的,躺着都不舒服,他跟冯东元抱怨,冯东元就忍不住笑,“班长都是为你好,考核的时候上面是铁丝网,下面是泥泡子,让你这么爬500米,你要是不符合规范,背上的皮肉都保不住。”

    白新羽腾地从床上做起来了,颤声道:“你开玩笑呢吧。”

    “没有啊,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冯东元耸耸肩,“看着挺吓人的,不过我觉得只要好好训练,别人能做到,咱们也能做到。”

    白新羽钻回被子里,只想咬着被角哭。

    俞风城凑了过来,笑着说:“哪儿只啊,泥水里还会有粗砂、泥块、石头,照咱们考核的时间,那时候都入秋了,水冰凉,你自己想象一下。”

    白新羽瞪了他一眼,“你笑个屁,你不是也要爬。”

    俞风城点点头,“可我不怕疼,你怕不怕?”

    白新羽底气不足地说:“我也不怕。”

    钱亮道:“唉唉唉,你们俩吓唬他、吓唬我们干嘛呀,好日子舒服一天是一天。”

    巴图尔哼唧道:“这不是好日纸,不是好日纸。”

    大熊直笑,“哎,孩子,我教教你普通话吧,你说话忒逗了,这要是以后跟你出任务,你一开口我们都笑,这不就暴露了吗。”大熊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一口京片子,每次听巴图尔说话都受不了。

    巴图尔有些羞恼,“不用,我至己学。”

    “哈哈哈。”

    陈靖敲敲床柱,“不许嘲笑别人的口音,以后到了连队你们还要学新疆话,到时候谁笑话谁啊。”

    大熊挤眉弄眼地说:“班长,我没嘲笑,我就逗他呢。”

    “不许逗他,要爱护年纪小的战友。”

    巴图尔嘿嘿直笑。

    大熊搓着手,“好,我好好‘爱护’小战友”,说着就扑到了巴图尔身上,拼命挠他痒痒,巴图尔又叫又笑,长睫毛上沾着水珠,周围人都跟着闹了起来,宿舍里一片欢腾。

    俞风城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闹着玩儿的人吸引的时候,快速照着白新羽的脸蛋上啄了一下。

    白新羽吓得一激灵,用“你疯了”的眼神看着俞风城,这要是被人看着了,他可怎么办啊,本来他长这么帅,就容易让人对他想入非非,要是还被人看着这一幕,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部队管得这么严,不知道处罚条例里有没有“不正当男男行为”这一条,他打死也不能背着这样的处罚退伍啊!他越想越生气,用极低的声音恶狠狠地说:“你发神经别拖累我。”

    俞风城含笑看着他,小声说:“你不觉得挺刺激的吗。”

    “刺激你大爷!”白新羽隔着被子,狠踹了俞风城一脚。然后转过身去睡觉了。

    白小爷觉得,他在部队度过的每一天,都在磨练人生意志,毕竟他一睁眼就要看到俞煞星,晚上还就睡在这个禽兽旁边儿,他能安安稳稳地保住屁股到现在,可能全赖部队没有任何个人**时间,他祈祷一个多月后,新兵结束后,能不跟俞风城分到一个连队,那样他还能多活几年。

    新兵营里的训练越来越繁重,很多项目几乎几天就要掌握,然后就是反复地、枯燥地训练,白新羽的成绩一直很稳定,永远吊车尾。他原本想要挣个中游的雄心壮志,都在每天繁重的操练中被消磨殆尽,他根本没有心思提高自己,只想着挨过一天是一天。

    没过多久,白新羽就迎来了他部队训练中最大的一次危机——400障碍。那短短400米包含了冲刺、绕杆、跃沟、独木桥、翻墙等近20项高难度动作,当陈靖给他们演示了第一遍的时候,大部分新兵都惊呆了,也有不信邪的,觉得陈靖做得很轻松,自己上去试了一半,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陈靖带着他们一个障碍一个障碍地分解练习,很多障碍只要掌握了要领,通过并不难,难得只是时间限制,但是也有一些是真正需要反复训练才能达成的,比如翻阅弹坑、比如翻墙。

    那两米半深的弹坑,白新羽看着都腿发抖,其实那个距离大部分成年男人都能跳过去,可那个深度还是让人感到恐惧,光这一关白新羽就反复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才算勉强过关。

    而那两米多的高墙更是让他觉得无力,他看着陈靖一个助跑、一个起跳,往墙上一踹,手攀着墙就翻了过去,以为还算简单,结果自己试了几遍,根本过不去,同班的战友也有好几个过不去的,大家在这400障碍里,确确实实地碰到了“障碍”,一天的训练下来,很多新兵都觉得好玩儿、充满了挑战,而白新羽则情绪沮丧,一路跟冯东元抱怨太难,自己肯定过不了关。

    这话被俞风城听见之后,俞风城冷冷地说:“这还用说吗,你这幅孬样,什么训练能合格。”

    白新羽不服气地说:“我其他都合格了。”

    “你其他的只是做完了,等你能通过最后的考核的时候,再说自己合格吧。”俞风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成绩,最后就是去炊事班的命。”

    白新羽狠狠瞪着他,“你放屁。”

    冯东元叹道:“你们别吵了,风城,你怎么老是说新羽呢,你这样也不对。”

    俞风城耸了耸肩,“白新羽同志,到时候我去食堂打饭,你可记得多给我二两肉啊。”

    白新羽怒道:“我给你下老鼠药!吃死你!”

    俞风城哈哈笑着走了。

    第21章

    “下一个,白新羽!”陈靖大喊道。

    白新羽一个助跑,朝着高墙用力一跃,两手刚刚能抓住墙沿,可是身体怎么也使不上劲儿,两腿在墙面上使劲蹬踹着,就是上不去,最后他只能跳到了地上,无奈地看着陈靖。

    “我说过了,要接着往上跳的那个劲儿,一鼓作气地用手撑上去,如果你这个劲儿借不上,就不可能翻不过去。”

    白新羽哭丧着脸,“我真过不去啊。”

    陈靖道:“站一边儿,下一个……俞风城,你来示范。”

    俞风城一阵快跑,到了高墙前,敏捷地往上一跳,两手攀住墙沿,脚下一蹬,身体一下子起来了,他马上抱住墙沿,整个身体利落地翻了过去,然后稳稳地从另一边落到了地上。

    陈靖道:“看到没有?那个脚下的助力一定要拿捏好时间,刚好借着这个劲儿,就能起来,俞风城,你和白新羽一组,负责把他教会。”

    “是。”

    白新羽脸立刻垮了下来,哀求道:“班长……”

    “叫祖宗也没用,练去。”陈靖知道俩人不对付,他就是要找一个能克住白新羽的,不然这小子老偷懒。

    “帅哥班长……”

    陈靖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练去!”

    俞风城揪着白新羽的领子把人拖走了。

    白新羽急道:“我跟你说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啊,你要是敢使坏我就告诉班长。”

    俞风城嗤笑道:“我只是奉班长的指示陪你练翻墙,你紧张什么。”

    白新羽戒备地看着他,“你变态。”

    俞风城笑道:“我是变态,你打算怎么办?”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我这么变态,可有你一份功劳。”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心里可阳光了。”

    俞风城邪邪一笑,“以后我会慢慢儿让你知道的。”

    白新羽皱着眉头看着他,心里不停地腹诽。

    “过来。”俞风城站在高墙边儿,又给白新羽强调了几个要借力的地方,并且示范了几遍,看样子倒是真的在教他。

    白新羽也心急,眼看着班上通过的人越来越多,他不想又成那最尾巴的一个,于是也很认真地学了起来。他不相信自己天生体质比别人差,他182的个子,班上一大半儿没他高,别人都能过去,他怎么可能就过不去呢。

    可他试了几次,一抓住墙沿就开始泄力,怎么都撑不起身体,把他郁闷得不行。

    俞风城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你他妈怎么这么笨啊。”

    白新羽心里不爽,底气不足地回嘴道:“就你丫聪明。”

    “反正比你强多了。”俞风城狠拍了一下他肩膀,“你这样别想通过考核,你还是没抓住要领,没感觉到劲儿要往哪儿使,一会儿你踩着我的手上去,翻一遍试试。”

    “啊?”

    “啊什么啊。”

    白新羽怔道:“你让我……踩你手?”

    俞风城挑了挑眉,“不然我把你抱过去?还是我带你飞过去?”

    白新羽摸了摸脑袋,有点儿抓不准俞风城又想怎么损他,会不会趁他翻到一半儿一撒手,让自己摔个狗啃泥?

    果然如俞风城所说,白新羽心里想上去,都用正楷写脸上呢,俞风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要想整你,法子多得是,别发愁了好不好,反正发愁你也躲不过去。”

    白新羽咬了咬牙,“你真……太他妈缺德了。”

    俞风城笑笑,“缺德比缺心眼儿强。”他蹲下身,手指交叉相叠,冲白新羽道:“来吧。”

    白新羽有些犹豫,不是他心胸狭窄,实在是俞风城太不是东西。

    俞风城道:“我可警告你,老子的手不是谁都能踩的,这一脚踩下去,如果你过不去,我饶不了你。”

    白新羽后退一步,“你这么说谁还敢上啊。”

    “你要是不上,我更饶不了你。”

    白新羽气得朝他比了个中指。

    俞风城眯起眼睛,呵呵一笑,“胆子不小,我数一二三,一……”

    白新羽赶紧跑了过来,眼一闭,心一横,一脚踩在俞风城掌心里,借力往上,他两手抓住墙沿,俞风城就拖着他的脚往上抬,他另一只脚蹬着墙,手肘一下子就爬到了墙沿上,白新羽兴奋地说:“我上来了我上来了。”

    “赶紧跨过去。”

    白新羽把腿跨到墙上,费力地把身体弄了上去,他跨坐在墙上,哈哈大笑:“我终于上来了!”笑到一半儿,他往下一看,眼直发晕,我-操怎么看着这么高!

    俞风城走到另一边,拍着手心,“下来啊。”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真、真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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