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行了行了别哭了,秦塬来看你了,别让人家看笑话。”小爸一边给我递纸,一边指挥大爸给秦塬拿了张塑料椅,“来小塬,随意坐吧。”我抬起头,抹了把眼泪,重新靠回床头。
秦塬把塑料椅放在我的床尾,静静坐下,他身上还背着包,显然刚从考场过来,这会儿才来得及脱下。
我斜瞄他一眼,他今天穿了一件纯白棉T恤,下半身是一条卡其色休闲裤,脚踩黑色帆布鞋,刘海刚修过,柔顺地耷在脑门前,青春靓丽极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他校服和家居服以外的打扮了。
“……辛柑。”
秦塬低声唤我,他的动作特别不自然,一会挠挠头,一会搓搓自己的大腿,裤子都快擦出火儿了,显得十分紧张。我都不知道他紧张什么,好像八百年没见过我似的。
“……你,你身体觉得怎么样,精神状态还好吗?”
我不去看他,有气无力地回答:“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好的吗?”
秦塬被我噎了一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无话可说,这种感觉还挺爽。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秦塬特地赶来看你,刚出考场就骑了车过来,你还不知道感恩。我在楼下碰见他的时候他还跑得气喘吁吁的。”我小爸没好气地捏了捏我的胳膊。
秦塬赶忙拦住他:“叔,没事,不用说。我来看他是应该的。”
我烦闷地把胳膊缩进被子里,心说,你当然得来看我,我要是醒不过来,你那相好的不知道得怎么办呢。
隔壁家属眼睛在我和秦塬之间打转,问道:“哥,这alpha小帅哥谁啊,你们家亲戚啊?”
小爸笑着给秦塬倒了杯水:“不是,我们隔壁邻居的孩子,跟我儿子一样大,刚参加完高考。”
隔壁床家属听了打趣:“哟,那不是发小吗?感情这么好啊,你们家没考虑考虑……嗯?”
这话中话谁都听得出来什么意思。其实我和秦塬从小到大也没少被亲戚邻居打趣过,尤其是秦塬他爷爷,老人家躺在摇椅上看着我和秦塬窝在一块吃东北大板,总是忍不住感叹一句:
“辛柑啊,你长大了记得分化成omega呀,分化成了进我们老秦家门,给塬儿当老婆。”
我和秦塬那是都小,不知道老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眯着眼睛,手里的蒲扇一晃一晃:“就是一辈子和塬儿在一块不分开,长大了也在一块,你愿不愿意?”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非得和秦塬分开,难道长大了就不能永远在一块了吗?就可劲儿点点头,答应秦塬爷爷:“我愿意我愿意!我一辈子不和秦塬分开!”
这些亲朋好友的打趣,小的时候我们没当回事,长大了又觉得不好意思,总是躲避这个话题,大家觉得怪尴尬得,渐渐也没什么人再说过了。
我大爸听了隔壁床家属的话,不知怎么地就不高兴了,冷哼一声:“我们家没这想法,这孩子太优秀了,迟早飞黄腾达,我们家儿子配不上。”
秦塬不敢开口说话,只静静坐着望向我,眼神里有几分惆怅。他今天真的特别奇怪,以往可从不这样,莫非是因为我留级了,他终于良心发现,看我太过可怜,决定对我好一点?
小爸怼了怼大爸的胳膊:“当着孩子的面乱说什么。你忘了是谁把儿子送去医务室又给咱们打电话,还在教导主任面前替他求情的?”
他转过头来问我:“对了辛柑,你和你们班上那位姓颜的同学怎么一回事啊?你们班主任说有同学反应你出事前和他打了一架,有这事吗?”
我神经一绷,重新把头埋在被子里。我现在十万分不想谈起这个人,尤其是秦塬还在场。我能说什么?我说什么都是诋毁他对象呗,只能让他更讨厌我呗,我真的不想和他关系再差下去了。
凭什么只有我这样啊?老天爷,难道所有的暗恋都这么痛苦吗?都会被暗恋对象误会厌恶吗?哪怕他是我的发小?
没想到秦塬替我开了口:“叔,是那个颜书皓找茬挑衅在先,不关辛柑的事,他之前偷窃模拟考试卷答案被告发了,到处找人撒气,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辛柑人太善良了才被他盯上,总之和咱们辛柑没关系。”
他说罢,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
“我已经作为目击者到教导处说了具体情况,辛柑没事,等身体好了开学这个检讨就行。颜书皓本来就背了处分,这次直接劝退了,今年不能参加高考。”
我听了这话,一个轱辘从被子里翻出来,不可思议地望着秦塬:“真的?我一点事没有?”
秦塬点点头:“真的,我骗你不成。”
太令人意外了,秦塬不给自己无缘无故挨了我揍的相好求情,居然还反过来帮我说话,看来和我之间还剩点发小情谊。
我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不会帮我呢……”
秦塬望着我,眼神闪烁:“你的事,我怎么会不帮你。”
作者有话说:
秦总写作文:As
a
high
school
student
(心肝不知道怎么样了醒了没有)my
dream……
第57章
Chapter
53
自打我出了事,秦塬对我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变化,同我的关系更是缓和不少。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同情还是终于意识到了颜书皓的可恶,决心对我好一些,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因祸得福,哪怕我要复读一年,哪怕他要离开我去上学。
果然颜书皓就是个祸害,没了他,我和秦塬的关系再怎么样也差不点哪儿去。
这一年的八月,成了我分化几年来最快乐的一个盛夏。
没有烦人的颜书皓,没有堆积成山的作业,北京还迎来了举国欢庆的奥运会!
秦塬也像头从囚牢中放出来的野兽,终于能释放会儿自己的本性,天天光着膀子睡到日上三竿,抱着电脑通宵打《仙剑奇侠传四》。他是一个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的单机玩家,合作类的网游基本不适合他,除了和我组队打泡泡堂。
打泡泡堂双人模式,那就必须得和我用一台电脑。秦塬毫不顾虑地拉开了阳台门,没有丝毫犹豫:“来我房里打。”
我听了,顿时呆在原地,腿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都没发现。
等我回过神来,一边挠着痒一边翻阳台:“我来了我来了!”
我心花怒放,好像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呃,也不至于,就我单方面的不痛快吧,通通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我甚至开始想,秦塬之前对我这么冷淡,完全可能是不想学习分心啊,说不定他也挺那什么我的,只是“爱之深,虑之切”,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不受影响,他才不和我玩儿——
可是也不对啊!那还有个颜书皓呢?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他终于看清了颜书皓的真面目,发现自己被歹毒的人蒙蔽了双眼,此刻擦亮了双眼,终于看清了还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我最好!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吧,当我再度走进秦塬卧室,在他身边坐下的那一刻,我感觉人生瞬间又重新焕发光彩了,错失高考必须复读的苦闷一下烟消云撒。
我甚至忘记了五月底的时候,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要和秦塬绝交。
哎,暗恋中的人,怎么就这么卑微又容易满足,说的话全像放屁。
“你用方向键吧。”
“行。”
“一会有道具记得用。”
“完了完了快救我不然我就被扎了!”
“不是有针吗快自救啊!”
……
我接过秦塬给我的椰子汁,豪饮半杯,问他:“我什么时候能看你玩仙剑四啊?”
小学时我们一起玩过仙一,在将军坟里绕了快一星期才出来,用光了不知道多少驱魔香。最后一关那boss能吸赵灵儿的血复活,挺难打,最后赵灵儿死的时候我俩都特难过,缓了好久都不痛快。
那时候秦塬问我,赵灵儿死了李逍遥为什么不同她殉情?我怎么回答他来着?哦,我非常老成地对他说:“因为他还有忆如要养,他必须得活着。”这回答真是太懂事了。
秦塬自然地接过我手中剩下的半听易拉罐,刚递到嘴巴,想起什么来似的,手一顿,又放了下来,塞回我手里。
“等剧情通了再玩给你看吧,我现在还大半夜地在柳府里绕圈,怎么都找不到柳梦璃。”他弯腰拖出一个箱子,放到我的脚边,“这些都是我高三做的笔记,你拿回去看吧,别全死记硬背,自己看着借鉴,不懂的再来问我。”
我把箱子抱回了家,宝贝地把里面的笔记本都拿出来大致翻了一遍,小心收好。里面还有张夹杂其中的高分试卷。
天哪!是礼物!这他妈就是送给我的礼物啊!晚上我美滋滋地躺回床上,把那张试卷小心翼翼枕在了枕头底下,做了个考上好大学的美梦。
人在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昨天我还和秦塬坐在电视前给中国队加油,一眨眼的功夫,我都没来得及问秦塬他柳府的迷宫绕出来没,秦塬就收拾了行李准备去上大学了。
我很惆怅,很不舍。
我才刚刚找回点熟悉的感觉,他怎么又要离我而去了?
我看着秦塬把行李搬上车,秦叔问我要不要一起送他去学校,我说不了,我怕我去了不想走。秦叔笑着安慰我,让我好好复习,明年也能一起去大学报道。
我没说话,其实我是怕我去了,就赖着秦塬不走了,我舍不得离开他。就算过去的五年我们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但他起码每天都在家,每天都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你……你要经常回家啊。”我扒着车窗对秦塬说,“我好好复习,争取考上你们学校,专业调剂也行,不然随便哪所本地学校也行。”
“别瞎说,好好考,要念就念自己喜欢的学校和专业。”秦塬望向我,手动了动,忽然举到我的眼前。我被他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把手收了回去,“我争取每个月都回家看你……们。”
我朝他摆摆手,心里暗下决心,如果……如果我能和秦塬考上一个学校!我就豁出去和他告白!
暗恋的过程实在太苦了,我必须摊牌,不管是死是活,总得给自己来个痛快。
有了目标和动力,秦塬一走,我很快进入复习状态,全然忘了和我一样得复读的还有个老熟人。不过自打我和颜书皓打那一架后,我们谁也不用再假惺惺地装友好了,过道里见了彼此都绕开走,谁也不理谁。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学校把复读生分成两个小班,我幸运地分到了另一个班,不用整天和颜书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算逃过一劫。
虽然偶尔会头晕,信息素和发情期变得不太稳定,但这一年我过得还算风平浪静,除了某个礼拜五放学,我在学校边门门口遇上了一堆混混。
那天下午放学,我掏了零钱准备去马路对面的重庆小面店吃肥肠面,刚出边门没几步路,就被一群流里流气的小年轻围住了,大概有五六人,基本都是Alpha。我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抑制贴,确定自己的信息素没有外泄,异常警惕地望着他们。
为首的alpha点了支烟,吞云吐雾,摘下墨镜,盯着我胸前的校卡:“辛……柑?小同学,别怕,哥问你个事儿,你校卡颜色和高三学生不一样,你是复读的不?”
我赶紧捂住自己的校卡,紧张地咽了咽:“你想干什么?”
他笑了笑:“不干什么,跟你打听个事儿,你们学校复读的颜书皓你认识吗?”
颜书皓?他们打听颜书皓干什么。我索性摇摇头:“不认识,不是我们班的。”
另一个alpha凑到问我话的人身边,低声道:“他们这届复读班就两个,不是他们班就在另一个班。”
那alpha听了点头对我说道:“行,哥谢谢你啊,小同学。”然后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手心渗出的汗都差点浸湿攥在手里的钱。我快速折回学校,连肥肠面都没顾得上吃。
这件事很快被我抛到脑后,直到听起别人议论颜书皓再度休学,我也没有想起来。
这一年的高考天气特别凉快,6号傍晚还下了雷阵雨。那时我正窝在房间里进行最后的复习,秦塬打了通电话给我,长话短说,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挂了。
我知道他很忙,能抽空关心我,我真的很满足,心里甜滋滋的,更有动力了。虽然考试期间天公也不作美,连下了两天暴雨,但我的心情依旧很明媚。
尤其是当我打着伞小心翼翼迈过水洼,抬头一眼望见校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秦塬——”我惊喜地跑出校门,“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期末考试周了吗?”
我大爸接过我背上的书包,伸手压我的后脑勺,酸溜溜:“你俩爸还在这呢,就光看见一个秦塬?”
我赶忙回头给了他俩一人一个拥抱,然后犹豫地看了眼秦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小爸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咋了,秦塬不能抱啊?抱呗,沾沾他这个学霸的灵气。”
我倒是想啊!我哪儿敢啊!您别把我的小心思说出来啊!
我瞄了眼秦塬,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秦塬突然举起不用撑伞的那只手,朝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顿时小鹿乱撞,心跳加速到一百八十迈,恨不得直接冲进他怀里。
但想归想,我还是十分矜持地张开手臂,轻轻拥抱了他一下。
秦塬的手在我后背上贴了贴,隔着T恤面料,我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的热度。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辛苦了,你一定可以考好。”
我眼眶一下湿润了,点点头:“嗯,我肯定能考好。”
高三,炎夏,雨后的清香,我和秦塬的十八岁就在这样一场磅礴大雨中落下帷幕。
这不是青春岁月的序曲,也不是学生时代的结束,而是一个令人毕生难忘的转场,崭新的舞台大幕,很快又将徐徐拉开。
作者有话说:
青春最不后悔的事,莫过于我们努力过。
第58章
番外五
八零年代父父爱情(秦家篇)
(爱画画的车间电工
x
爱浪漫的外语学生)
八十年代扫除文盲,职工业余学校如雨后春笋般涌出,许多用工单位组织年轻的工人集体上夜校。
很多工人兴致缺缺,他们大多连中学都没读完就出来讨生活了,这会儿要他们白天上工晚上听课,这比让他们在车间里多干三小时活儿还要折磨人。
“不去不去!除非教书的是个漂亮姑娘,那我就去——”
“就是!再不济也得是个嫩生生的小伙儿吧!白天就跟这群大老爷们儿在一块,全是alpha,还挑不出几个优质的,您上我们车间待会,还有那信息素杂在一块味道大的,包您吃啥吐啥!”
厂长也不是办法,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很有自己的“追求”,动员效果不怎么样,头疼得很。
咚咚咚——
“进。”
厂长听见敲门声,随口喊了句,抬头一看走进来一个大高个的年轻小伙子,最多二十岁,看上去十分腼腆。他的工装虽然洗得发白了,但是干干净净,剃着寸头,整个人非常爽利。
小伙子抿着唇摸了摸头,不大好意思地开口:“厂长,我是机械区5车间的电工小秦,我想问问,咱们组织去上夜校,能……能选修吗?”
厂长一愣,怎么,安排的课都够其他人好受的了,怎么他还要加课呢?
“这个我得问问,选修的话估计得自己掏钱——你想学啥?”
小秦听了两眼放光:“我想学画……美术!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画画,可是家里没钱,初中毕业出来工作到现在也没有机会,现在能去进修,我想系统地学习一下。”
厂长听了叹口气,摇摇头:“这不行,你要是想学点其他文化知识还能考虑,但是美术音乐这些,不在这次给的教学范围里,而且夜校不是专门学校,没这个条件让你学。”
小秦眼里的两束光霎时灭了,他不露声色地拽了拽衣裳,谢过领导,离开了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厂长没多在意,他想着老师的事,就去跟领导和夜校那的人提一嘴,希望给他们工人上非专业课的能是个年轻点的女同志。
“啊?这有点难办啊,这教学任务都安排好了。”夜校负责人推了推眼镜,皱眉道,“是个大专三年级的男学生,外语专业的,自主报名兼职夜校,教你们一点基础英语,人小伙子一omega,得忍耐你们这群alpha就挺不容易了,别挑三拣四的。”
领导喝了口茶附和:“就是!让你们去夜校进修你们废话还挺多!挑三拣四!丢不丢人!”
厂长回去后心想,omega也成啊,反正那群糙老爷们儿就只是想看看和自个这种大澡堂搓澡都不带喊疼的品种不一样的,omega嘛,不都是嫩生生的,再差能差到哪儿去?等他们新鲜劲儿过了,还不是喝酒抽烟最爽快,谁还管老师长什么样,不都是俩眼睛一嘴。
他想得确实不错,只不过这个omega大学生不仅长得不差,还特别漂亮,盘靓条顺,一等一的大美人。
是的,大美人。
这大美人刚走进教室,就叫在座的alpha全都看直了眼。那脸,是人间富贵花!那身材,是出水美芙蓉!那气质,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
工人们一个个恨不得冲上去对他倒背《爱莲说》,这简直是专门为他而写的大作。
后排座位上的小秦也看愣了。
好美的人。
他盯着美人贴身白衬衣下若隐若现的曼妙躯体,水洗蓝牛仔裤包裹出的修长双腿,和隔离环下露出的一截白嫩嫩的后颈。
“同志们好,我是外语学院英语专业三年级的学生,我姓陈,今天开始负责你们的英语教学。”
美人笑着自我介绍,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说罢,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小秦一个字母都没听明白,可光听那娇滴滴的音调,他就沉醉了。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上发烫,羞涩地低下了头。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人,郎艳独绝,李太白笔下惊动洛阳城,在东陌上看桃李花的白玉少年,一定就是这副模样吧。
他想着,便不自觉地拿起笔,盯着讲台上的美人,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完全忘了听课。
这一来二去,电工小秦不仅彻底沦为美人老师小陈的爱情俘虏,还画对方画上了瘾。
他不光上课的时候画,还跑去假装旁听别人的课,偶尔还挑在没班的时候,跑去小陈的学校,蹲在国槐后,如痴如醉地望着坐在湖边看外文的梦中情人。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灵感都犹如泉涌,久而久之,小陈各式各样的画像,他画了起码上百张,都被他好好珍藏在一个文件夹里。
最美的一张,是小陈和同学周末在草坪上野餐,他坐在石头上,依然穿着干净的白衬衣,举着一把木吉他,在明媚的阳光里,弹唱一首外国民谣。
终于有一天,他把画纸垫在文件夹上忘我地进行创作时,被他的美人抓了包。
“……小秦同志,你在画什么?”
小秦一个激灵,差点向后仰倒,栽进在外语学院的喷泉里。
“这个那个……我……”
小秦慌慌张张,还没来得及将画的幻想中的小陈收起来,就被小陈一把抽走了。
“哇,这个是我吗?”小陈惊呼,“你学过画吗?”
小秦挠挠头,小声答道:“没有,我……我自己随便画的……”
小陈听了十分惊喜:“那你一定很有绘画天赋!”他拍了拍小秦的肩膀,邀请道:“你要是喜欢画画,不然到我们学校的美术兴趣小组旁听怎么样?我们这有专业的老师指导你——对了,你对西方艺术文化感兴趣吗?我最近很喜欢外国古典诗词,你画的这艘小船,很有外国诗的氛围……”
小秦没听见多少,光顾着傻笑,望着喋喋不休的小陈。他那双笑弯的眼睛和浅浅的酒窝,都让自己心花荡漾。
他从文件夹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画,献宝似地递给他的美人,支支吾吾:“我,我厂里头还有事,先……先走了。”
说着,抱着画具,一溜烟儿跑了。
“诶?怎么走了!咱们夜校上课的时候见!”
小陈朝他摆摆手,心想,这人平常上课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单词拼写不出来几个,没想到画画这么好看。
他摊开那张图画,是一张速写,上面画着一位正在看书的少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心砰砰直跳。
画的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
“献给我心中的安提诺斯。”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个爱画画的痴情男儿爱上自由浪漫的美人的故事。虽然塬儿他小爸榜上大款跟人跑了,但是年轻的时候是一等一的美人,即使上了年纪也风韵犹存。他和秦塬大爸阴差阳错走到一起,爱过,甜蜜过,但不管从出身还是性格上来说,他们注定会以悲剧收场,毕竟生活不是永远做浪漫的梦。
第59章
Chapter
54
皇天不负有心人,卯足了劲儿多努力一年,我如愿考上了秦塬所在的大学,正式成为他的——学弟。
虽然他们学院的录取分高得离谱,传说中的风云学院,而我在的学院不仅常年吊车尾,我还是服从调剂进来的,但我依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向往。
……不过首先,我在考试前曾经暗自许诺过的事……
“如果我能和秦塬考上同一个学校!我就豁出去和他告白!”
这下可怎么办啊!
我上贴吧搜罗了一大堆告白帖子,计划了无数种方法。舍友笑话我,说别人上学校网吧是打游戏,我上网吧是学怎么追人。还嘲讽我:“发小不是最好追了吗?一搂一扑亲两口不就成了吗?”
哎,他们懂什么,恋爱宝典上什么天天在他身边转悠之类的招根本没用,我从小就搁秦塬眼前转悠到大,整天无事献殷勤,再这么干他能感受到区别吗?
没辙,发小竹马就是这样,你要不清清楚楚把话说明白吧,很多事情就暧暧昧昧的,永远没个结果。
于是我一咬牙,一跺脚,攒了小半年钱,花好几百给秦塬买了件电子产品,打算在他生日那天送给他,再顺势把表白词给说了,他一高兴,一心动,说不准就答应我了呢。
光说表白词不行,还得写一封告白信,最好写得煽情些,提前塞进礼物盒子里,万一我紧张卡壳了就直接把信掏出来丢给他。
这一年秦塬的生日赶巧碰上小年。二十三,糖瓜粘,这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摸去厨房帮我小爸切红枣,他准备蒸两笼糯米粘糕。我趁他不注意,偷偷从灶王爷那讨了点糖瓜,又藏好新买的电子产品,护着翻进秦塬家阳台,敲他家阳台门。
“秦塬,快开门,我在外头要冻死了!”
过没一会儿,阳台门就拉开了。秦塬浑身暖意的站在门边,显然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没多久,身上穿着薄睡衣,头发还翘着,在我眼中更平添了几分可爱。他皱眉问:“你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我想你了,赶紧咽回去:“我……我家买了糖瓜,分你一点。”
其实我真的想他了,虽然已经放了寒假许久,但秦塬一直在打寒假工,每天早出晚归,好不容易熬到快过年了,不然我根本没多少和他见面的机会。
在学校也是,秦塬总是很忙,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我们学院、年级都不相同,他有自己的课业,有自己的工作部门,有自己的社交圈子,都是我所融入不进去的。尤其是alpha和omega的各方面差距,都变得更加明显了。
我时常有种无力感,我们长大了,不会像青春期那样闹别扭,却也不再亲密无间了。
后来事实证明,这种深感无力的痛苦,会持续伴随着我。
不过此时秦塬还是挺关爱我的。他一把将我拽进室内,火速关上门。
“冷不冷?也不套件外衣再过来。”
“不冷。”我把包好的糖瓜往他怀里一塞,小声问,“秦叔和爷爷呢,我刚才敲这么大声没吵到他们吧。”
“没,我爸这几天有事不在,我爷出门遛弯儿了。”秦塬把糖瓜放客厅茶几上,转身就朝卫生间走,“你先上我屋里暖暖,别冻着了,我去洗漱。”他走向卫生间的时候动作和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但我没发现。
我一溜烟跑进秦塬卧室里,他床还没来得及收拾,被子乱糟糟地拱出一个窝,我心想,反正我刚起呢也不脏,捂捂总不要紧吧?
于是三两下迈到床边,踹了拖鞋钻进被窝。
四周扑面而来秦塬残留的信息素味道,我舒服地抱着被子猛吸了一口气,太幸福了!虽然说起来有些变态,但这样真的就像他正拥抱着我那样。
我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躺着,舒适自在,昏昏欲睡,一不小心就又闭上眼,做起了不切实际的美梦,再醒来时,秦塬已经换好了衣服,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