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比到现在我们也累了,所以,刺杀旦乐队也……”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播间就被掐断了。
而与此同时,被叫去补录的南乙和严霁,被带去了一个摄影棚里,录了一些很没有意义的问题。南乙意识到,对方就是纯粹拖着不想让他们离开而已。
但很快,严霁收到了秦一隅的消息,知道他们成功了,于是直接走上前,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用手挡了一下正在录制的摄像,站到南乙身边。
“不好意思,我们不录了。”
摄像师和提问的工作人员都非常震惊:“可是我们还没有结束……”
“但是我们结束了。”严霁望着他,沉声道。
南乙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摘了麦:“恒星时刻已经决定不继续参与之后的录制了。”
两人并肩向门口走去。
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判,根本没有任何应急预案。工作人员只能慌乱站起来,试图用合约来约束他们。
“我们之前是签过合同的,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你们是不可以……”
“没事的。”严霁回过头,“我们的律师之后会联系你们。”
出门之后,南乙挑了挑眉:“你找律师了?”
严霁笑着揽住他肩膀:“他们吓唬我们,当然要吓唬回去。”
说完,他又道:“没想到啊,几个月前写辞职信说要去参加乐队比赛,现在比着赛呢,又跑路了。”
“那怎么了?”
严霁故意长叹道:“频繁跳槽是职场大忌,会被打上‘不稳定的标签,很毁简历的。”
可第一个提出退赛方案的明明是你啊哥。
南乙笑道:“玩儿乐队的,最稳定的事儿就是不稳定。”
正说着,秦一隅又发来新的消息,严霁一看,写明了要给南乙。
于是他将手机递过去:“一隅刚刚发的,说有可能是之前联系他找你的那个人。”
南乙一看,是医院住院床位的地址,但并不是之前李不言住的床位。
凭着和祁默建立起来的默契,他意识到,这应该是李不言现在所在的住院地址。之前张子杰一出事,他就让祁默给李不言转院,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新的住院信息,怕一旦暴露,陈韫会第一个对无法行动的李不言下手。
可现在这么重要的信息,祁默竟然发给了秦一隅。
“不对。”
他要做什么?
南乙看向严霁,表情冷下来。
“手机借我一下,我得想办法联系他。”
由于直播的传播效率,“恒刻退赛”的消息几乎瞬间传遍各大平台,很快登上热搜。
屏幕前收看比赛直播的观众和乐迷对此也闻所未闻,恒刻和刺杀旦的直播间一关,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去往下一个,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活跃人数最高的直播间除了无落就是执生了。
执生三人组坐在椅子上,镜头背后是三个工作人员。他们盯着那些高速刷新的弹幕,表现得气定神闲。
但事实上,不久前,他们的手机已经被收了。
背后的工作人员举起现写的纸板提醒他们继续玩游戏。
倪迟冷冷地瞥了一眼,冲身旁的尼克和芮游说:“哎我想到一个新的游戏。”他从口袋里掏出拨片,想展示给直播镜头看,“怎么对不上焦啊?”
[要像李归那样用手掌垫在后面!]
“哦是吗?”倪迟看到之后照做了,“真的诶!你们看啊,黑色这面是正面,白色是反面。我像这样一抛。”
他将吉他拨片往上一扔,被压在手背上,右手盖住:“如果是黑色那面,咱们就继续,白色那边就……”
没说完,工作人员直接举牌子打断,没想到倪迟直接抬起压住的右手。
尼克立刻凑过去瞧:“黑的诶。”
芮游冷笑一声:“这不是白色吗?”
倪迟也大笑道:“对啊,你瞎了吗小尼。”
他拿起这枚拨片,手指捏着,转了转,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轻声道:“游戏结束,我们也不干了。”
[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都……]
[你们都比疯了吧……]
看着工作人员的牌子,芮游冷笑着说:“别举了。”
“手机还给我们。”尼克朝他们伸手。
“你们疯了吗?”其中一个制作组的忍不住在镜头背后发出声音。
“对啊。”
倪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不就是Cray Band吗?我们这是贯彻落实赛方的核心精神啊。”
说完,他挑了挑眉,认真道:“我都玩儿摇滚了,还要看你眼色吗?”
嘀。
屏幕显示:[因技术问题,该直播暂时中断。]
从南乙发言被中止的那一秒钟开始,整场比赛全方位滑坡,走向失控。
制作组、导演甚至制片人,幕后团队的每一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可谁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程度的“直播事故”。
在投资商提出不合理要求的时候,他们都认为这期淘汰赛接近尾声,能糊弄过去,可他们低估了这群人的疯劲儿。
这是一群最不受威胁、最厌恶被金钱和权利剥夺话语权的年轻人。
越是镇压,他们越是不受控。更何况这么多天以来,那些悬而未决的不公待遇,那些明摆着将人当傻子玩弄的手段,早就耿耿于他们心中,隐忍不发,就只是为了好好给观众一个交代。
至少得唱完这首歌,演完这一场吧。
这几乎成为所有乐手的共识。
但现在都演完了,唱完了,他们早就没有负累了。
这些乐手早就变成一个个闷着的火药桶,就等一个契机。
而所有人里最疯的那一个,就这样明晃晃地将那个契机砸了过来。
秦一隅在直播公然扔出两个火星子,一个炸开外界的舆论,一个则直接引爆CB内部的连锁爆炸,从恒星时刻到刺杀旦,再到执生……
[不烬木直播间]
“执生也退了?”Uka看了弹幕都有些想笑,扭头看向程澄。
程澄本来还因为秦一隅重新弹吉他而开心,可开心了没几分钟就想杀人。
“本来我们以为打赢了复活赛会是好的开始,没想到你们居然这样,输给殷律我心服口服,但后来的live票数真的对得起我们不烬木的演出吗?”
“我们也退赛,反正不退,以你们的剧本,我pk输了,淘汰的也是我们吧?”
[尤利西斯的指引直播间]
看着那些弹幕,李归有些慌。
“家人们别刷了……”
穗穗却说:“我好困,能不能快点儿把我们直播间封了让我回去睡觉啊。”
“要是他们都退赛了不会咱们变成冠军吧?我怕被网暴。”李归小声说。
一向反应很慢的阿迅却忽然开口:“小迟也退了?那我也不比了……本来就是他拉我来的……”
“啊?”李归看着他站了起来,“你去哪儿?”
“我去找他……他现在估计很生气。”
一分钟后,所有直播间都关闭了。
Crazy
Band官方
[@Crazy
Band:本次直播存在诸多技术问题,且由于工作人员和参赛乐手沟通不善,导致误会产生,节目组目前正在处理相关事宜,稍后会更新更为确切详实的结果。再次为本次直播事故表示歉意,感谢各位观众的关注!]
但很显然,没人会为此买账。大批乐迷涌入,在极短的时间内直接爆了官博的评论区,就算他们关评论,也根本平息不了舆论风波。
集体退赛这一平地惊雷的操作,一举将CB的热度拔高到前所未有的恐怖程度。
迟之阳看着[退赛]的热搜词条登顶,有些震惊。诚弘居然真的没有降热搜,还真就给南乙他们预判到了。
原来声东击西真的有用,对陈善弘而言,退赛这样对他造不成实质性伤害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禁回想起之前南乙说的话。
[退赛?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等这把火烧到遮掩不了了,黑幕已经人尽皆知了,再宣布退赛。要让整个节目组、直播的所有观众、背后的投资方,还有与这件事无关的路人群众,都参与进来,舆论最好是能大到收不了场。]
[公开蒋正和陈善弘的相关信息太危险了,不一定成功,一旦失败,后续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就像霁哥说的,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曲线救国,先引爆关注度,这样一来,所有的媒体记者才会像饿虎扑食一样,朝我们扑上来。]
南乙几乎算无遗策,但没有算到其他乐手也会参与进来。
一如那场疯狂的追日出之旅,第一块骨牌砸下的瞬间,这群不计后果的、尚未被规则驯化的疯子,明明没有被列入到棋子的阵列,却一个个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他们都是来玩儿的,不是来被人玩儿的。
而他更没有算到的,是最疯的那一个甘愿以身入局,用自己腥风血雨的体质和这双被无数人关注的手,做成最后的火把,扔进去,轰的一声,火势滔天。
所有人都在等着秦一隅发布他直播时说的
因此在他刚刚发表最新,转发和评论的数量便高得惊人,是超乎想象的关注度。
但当所有人真的点开之后,才发现,视频里所讲述的内容并不是秦一隅受伤的左手。
而是作为比赛资方的董事长陈善弘,强行包养乐手的罪证。
第103章
步步为营
自从看到那条住院信息后,南乙尝试了各种方式联系祁默,但都失败了。
于是他试着联系薛愉的父母,发现他们现在正在新的医院陪护李不言。
“阿姨,祁默呢?他去哪儿了?”
电话那头的薛愉妈妈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小默已经失联两天了,最后一次见他就是我们一起安顿好不言,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里吃饭,他说有点事要做,拜托我们照顾不言,第二天他就没有来医院了。”
“好,我知道了。”南乙拧着眉,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很希望不是最坏的状况,但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毕竟张子杰失踪这么久,已经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想到这里,南乙必须得先保证李不言的安全,他联系了之前帮过忙的摩托车队的仇胜,说自己有个朋友在医院住院,怕有人找麻烦,想请他们照应一下。
对方一口应了下来,又说:“小南啊,那个,是真的假的啊?”
“微博?”南乙问,“仇哥,您说的是什么事?”
“就……就是那个包养啊,”对方在电话那头骂了起来,“王八羔子,老不死的狗东西,想得倒是挺美!哥跟你说,娱乐圈就是狗屎,一群烂货,你可千万照顾好自个儿,听见没!”
南乙蹙着眉头应了两声,眼睛眯起来,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惊,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
一旁的严霁看了,低声问:“找什么?”
南乙心一沉,很快就想明白了。
“仇哥,他们这会儿还录着,等我找到机会了再联系你。”
“行,保重,有什么事儿告诉哥!”
挂断电话,南乙看向严霁:“秦一隅把我的U盘拿走了。”
怪不得比赛前上洗手间非得挤在一个隔间,接吻的时候连手都不让摸,八成那时候就已经到手了。
他立刻用严霁的手机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秦一隅用他的账号发布了之前南乙剪好保存的录音。
看到南乙阴沉着脸色将手机还给他,朝着刺杀旦的直播间走去,严霁抬了抬眉,眼疾手快地给秦一隅发了条微信。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你完了。]
[撒娇男人最好命:?]
[撒娇男人最好命:die
job
death
god?
]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你先斩后奏,小乙兴师问罪去了,准备好滑跪吧。]
这么快?
不愧是我老婆,一下子就发现是我了。
“完蛋了。”秦一隅笑嘻嘻说。
“什么完蛋了?”迟之阳吓了一跳,还以为出啥大事儿了,扒拉秦一隅胳膊,想看他手机,谁成想这人竟突然抓住他。
“咩,要是小乙要来杀我,你会为了我们团队的和谐替我拦住他吗?”
刺杀旦三人看着秦一隅,各有各的无语。
“这他么都什么时候了!”迟之阳显然是最无语的,“我替他分尸!”
“得亏直播关了……”闽闽长叹一口气。
笃笃
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礼音问。
“是我。”
听到南乙的声音,她才打开了门。只见南乙脸色不佳,扫了眼房间,眼睛对上秦一隅,偏了偏头,示意他出来。
其他人一副集体看戏的表情,目送秦一隅离开了。
找了个没摄像没人的地方,闷了一路的南乙才转过身,面对面冲秦一隅开口。
“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秦一隅望着南乙的脸,发现他眼下的乌青都盖不住,一双钩子一样的眼睛笔直地盯着自己,平时那股子谁也不在乎谁都不放心上的薄情样儿好像荡然无存了,每当他的眼睛映着自己的轮廓,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好像在无声地尖叫:我不能没有你。
这其实有些不合时宜,但秦一隅此时此刻真的非常得意。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小孩儿,却把他看得那么重,爱到这种程度,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宝宝。”秦一隅靠过去,手揽住他的后背,想亲上去。
但南乙却不吃这套,甚至冷着一张脸说:“叫我全名,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隔着很近的距离,秦一隅脸上的满不在乎终于消散,他认真起来,手也从他的后背放下来。
“我不自己想办法拿,你绝对不会给我的。”
“你的账号被禁言了,按原计划,这段录音之后由媒体透露出来,是,这样是保险。但是南乙,热度不等人,等着他们来追问,不如我们自己发来得快,尤其是由我来发,除了我没人可以引起这么大的流量,你明明知道。”
南乙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浑身都绷着。
“不能因为你喜欢我,你爱我,就总是下意识把我排除在外。”秦一隅黑沉沉的一双眼变得柔软,“这是特殊时期,为了达成目的,你可以充分地利用我,因为我也爱你。”
秦一隅太清楚南乙对什么招架不住,也完全知道他有多生气,就有多在乎自己。
“我保证,以后亲你的目的绝对单纯。”他伸出手发誓,还故意伸弯曲不了小拇指的左手,“好吗?”
南乙紧绷的外壳明显松动,眼神晃了晃。
于是秦一隅见缝插针,乘胜追击,又靠近一步,皮带扣碰上南乙系在腰间的腰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现在可以叫宝宝了吗?”他揽住南乙的腰,拖着尾音,语气又轻又柔,显得十分可怜,“可以亲吗?嗯?”
南乙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做棋子、跳进危险的火坑,甚至丝毫不为此慌乱,还能在这种危急关头勾引他?
但或许是太累,太紧绷,闻到秦一隅身上的味道,被他搂着,贴上皮肤,南乙不由自主地沉沦、松懈下来,有些自暴自弃地接受了这个混乱中的吻。
自己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一隅一边黏糊地亲他,一边叫他宝宝,手指穿过针织衫后面的蛇骨链,像拨开百叶窗帘那样,抚摸他后背的皮肤,向下,试图去找他熟悉的小窝。这个房间很黑,也很冷,秦一隅是唯一的热源。
“你穿得好漂亮……”唇舌退出些许,秦一隅贴着他的侧颈啄了好几下,“也很方便……买下来好了。”
“买下来你穿。”南乙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推开他,开门出去。
“我穿就我穿。”秦一隅跟在他后头出去,把皮衣外套脱下来搭在南乙肩上,“我正过来穿!”
“你当裙子穿都没人管你。”
“那不行,有点太色情了,我怕你受不了。”
“……”
始作俑者松弛得还能在这里开玩笑,网络上却因为他的,这么劲爆的八卦,谁都不想错过。
[感觉录音会被删,总结了几个重点:1、陈善弘试图用天价合同包养ny并且承诺给他们冠军,但被拒绝;2、陈善弘之前还包养了其他人,但这里被消音了,网友推测是RD的吉他手,因为之前一直有传闻;3、ny拒绝后,陈善弘不允许他参加比赛,试图软禁(这跟□□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赛前ny就被禁言了,原来是因为不接受潜规则,你们CB太可怕了]
[太牛了,居然还能留下证据……别人的19岁……]
[ny禁言所以qyy发出来,发之前还是拿自己的手伤铺垫……为什么每次qnzy姐都能在这么地狱的时候捡到巨糖??]
[大家存下来投稿到yxh发散开来!!]
紧急关头,节目组被诚弘施压,迫不得已找到秦一隅试图开条件和解,却被一口回绝,公关团队为了稳住现在的情况,只能先以合同将乐手暂时留在CB园区,并且实时跟踪舆情。
乐手们原本闹着要走,但南乙在群里建议大家留下来。
[ny: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CB还有其他资方,不是诚弘一家独大,而且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CB,乐手出事他们担不起责任。]
结果到了晚上,公关团队发现情况更糟糕了。
“恒刻那个暴脾气鼓手下场转发了……”
“迟之阳?就那个特别爱骂人的?要是他有不当言论可以联系平台把他暂时……”
“他倒是没骂人……”
公关团队将他的
[:走啊,看日出去!]
很快,严霁也转发了他的,仿佛昨日重现一般,尤引、刺杀旦、执生……一个又一个乐手紧随其后,笑着在乐手大群里骂彼此“疯了吧”,然后奋不顾身地下场转发。
就像当初,睡蒙了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看日出,那就去看日出,而现在,他们也并不知道这背后究竟包藏着多么庞大多么黑暗的真相,既然要曝光,那就一起!
没什么比天下大乱更酷的事儿了。
而对那些一集一集追下来的乐迷和观众,“看日出去”这四个字,在这一刻几乎成了某种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象征。受到这种鼓舞,庞大的网络围观群众,也从这一刻开始,意识到这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娱乐八卦,他们逐渐抛弃了纯粹的看客心理,开始站队。
一如他们预计的,秦一隅的,因为陈善弘这样的资本家脱离普通人行列太久,只在乎自己的声誉,根本不在乎大家会不会逆反。
这种扬汤止沸的公关方式让网友更加愤怒,很快,几个热门小组和论坛开始出现一些新的爆料和八卦,剑指陈善弘之前的几任情人。
这不是偶然,而是汪琦在拿到南乙给出的证据之后,有预谋地找到专业的水军团队放出来的,目的就是按照南乙的计划投放引线。
事发第二天,一个帖子迅速火了,并且被各大营销号搬运。
[一个细思极恐的点:csh的好几任情人最后都自杀了……]
在这个热帖下,许多提名的疑似陈善弘情人的歌手、乐手,几乎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后下场非常可怜,也有人提到了RD的阿丘,乐迷表示他的确有抑郁症。
越是遮遮掩掩的阴谋论,人们越是无法拒绝,南乙拿准了这一点,在网络的助力下,火势连绵不绝,甚至出现了一些疑似被包养受害者的亲属,发布了相关的微博,尽管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论,却也让网友愈发肯定。
在这个关键时候,汪琦找朋友发出了新的爆料,内容隐晦,挑了其中两任情人作为例子。
[这件事越扒越恐怖了,csh不仅口味一直很一致,有人扒出其中两任的共同点,他们其中一个的爸爸之前被csh因为商业竞争搞死了,另一个的姐姐是诚弘的艺人,就是之前在国外度假出事那个……太变态了]
[所以这个狗东西是专门挑受害者家属下手??]
[woc太恐怖了,有没有王法啊!]
[卧槽我突然想起来,阿丘签RD那段时间好像妈妈刚刚去世来着,他状态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特别差了,当时乐迷还很开心以为他签了大厂牌会前途光明……天哪……]
[救命,那csh看上ny不会也是……]
经过沸沸扬扬的几天,一步接一步的棋,网络热议终于被引导到这一环节。
秦一隅原以为南乙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放出车祸的一些线索,或者徐翊事件的相关信息。
但先被曝光的却是一则1分钟的视频,而且是从一个小号开始发布的。
还以为这是计划中的一环,一向爱死死爱活活的秦一隅,却在打开视频的第一秒就冷了脸,仿佛视频里那个被从头淋上脏水的人是他,不是南乙。
可那就是南乙,是年少的小幽灵。秦一隅后知后觉地感到心口抽痛,很细微的一丝,渐渐扩大,之前从他本人或旁人的口中听过这些霸凌的事迹,可亲眼看到,还是那么痛。
在清晰度很低的视频里,一切都蒙了层灰白的滤镜,原本苍白的脸更苍白,这个校园实纪就是一本黯淡的黑色日记。秦一隅根本想不到,原来自己第一次看到穿校服的小幽灵的正脸,居然是他被凌辱的画面。
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场景,他想象中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在自己的首场livehouse观众池。
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被践踏的倔强面孔。
恨意像蛇一样爬上来,缠绕住秦一隅的喉咙,令他无法呼吸。
同样的恨与怜悯,透过网络的传播,分裂给了手机屏幕前每一个看完了视频的人。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个看起来冷酷的贝斯手,有着如此恐怖的少年时代。
“这个视频是之前陈韫的朋友拍的,因为他买了新的相机。”
南乙很平静地告诉其他三人:“但是因为最后拍到了陈韫的脸,他就让人把相机的固态硬盘扔湖里了,这件事被邹老师知道,她找到大爷,捞了很久才找到硬盘。”
邹梦是当时唯一愿意帮助南乙的老师,一腔热血,但却没能斗得过那些人,反倒丢了工作。这件事一直令南乙非常愧疚,所以之前总去她的辅导班帮忙。
“这是祁默修复的?”严霁问。
“嗯。”南乙看向他,“这个硬盘我给了祁默,其他人不可能有。”
迟之阳立刻问:“这是不是说明至少他还安全?”
“也不一定。”秦一隅说,“这些都可以定时发,你看他发布的时间是整点,八成是设定好的。”
“那……这会打乱节奏吗?”迟之阳抓住南乙的手腕。
南乙摇头:“不会,之前是因为我手里还没有霸凌的信息,如果有,我也会发出来的。以我对陈善弘的了解,他看到陈韫霸凌我的证据,不仅不会压下来,反倒会借坡下驴。”
严霁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会丢车保帅?”
迟之阳惊了:“那可是他亲儿子!”
“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南乙冷冷道。
秦一隅顿了顿,接道:“站在陈善弘的角度来看,都到这一步了,大家都扒出他喜欢对受害者家属下手,再顺着南乙的家庭状况往下深挖,有一定概率会挖到当年的车祸和枪击案,比起这个,突然出现的校园霸凌反倒成了救命稻草了,毕竟,都是受害者,校园霸凌要轻得多。”
南乙忽然笑了出来。
迟之阳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瘆得慌。
“陈韫要破防了,好想看他发疯的样子。”南乙声音很轻,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墙壁,“被自己最爱的人抛弃,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在声势浩大的舆论声讨下,陈韫的社交账号几乎被网友爆破,而他们的预测也一语成谶。
次日,诚弘集团就发布通稿,表示之前网络上的一切揣测都是不实信息,否认了陈善弘的所有传言,并声明律师团队会针对这些谣传采取法律措施。然而,这份通稿却间接承认了陈韫的霸凌行为,并且告知大众,陈韫会为此发布视频道歉。
承认霸凌的公关手段,加上水军洗地,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之前的公关失误,甚至开始出现所谓反转的声音。
[之前都没有实锤吧?都是大家猜测的啊]
[这可是太子爷诶,真太子的校园霸凌黑历史都认得这么快,感觉之前那些可能真的只是阴谋论……]
但大部分网友仍旧认为这只不过是诚弘掩人耳目的手段,更何况整整24小时过去,陈韫的道歉视频依旧没有发布。
他疯到被陈善弘关了起来,自杀也没能成功。
为了复仇,南乙早就抛却了自怜,拔除了痛感。在他眼里,自己悲惨的遭遇、厄运、所受到的所有折磨,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霸凌也好,受害者的创伤也罢,在仇恨面前,都是武器。
因此,站在网络上海啸般浩大的同情和怜悯前,南乙仍旧像个局外人般漠然。
他心中所想的、所算计的,只是这个时间节点合不合适,够不够他落下一颗子。
凌晨,相关事件的另一帖又起了高楼。
[救命,有姐妹扒出了疑似ny小号的微博,事情好像根本不只是霸凌这么简单……]
[这个号是4年前注册的,一直零零散散发了一些微博,有姐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确认可能是ny本人。首先ip对得上,在近三年的ip在冀,前段时间扒了ny高中转去冀省了,然后就是生日,一年前的10月24日他发了个]
[有投稿说翻到了他分享的摩托车照片,和南乙的摩托车是同一款,铃木黑色GSX250R,还有一张他拍的看live的照片,拿着票根的右手,手掌有一颗红色的痣,这绝对就是南乙了。]
[这都被扒到了……你们不做刑侦真的可惜了]
[因为这个号关注了qyy无落时期的小号,qyy一直换小号,最新的那个只有最死忠的知道,粉丝不多,而且三年前也停更了,qyy粉丝翻粉丝列表发现的,而且这个号上个月还点赞了qyy粉丝的一条微博,可能是手滑。]
[不止,我发现这个号的id还是lio打乱之后的乱码……只有真粉丝会干这种事,绝对是ny了]
[老天,我发现了一件特别吓人的事,ny小号每年5月14号都会发同一个红绿灯的照片,而且会在评论里发蜡烛表情,而且后来的12月31号也开始发了……还分享过一首歌,是悼念亲人的……]
[所以之前那些猜测受害者家属的姐妹没猜错!!!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小号事件闹大后,许多营销号下场,很快就上了热搜。
秦一隅也找到了在天台抽烟的南乙。他蹲在墙边,叼着烟,脸被手机的一小块屏幕照亮,没什么表情,脸上甚至找不出一丝慌乱。
但走近时,他发现南乙正在删除小号的
“你知道被扒出来了?”秦一隅挨着他蹲下,顺走了他的烟,自己吸了一口。
南乙仍低着头删微博:“我故意建的号。”
秦一隅扭头,皱着眉盯住他。
四年前就准备好了??
怪不得,他就觉得南乙不像是会随便建小号的人。
南乙继续说:“我故意泄露的,她们扒得比我想象中晚了一点,但也挺好。”
“所以你现在删除,是想做得更真一点?”秦一隅问。
南乙笑了,手上动作一停,看向秦一隅,靠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真聪明。”
做完,他低下头继续,翻到其中一条,截了个图,顺手发给了秦一隅。
“给我发什么了?”他拿出震动的手机解锁。
屏幕暗下来,昏暗的视野里,南乙头发被风吹乱,似笑非笑,格外勾人。
“纪念品。”
秦一隅听了,低头一看。
竟然是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四个字,一张照片。
[:笑得好傻。]
照片里,是远在云南、被载歌载舞庆祝节日的人们簇拥的秦一隅,头上戴着插满花的帽子,充沛的日光将他的笑容照得明亮,明明是静态的,却鲜活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回过头,带着笑容看向躲在山上偷拍的那个人。
可惜他没有。他错过了。
这是一个为了仇恨所设立和经营的虚假账号,发布的每一条都目的明确,都是为了日后能派上用场,大到配图配曲,小到文案措辞,全都刻意设计。
唯独这一条出自真心,所以仅自己可见。
第104章
罪恶收网
CB背后的资本潜规则事件从集体退赛开始,连续发酵了三天,事件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网友自发地扒出蛛丝马迹,甚至还有许多南乙不知道的事,发声的人越来越多,诸如之前和诚弘集团闹解约的女演员,还有很多业内人士爆料,但都仅限于“娱乐业”范围内的八卦和内幕。
即便南乙的小号被扒出,肇事逃逸的真相近在咫尺,却依旧得不到曝光,仿佛存在一条看不见的界限,超出安全范围,一切就销声匿迹。
很快南乙发现,连那个害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赛车俱乐部焰骋都被提前屏蔽了,在,搜索引擎能搜到的也寥寥无几。
这说明陈善弘也有他的预判。
“太狡猾了。”迟之阳很气,“现在怎么办,还是堵在这儿了。”
“不一样,之前如果第一步就卡在这儿,直接就没招了。”秦一隅说,“现在堵在这儿,这么大的舆论也闷在这个节点,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还是一点就炸。”
迟之阳拧着眉,“哎,那个Matrix的林总不是你发小表哥吗?他不能帮忙吗?”
“你真的觉得他没帮忙吗?”
南乙看向迟之阳:“提供直播渠道和平台的是Matrix,如果没有林逸青,CB这一场不可能直播,而且在苗头一出现的时候,就会宣布结果结束直播,之所以还能撑到我们宣布退赛,归根到底是林逸青在背后施压了,CB才不能强行统一结束直播。我甚至在想,现在,还有那些越来越多的营销号,都是他在背后花了钱的。”
“可是……”迟之阳想不通,“他也是投资方,为什么要纵容咱们?这个节目要真的整垮了,他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因为这只是个小肉包子啊。”秦一隅说,“扔了这个小肉包子,还能换个大披萨。”
严霁眯了眯眼,凝神道:“林逸青是拿我们当引子,斗垮陈善弘好直接收购诚弘娱乐。”
南乙靠着椅子背,手里捏着一支红色飞镖,盯着墙上的靶盘,静了两秒,对准后投出去。
“嗯,是我提出来的。”
正中靶心。
“滑雪那次?”秦一隅问。
“嗯。”南乙从茶几上拿了下一支飞镖。
秦一隅实在想象不到,林逸青那种只看利益的精明商人,是怎么被南乙说服的。那时候的南乙任谁看来都是个孩子。
一个除了仇恨和惦念两手空空的孩子。
当他越深入地了解南乙,越是清晰地看着他剖开自己所展露出的残忍的横截面,就越是痛。真正的报复是毫无捷径的,没有天降的正义,南乙进行着一场没有尽头的攀岩,回不了头,每一步都胆战心惊,每一个能够用手攥住的岩块,都是他自己想尽办法找到的。
尽管这真的很难,比想象中还要难,但秦一隅真的很希望他能成功,双脚能踏踏实实地落在地上,像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一样,没有负担地生活。
但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从来不好对付,否则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去收集证据。
舆论对上流阶层的人有时候不过是挠痒痒,核心问题被层层保护,根本触及不到。
汪琦找遍了所有可靠的渠道,想要沿着南乙小号的线索投放关于蒋正受贿的爆料,但还是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热度也在诚弘集团的打压下一再下降,各个平台都开始出现冷处理的迹象。一开始因为小号而联系南乙想要采访他的记者媒体,也在一夕之间都消失,仿佛被集体收买了似的。
再这样下去,等到舆论彻底冷却,又会变成一个被人遗忘的娱乐八卦。
可就在当天凌晨2点,四人在恒刻宿舍准备休息时,忽然在乐手大群收到了一条消息,是阿丘发的,艾特了所有人。
一张照片,准确说,是遗书。
严霁沉声说:“阿丘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