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方时胥不肯松手,发疯般搂住我尸身不放。“谢云卿……”
他下一句话还未喊出,唇角忽然溢出鲜血,晕死过去。
我冷眼看着他被一群人簇拥抬上马背,自己则静静靠上已经失去血色的尸身。
尽管魂灵透明,不能触碰实物,可我仍想抬手将没有闭上的双目抚合。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不可瞑目的执念。
背弃誓言的无奈,抛却情爱的辜负,我都放下了。
只求来世洒脱,再不要跟方时胥沾染一点瓜葛。
20.
方时胥急火攻心,转醒后咬牙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派人将来龙去脉查个干净。
不到半日,底下人就递上了江家对我下手的来龙去脉。
谋害,暗杀,都是些不入流的伎俩。
自诩敏锐的方时胥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江夕音几乎在他眼皮底下动手。
她怕方时胥对我有旧情,将我扶为侧妃后影响地位,便时常涕泪涟涟,在方时胥面前提及被燕王侮辱的旧事。
再假装不经意,讲到我曾经做过杀手的传闻。
没想到方时胥上钩的这样快,江夕音戏码还没演完,他就火急火燎派我送死。
而江夕音求稳心切,怕请来的人失手,又想出个阴损至极的办法。
她对我发难,引方时胥罚我受刑,等我受伤,再假惺惺送来一份金疮药。
一份掺了剧毒的金疮药。
看到这,方时胥气泄了大半,脸色愈发煞白。
这份引我送命的金疮药,是他将我摁住,强逼我涂上的。
他是杀我的帮凶。
又或者说,他根本是杀我的“主谋”,江家不过一个推手。
屋中寂静,直至仵作从屋外赶来。
“谢姑娘生前遭受多处刀伤,血里还有毒物残留……”
他将我已知的凄惨处境再一次剥开,每说一句,方时胥的脸就青上一分。
“还有一事,我认为有必要说明。”
他神色凝重,话里竟有几分谴责方时胥之意。
“谢姑娘死前,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21.
我有身孕了。
我一愣。
方时胥与我一样不可置信,连拿着卷宗的手都在发抖。
“我都做了什么?”
方时胥喃喃自语,踉跄着要出门。
他外袍都没来得及披,嘴唇指尖皆冻到青紫,脸边也冻上一层冰霜,仅有两行清泪滑开,昭示着这还是个活人。
他直奔停放我尸身的庭院而来,我嫌晦气,下意识挡在门口,无奈生死有隔。
只好眼睁睁看着方时胥穿过我透明身体,奔向早已没了气息的“我”。
俯在一旁,低声呜咽。
“你为何不能再等等我?”
“我只想借江家势力在京城站稳脚跟,想抢一抢九五之尊的位子,想手握权柄再不让你受欺负……”
“谢云卿,你等等我。”
如果现在我和他之间的生死隔阂撤去,我一定拒绝方时胥自我感动的许诺。
我会告诉他,我绝不会再等他,更不愿再见他。
生死不见,永世不遇,才是我与他最好的结局。
22.
这次寻尸,方时胥只带了心腹,早早出行。
又在深夜回程,将我的尸身安置在驿站不起眼别院里,没人知道他在积雪崖边发现了什么,只是看着他回来时的脸色阴沉不已。
也只有江夕音,敢撒娇笑迎上前,要他陪自己寻梅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