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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你,你要干嘛?!”

    于敬亭穿了件白色的短袖,露出的胳膊肌肉纹理清晰,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

    于敬亭一把握住陈父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声音满是真诚:

    “你这病,多久了?”

    “什么病?”陈父让他问得一愣。

    于敬亭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比着陈父的脸:“口歪、眼斜,说话时鼻孔对着天,典型的脑血栓后遗症啊——小舅,你们有没有给他好好治?”

    陈父迂腐了一辈子,自恃清高,从来都是他看不起别人,还没有人当着他面说这个,一时间愣在那,嘴半张着。

    于敬亭一看他张嘴,啊了一声,手哆嗦着指着老头的嘴。

    “是要流哈喇子吗?媳妇,快把你那个钵拿过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涎香?赶紧接着,让这位老伯拿回去炼香!”

    “......”穗子没憋住,于敬亭是真损,她喜欢。

    陈父脸都气红了,于敬亭用关爱残疾老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

    “老伯你知道啥是龙涎香不?我媳妇给我科普过,就是鲸鱼肠子里的分泌物,有的是从嘴里吐出来,有的从肠道排出来——”

    这句更损,这不就是说陈父的嘴是腚眼子?!

    “胡闹!不成体统!毫无家教!”陈父气得胡子都哆嗦。

    于水生把儿子拖到一边。

    “说我儿子没家教,看来你挺有家教呗?你爹教你这么说话,还是你娘教你这么说的,叫出来给大家认识下?”

    陈父抬头仰视于水生,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遥儿,过来!”

    “爸,你忙你的,我得领穗子全家吃烤鸭去,我姐定了一桌,您来呗,我给你腾个椅子?”陈子遥看得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脑子里跳动俩大字:真踏马过瘾。

    陈父摆谱不成,又被亲儿子卷了,气得拂袖而去,道别都顾不上。

    “老伯~龙涎香做好了记得到我家让我开眼啊,常来玩~”于敬亭热情挥手,嗓门还挺大。

    陈父绊了下,加快脚步,再也不想见到这一家子。

    “哈哈哈!”

    身后传来陈子遥夸张的笑声,陈父恶狠狠地回头瞪了眼儿子,看回家不找他算账的。

    “过瘾呐,过瘾!”陈子遥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

    “有这么夸张?”于敬亭问。

    陈子遥连连点头。

    “让你们见笑了,我爸这个人用我姐的话说,就是深山泡在粪坑里的千年花岗岩。”

    “啥意思?”穗子好奇。

    “又臭又硬还不值钱的老顽固。”

    众人笑成一团,陈丽君这个嘴,毒舌到地方,还挺逗。

    “你们别看他这么招人膈应吧,但我爸倒也不是个多坏的人,除了喜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嘴上到处惹人烦,倒也没主动坏过谁。”

    这种人最不讨好,没阴过人,就是嘴贱眼高于顶,人缘烂到极致,一辈子活了个招人烦。

    “可怜的,你们姐弟仨太不容易了。”王翠花看陈子遥透着母爱的光辉。

    “嗨,习惯了,我们家三孩子,到了岁数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我哥成家都在东北,压根就不想回来,我姐也是为了我们哥俩才留京的,再膈应那也是老人,身边得留人就近照顾着。”

    “放心吧,以后我们来了,我丈母娘就没那么累了。”

    陈子遥呃了声,就冲他敬亭大兄弟这战斗力,京城这块是稳了。

    他丈母娘肯定是不能累了,但是他家老爷子能不能气死,那就是个迷了。

    ###第608章要知道他来咱就不来了###

    我在八零追糙汉正文卷第608章要知道他来咱就不来了有了火车站的这次偶遇,穗子对老妈的娘家有了更深的认识。

    她看得出来,名义上的姥爷不欢迎她,也看不起她,更看不起她的男人和婆家。

    对于这种瞧不起自家人的,穗子一律拉入黑名单,视为拒绝往来户。

    嫁到老于家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就学会记仇了。

    陈子遥领着穗子一家在市里转悠了一圈。

    街上都是自行车和公交车,人来人往,人们的脸上满是从容,并没有后世的紧张疲惫。

    穗子全家都沉浸在这新奇的体验里,眼里满是对这座陌生城市的好奇。

    穗子想的跟别人不一样,以后世的角度看,此时的这座城市比不上后世的繁华,却也少了都市人的焦虑和压力,谁又能说这会的人们不幸福呢?

    “车车.....天仙?”落落看得目不转睛,指着不远处的有轨电车,小手在脑袋上比划。

    “天仙?落落说的是天线吧?”陈子遥笑着给落落解释,“舅姥爷下次带你坐电车,今儿咱们坐小轿车。”

    樊煌虽然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接人,却安排了一辆轿车一辆卡车过来接站,对穗子一家非常重视。

    陈子遥亲自开车,一路给于家人介绍着。

    “等你们休息两天,缓解了旅途疲惫,我领着你们在城里好好玩一圈,城里但凡有好吃的好玩的,咱都别错过,樊哥说他全程报销。”

    被于敬亭抱在怀里的波波,小脑袋原本是面向车外,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听到舅姥爷说“好吃的”,小耳朵动了动。

    缓缓地转过头,吐字清晰:“不累。”

    “波波这是说啥呢?”

    “我、不、累!”波波一边说一边拍胸口,又强调了遍。

    小模样把王翠花稀罕坏了,接过来亲了一口。

    “我乖孙儿这是多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哄大人了,跟个小大人似的。”

    于敬亭反应最快。

    “他是想表达,他已经不疲惫了,可以吃了?”

    波波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为了吃,他可以时刻准备着。

    “哈哈哈!”众人被小萌娃逗笑了。

    陈子遥更是笑到把车开出个小小的弧度。

    “穗子,你家孩子怎么这么聪明?”

    这才多大,就能听懂大人唠嗑了?

    接话都这么无懈可击。

    “一个心思都在吃上,一个心思都在玩上,聪明都没长对地方,生了一对酒囊饭袋,我都要愁死了。”穗子摇摇头。

    “这明贬暗褒的说话方式,跟你妈真是一模一样。生这么聪明的孩子还叨咕愁,这话让樊家老二听到了,准跟你急。”

    “樊家老二——樊辉?”穗子提及这个名字,于敬亭下意识地舔了下后牙。

    这人他可没忘。

    考试前,就是这个货,搞了个小演员过去算计穗子,亏得沈凉吟及时弃暗投明,穗子才没吃亏。

    于敬亭酝酿了俩月要报仇,脑子里起码憋了十几个复仇方案,听到这俩字,整个人都燃了。

    陈家其他人并不知道樊辉的小动作,穗子连亲妈都没告诉,所以陈子遥也不知道他们的恩怨,顺口说道:

    “樊老二两口子都是教授,总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艺术细菌,看不起普通人,结果他女儿是出了名的笨,小学上了八年,从来都没及格过,樊老二两口子都要愁死了,一路给老师送礼,送到初中毕业,实在不是学习的料,弄到幼儿园当老师去了。”

    “......小娃娃们做错了什么?”王翠花啧啧两声,“太造孽了,学成这鸟样,咋还能当老师?这不是坑别人的娃?”

    “谁说不是呢?樊哥知道穗子考上清大了,特意给樊老二打了个电话。”

    从陈子遥的称呼里,穗子能感觉到远近亲疏,小舅是个直爽的,他肯定是特别喜欢樊煌,对疑似穗子亲爹的樊老二不屑一顾。

    “他也学丽君,跑人家那说烦死了?”王翠花很难想象樊煌那张冰块脸气人是啥样。

    “哦,那倒不至于,樊哥是有身份的人,没我姐那么损。他就是很自然的问了句,去清大上学骑白色自行车会不会有些太显眼了。”

    樊老二还傻了吧唧的问呢,哥你干啥骑自行车去清大?

    樊煌就“云淡风轻”的说了句,穗子两口子都考上清大了,他打算买点礼物送给小两口,只是不知道考了全省状元的穗子骑白色自行车会不会影响她的形象。

    然后,樊老二电话挂了,气得再见都没说。

    “他这比丽君的那个‘烦死了’还气人啊,真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王翠花笑得不行。

    大佬气人都这么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樊老二当做宝贝的掌上明珠,小学都得读八年。

    穗子随随便便就考了个状元,用陈丽君的话讲,真是“烦死了”。

    陈丽君的烦死了是假的,但樊老二,那就是真烦了。

    “樊老二的闺女只比咱们穗子小几个月,无论是模样还是人品才华,连咱家穗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樊哥拿穗子气樊老二,他不恼才怪呢。”

    穗子听到樊辉的女儿比自己小几个,有点惊讶,更觉得膈应。

    所以,那个渣男当年是刚跟母亲分开,马上就跟别人结婚了?

    又或者,跟母亲在一起时就脚踏两条船了。

    穗子替母亲感到不值,想着陈丽君这怪脾气,或许就是年轻时被渣男伤到了才这样的,对这个没见面的渣男就更膈应了。

    “樊老二两口子都是教授?你们这对教授的门槛就这么低吗,狗屁教授,我看他就是个会叫的野兽。”于敬亭咬牙切齿。

    “两口子都是学艺术的,那玩意水深着呢,说白了,内行看懂了不敢说他水平不好,外行看不懂也说不着他,他家老爷子又有点门路,安排他还是挺轻松的事儿,京城那些没出息的玩意统称艺术家,不提这一家子傻叉,咱到地方了,樊哥请咱吃烤鸭。”

    吃什么烤鸭,于敬亭现在想吃人。

    陈子遥把车停下,于敬亭还想打听下樊老二住哪儿,边上有辆小吉普按喇叭。

    陈子遥把车窗摇下来看了眼,低声骂了句草。

    “说曹操曹操就到,要知道他也定这,咱就不来这家吃了,真晦气。”

    ###第609章听我说谢谢你(月票250+更)###

    于敬亭闻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转头看去。

    穗子却是低着头,握紧双拳,不敢抬头。

    人就那么近,她却退缩了。

    这个让她倍感厌恶的人近在咫尺,她却莫名的不敢看。

    听到车门开的声音,穗子才下意识的抬头。

    于敬亭下车了。

    小吉普已经停到了陈子遥的车边上,车窗摇下来了,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看着三十出头,实际年龄已经超过四十,梳着个小揪揪,长了张笑面,的确是会讨女人喜欢的模样。

    “樊辉?”于敬亭走到车前,俯身,单手搭在车上。

    “你哪位?”樊辉抬头看向车外的年轻人,大片的日光撒在身后,让他的脸沉浸在一片阴影当中,带了丝神秘的美感。

    “我是来揍你的。”

    “什么?”樊辉没反应过来。

    于敬亭挥拳,一拳削在樊辉的鼻梁骨上,稳狠准。

    穗子捂嘴。

    所有人都被于敬亭这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

    “啊!”樊辉捂着鼻子,他引以为傲的鼻梁很可能断了!

    “你是谁,为什么打人?”坐在副驾驶的中年女人哆嗦着问。

    “我跟他的恩怨,你少踏马的问,你,给我下来!”

    于敬亭把车门拽开,把捂着鼻梁的樊辉从车上拖下来,像是扔垃圾似的把樊辉扔地上。

    陈子遥眼睛锃亮,动作慢吞吞地下车。

    不知道还以为他被按下了放慢键。

    “你有病吗?上来就打人?”樊辉捂着鼻子,看到指缝里的红,又惊又气。

    任谁好端端的坐车上跟熟人打个招呼,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一顿,都会是他这反应。

    “老子打的就他妈是你!”于敬亭上去就是一通踹。

    而此时,被按了慢动作键的陈子遥还在慢吞吞,嘴上十分没有诚意地劝道:

    “别~打~了~”

    宛若被树懒附体,说话都是慢慢悠悠的。

    陈子遥的车上下来俩女人,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年轻的,是樊辉的妻女,过来试图拦于敬亭,被于敬亭一眼瞪得不敢上前。

    “谁踏马拦着,我就揍谁!”

    “快点报警!这有个疯子!”中年女人惊悚地呼喊。

    树懒附体的陈子遥一听要报警,动作瞬间迅速了。

    过来拦着中年女人和她闺女。

    “这附近哪来的电话?你们可别激怒他,报警说不定就打死了!”

    “陈老三,你跟这拱火是吧?”中年女人看出来了,陈老三这分明就是拉偏架。

    “我是真为了你好,你瞅瞅你男人这老腰子,哪儿禁得住踹啊?你报警,警察赶过来,他老腰子也被人踢残了,不更麻烦?”

    什么叫歪理,听陈子遥这套逻辑就知道了。

    从他毫不掩饰的上扬嘴角就能看出来,这家伙对樊辉挨揍不仅没有一丁点同情,很可能还乐在其中。

    于敬亭下手是一点没客气,避开要害一通踹,保证让这家伙会痛苦很久却不至于把人踢死踢残。

    穗子看差不多了,正想着要下去拦着于敬亭,前面又是两声喇叭。

    这两声,响的是不慌不忙,慢慢悠悠。

    于敬亭看过去,一辆黑色挂白牌照的车缓缓滑过来。

    樊煌那张冰块脸,出现在车窗内,竟然是亲自开车。

    车副驾上,坐着笑呵呵的陈丽哥!他打我!”樊辉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快散架似的,看到亲哥忙求助。

    樊煌眉头紧皱,语调冰冷。

    “起来,不成体统。”

    “???”樊辉一脸的无语,他被一个疯子揍了,他哥却嫌他躺着丢人?

    “敬亭啊,你这干嘛呢?”陈丽君笑着问。

    一旁站着的中年女人看到陈丽君俩眼就冒火星子,看到陈丽君竟然还跟打人的疯子说话,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指着陈丽君骂:

    “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教唆的?”

    “哦?”陈丽君压根没把这女的放眼里。

    俩女人年纪是差不多,樊辉的媳妇还要小陈丽君两岁,但是皮肤状态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女人已经中年发福皮肤松弛,陈丽君看着年轻十岁不止。

    “这位老太太,你挡着我妈亮了,起开!”于敬亭一把拽过女人。

    女人不敢跟于敬亭杠,陈丽君又不搭理她,她只能对着樊煌控诉。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得给我们个交代?别等着我去老爷子那讨个说法!”

    “讨说法是吧?来,我给你——呸!”于敬亭对着女人呸的一口。

    穗子的手就没从嘴上拿下来过。她被于敬亭一系列骚操作震得失去声音。

    直到于敬亭吐人,穗子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划过一句:他这个动作,练过吧?

    能把不文明的动作吐得这么帅,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啊。

    “啊.......啊!!!!”女人气坏了,想伸手擦,又觉得恶心,掏出手绢疯狂抹。

    “敬亭啊,你是不是喝多了?”陈丽君笑得更开心了。

    “嗯,是有点晕,出现幻觉了,就觉得眼前一对长得有点像欺负过我媳妇的王八羔子,啊,这难道是梦想照进了现实?”

    于敬亭一开口就是把人气半死的存在。

    他身上半点酒气都没有,傻子才信他喝多了。

    女人绕过于敬亭,继续对樊煌控诉。

    “大哥,你就这么纵然这个狐狸精?她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啊!”

    于敬亭又淬她了。

    陈丽君干脆不憋,直接笑出声。

    “哈哈,我家女婿看来是很喜欢你啊,年轻人么,喝多了难免有些失态,敬亭啊,到妈这来,给你瓶饮料醒醒酒,也补充补充水分。”

    樊辉媳妇差点气得鼻子歪,补充水分......让这个混蛋继续呸她?

    于敬亭走过去,接过丈母娘递的饮料,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阳光无比。

    “谢谢妈~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这句是他媳妇哼哼的,他就学会了。

    “贫嘴。”陈丽君开车门下来,跟个女王似的对着樊煌命令,“车停好就上来,我得领着孩子们醒酒去了。”

    这分明是没把樊辉一家子放在眼里,中年女人还想找樊煌要说法,人家看都没看她一眼,找地方停车去了,女人想找自己的丈夫声援,一回头,原本樊辉躺的地方空无一人.......

    这家伙,听到陈丽君说“我家女婿”后,竟然自己先跑了!

    ###第610章小娃花样抱大腿###

    樊辉跑了,他媳妇继续闹下去也没意思了,于敬亭实在是太猛了,她根本不是对手,只能骂骂咧咧的上车。

    “那男的简直是疯子,狐狸精的女婿就不是正常人。”刘茜上车就骂,樊辉跑了,她也只能跟女儿吐槽。

    没等到女儿的答复,刘茜转头,却见她女儿樊莉莉俩眼直勾勾地看着车窗外的于敬亭。

    “妈,你看到没,他有腹肌,刚衣服掀起一块,我看到了!”樊莉莉兴奋。

    刘茜:.......

    “那个野蛮人,刚打了你爸,你就在边上,看什么鬼腹肌?!”

    “他真的挺帅的,我们幼儿园小孩家长没有一个比他帅的,妈,你让大伯把他介绍给我吧?”

    “莉莉,你脑子清醒一点好吧?!那男的是狐狸精的女婿,是小狐狸精的男人!!!你大伯怎么可能把他介绍给你?而且你干嘛盯着家长看,你想给人家当第三者?我上不来气.......”

    刘茜气得捂着心口,感觉女儿就是因为她怀孕时乱吃东西,脑子才会这么傻。

    不是智障,但脑子里想的,永远跟正常人不一样。

    “妈,我大伯过来了,我跟大伯说吧——啊,你开车干嘛?!”樊莉莉遗憾地看着樊煌与她越来越远。

    “我丢不起那个人!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嫁了这么个没种的男人,生了个你!”刘茜一路骂骂咧咧,想着不知去向的丈夫,心里一阵凄凉。

    此时的穗子,已经跟着家人上楼,进了包间。

    作为百年老店,这家烤鸭店远近闻名,烤鸭做得是不怎么好吃的,起码穗子是吃不惯。

    “坐车这么久,累不累?”陈丽君跟她的亲家寒暄。

    坐在椅子上的落落见到樊煌进来,眼睛锃亮,她嗅到了权利的味道,小手一伸,樊煌回过神时,怀里已经多了只萌娃。

    “长高了些。”樊煌罕见的随和,顺手把别着的笔递给落落。

    一旁被冷落的波波有些急。

    他的座位挨着穗子,跟樊煌还隔着个陈丽君,地理位置上没有姐姐有优势,情急之下,波波脱口而出。

    “姥爷抱!”

    这句一出来,全场都安静了。

    穗子惊讶地看着儿子,又看向于敬亭,那眼神分明再问:你教儿子的?

    于敬亭也是同样惊讶的表情看穗子:他没有教啊!

    他家俩娃擅长抱大腿,而且似乎拥有某种特殊的预感,让他们总能精准发现大佬,这些全家人都心照不宣。

    没有人跟孩子们说过樊煌的称呼问题,甚至“姥爷”这个词,在穗子家里出现的次数几乎是零。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叫?

    穗子夫妻唯一想到的,就是王翠花教的。

    巧了,王翠花也觉得,是穗子教的。

    眼神交换间,这个问题就被大家心照不宣的忽视了。

    再看樊煌,短暂的微怔后,眉眼都舒展开了。

    “来,姥爷抱抱。”他非常坦然地接受这个称呼了。

    陈丽君瞪向穗子,穗子假装低头摆盘子,不去看老妈吃人的眼神。

    陈丽君只能用力踩了脚樊煌,樊煌就跟感觉不到似的,依然笑呵呵。

    争了这么久都没拿下来的名分,就被这个乖宝拿到了,怎能不开心?

    “把波波的椅子挪过来,挨着我。”樊煌左右各坐了个小萌娃,心满意足。

    “小叛徒。”陈丽君捏了捏波波的小脸,波波对她飞吻一个。

    “想姥姥~”落落也对姥姥飞吻,俩孩子差点没给陈丽君萌化了。

    “妈,你就不能看我一眼?”穗子问,感觉她老妈从见面都没正眼瞅她一眼。

    “你有什么好看的让你报我选的专业,你就是不听,主意那么正,我看到你就来气。”

    陈丽君想让女儿报电机系,这个专业非常厉害,能人辈出,里面大多都是高考状元,堪称第一系。

    对陈丽君而言,穗子的未来早就被她规划好了,从政是早晚的事儿,学历对女儿来说,也无非就是履历表上漂亮的一笔,自然是什么专业牛报什么。

    穗子嘴上哼哼哈哈的敷衍,不跟老妈正面刚,报志愿时大笔一挥填了个会计,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才给陈丽君打电话。

    差点没给陈丽君气死。

    这也是她不去接穗子的原因之一,赌一口气。

    如果不是樊煌劝她,陈丽君甚至不想过来跟女儿吃饭。

    “我上大学又不是你上,你那么喜欢电机,你自己考啊,你愿意填什么志愿我绝对不拦着。”穗子一看老妈这口吻,气也上来了。

    陈丽君的手拍在桌上,樊煌忙把距离陈丽君最近的落落抱起来放在陈丽君怀里。

    “哄哄姥姥。”

    “猪精不气!”落落还真哄了,咬字不怎么清晰,陈丽君又问了一遍才听清。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小丫头冲散,连樊煌都笑了。

    “跟谁学的?!”陈丽君被叫猪精,大受震撼,想也知道这不会是孩子自己发明的词。

    落落愉快地指着老爸,她爸爸都是这么哄妈妈的,耳濡目染,孩子们都“赢”在了起跑线上。

    “于敬亭,你就这么喊我闺女?”陈丽君挑眉。

    “嗨,我喊她都是小野猪精,我闺女估计看你老......成熟,所以把小字去掉了。”

    嘴贱的于敬亭躲过丈母娘扔过来的碗,被亲妈一巴掌糊脑瓜后面。

    “没大没小的玩意,你跟谁都敢贫?!”

    王翠花对着陈丽君一本正经道:“丽君啊,这傻狍子已经给你当女婿了,虽然是虎了点,可看在咱俩交情份上,你可不能退货。”

    “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敬亭我是挑不出毛病的,倒是我家这个主意正不听话的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退货我也是不要的。”

    双方母亲开启互捧模式,彼此都很满意。

    穗子撇嘴,小声嘀咕。

    “还好意思说我主意正,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了。”

    陈丽君眉一皱,刚想说话,樊煌夹菜给穗子。

    “像你母亲,她最没资格说你主意正。”

    陈丽君刚想发脾气,又听她的叛徒弟弟开口。

    “说的是,我爸天天骂我姐,说她想一出是一出,谁也整不了她,你还真别怪穗子不听你的,这丫头跟你一样一样的。”

    “其实,也不一样。”于敬亭慢吞吞开口。

    ###第611章也不是不行###

    “我媳妇对我可温柔了,妈,你知道温柔俩字咋写不?哎,这话不能问你,我问樊叔儿,叔儿,我妈温柔吗?”

    这街溜子一开口就没好话,陈丽君瞪向樊煌,压力瞬间来到樊煌这边。

    樊煌面对这么大的压力,面不改色,淡定自若。

    “得罪人的问题,就不要问我了吧。”

    穗子幸灾乐祸道:“妈,你众叛亲离了?”

    陈丽君气乐了,指着于敬亭对王翠花说。

    “我还是退货了吧,这俩玩意我都不要了。”

    连闺女带女婿,全都扫地出门。

    “那可不行,妈,我和我媳妇捆一起您老人家也看不上,可你看看你怀里那个小的,买小赠大,我们一家是捆绑销售的。”于敬亭嬉皮笑脸。

    陈丽君低头一看,落落对她嘟嘴,muma~

    “算了,看在我俩小外孙的份上,我就忍忍你们俩不着调的玩意。”

    樊煌惊奇地看到陈丽君被于敬亭几句话哄好,对于敬亭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至于街溜子打樊辉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没人问。

    王翠花是有一点提心吊胆的,毕竟她这不着调的儿子,当着儿媳妇的娘家人,当街打人。

    怎么看都像是个鲁莽不带脑子的,唯恐儿子遭人嫌弃。

    但见没人提这茬,王翠花也不紧张了,心里却始终是有个问号的。

    一顿家宴,吃得是欢声笑语。

    于敬亭跟陈子遥这俩气氛组选手在,想冷场都难。

    用陈丽君的话说,一对二百五。

    樊煌跟于水生有不少共同语言,俩人聊了几句,穗子才知道。

    原来公公说的“一点小营生”,竟然是到国营矿场当顾问。

    这么大的事儿,于水生在家一点没透露,仿佛这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

    樊煌上次去,就已经跟于水生商量好了。

    他手底下有个跨国合作项目,关于玉石矿开采的,承包权已经拿下来了,但因为当地环境错综复杂,各方势力交杂,一直没有启动。

    于水生的出现,刚好解决了这个项目最大的痛点。

    他在当地打拼多年,对边境一带的势力了如指掌,又有一定的威望,把项目给他带,非常合适。

    于水生原本是不想接这摊子,他这半生钱和权利都曾有过,唯独是亏欠了家人,只想多陪陪家人。

    樊煌为了拉拢于水生,给了他不少优惠条件,其中就包括他不需要驻扎边境,只是有问题的时候出面主持大局,于水生看在穗子的份上,也就接了下来。

    穗子听两位大佬举重若轻的说这些,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种项目,背地里的利润多大,穗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公公的能力穗子前世也是见识过的,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不就是如鱼得水?

    项目在国外,可运作的空间就更大了,樊煌敢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公公,就说明他是提前调查过于家背景的。

    而公公敢接,也说明他对樊煌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大佬们博弈,都是在不动声色间,对比之下,她果真是平平无奇啊......

    被穗子崇拜的俩大佬也只聊了几句公事,很快话题又转移到了钓鱼上。

    聪明人谈话都是点到为止,话都不用说太透。

    陈丽君的注意力都被俩孩子吸引去了,难得没有敲打穗子,一顿饭也算吃的相安无事。

    等快吃完了,陈子遥一拍脑袋。

    “想起来了,接站的时候,遇到咱家老头了,让我敬亭大兄弟一通损。”

    正在跟于水生讨论钓鱼的樊煌停了下来,眼角挑了挑,俨然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怎么损的?”陈丽君问。

    “呃,这就不用详细了解了吧?”王翠花有点上头,她不想当着亲家面说自家的虎儿子彪悍战绩。

    “说说,也不是不行。”开口的竟然是樊煌。

    王翠花闭眼,完了,这傻儿子怕是要让人家退货了吧?

    于水生噙着笑在桌下握了握媳妇的手,示意她放松,老伴儿没看出来,樊煌跟穗子是同一种人吗?

    就是那种看着特别正统严肃,但内心戏超多的。

    就陈父那讨人厌的性子,怕是樊煌也不大喜欢他,有人能收拾陈老头,樊煌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事实也正如于水生判断的那样。

    陈子遥把于敬亭的那套“中风+龙涎香”说完,陈丽君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樊煌更是嘴角抽了又抽,半生的情绪管理都用上,才没笑场。

    “你可真是够虎的.......”陈丽君笑着拍拍女婿,却见樊煌站起来了。

    樊煌亲自给于敬亭把酒杯倒满,他这样的身份给一个晚辈倒酒,只说明了一个道理........

    “这老头,人缘到底多差?”王翠花小小声嘀咕,声音刚刚好够所有人都听到。

    樊煌倒酒的手稍稍停顿了下,随机跟没事人似的招呼大家继续吃喝。

    “天下苦‘陈’久矣啊......”穗子摇头。

    陈丽君用筷子抽了她的手一下。

    “你也姓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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