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拿的这是什么?”四爷问。“存钱罐,我有钱!请你吃油炸糕。”
攒了这么久的小钱钱,给穗子家的俩娃买玩具用掉了一大半,还剩下些。
姣姣决定拿来给这个不怎么聪明的爹买吃的。
四爷被她感动的老眼一热,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屋里,穗子放下望远镜,眼见着姣姣跟四爷离开。
姣姣是真聪明。
刚回来怕王翠花激动伤口受不了,偷摸把穗子拽到外屋,姑嫂俩嘀嘀咕咕了半天。
穗子已经告诉小丫头一会怎么做,能不能把公公留下,就看姣姣的了。
###第370章穗子都没想到###
穗子有些犹豫。
虽然她已经确定四爷就是公公,但他却是失去了记忆的,对姣姣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让十多岁的孩子跟着陌生人走,多少有些不靠谱。
但姣姣说,公公看着不像有恶意,穗子之前又被他救过.
怎么看公公都不像是会拐卖妇女儿童的.
穗子希望通过短暂的相处,能够加深姣姣和于水生之间的感情。
姣姣并不是那种一见面就能跟人交付所有的小孩,但她只见一次就很喜欢于水生,于水生也表现出了对她的友善,穗子觉得神奇之余又有些感慨。
这就是血缘的羁绊。
穗子想了两套方案。
如果姣姣跟公公出去转一圈,把公公领回来,大家坐下来把话摊开了说,那是最好的。
公公不愿意回来,就让姣姣套出公公的联系方式,给他来个长期渗透,一点点的把事儿透给他。
穗子自认她的计划是完美的,把姣姣送出去,钻厨房鼓捣。
“穗子,你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王翠花一觉醒来,发现穗子在厨房鼓捣了好几个菜。
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锅包肉、地三鲜、鲶鱼炖茄子、拉皮黄瓜......
全都是硬菜,一桌子肉,说是过年也差不多。
“娘,人生总是充满惊喜的。”穗子擦擦手,斟酌措辞,想着得给婆婆说说这个好消息。
“你这咋了,咋还突然拽文了?有啥好事?”王翠花看穗子的表情,好像很开心。
“还真是有个大喜事,我就是怕你太开心了,笑得刀口裂开,你先答应我,甭管一会见着啥,都要保持情绪冷静,省得把刀口弄开咱还得遭罪去医院。”
这会阑尾炎手术还没有微创技术,得好好养着。
“你这孩子咋卖关子了?你娘我这辈子,大风大浪都见过,还能让这点毛毛雨拍死——哎,铁根回来了!”
王翠花听到拖拉机声,往外看。
于敬亭一脸冷酷,单手开着他的拉风拖拉机,嘴上叼着烟,烟顺着风飘,看着江湖气十足。
把拖拉机停好,于敬亭从车上拽下来一个巨大的麻袋,那麻袋还不停的蛄蛹。
“你抓猪崽去了?”王翠花看儿子扛着麻袋进院顺口问,看了眼麻袋,又改口。
“这么大只,不是抓猪崽,你抓老母猪了?”
“这狗×的想偷袭我,让我套麻袋了。”于敬亭对着麻袋踢了一脚,嘚瑟地骂道,“老王八羔子,你再跟我厉害啊!”
“这是怎么回事?”穗子问。
“我刚买玻璃......”
于敬亭娓娓道来。
他刚买了玻璃,拉了几块玻璃回来,眼看要到家了,道颠簸,玻璃震碎一块。
于是又折回去再买,买了玻璃,就见着他妹妹跟俩男人在道对过。
姣姣手里拿着个冰淇淋,跟人家有说有笑的。
于敬亭甚至看到了那男人拎着姣姣小猪存钱罐。
于是乎,人贩子,这三字,加粗加大的在于敬亭脑中跳动。
他第一反应,妹妹让人骗了。
忙把拖拉机停在路边,冲过去想把妹妹找回来,可是道对过只剩下一个男人,姣姣和另外一个不见了。
小六还抱着姣姣的小猪存钱罐!
于敬亭冲过来想问他们把姣姣弄哪儿去了,打眼一看,小六怎么那么面熟?
这不就是在边境,带着人堵他的那个混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敬亭上去就是一脚。
小六打不过他转身就跑,于敬亭追,俩人窜进胡同。
于敬亭把小六踹趴下,正待追问姣姣去哪儿了,左胳膊被人从后面砸了,于敬亭踉跄了一步,有人偷袭他!
于敬亭是街溜子出身,长期打群架,对这种事儿经验十足,知道身后有人,他故意向前踉跄了一步,弯腰抓起一把土扬过去,听到身后人发出闷哼后,他顺势抄起边上的垃圾桶扣对方脑袋上。
“也不知道谁家吃的西瓜汤都馊了,稀里哗啦弄一身,哈哈,老王八羔子跟我斗!”于敬亭叉腰狂笑。
地上的麻袋蠕动的更厉害了。
穗子只听了一半,就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了。
难道......她把视线挪到麻袋上,她机关算尽,唯独没料到这一种状况。
“媳妇,把咱家的辣椒水拿过来,这老小子要不把咱家姣姣在哪儿招出来,我就给他来个全套活儿!”
“还,还全套?!”穗子吞吞口水。
于敬亭露出个冷酷地笑。
“鞭子抽,辣椒水灌,灌完了——”
“再给他踢碎了!不把咱姣姣交出来,头敲碎腿打折肋巴扇儿打骨折!”王翠花心急如焚,闺女让人家掳走了!
穗子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
“那,那啥,娘啊,我刚跟你说的.....人生总是充满惊喜,可有时候惊喜还会伴随着惊吓.....”
“你搁那说啥呢?”于敬亭觉得穗子的反应挺奇怪。
穗子同情地看着他。
“姣姣是我让她出去的,因为袋子里面的人是——你没看他脸吗?”
“我哪儿有功夫看?这老混蛋偷袭我,我拿垃圾桶给他套上后,刚好边上有个装水泥的麻袋,顺势给捆来了。”
穗子扶额,她不知道说啥了。
小手挥了挥,头转到一边,不忍直视。
“你赶紧把袋子解开吧,最好祈祷里面的人没事。”
“???”于敬亭一头问号,他媳妇为啥帮坏蛋说话?
这可不是穗子的风格啊。
这小娘们护犊子的很,跟姣姣关系又那么好,姣姣被这老东西弄丢了,她应该比他还生气才是,这是什么反应?
“姣姣是我让她跟着他出去的,因为他是——”
“小兔崽子!你有种放老子出来单挑!”麻袋里发出了一声咆哮。
这个声音......王翠花僵。
“哦豁?老王八羔子你嘴还挺硬,单挑老子也不怕你,不把我妹妹交出来,今儿就要打到你原地认爹!”
于敬亭把麻袋口解开,四爷愤怒的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抹掉脸上的水泥灰,头顶还挂着一片来不及摘掉的白菜帮子。
这张脸......
于敬亭麻了,下意识地看穗子。
穗子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于敬亭有句挂在嘴边的话,东西南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今儿亭哥不是爹,他是儿子。
爹被他用垃圾桶扣,被水泥袋子装,用扛老母猪的方式,扛回来了......
###第371章怪不得别人###
于敬亭看到四爷的脸,第一反应是看穗子,得到穗子的认同后,他都顾不上高兴。
直接后退一步,一本正经道:
“这位老同志,刚刚你被人袭击,是我救了你。”
穗子低头,嘴角抽了又抽。
四爷愣了下,于敬亭严肃地点头,强调道:
“打你的那个人长得跟我差不多高,一切都是误会。”
这过于严肃的嘴脸,配合上严谨的态度,四爷差点就信了。
“你没去过边境,没打过我的人?”
“什么边境?我听都没听过!”于敬亭浮夸地摊手。
拇指上,那枚成色极佳的墨翠扳指,格外的夺人眼球。
于敬亭悄无声息地用四根手指握住大拇指,这掩耳盗铃的举动让气氛更加尴尬。
“你拿我当......傻子耍?!”四爷憋了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从来都是他对外厚脸皮,突然见着个比自己还不要脸的,跟他对骂都觉得多余,就想上脚踹。
四爷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抬腿对着于敬亭踹过去,于敬亭也不敢还手,四爷的脑袋顶上,还挂着菜叶子,那是于敬亭犯二的象征。
穗子眼见着于敬亭一反平日怼天怼地不服就干的风格,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躲着四爷的攻击却不还手。
如此感人的“父子会面”,穗子的关注点却是——
“这菜叶子咋还不掉?”
“他,他,他是水生?!”王翠花在边上充当石像已经有一会了,总算是把声音找回来了。
四爷还穿着之前那套衣服,跟她在医院看到时一模一样。
王翠花努力眨掉眼底的泪,试图在他脸上仔细查看,看是否有岁月刻下的痕迹。
啥也没看出来,灰了吧唧的全都是水泥粉。
“是的,我刚就想跟你说。”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老于家的“好大儿”,就把人用麻袋扛回来了。
这世界就是充满了巧合,不服不行。
“你听我解释!都是误会!”于敬亭被四爷追着无处可逃,一个健步,竟窜到鹅棚顶上。
四爷跟着也想窜,穗子急得在边上喊:
“别上,棚顶会塌!”
别人认亲都是情感真挚,泪水与真情共舞。
她家这画风诡异,鸡飞狗跳。
站在鹅棚顶的于敬亭,顶着白菜叶的四爷,大眼瞪小眼。
鹅棚里的铁饼和铁球,被这躁动的对峙吓得嘎嘎乱叫,成了绝佳的气氛组。
王翠花想喊一声孩儿他爹,一辈子大嗓门的女人,这会用尽了浑身力气,也只发出比蚊子声大一点的声音。
眼前一黑,径直地向后倒去。
穗子手疾眼快扶住婆婆,大喊一声:
“敬亭别闹了!娘晕了!”
于敬亭闻言急着往下蹦,跑了两步嗖地腾空而起,若是在他腾空的瞬间把画面定格,说不定能入围感动D市年度人物。
前提是,没有身后塌掉的鹅棚,还有铁饼和铁球发出的不甘咆哮——
于敬亭把鹅棚踩塌了!
这会也顾不上别的,看老娘要紧。
四爷听到王翠花晕了,大脑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先一步行动,比于敬亭还要快一步窜过去。
“别!我娘刚做手术,你这一身细菌别给她弄感染了!”于敬亭在他身后嗷一嗓子。
四爷脚步一顿,低头想看看自己,头顶上那片坚强的菜叶子顺势滑了下来。
于敬亭顺势把王翠花抱起来,穗子一溜小跑,拿了干净毛巾过来。
“我丈夫是鲁莽了些,之前都是误会您千万别生气,不过婆婆说他性子跟爹一模一样。”
“草!什么破烂爹生养的这么个混蛋玩意!”
“是你!”四爷带着一肚子气,刚没顾得上看穗子,这会一看,认出来了。
他其实想进屋看看王翠花,也不知咋回事,看着那个漂亮娘们,他心里就像是塞满了牵挂,听到她晕,他的心就特别堵。
“是我,那天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可是您‘突然有事’,也没顾得上。”
高情商的穗子,把四爷的逃单说得清新又脱俗。
“你那天说我是你公公,到底怎么回事?”四爷一边问一边抻脖子往屋里看。
“这事儿说来话长,在我回答你之前,您方便说下你的家庭状况吗?”
“家里还有个老爹,没别人了。”
穗子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这意思是,没结婚,太好了。
“我冒昧地说一句,你那老爹肯定不是亲爹吧?”
四爷的表情告诉穗子,她猜对了。
“我公公在十年前发生了意外,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了,机缘巧合,有朋友去边境看到你,说跟我公公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你没有十年前的记忆,那就对上了,您十年以前的记忆,应该是空白的吧?”
若是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四爷肯定朝地上吐一口,骂一声植物。
说不定还会把人打一顿。
随随便便跑出人跟他攀亲带故,不是看上他的钱还能是什么?
可这话从穗子嘴里说出来,便多了几分可靠性。
四爷跟穗子虽然只见了两面,对她却是印象深刻。
更能打动四爷的,是穗子这个假设意味着——
“按着你说的,我是你公公,那你婆婆?!”
“是你媳妇。”
“姣姣?”
“是你女儿,你出事那年,她还在婆婆肚子里,她的鼻子很像你,后背也有跟你一样的胎记。”
四爷很难控制自己此刻面部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惊愕的。
但从穗子的角度看,公公的嘴已经快裂到耳朵那去了。
这得意忘形的表情,跟于敬亭如出一辙。
看着四爷,就好像看到了于敬亭未来的样子——于敬亭长得虽然像婆婆多一点,可是他身上到处都是公公的影子。
眼见着四爷陷入了有妻有女的快乐中不可自拔,完全忘了他还有个“好大儿”,穗子决定给他当头来一棒。
“跟您发生误会的那个,是你大儿子,我婆婆常说他几乎跟您一样,他十岁前经常跟你在一起,尽管后面十年您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但那十年跟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影响了他的一生。”
言下之意,你嘴里的“混蛋玩意”就是你生的,怪不得别人。
###第372章愉快地接受###
正沉浸在漂亮娘们是自己媳妇,可爱丫头是自己闺女喜悦当中的四爷,被穗子这盆“逆子”牌冷水,泼清醒了。
四爷收敛笑意,清清嗓子。
“那个,啥,你们有没有可能认错?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吧?”
穗子明明在说很严肃的事儿,可是看到公公这纠结的表情,莫名地想笑。
敬亭这是给公公留下了多深刻的心理阴影,四爷那满是水泥灰的脸上,写满了对于敬亭的嫌弃。
“我男人后背有一块心形胎记,姣姣也有。娘说这是遗传自他们的父亲。”
四爷大受震撼,向后退了一步。
看起来似乎不太能接受“买二送一”的设定,媳妇和闺女都很满意,可为啥还要送个逆子呢?
还是个留纸条,说他是他爹的逆子!
四爷这会还没发现,他已经愉快地接受了穗子给的设定,沉浸在脑补中不能自拔。
“是你让姣姣跟我出去的?”四爷问。
“是的,我娘有一张素描画,画的是公公,所以我们全家包括姣姣,都能认出你。”
四爷心头一暖,想起刚刚,姣姣从小猪里掏钢镚给他买油炸糕。
他哪儿能占孩子便宜,想自己掏钱,被姣姣义正严词的拒绝了,非得要请他吃。
那孩子应该已经知道他是谁了,用她的方式表达着对父亲的喜欢。
“对了,姣姣呢?”穗子问。
“刚她说要去厕所,我就领着她找公厕,转身的功夫,那个混——就那个逆子,就窜过来揍我的跟班。”
四爷看到手下被揍,就让姣姣在路边等他一会。
哪儿曾想,于敬亭战斗力这么强,能把叱咤风云的四爷用垃圾桶扣了。
“没关系,姣姣认路,应该可以自己找回来的。”
这会路上也没什么车,市中心也不算大,姣姣这么大的孩子满世界溜达,认路对她来说不困难。
“小六会带她过来,安全不用担心——”四爷提及小六,表情凛了凛。
穗子感觉到他状态不太对,正想问,于敬亭出来了。
“娘醒了。”
四爷把视线从穗子身上挪到于敬亭脸上,仔细的端详。
俩人之前激烈交手,可他也没顾得上看于敬亭。
之前觉得这小子痞里痞气,一看就不是个好饼。
可自打穗子告诉他,这个饼好像是自己的种后,四爷又觉得他顺眼起来。
这大高个,像自己。
这桀骜的气质,也像自己。
五官像他娘多一些,可细看也有自己的影子。
越看越满意,四爷把于敬亭从上看到下,就差在于敬亭跟自己之间做个连连看了。
“老头儿,我家玻璃是你砸碎的吧?”于敬亭一开口,就戳了四爷心窝子一下。
“小兔崽子,叫谁老头呢?”
“嗨,称呼不重要,我还经常喊我娘老太太呢。”于敬亭挥挥手,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掩饰他扣亲爹垃圾桶的行为。
“我刚是冒犯你了,你也砸了咱家玻璃,扯平了。”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玻璃是我砸的?”四爷打死也不承认,试图挽回一点当爹的面子。
咣当。
别在腰上的弹弓掉了下来,可能是跟于敬亭打斗时钩子松了。
穗子两口子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地上,四爷甚至听到穗子的轻叹低语。
“可真是亲爷俩,打人家玻璃的毛病都一样。”
可算是找到根儿了。
“怎么能一样,我用的是钢珠,他找得到钢珠?”
四爷说完,穗子和于敬亭都笑了,四爷也笑了。
笑是很神奇的东西,可以化解尴尬生疏甚至是矛盾。
这一笑,把几人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了。
“我娘估计有很多话要问你,你进去吧,一会我带你泡澡堂子,省得你给我娘熏晕了。”
四爷抬腿想踢于敬亭,对上于敬亭眼底的笑意,又把腿放下,只哼了声:
“也不想想是哪个小兔崽子,上来就扣我一身。跟个傻——傻狍子似的。”
四爷原本想说傻×,他本就是个满口粗话的江湖大哥。
可见于敬亭边上还站着个文质彬彬的穗子,又想着屋里还有让他看一眼就觉得很亲戚的漂亮娘们,硬生生的把粗话憋回去。
“自己家,自在些没关系,虽然您这些年跟我们失联了,可是您留下来的家风,真是影响了全家呢。”
穗子笑得很亲切,不动声色地给公公挖个坑。
四爷满意地点头,嗯,这个儿媳妇很识大体,想必她说的家风,应该是他雷厉风行的性格吧?
四爷不知道,穗子说的“家风”,就是人均干架小能手,骂遍全村无敌手。
“跟这些情感脆弱的娘们不能墨迹太久,哭一会就得了,还得抓紧时间去澡堂呢。”
于敬亭一开口,便是很好的诠释了“家风”。
穗子赶在四爷发飙怼人之前打圆场:
“敬亭是担心您一会抱不着孩子。”
就四爷现在这一身烂西瓜味,小萝卜们能嗷到眉毛红,抱是不可能让抱的。
“孩子?!啊,对了,你刚生过孩子,所以,我当爷爷了?!”
从知道自己儿女双全媳妇巨漂亮,再到知道自己当爷爷,这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
四爷突然觉得被垃圾桶扣一下,也是蛮值得的。
“是的,我和敬亭有一对龙凤胎,刚满百天。”
这么多的惊喜接踵而来,四爷心花怒放,大步朝着屋里走。
进屋前,脱了外套,又用毛巾沾水把脸弄得干干净净,看着没那么狼狈才敢进王翠花的屋。
穗子看到这一幕,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过程虽然曲折了点,但是结果却是好的。
“咱娘一定很高兴吧?”穗子看向于敬亭,却发现他眼圈有点红。
意识到穗子在看他,于敬亭做掩饰状,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叼上,装作满不在乎道:
“你们这些娘们,太情绪化,多大点儿,值得哭?”
抽一口烟,咳嗽两声,骂道:
“氧化钙的破烂烟,辣眼睛!”
给他眼泪都辣出来了!
穗子弯了弯眼,嗯,你说啥就是啥吧,开心就好。
姣姣从道的尽头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她的身后还跟着小六。
“哥,不好了!”
###第373章都过去了(月票600+更)###
“哥!咱爹没了!没了!!哇~”
姣姣冲进院,嗷一声哭出来。
哭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嫂子的信任,嫂子把任务交给她,她竟然辜负了嫂子!
上个厕所的功夫,亲爹没了!
穗子抬头瞅了眼,小六远远地站在院外,没有跟着姣姣一起进来。
于敬亭也看到了,眯了眯眼。
看起来,他老子这个跟班,鬼心眼不少。
姣姣不知道四爷是被于敬亭捉回来的,但是小六肯定知道。
但小六瞒着姣姣,让姣姣一路跑回来,他不进院,站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如果于敬亭要追究,他撒腿就能跑。
老大都可以不要。
穗子看了于敬亭一眼,小两口交换了个眼神。
四爷是他们的亲人,可小六不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遇到这样的事儿,多留点心眼,总是没错的。
穗子趴在姣姣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姣姣不哭了,含着眼泪问穗子。
“嫂子,为啥不能对小六说,那是咱爹啊?”
爹就是爹,怎么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嫂子教你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虽然不至于把世上所有的人都想成坏人,但能让我们毫无芥蒂信任的,只有家人。”
姣姣似懂非懂。
但她知道,穗子说的话,在这个家里是绝对正确的,现在不懂不要紧,以后总能在某个不经意间,想起穗子教她的这些做人道理。
于是,姣姣转身跑向院外,跟小六说了几句,小六满脸狐疑。
“我们四爷,没在你家?”
姣姣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哎,小丫头,我们四爷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他怎么对你那么好呢?”小六试探地问。
姣姣继续摇头,按着嫂子叮嘱的,一问摇头三不知。
小六见她年纪不大,以为她不会撒谎,只能去别的地方找。
于敬亭抓四爷时,小六躲起来没看到,所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于敬亭捉走了四爷。
屋里,四爷目睹了穗子教育姣姣的一幕,虽然穗子趴在姣姣耳边说的话他没听到,但那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四爷听得真切。
心里暗自佩服。
仅凭这一件事,他就看出来,穗子绝对不是个普通姑娘,考虑事情真是面面俱到,这眼界一般人可没有。
原本他是想出去跟穗子叮嘱几句,对小六说话要保留几分,因为小六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小弟,但嘴并不牢,万一把翠花娘几个的消息泄露出去,引来他的仇家报复就麻烦了。
王翠花躺在床上,想仔细看看四爷,眼神又不敢直接看,便看向四爷边上的椅子,不怎么自在地问:
“坐啊。”
“哎——我这身上脏,站着就行。”四爷比王翠花还拘谨。
穗子透过玻璃看到这拘谨的一对,摇摇头感慨。
“这可真是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若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阴差阳错,公婆该是多好的一对夫妻。
分开十年,总是难免有些隔阂吧,公公还失去记忆了,这可怎么相处啊。
穗子忧心忡忡,频频往屋里望。
于敬亭一把搂过她。
“走啦,就老头那个脸皮厚度,你完全不用操心,顶多两天,他就得钻咱娘被窝。”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直白?!”穗子被他刺激到了。
她这文艺女青年,想得都是伤痛文学,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啊,我们的爱会不会还在啊。
于敬亭一句“钻被窝”,把文艺女青年的伤感撕了个稀巴烂。
“我这是对咱家老头有充分的认知,放心吧,那俩人不用你操心,咱俩娃都快醒了,赶紧进屋看孩子去。”
“我找咱爹去~”姣姣蹦跶着要往王翠花屋里钻。
于敬亭一把拽着她脖领子,给姣姣勒得吐舌头,好悬没翻白眼。
“于铁根你干嘛!”
“人家俩唠嗑,你过去干嘛?走走走,跟你嫂子一起看孩子去。”
姣姣嘟嘴。
新鲜出炉的爹,热乎劲儿都没过,她还想仔细看看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不差这一会。”穗子哄姣姣,顺势往屋里看。
四爷已经从站在屋中央变成站在床边了,几秒的功夫,距离一下缩那么短。
看来于敬亭说得对,老于家的人都有社交牛皮症,她大可不必那么悲观。
屋里,王翠花局促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察觉到四爷就站在她床边,她坐起来,看着前方的空气问道:
“我给你倒杯水。”
“别介!你躺着,刚手术别乱动,我给你倒——还是算了。”
四爷瞅瞅自己的手,虽然擦了,可还有酸西瓜汁的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