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这是心里有数,让穗子甭管了。穗子又比了比兜,意思是要不要给点钱,领着出去吃点东西?
于敬亭撇嘴,大可不必。
换做普通人,看到老乡这么可怜,早就动恻隐之心了。
可惜,街溜子是底层长起来的,对付杨韦这路货早就摸得透透的了。
就算是请他吃好喝好,他也只会当面人背地鬼。
回到屯里,不会说老于家半个好字。
只会觉得得到的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于敬亭不打算便宜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铁根,你把人领哪儿去啊?这都要吃中午饭了!”王翠花追出来。
穗子和姣姣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不让她凑过去。
“娘,敬亭会照顾好他的,咱家那剩饭哪儿拿得出手啊。”
王翠花再想说什么,于敬亭已经把人弄到拖拉机上了。
“行了,人都走了,还拽着我干嘛?”王翠花推推穗子,“你们俩机灵鬼,又背着我合计什么呢?”
穗子把手放下,王翠花走到门帘前,抬手轻轻摸上面的牡丹花。
“这挂着也挺长时间了,都脏了,我卸下来洗。”穗子伸手把门帘摘下。
回头她就换个门帘,省得婆婆看到就想。
“我和你六婶是一起长起来的,后来又嫁到一个屯,当姑娘时走的可近了,不知为啥嫁人后就生分了,你公公刚走的那两年,她天天到咱家来哄我。”
穗子听婆婆在这忆往昔,心里莫名的有点愧疚。
她在反省她和于敬亭这次的做法,会不会有点自私。
如果人家真是帮过婆婆,即便是撒谎也得给点好处才是,知恩图报么。
“你六婶虽然小气了些,可对我还行,你公公捞上来时人都泡变形了,是她男人帮忙换的衣服,我总记得人家的这个人情。”
“那我回头跟敬亭说,让他尽量安排下。”
王翠花这才满意地点头,她虽泼辣,可谁要对她有半点好,她都记得。
“说来,你六叔家跟咱家也算是有点渊源,我跟你六婶一起长大,你六叔跟你公公也是发小,他俩打从光腚时就在一起玩,谁身上几根毛都知道。”
只是长大后,两家倒是走的没那么近了。
于敬亭的亲爹也是个能干的人,哪怕是物质匮乏的年代,也能去山上打兔子弄野味回来改善生活,王翠花也是会过日子的。
两口子在村里日子过的比谁都好,总有人把两家放一起比,六叔家就不愿意跟老于家来往了。
往事历历在目,王翠花陷入了深思,等她回过神,看穗子也在发呆。
“咋了?”
“没事。”穗子总觉得王翠花说的话有点怪,但她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哪儿怪。
到了吃午饭的点,这事儿也就岔过去了。
于敬亭赶在午饭时回来了,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人呢?”王翠花还以为他会领着杨韦在外面吃。
“送工地去了,我跟工头说了,让他搬几天砖,赚点生活费再回去,工地管饭。”
王翠花气得锤他。
“你给人家送那种地方干啥?!还不如给他拿点钱!”
“工地怎么了?工地也不是谁想进都能进的啊,短期工没关系能进?”
于敬亭振振有词。
工作他给安排了,不过是需要出苦大力的,凭本事赚钱,谁也不要欠谁人情,多好。
“他在屯里就游手好闲,地都懒得种,能干这个吗?”
“你也知道他啥也不是,给他钱回去三两天就花没了,到时候你能帮几次?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回去。”
王翠花还想说什么,穗子眼尖,看到于敬亭袖子开线了。
“娘,我带他进屋缝袖子,顺便批评他。”
穗子给于敬亭拽屋里,门一关,吧唧对着他脸就是一口。
这事儿还是她男人办得漂亮。
“这批评可以多给点。”于敬亭比了比另外一边脸,穗子又是一下。
“你不怕他回屯骂你啊?”
“嘴长他身上,爱放什么屁我管不着,不让我听到就行。”
听到就削,他又不是他娘,什么人都要惯着。
穗子让他把衣服脱下来,她得缝。
于敬亭说他后背有些疼,让穗子帮忙看看。
“胎记边起了个小红包,过几天就能好,问题不大。”
于敬亭背上有一小块胎记,是个小爱心的形状,穗子每次看到了都觉得很好玩,总是要摸摸。
“别乱摸啊,摸坏了我这祖传的胎记,可是要你负责。”
于敬亭抓着她不老实的小手,俊脸凑过去想趁机耍个盲流子。
“祖传胎记?”
“姣姣身上也有,你带她洗澡时没注意?都是遗传咱家老头。”
“啊!我想到了!”穗子伸手把他凑过来的头推开,她知道婆婆那句话的问题哪儿怪了!
###第314章大白天的出事了###
“咱娘说,六叔跟咱爹一起长大的,也是他给那个假的尸体换的送老衣服!”
王翠花说的时候,穗子就觉得哪儿不对。
看到于敬亭的胎记想起来了。
如果是熟人,即便是泡肿了,也会根据人身上的某些特征来辨识身份。
“你的意思是,杨老六早就知道那不是咱爹?”于敬亭眯眼,如果是这样,那家人就太缺德了。
“我觉得是这样的,胎记即便是泡肿了也还会在,他没道理认不出来。”
婆婆说了,公公死后六婶天天来家里安慰她,现在想来,也许不是安慰,就是看王翠花能不能发现。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敬亭问。
“我也不愿意把人想那么坏――但我觉得,可能是嫉妒?”
村里是一个完整的小社会。
社交圈极为狭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种环境下更容易催生极端的嫉妒心理。
别人家还在吃了上顿没下顿,老于家已经凭借于水生优秀的打猎能力吃上了野兔野鸡,这种强烈的对比,很容易把人性里最黑暗的一面催发出来。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仅限于村里,城里的亲戚圈也是如此。
有人的地方,便离不开这些。
“好多人都有这种心理,你可以过得好,但不能过得比我好,我甚至可以想的更阴暗点――”
“六婶来咱家,真是为了安慰咱娘?”
从穗子的角度思考,她更觉得,这是来看热闹的。
对那种心理阴暗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看曾经日子过的比自己强很多的人倒霉,更舒服的事儿?
“真要是把咱家当朋友,我嫁过来这么久,怎么没见她来?”
实际上,老于家日子稍微有点起色,六婶就不来了。
这次是看于敬亭和穗子在城里立脚了,又跑过来要人情,拉关系了。
“氧化钙的。”于敬亭骂了句。
这就是离得远,要还在屯里,他说不定能让六婶家的房子从假烧变成真烧。
“回头你让工地那边盯着他点,如果他要鼓捣什么幺蛾子,让工头及时找咱们。”
穗子这会觉得,她已经把人性想得很黑暗了。
殊不知,事实的真相,远比穗子想的还要黑暗,这是后话。
杨韦只在工地待了一天就跑了。
工头跟于敬亭说,如果不是亭哥提前提醒要盯着点,这小子半夜能把工地的钢筋都偷走。
被抓了个现行还狡辩说于敬亭让他做的,说是工头欠了于敬亭的钱。
亏得工头了解于敬亭为人,要不真就被他挑拨离间了。
看在于敬亭的面子上没给人送派出所,还给结算了当天的工钱。
杨韦一点没感恩。
回到屯里,见人就说于敬亭有钱瞧不起人了。
不仅如此,他还四处散播于敬亭一家的谣言,说于敬亭在城里做二道贩子,现在全家都富得流油。
不仅有拖拉机还有电视,家里的钞票都用柜子装。
说得是活灵活现。
如果不是村长跟穗子两口子关系好,就凭他叨叨的这些,传出去说不定都得查老于家。
王翠花知道后气得直骂娘,非得让于敬亭带她回村,要跟六婶当面对峙。
王翠花只是想回去问问杨六家为什么恩将仇报,于敬亭却是带着目的回去的。
穗子之前通过胎记分析出杨六知情不报,她想让于敬亭趁着这次回去,把杨六弄个没人的地方审一下。
如果不是穗子现在月份大不方便来回奔波,她也想跟着回去。
她这会已经七个月了,的确是不方便,就留在家带娃。
于敬亭这次去不仅要带着老妈吵架踢馆,也要用拖拉机带水泵帮乡亲们浇地。
正如穗子预料的那般,北方今年降雨量极少。
这时候拖拉机就发挥了作用。
穗子一家商量过,天灾时期,不宜收费,他们家自掏柴油钱,就当是给乡亲们义务劳动了。
但穗子又多了个心眼,让于敬亭提前跟村长说明白这事儿。
帮助乡亲们是正确的,救急不救穷,眼下就是急。
这样一来,那些杨韦散播出去的老于家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帮忙可以,但别最后成了老于家趁机发天灾财,说他们家拿了上面的财政补助啥的。
出钱出力不讨好的事是坚决不能做的,再整出几个跟杨韦这样四处散播谣言的人,可是会让好人心寒的。
于敬亭娘俩回去了,姣姣跟穗子留在城里。
家里一下少了俩人,看电视都觉得没意思。
“嫂子,那些人说咱家坏话,为啥还要我哥回去帮忙?”
穗子就等着她问这个,教育娃的机会来了。
“因为还有很多没说过咱家坏话,还帮过咱们的乡亲们啊,记住,真正的善良是有一双看透黑暗的眼,还有颗不放弃热爱世界的心。”
“那要是只有热爱世界的心,没有看透黑暗的眼呢?”
“会被人当傻子利用,无底线的善良就是对恶人的放纵,往长远的看,滥好人是不利于社会发展的,所以咱们不当只会被利用的傻子,咱也不要做恶人。”
姣姣似懂非懂,默默记下。
于敬亭和王翠花回去也有三天了。
这几天天突然就热了,从长裤一下子跳到了长裙,早晚温差还不小,穗子有点热感冒。
也不敢吃药,每天昏昏沉沉的,鼻塞还咳嗽。
她一咳嗽,肚子就活动,特别遭罪。
穗子因为感冒的原因嗜睡,白天姣姣上学,她就把门从外面锁上在家里睡觉。
这天穗子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又梦到了那俩萝卜。
这次俩萝卜不是上次珠光宝气发财造型了,拿着盆对着穗子使劲敲。
穗子激灵下醒了。
醒来后,就听到咔嚓一声。
穗子这会还没太清醒,第一反应是,王卉来了。
王卉知道穗子病了,每天都过来帮穗子做饭收拾屋子。
穗子给了她一把外面大门的钥匙,如果她睡着了,王卉可以打开大门自己进来。
穗子正想喊一句王姐,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
王姐只有大门钥匙,进院后要敲屋里的门,等着穗子给她开屋里的门。
她没有听到敲门声,刚刚那咔嚓一声,是门栓被人从外面用小刀拨开,落在地上的声音。
大白天,家里进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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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要相信科学###
穗子意识到家里进贼后,脑子里马上出现一连串的应对措施。
正常来说,单身女人遇到家里进贼情况,能跑出去是最佳的方案。
穗子盲猜,大门这会应该是反锁的。
贼是跳墙进来,隔壁两家都是老师,白天没人,她跑不出去。
如果贼是为了图财,装睡,丢点财保证安全也可。
跟贼搏斗那是最坏的办法,尤其是穗子这种没练过,还怀着孕的,万一激怒对方,拿着刀戳她肚子就麻烦了。
穗子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屋门,保持匀速呼吸,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她听到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推开她房间的门,进来了!
穗子这会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如果正常贼,看到家里有人在睡,就应该翻东西去了。
但这个贼没有,站在门口喊她的名字。
“铁根他媳妇,你睡着了?”
这声音!!
穗子只觉得耳熟,一时半刻没想起来,肯定是熟人,会是谁呢?
“你可别怪我狠心,实在是你男人太不给人活路了!”
贼一边说一边朝着床这走。
穗子不能装了,腾地坐起来,把那贼吓了一跳。
“是你?!”
“你没睡!!”杨韦看到穗子,吓得手里的刀差点掉了。
穗子看到他握着刀,心里咯噔一下。
杨韦长得不壮,身高跟穗子差不太多,在男人里算是比较矮的。
穗子如果没有身孕,跟他搏斗或许还能有一拼之力,但她现在跟人对打肯定不现实。
“杨韦,你要做什么?”穗子压下心底的恐惧,强装镇定。
“钱我得要!还要你!”
“???”穗子呆。
第一反应是看自己肚子。
“我这么胖,还是个孕妇,你图什么?”
“你男人在村里给我们添堵,把我爹整得死去活来,我们思来想去,就只剩下这么个法子了!”
杨家人倒不敢真把穗子弄死,一旦被于敬亭发现,全家都活不了。
一家人集思广益,想到这么个馊主意。
于家娘俩都在村里忙活,穗子一个孕妇自己在家,有的是下手机会。
杨六家认为,只要穗子被杨韦祸害了,她肯定不敢告诉于敬亭,就于敬亭那性格,知道这事儿说不定能弄死她――这都是杨家人自己想的。
这样一来,穗子为了保守秘密,又得给他们钱,又能帮着他们在于敬亭面前说好话。
一箭双雕。
穗子听杨韦这么一说,心里大概就猜到了,差点没恶心死。
果真是不能揣测坏人的心,他们的心比粪坑还脏。
“我只图个人,不想伤你,你乖乖配合――”杨韦本来还觉得穗子一个孕妇没多大意思,来的时候还有点委屈。
可是这会单独在一个屋里,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睡眼惺忪,皮肤白的跟鸡蛋清似的,五官精致,眉眼中更有一股斯文之气。
比村里的姑娘好看多了。
这是真来了兴致。
为了怕穗子反抗,杨韦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穗子见状,直接把手伸出来。
“捆吧。”
“你为什么这么配合?”杨韦懵了。
他还以为自己要费些功夫,没想到穗子比想象中的配合多了,竟然主动伸手?
“你先把我的手捆起来,这样我就不能反抗你了,然后我告诉你,我家的钱放在哪儿,我带你去。你先看到钱再说。”
美人在前,杨韦心是刺挠的。
但想到穗子说的钱,又馋得直舔嘴角。
穗子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
“我家的钱,虽然没有用柜子装那么多,但也有好几千呢,我婆婆还有黄金,你真的不想看看?”
“好,好几千?!”杨韦听到了天文数字,脑瓜嗡就炸了。
他们家男人喜欢喝酒耍钱,一年到头一分钱都没存下,总是东家借西家蹭,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一百块都没见过的人,突然听到好几千,简直是上头。
“你可别耍滑头,我手里有刀!”杨韦威胁。
穗子把双手伸出去,装作害怕的样子。
“我一个怀着孕的女人,还打得过你吗?”
这倒是,杨韦放心了,过来捆穗子的手。
穗子把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她前世看过一个讲座,关于遇到坏人如何处理的。
要把手伸到前面,而且要绷紧肌肉,这样歹徒不注意,很容易挣脱。
但是这一招对瘦人效果不好。
穗子这一身富贵肉在此时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她使劲地绷紧,任由杨韦捆。
杨韦的手是哆嗦的,他做这样的事心里也是有恐惧的。
捆完了,穗子怕他动自己,在他开口前说道:
“咱们看钱去吧,钱在我婆婆那屋,她回屯之前我亲眼看着她数钱,真的好多好多,可以买很多好东西,电视你也可以搬走。”
电视!杨韦吞口水。
这种好东西,是他这辈子都不敢奢望能买的。
“你为啥这么配合我?”
“我想活,而且你看到了,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我打不过你,也跑不出去,你把钱拿走后,我就说家里进贼了,他们找不到你。”
穗子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正合杨韦的心思。
他想着先糊弄穗子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再按着计划,对着穗子图谋不轨。
这样穗子就有把柄在他手里,他家就彻底安全了。
“你在前面走,别耍滑头!”
穗子慢吞吞的起来,在前头走,领着他往东屋走。
“就在那个柜子里,钥匙在炕席底下。”
杨韦按着穗子说的,真的找到了钥匙,想着钱就在箱子里,杨韦整个人都是高度亢奋的。
穗子的双手已经失去自由了,在杨韦心里她已经失去了威胁。
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杨韦顾不上看穗子,迫不及待地开箱。
背对着他的穗子开始奋力挣脱绳子,按着记忆里的方法,没用几下就开了。
感谢伟大的科学,感谢伟大的警官科普,永远都可以相信警察叔叔的科普!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穗子已经成功挣脱绳子的束缚。
而此时,背对着穗子的杨韦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即将做母亲的高智商女人,愤怒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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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绳子捆手,是有专家科普过的,大家可以试一下,肌肉崩到最紧,让家人捆一下,然后挣脱,十个人里九个人是好用的,剩下的反省下你为什么那么瘦?别人吃火锅撸串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点也不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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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患难时见真情(月票250+更)###
,我在八零追糙汉
穗子抄起折叠椅子,对着杨韦的头砸了过去。
杨韦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穗子拍中了。
东北人最喜欢吃拍黄瓜,穗子就把他当成黄瓜拍。
杨韦头扎进了箱子里,穗子又补了一下,杨韦这会整个人都是懵的。
穗子也不知道从哪儿迸发了这么大的力气,抓着杨韦撅起来的腿,使劲一推,走你!
王翠花的箱子北方很常见。
长一米多,深能有七十多厘米,上开盖,带着锁。
早些年北方几乎家家都有,用来装衣服,也会用来“困”苹果。
苹果刚下来时放木头箱子里,困个把月,果肉变得面又软,好多北方人喜欢吃这口。
王翠花家的这个箱子比寻常人家的还要大一圈。
据说也有个几十年历史了,经常用来给姣姣困苹果,箱子里有一股苹果的香味。
这会箱子里只装了床棉被,还有很大空间,姣姣那么大的孩子,蹲在里面是没问题的。
杨韦猝不及防被穗子头朝下推进去,腿在外面支着,这么大的男人根本蜷不进去。
“啊!你怎么?啊!”
穗子抡起折叠板凳,就跟打地鼠似的敲他的腿,杨韦这种姿势根本起不来,蛄蛹两下,上半身在箱子里躺平了,穗子拍他的腿。
他条件反射地把腿往回缩。
“把腿缩进去我就放你走,否则弄死你!”穗子威胁。
杨韦这会大脑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被打懵了。
穗子突然提高音量威胁,他吓得把双腿曲起来,这个姿势有点像胎儿在母亲体内时抱着腿的姿势。
穗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盖子合上。锁头挂上。
尽管是个头不高的男人,被以这种姿势“折叠”进箱子,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放我出去!”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从穗子开始反击到他落箱,杨韦甚至都没琢磨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注定要在他的一生中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
“想碰我?你也配!”
穗子本想踹箱子一脚,又怕抻着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她才有了虎口脱险的感觉。
她快速地离开房间,把屋门反锁,走到院子里,看到太阳的那一瞬间,眼泪奔涌而出,双腿也软了下来。
她做到了!
实际上穗子过后回想,她当时是怎么有这一些系列的反应时,她自己也是懵的。
后来她也和王翠花模拟了下当时的情景,穗子甚至没办法把王翠花这种体型的人“折”进箱子。
只能说,人在危难之际,会激发浑身的潜力,迸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穗子打开大铁门,快速地走出来,刚好看到廖勇骑着侉子过来,侉子侧斗里还坐着个人——是于敬亭!
“媳妇!”于敬亭没等廖勇停稳,迫不及待地跳下来,看到穗子哭得一脸泪水,于敬亭鼻子一酸。
毫不犹豫地摊开手臂抱紧她。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反复的念着这句,恨不得将穗子融到自己的身体里。
穗子甚至能感到他的手臂在颤抖,声音都带鼻音了。
“敬亭,吓死我了,我好怕啊......”
搂着她的手臂又是一紧。
“不怕,无论发生什么都过去了,没事的,没事了......”
于敬亭这会心是真的跟油烹一般。
他深刻反省自己,反省自己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他在老家时,为了让杨六说实话,一闲下来就找杨六的麻烦,用猫捉耗子似的态度折磨杨六。
之前于敬亭也玩过类似的手段,从来没失误过。
但这次他失算了。
他忽略了穗子独自一人在家,也低估了杨家父子的无耻。
“你怎么知道家里出事了呀?”穗子哭着问。
“五婶跟我说的,杨家父子密谋时,她刚好听到了。”
与人为善,是有福报的。
以前于敬亭不信,现在他信了。
因为于家娘俩不计报酬,帮大家运水灌田,村里人都念着他们的好。
正如穗子教育姣姣的那般,这世上从来都不会只有坏人,也有好人,好人总是要比坏人多的。
甚至更多时候,有的人会在好坏之间横跳,一念之差,决定了她是好是坏。
五婶就是这么个好坏横跳的人。
之前五婶也看不惯老于家,凭啥大家都吃糠咽菜,她家有肉?
凭啥王翠花家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于敬亭在屯里时,还曾经坐在她家墙头骂过她男人。
所以五婶背地里,也会跟屯里其他人一样,骂于铁根娘俩。
可这次,于敬亭母子回来,不计前嫌的给她家地浇水,王翠花甚至因为帮忙把脚崴了,五婶感动了。
杨家父子说这丧尽天良的话时,五婶都听到了。
两家是亲兄弟,就住在一个屋檐下,说话不隔音。
五婶毫不犹豫地弃暗投明。
于敬亭接到信一路飞驰,拖拉机在半路还坏了,他就跑着回来,遇到巡街的廖勇,这才疾驰而来救穗子。
于敬亭看穗子哭成这样,以为杨韦得逞了。
只恨不得能千刀万剐那个混蛋,但比起那个,他更心疼他可怜的媳妇。
“别怕,这都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伤着没?我带你去医院。”
他抱着穗子不让她看,但穗子从他的声音里觉得他好像是哭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吓着了。”
“该死的王八羔子,他人呢?”
于敬亭杀气凛然,他现在就要把那个混蛋脑袋拧下来当尿桶!
“敬亭兄弟,你冷静点!我怎么觉得.......穗子没事啊?”
廖勇一直旁观,他把穗子从头看到脚,怎么看也不觉得穗子像是受过什么伤害的——除了哭的惨点,头发都没乱。
根据他的办案经验,女孩子如果遇到坏人了,不可能是穗子这状态啊?
“我其实还好——但那个谁,就不一定了。”穗子心虚,小手紧紧地抓着于敬亭的衣襟。
箱子里也不知道透不透气,杨韦不会已经闷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