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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是不是有心事?愿不愿意跟老师说说?”穗子拽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温柔地问。

    罗二丫无助地看向穗子,得到的是穗子鼓励的眼神。

    她这两天就想找机会跟着孩子谈谈心,今天是好机会。

    穗子选择来小学代课,除了想收拾李有财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救罗二丫了。

    “你离她远点,她身上有虱子!”姣姣收好画满小人的作业本,过来拽穗子。

    以前班主任在时,姣姣还遮遮掩掩,趁着老师不注意时候画。

    现在嫂子来了,她都不遮挡了,今天还把她哥买的“唆了蜜”带到课堂上来。

    叼着唆了蜜画小人,俨然是小特权份子。

    “你看她脖子跟个黑车轴似的,不要把她的虱子带回家!”

    姣姣的话让罗二丫双唇紧抿,抄起破烂的书包往外走。

    “明天别忘了拿柴火啊,全班就你没带!”姣姣在罗二丫背后喊。

    罗二丫走得更快了。

    “回家后,我要跟你谈谈礼貌问题。”穗子顾不上现在教育小姑,她要追上二丫,说几句话。

    刚出教室,迎面撞上一堵“墙”。

    “这不是陈老师么?投怀送抱了。”

    “???”这个街溜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

    “看你们磨磨唧唧,进来看看。”在门口等了一会,不见她出来,他就进来喽。

    “等我会。”穗子丢下于敬亭,追上罗二丫。

    “给你。”穗子从兜里掏出一双崭新的棉袜,塞在罗二丫的手里。

    这孩子光脚穿鞋好几天了,天越来越冷,肯定特别不舒服。

    “给......我?”罗二丫有些惊讶地看着穗子。

    “败家小娘们,代课费都不够送礼的吧?”

    于敬亭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边嗑边把瓜子皮扔的到处都是。

    “对,太败家了——哥,你打我干啥?”

    于敬亭拍在妹妹后脑勺上。

    “她是你嫂子,我说行,你说不行!”

    于姣姣把所有瓜子抢过来,踹哥哥一脚跑了,跑远还对他做鬼脸。

    “遇到困难可以跟老师说,你要觉得学校不方便说,就来老师家——你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去你家?!”罗二丫惊讶。

    “嗯,你衣服破了,我帮你缝。”

    “不用你管。”罗二丫赶在眼泪掉下来快速转身跑了。

    穗子看她远去的身影,双唇紧抿。

    不知道自己重生这时间点还来不来得及改变历史,二丫的反应让她觉得很不安,担心自己回来的晚了。

    “干嘛对她那么上心?”于敬亭过来搂着穗子,他发现穗子对罗二丫态度特别不一样。

    穗子推开他。

    “学校里,注意形象。”她现在是老师,怎能在孩子们面前拉拉扯扯。

    一本正经小模样让男人欲壑难填。

    走到已经没人的教室里,摸着黑板。

    看在穗子眼里,男人摸着黑板,深邃地看着上面的粉笔字——这是懊恼,没有在该努力奋斗的年龄用功读书吧。

    事实跟她想的,隔了二十一万六千里。

    刚好够孙悟空来回翻俩跟头的距离。

    “这黑板,有我太多不好的回忆了。”男人特深沉,特忧郁。

    他上学时,没少被老师拽讲台前罚站打手板,面对着黑板一站就是一天。

    “这讲台,洒满你年少时的痛苦回忆?”

    “早晚在这整一次,让你趴黑板上,我这痛苦就成了快乐回忆了。”

    于敬亭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穗子。

    这个想法,他觉得太可了。

    小陈老师沙着嗓子喊于同学你真厉害,老师太喜欢你了——美死。

    “???”

    男人在某方面的想象往往无师自通。鬼知道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穗子为自己同情这个渣感到羞愧,黑着脸大步走出去。

    “陈老师~要在被窝里要给我单独辅导——唔!”

    肆无忌惮的嘴被穗子用手捂着,就这,还不老实地飞眼呢。

    放肆瞎嘚啵的后果,穗子不搭理他了。

    快步在前面走,于敬亭在后面追,时不时揪她的挎包带一下。

    像极了读书时,跟在她身后搞破坏的样子。

    “于敬亭!你闲着无聊,就把村口的牛粪吃了!总粘着我干嘛!”

    穗子被他不安分的爪子惹急了。

    “这句你又偷摸想了多久?”媳妇背对着他暗搓搓的憋词骂他,想起来就四个字能形容:可爱至极。

    穗子脸一热,想了一晚上呢。

    “你他妈要逗死我了。”于敬亭伸手掐了她小脸一下,这要不是在外面,还想咬一口小唇珠呢。

    在媳妇火山爆发真生气前,他收敛开玩笑的心思。

    “这段时间不安全,我接你和姣姣。”

    穗子心一拧,他说的不安全,难道,跟她这次来小学救二丫有关?

    二丫对现在的穗子来说,就是个萍水相逢没多大关系的学生,可对前世的穗子,就不一样了。

    这俩人站着聊天的一幕,看在李有财眼里。

    呵呵,这俩马上就会离婚,只要那事儿出来......李有财隔着玻璃瞪于敬亭。

    李有财不知道的是,他心里想的诡计,刚好跟穗子来小学代课的目的有关。

    ###第34章通通不要好过###

    前世的罗二丫,救过穗子,对穗子来说,她比亲妹妹还重要。

    罗二丫没有学历,还不满十八,在人才市场里来回溜达。

    遇到正招人的穗子,罗二丫的家乡口音吸引了穗子,叫过来一问竟然还是一个村的。

    因为地缘,穗子破格用了罗二丫,能吃苦,沉默寡言,对穗子忠心耿耿,是穗子的左膀右臂。

    地头蛇堵着门闹事,二丫替穗子挡了一刀,穗子的周转出了问题,债主上门,罗二丫提刀要剁个手指头抵债,把债主吓跑了。

    二丫有不输穗子的经商天赋,却因穗子对她有知遇之恩,一直没有自立门户,死心塌地跟着穗子,穗子把她当成妹妹一样。

    二丫有次喝多了,穗子问她为什么从老家出来,二丫给了个让穗子难受很久的答案。

    读小学时被熟人连骗带威胁的失身了。

    老家的人都拿异样眼神看她,她走哪儿都有人骂她,她爸也让她去死,待不下去又不甘心死,就从老家跑出来,一路要饭到了关外。

    如果不是遇到穗子收留她,她可能就要去洗头房,做除了不洗头什么都做的那种女人了。

    因为这份知遇之恩,她对穗子特别好,在危险来临时给穗子挡刀,全是因为穗子是带给她新生的人。

    这段历史二丫就说过一次,穗子当时也喝了不少酒,只有女人最理解女人的痛,俩人抱在一起哭,酒醒后谁也没再提过。

    穗子刚重生马上就来小学教书,就是想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二丫改写历史,真让她找到了,很巧,跟她小姑子在一个班。

    只是二丫的状态让穗子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

    二丫是喝多了才说的,信息含糊不全,细节也没说,穗子只知道是小学时出的事,但具体是哪一年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接近二丫,就是想看看二丫身边有什么人可疑。

    前世她只能抱着二丫哭,但今生,她说什么也得护着妹妹,她想让那些欺负过好人的坏人哭。

    这世界上,最该哭最该死的,就不该是好人。

    于敬亭一说不安全,穗子的心马上提起来。

    “屯里最近有什么危险吗?”会不会跟二丫当年的事有关呢?

    于敬亭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对穗子说。

    “咱娘今儿去苑家屯,说是有户人家小闺女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了,让她过去跳跳帮着收魂,咱娘过去一看就知道,那小闺女肯定是遇到坏人了,身上全都是伤。”

    “啊?!”穗子惊呼,捂着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没说出去吧?”

    “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说出去那家闺女还活的了?”

    他平时是混了点,但这种缺了大德的事是不会做的。

    受害者无辜,但村里人未必那么想。

    出事后不敢声张,只能找个跳大神的过来驱赶晦气。

    王翠花的出马仙是假的,人是真精。

    看的多了,去了一看就知道咋回事,这种事处理不好,受害者想不开喝药都是常有的,王翠花知道那家人不敢见官,只能安抚一番好死不如赖活着,回来偷偷叮嘱于敬亭。

    这些天让他接送穗子和姣姣,对外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不要让外人知道,流言蜚语害死人。

    “你能不能抓到这个恶人?”穗子听他说哪个小闺女比姣姣大不了几岁,气得浑身发抖。

    不去抓恶人,却留言中伤无辜的受害者,这愚昧的风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

    她现在严重怀疑,害小孩的,很可能就是前世伤害过二丫的人,不,是牲口才是。

    人是不该对孩子出手的,只有牲口才会。

    “我倒是想抓。”于敬亭没有好气地念了句植物。

    “你怎么看待这些被欺负的姑娘?”穗子问。

    “看姑娘干嘛?这难道不是那些管不住裤腰带的王八羔子的错?让老子知道是谁,呵呵。”

    裤裆浇汽油,大火烤小雀,就不能让这些丢老爷们脸的王八羔子好过了。

    穗子肃然起敬。

    “你这样看我干嘛?”于敬亭看不懂穗子的眼神,以为她是怀疑自己,脸骤然变冷。

    这村里看似一片太平,从没有人在明面上提起过这些。

    但这种事,的确不是头一回。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类似传闻,可受害人的家属不会站出来承认,更没人报警,也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每到有这种似真似假的流言出来时,各屯的街溜子就会被拉出来,挨个的当做嫌疑犯。

    于敬亭作为街溜子之首、各屯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他身上承担的怀疑是最多的。

    如果各屯有底下赌局押注谁是玉米地里的恶人,押于敬亭的可能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于敬亭知道大家对他的偏见,早就习惯了,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自己。

    但如果他媳妇也怀疑他,那就不一样了。

    于敬亭近乎凶残的瞪着穗子,她要敢怀疑他,他就敢让她下不了炕。

    平时他一凶残,穗子这胆小的看了都能瑟瑟发抖,今儿不一样。

    这愤怒和凶残,看在穗子眼里,是嫉恶如仇,是正道的光!

    她怎么也想不到,于敬亭一脑子想植物她的凶残念头,还给人家加了正义的滤镜。

    “你才是真正的男人。”穗子给于敬亭最高评价。

    “你敢怀疑老子c——”植物只说了一半,憋回去了。

    于敬亭一脸懵。

    “我喜欢你这种性格。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我希望他跟你一样。”

    做个直来直去的真汉子,不要做李有财那种阴险的狗。

    “当街溜子?”听多了贬低声音,突然被热烈的表扬,不太适应。

    “没有人会永远当街溜子的,这个称呼本来就有问题,标签是谁给你的?她们有我懂你吗?”

    于敬亭的心跟打了气的气球似的,膨胀了。

    有生以来,从上学到现在,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肯定过他,而这个肯定他的,还是他媳妇,这意义不一样。

    “你放心,甭管闺女儿子,只要孩子刚站稳我就领着孩子打架去,打遍全村无敌手!骂人这块就交给咱娘,打架这块交给我!妥妥的。”

    “......”

    “敬亭,你的力量,应该用在正地方上,你帮我吧,我们一起联手。”

    “啥?”

    ###第35章你帮我啊我帮你###

    “帮你?”

    “嗯!”穗子用力点头。

    抓贼不仅需要智商也得要武力,她不会打架,还怀着孩子,真正能帮到她的,就只有于敬亭。

    穗子看他刚刚也挺热血,挺爷们的,觉得他应该愿意帮自己。

    “我不管。”于敬亭毫不犹豫地拒绝,大步流星往家走。

    穗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快走了几步,回头看她小跑着跟着自己,怒。

    “想把肚子里的那块肉颠儿出来?”

    穗子胆儿就那么大,他一吼,眼圈就泛红,这都是不经大脑的自然生理反应。

    于敬亭气得抬手,指着大队队部的方向。

    “再哭就拆李有财家玻璃!”

    穗子泪还没酝酿出来,被他逗乐了。

    “拆他家干嘛?”

    哼,不拆他家,你这矫情的小娘们能乐吗?于敬亭心里是这么想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硬汉表情。

    “还不快走?!”硬汉是绝对不能哄媳妇的,坚决不能。

    “哦。”穗子低着头,除了被他偶尔吓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她现在是真不怕他。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那么凶。

    可能是前世坐墙头上,看到他抱着自己照片哭的跟孩子似的......

    知道一个人的底线在哪儿,无论他做什么,都觉得可爱不会讨厌。

    只是他为什么要拒绝跟自己合作呢?

    自诩第一硬汉的于敬亭眼角余光一直偷瞄她。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委屈了,前一秒还笃定坚决不哄的信念,下一秒就被他揉成一团扔到水沟。

    “我不是对你发火,我是不想管这些人的破事,他们背地里说了我多少坏话?”

    这些人背地里骂他,拿他吓唬孩子,甭管是不是他做的坏事,都扣他头上。

    他为什么要帮助这些人抓坏人呢?

    “你管好咱家的事儿就行,懂?”于敬亭点了下她的小鼻子,顺手帮她弹走颊边的碎发。

    语气是挺凶,动作挺温柔的。

    穗子眼又是一热,不是怕,是心疼。

    “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草!”于敬亭耳根泛红,转身不看她,大步往家走,“肉麻死了,还不快点跟上!”

    穗子小步跟在他身后,她走的慢,他就会偷偷放慢步伐等着她。

    穗子脸上小小的梨涡乍现,她好像有点明白跟于敬亭相处模式了。

    不远处,有户人家传来凶残的狗叫声,又大又吓人。

    于敬亭见她一直慢慢吞吞的,以为她是被狗吓到了。

    “怕什么?会叫的狗不咬人——喂,你笑什么?”

    穗子笑的都快掉眼泪了,他这句,好应景。

    于敬亭一头问号,女人,真奇怪。

    “嗯,我不怕,我以后再也不怕了。”穗子看着于敬亭的俊脸,一语双关。

    小两口这相处模式,看在不远处偷窥的李有财眼里。

    他听不到对话内容,只看于敬亭肢体动作,又是上手又是凶残表情的,自觉带入于敬亭骂穗子。

    于敬亭给穗子弹发丝,那一幕看在李有财眼里,就成了打穗子耳光。

    呵呵,家暴男于敬亭,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有财阴森森地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穗子怕的都不敢跟他并肩走,这俩人还有个好?

    李有财没看到的是,俩人在走出他的视线后,于敬亭弯下腰。

    “上来。”

    “干嘛啊!”穗子脸一热。

    “前面一大块冰溜子,你那鞋底都不防滑。喂,你笑什么!我可不是那种婆婆妈妈怕老婆的男人,我只是担心孩子!”

    于敬亭欲盖弥彰,见他家小媳妇还在那捂着嘴笑,索性一把拽着她,强行背着。

    哼,这个硬汉的动作,吓不死她!于敬亭心里努力给自己找回点场子,假装很酷的样子。

    穗子的眼睛还盯着那家院的大狗,狗还在叫,不咬人呢。

    “有财哥~”柳腊梅的声音在队部门口响起,唤回了李有财看穗子的眼。

    “你怎么来了?”李有财怕让别人看到,忙把柳腊梅拽到没人的角落。

    “有财哥,我怕!”柳腊梅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李有财忙别开眼,他真的不想看柳腊梅头顶的头皮屑。

    “出坏人了,我看到了,吓死我了!”柳腊梅的手死死地环着李有财的腰。

    “你看到了?”李有财眸色微闪。

    柳腊梅连连点头,她是真吓到了。

    她在屯子里被穗子整的待不下去了,她娘给她送到姥姥家,就是附近的苑家屯住,刚住两天就跑回来了。

    “我路过苞米地,看到有个男的,拽了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那啥,我的天,吓死我了。”柳腊梅一闭眼睛就仿佛听到小姑娘喊声。

    不敢待下去了,连夜跑回来找李有财嘤嘤嘤。

    “有财哥,咱们赶紧结婚吧,我这未婚大闺女的,也怕让盯上啊!”

    李有财好悬没把中午吃的窝头吐出来。

    她,大姑娘?!

    这话真好意思腆脸说啊,柳腊梅跟着他的时候就不是大姑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不清不楚的,他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娶这种烂货。

    虽然穗子也嫁过人,可是穗子只跟于敬亭一个啊,而且穗子还那么能赚钱......他不嫌弃穗子的。

    “有财哥?”柳腊梅叫了几声李有财都没搭理她,急了。

    “你看清那个牲口的脸了没?”

    “我就看了个侧脸,好像岁数挺大。”

    “你看到的,是于敬亭。”李有财按着柳腊梅的肩膀说道。

    “不是他,侧脸看着挺大岁数,头发都有白毛了!”

    “腊梅,你想跟我结婚吗?”

    柳腊梅做梦都想。

    “那就得听我的,你出去说,你看到了,就是于敬亭做的。”

    李有财之前想到的诡计,就是把这屎盆子扣在于敬亭头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于敬亭在村里名声臭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话就算柳腊梅不传,大家也会信。

    趁着现在司法鉴定还不算很完善,把事情推到于敬亭身上,穗子那么聪明胆儿又那么小的,能不信?

    运气好的话,于敬亭直接进去了,穗子就是他的。

    李有财笃定主意,这事儿抓紧时间办,争取过年前给于敬亭送进去,还赶得上吃穗子买的排骨。

    穗子从娘家要回来的彩礼钱,也足够他创业的了,他会给穗子好的生活的!

    ###第36章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姣姣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亲哥背着嫂子回来,嘴撅的都快挂油瓶了。

    哥哥好久没背过自己了。

    感觉嫂子一来,家里所有人都不跟自己亲了。

    “铁饼,铁球,只有你们俩跟我好了。”姣姣抓了个豆饼,掰开喂家里两只大鹅,寂寞地说。

    “喂过,别再喂了。”于敬亭背着媳妇进来,看到妹妹在败家,随口说道。

    这种豆饼是大豆榨油后的渣做的,用来喂家禽极好,一天一次就够。

    姣姣跑过来,对着于敬亭的腿使劲踹了一脚。

    “你管我!”

    于敬亭呲牙,小丫头片子找抽!

    “放我下来。”穗子从他身后挣扎,这一路他都不愿意把她放下来,搞得全屯人都看到了。

    说不定现在外面就会传,于家娶了个林黛玉回来,没事就崴脚,好羞耻!

    “我去跟姣姣聊聊。”穗子想着小姑子这段时间的表现,觉得自己该正式跟她谈谈了。

    于敬亭没好气地哼了声。

    “搭理她干嘛?跟个小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他知道自己妹妹的德行,那就是块臭肉,让娘惯坏了。

    “没事,我可以的。”穗子丢给他一个满是母爱地笑,转身进了屋。

    于敬亭总觉得媳妇的笑,有点微妙。

    自从她对他说出“受了不少委屈吧”这句后,看他的眼神都是那种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她看妹妹时的表情一样。

    王家围子第一街溜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不太明白,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女人看男人,应该是那种眼神吧?

    姣姣正在撕作业本撒气,穗子进屋就看到满地的纸了。

    “姣姣,你这几天都没有交作业,是因为不会吗?”穗子问。

    “不会,也不想写,反正我都要辍学回来当二神了。”姣姣满不在乎地说。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头回讨论了,这小丫头片子坚持读书无用论。

    “读书有没有用暂时放在一边,嫂子这周末带你进城。”

    “真的?!”姣姣整个人都精神了。

    穗子点头。

    她早就想好了如何引导小姑子。

    孩子从小就在屯里长大,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大神这个职业,就已经是她认知里最体面的工作了。

    穗子决定带孩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回来后再做她的思想工作。

    姣姣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让嫂子坑了,开心的蹦起来了,也不气穗子抢她哥她娘了,一口一个嫂子真好。

    “姣姣,你跟二丫熟吗?”穗子趁机打听。

    姣姣心情好,也不跟穗子针锋相对了,穗子问什么她都说。

    穗子很快就把二丫的情况摸透了。

    姣姣说,二丫家因为穷,从小没娘,穿的破,人又邋遢,学习不好,在学校也没多少人跟她玩。

    到了冬天,学生们要带柴火上学,只有二丫没有。

    穗子听的一阵心疼。

    想到后世,二丫坚强又能干,总是穿得光鲜亮丽,穗子就笑她,赚的钱都用来买衣服和珠宝。

    现在想来,都是对童年时的补偿。

    心疼过后,穗子的心又稍稍的宽了宽,姣姣说没发现二丫最近有变化,那就是说,那个对孩子下手的恶魔还没对二丫下手。

    但他很可能已经出现了,苑家屯那个受害小闺女不知道是不是头一个受害者,万一以后还有......

    穗子只恨自己前世没有多问二丫,对这件事知道的太少。

    于敬亭在院子里劈柴,他虽然混,但家里的这些活,他从来都是主动做,挑水劈柴,从来不让家里的女人们做这些重体力劳动。

    她现在唯一能用的帮手,也表示了对这件事的抗拒,他已经拒绝她,并表示了坚决不会多管闲事,她再说他就敢啃她唇珠——呃,穗子忙把脑子里那些画面抹去。

    王翠花气鼓鼓地从街上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扭头骂:

    “你们这些烂腚眼子的,再敢胡咧咧,舌头给你们扯下来喂猪!”

    王翠花是真生气了,回来先奔向水缸,从里面舀起一瓢水吨吨吨灌下去。

    大冬天喝凉水,败火。

    “娘,咋了?”穗子看她生这么大气,忙过来问。

    “还不是外面那些人胡咧咧——算了,不说这个。”王翠花本想跟儿媳妇吐槽一下,转念一想。

    儿子和媳妇感情刚刚有点好转,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到她耳朵里,还有个好?

    穗子好奇,外面这是说啥了?

    很快,穗子就知道了。

    晚饭后,于敬亭闲着没事儿,领着穗子去老杨家。

    老杨家的哥三住着村里唯三的砖房,家里条件殷实,也就他们有电视机。

    晚饭后,村里人没事,就聚集到他们家看电视。

    电视非常小,黑白的,还带着天线,节目也是非常单调的。

    全屯就这么一台,屋里挤着看电视的人都坐不下,于敬亭这种有“身份”的坏分子,还能捞到一个小板凳。

    这会电视热播《上海滩》,于敬亭觉得他媳妇跟里面那个女演员有点像,不过他媳妇的人品,可比那个脚踩两条船的女人好多了。

    穗子对这种古早电视剧其实没多少兴趣,尤其是人那么多,挤在一起,空气里又是烟味又是人味儿,她不喜欢。

    可是架不住街溜子的热情。

    结婚这么久,她还没跟他同时出现过这种“大场合”呢。

    俩人牵着手进屋,瞬间成了焦点。

    一屋子人都看过来,看于敬亭的眼神有些微妙。

    于敬亭看了一眼,怒了。

    前排正中间的“vip”小板凳,本该是他的。

    可这会坐了人。

    于敬亭本想用这个位置给穗子看看,他在屯里多有“地位”。

    可是这个位置被人抢了,他倒要看看,哪只狗胆儿这么大,坐他的位置。

    这一看不要紧,这不是李有财那个狗东西?

    穗子一看,也是倒吸一口气。

    这??!

    李有财难道是被她屡次算计,打得脑袋进水了?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于敬亭想揍他还没机会,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李有财看到于敬亭带着穗子进来,眼里露出得意的光芒。

    他要放大招了,能不能拆散街溜子,就看现在了。

    ###第37章高光时刻的李有财###

    穗子懵,李有财这是......做好了被打残废的心理准备了?

    根据她重生后对于敬亭的观察,他的东西,谁也不能动。

    敢吃他的东西,扣嗓子眼都得扒拉出来,他不要别人也不能动,护犊子护食护一切。

    于敬亭这个前排的小板凳,从老杨家买电视的第一天,一直保留到现在,无人敢动。

    李有财今儿一进屋就瞅准这个坐了。

    于敬亭来了。

    一屋子人电视都不看了,齐刷刷地等着后续。

    于敬亭舔了下后槽牙,看了眼身边的穗子,见他家一肚子心眼的小娘们也是怔怔地看着李有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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