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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穗子破涕为笑。

    他这是看出她难过安慰她呢。

    看着那娘俩的背影,穗子握紧双拳,日子重新开始了,她只要尝试着不怕于家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过,总会越来越好。

    晚饭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吃,村医媳妇找上门来了。

    “穗子,你娘家出事儿了,快回去看看吧!”

    “出啥事了?”

    “你爹把村长打住院了,你后妈闹着要上吊呢!”

    “啊?”

    ###第10章小媳妇怯场吓铁根###

    陈家院外围满看热闹的。

    “让让!”于敬亭喊了一嗓子。

    众人看穗子来了,表情微妙起来。

    穗子在于敬亭的保护下,分人群进了院。

    昏黄灯光,王芬芳踩凳子上,房梁挂了根比筷子粗点的绳子,扯着嗓子嗷嗷哭。

    “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开德蹲墙角吧嗒吧嗒的抽袋烟。

    柳腊梅拽着王芬芳的衣角,哭一会还要喊两声:

    “大爷,劝劝我妈啊!”

    陈开德不吭声,铜烟袋锅子用久了,泛着绿油油的光......

    于敬亭领着穗子进来。

    柳腊梅冲上来,指着穗子骂:

    “你还敢来?你害我妈上吊,不把这个家闹散了不罢休?”

    “嘴怎么这么臭?站远点,别熏着我媳妇。”于敬亭嫌弃地推开柳腊梅。

    “为什么上吊?”穗子明知故问。

    柳腊梅支支吾吾。

    “我们刚来也不知道咋回事,找个明白人问问——”于敬亭对着院外喊,“老杨家三小子,你说咋回事!”

    几岁大的小娃,正是学舌的年纪,扯嗓子把听到但不明白的八卦喊出来:

    “腊梅娘说村长馋她身子,村长骂腊梅娘跟吴老二睡过,他嫌脏,陈家二大爷就动手了——娘,啥是睡过啊?”

    他娘捂着孩子嘴,朝地上吐了一口:

    “小孩儿家家瞎问什么!造孽,整这见不得人的粑粑事儿,带坏小孩哦!”

    院外跟炸锅似的热切讨论,比过年都热闹。

    最坏的就是于敬亭。穗子看出来了——他是气氛组担当?一句话暖场,牛啊。

    “往我身上泼屎盆子啊,我不活了!”王芬芳把头探入绳套里,柳腊梅尖叫。

    “妈,别想不开啊!都是穗子造谣编排你啊!大爷,你快管管啊!”

    陈开德放下烟袋,粗声粗气道:

    “下来,别让人看笑话。”

    王芬芳脑袋大脖子粗,脖子被绳子勒出壳,心说绳套弄松点好了,这么紧,还没糊弄住人,先把自己勒死了。

    混乱的场面,穗子始料未及。

    她想把柳腊梅弄走,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然牵扯出王芬芳的陈年旧账。

    村医媳妇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了。

    村长抓着柳腊梅跟穗子的矛盾不放,说不同意穗子提的条件,就让柳腊梅回原来的村,投奔奶奶那边的亲戚。

    王芬芳坐地上嚎啕大哭,哭她孤儿寡母不容易,骂穗子想把她往死路上撵。

    见村长不为所动执意要送走腊梅,王芬芳急了,跳起来说村长馋她身子,求爱不成因爱生恨.....没这么文雅,大概就这意思。

    村长被这屎盆子泼个措手不及,一气之下,把她那点破事儿抖出来。

    男人都不愿意被绿,陈开德也不例外,气的想打王芬芳,手滑,不小心把村长从炕上推下来。

    “陈涵穗丧门星!你跟村长造谣,抹黑腊梅编排我,你这是要我死啊!”

    王芬芳声嘶力竭,脑门青筋都出来了。

    穗子想好的台词,被她吼忘了,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每次吵架她都犯这毛病,一肚子话到嘴边不知道拎哪句。

    于敬亭双手环抱看热闹,听骂到媳妇头上不干了。

    “你脸跟腚长反了?偷人的是你,害我媳妇差点流产的是你家小崽子,被拆穿恼羞成怒?”

    上来一通输出,骂了王芬芳娘俩,还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的起因说清楚。

    穗子佩服的五体投地,白胖胖的手揪衣角,默默把他怼人方法记下。

    憋一口气,想学他来两句,可那些人体器官烫嘴,没办法开口,急的脸都憋红了。

    “她在家,鸡不下蛋,狗不看家,地里收成都少了,还不是她命里带克?”

    “贱人就是贱!镇上猪肉都长到八毛五了,你怎么还这么贱?人贱四处睡,嘴贱到处喷,对着粪坑喷,你能把茅坑给喷炸了!日子过这鸟样,心里一点数没有?”

    “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懒货!养一堆公鸡下你大爷的蛋?狗都嫌弃你们不要脸,地不耕哪来的收成——你以为谁都跟我老丈人似的,啥也没干给别人养闺女?”

    好厉害!升级了!穗子倒吸一口气,前面的吵架技巧她还没运用熟练,这就推陈出新了?!

    “我丈母娘在时日子好着呢!老杨家三小子,你说,她家为啥过不好?”

    再次被点名的小孩从于敬亭的话里提炼精华:“贱?”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再猜!猜对了叔儿买香烟糖给你吃!”

    小孩吞口水,香烟糖是“贵货”,谁要有那么一根,能吸引全村小孩羡慕的眼光。

    可这题太难了,小娃不会啊......

    他娘在他耳边提示,小娃眼冒金光,用社会主义接班人骄傲又不失放纵的嗓音,使劲地喊道:

    “懒!”

    “答对了!一会叔儿给你买糖去!”

    王芬芳骂不过于敬亭,骂穗子撒气。

    “她那金贵的娘就是被她克走的,克完亲娘克后娘!我不活了~~~~~”

    陈开德把眼袋锅子用力地凿向炕沿,水泥炕沿凿出浅浅白坑。

    “陈涵穗,事儿是因你而起,让人看笑话没够?!”

    穗子眼一冷。

    这半天,老头子在权衡利弊呢。

    在他那作风不检点的后老伴和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后老伴。

    每一次,他都为了女人抛弃亲生女儿,没一次例外。

    “她骂我丧门星,你也这么认为吗?”穗子问。

    陈开德别过脸,一下下敲烟袋。

    “你娘是你克走的......这会你又要把后娘克死了。”

    于敬亭听一家子合伙欺负媳妇,想继续输出,穗子把他嘴捂上。

    “别辜负你们对我的期待,我看能不能把她克死!”

    一脚踹飞王芬芳的椅子,王芬芳腾空,手刨脚蹬一通挣扎,细绳子不堪重负,断了。

    一大坨糊在地上。

    于敬亭拿起炕上的痒痒挠,小心翼翼戳了戳。

    “死了?”

    “她这重量配上这么细的绳子,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摔下来是必然的——你不是说我克你吗?克死你了吗?”

    穗子学不会于敬亭那套骂人的话,还是按着她自己的节奏,怎么舒服怎么来。

    媳妇杀气十足的侧脸,让于敬亭一激灵。

    以后他不要惹媳妇,这女人吵架不动嘴,直接上手啊......

    ###第11章嘴上不在乎心里哭唧唧###

    月光淡薄,穗子低着头,夜晚的风吹得心里凉哇哇的。

    于敬亭从供销社里出来,香烟糖递给“立大功”的杨宝儿。

    孩子跳了起来。

    穗子羡慕地看着小孩脸上洋溢的笑,她要是也有这单纯的快乐该多好。

    于敬亭过来,从兜里掏出根同款香烟糖。

    “奖励你的,以后再吵架,你还上脚踹。”

    这种糖长得跟香烟似的,白白的饴糖裹着黑芝麻,甜脆脆。

    穗子摇头,没心情吃。

    “张嘴。”于敬亭把糖抵在她的唇上,穗子把头转到一边。

    “真不用。”

    “嫌小?”于敬亭把糖叼在嘴边,痞气十足,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烟枪,“回家给你吃大的。”

    沉浸在伤感当中的穗子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供销社50瓦的灯泡晃在她白净净的小脸上,小嘴惊得忘了合,惨白小脸飘红霞。

    “胡,胡说什么?!”穗子左右看看。

    心虚的小模样逗得于敬亭哈哈笑,搂怀里,穗子推不开。

    “这不挺好看?别总死气沉沉的。”

    小脸红扑扑,比刚刚丢魂似的表情好看多了。

    拇指滑到她的唇上,嘴是真小,天冷是淡淡的颜色,好看。

    不过他更喜欢被他亲红艳艳的那个调调,配上含着泪的俩大眼,娇滴滴的样子,能把他魂儿勾掉半个。

    “在外面别胡来!”穗子就怕让人看到。

    村里门一关,乱不乱只有天知道。

    跟王芬芳娘俩那样,东家窜西家睡的肯定有,都是门里的事儿。

    门打开,那些腌臜事儿都消失不见,当众牵个手都是“伤风败俗”。

    “我名声坏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谁在乎?”

    “他叔儿,你俩咋还不回家?”

    “我媳妇崴脚了,我帮她看看。”刚还吹牛说不在乎的男人马上装了起来,“穗子,我背你回去。”

    穗子不愿意,站那不动。

    “快点,你想让大家觉得咱在外耍盲流子?”他趴在她耳边低语。

    穗子心说他就是个盲流子,还用耍?

    耳珠凉凉,短暂痛感,触电蔓延。

    于敬亭咬了她圆润的小耳珠。

    好在50瓦的灯泡照不了太远.

    没人看到,这有个害羞的人儿。

    在跟盲流同流合污和“崴脚”之间,她别无选择。

    认命地趴在他肩上,让他背走。

    “可惜穗子这么俊的小闺女给了他了,要是穗子亲娘在,轮得到他?”

    “娘!叔儿是好人,真给我买烟糖呢!”杨宝儿蹦跶过来,展示手里的糖。

    “给你个糖就说人家好了?离老于家那街溜子远点!你晚上睡一半起来嗷嗷哭,他把你抓走!扔山里喂熊瞎子!”

    不止杨屯,周边几个屯也是拿于敬亭吓唬自家的夜哭郎的。

    “抓走天天给我糖,我也愿意,娘,我们老师说了,背地里不能说别人坏话,你不能说叔儿,他给我买糖了。”

    宝儿娘一巴掌拍他后脑勺:“就你话多!”

    “把你抓走”顺着风飘到于敬亭耳朵里。

    他被村里人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人明面上不敢得罪他,背地里都拿他吓唬孩子。

    听多了,早不在乎了。

    可媳妇在身上趴着呢,于敬亭觉得身后的那个小人绷得紧紧的,腿上的肉都不软了。

    “怕我”他沉声问。

    今天她对他太好了,好到他差点忘了这丫头片子多怕自己了,听别人那么说自己,她肯定有想法吧。

    “放我下来。”穗子闷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不放!”他赌气地收紧把着她腿的手,打死也不放!

    “我这么重,你腰要是闪了咋办?!”穗子崩溃地用小拳头锤他的肩,“我140斤啊!140斤你知道啥概念不?一麻袋子大米,还得加一丝袋子土豆!”

    于敬亭愣住,她是因为这个才僵得跟个石头似的?

    不是怕他?

    “140斤?”他问。

    身后的小人又是一僵。

    声音也小了许多。

    “可能涨了点,也就141,2,3......怀孩子胖点怎么了?!”

    穗子又羞又气,一定要刨根问底吗?

    穗子小时候个头小,站在同龄人里小小一只,她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草药方子,吃了一段时间,个头窜上来了,165的身高在村里算是出挑的高个姑娘,体重也上来了。

    她骨棒小,穿上衣服不太显胖,脱了衣服就能看出肥嘟嘟肉呼呼了。

    前世她跑出去后劳心费力倒是瘦下来了,重生这节骨眼是她最胖的时候,怀孕又不能减肥......

    从于敬亭背上她那一刻起,穗子就开始紧张。

    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怕把他压趴下。

    他身体小幅震动,后面干脆嚣张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一麻袋大米外加一丝袋子土豆,你要把我笑死!”

    穗子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坏蛋!

    “放我下来!你在生产队干活时,说你祖传三代腰间盘突出,不能扛重,谁把你腰累坏了,你就躺谁家炕上不走!”

    他为了逃避劳动,借口多的跟老母猪的奶兜似的,一套又一套!

    于敬亭笑的更欢实了。

    笑声传出去老远,穗子嫌丢人,忙用手捂着他的嘴,手心痒痒的——竟然舔她手心!

    穗子飞快地收回小胖手,文化人遇到街溜子,一点招儿都没有。

    “一麻袋大米我是不会背的,可背我一百多斤的媳妇,还是有力气的——你要把我腰压断,我就躺炕上不动,你全方位的伺候我!”

    不安分地看了眼该伺候的地方。

    穗子脸烫得可以烤土豆。

    “于、敬、亭!!!”

    文化人惹急了,也会咆哮的。

    “哈哈哈!”他笑得更嘚瑟了。

    这么一闹腾,穗子那点伤感没了。

    跟没脸没皮的家伙在一起,哪有功夫伤心,气都气不过来。

    “你刚刚为什么跟死了爹似的?”感觉到小人没那么紧绷了,这才问。

    在老陈家闹那么一出,他和穗子没吃亏。

    明天杨家屯就能传遍王芬芳娘俩做的那些埋汰事儿,柳腊梅想留在这都难。

    大获全胜该高兴才是,她看着却是难受样。

    穗子吸了口气,把心底埋了两辈子的阴影说了出来。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命里犯克啊?”

    ###第12章不是好饼###

    乌云遮了月。

    于敬亭停下步伐,黑压压的环境,穗子压抑的陈述成了唯一的声音。

    “王芬芳说的对,我命里带克,我那个八字......就不太好。”

    “得亏你没早十多年出生。”

    “啊?”

    “早十几年,你满脑子毫无根据的思想都得关棚里。”

    “......”这话从跳大神的儿子嘴里说出来,毫无说服力。

    “我妈生我后就没开心过,我身边的人也总有不幸的事儿发生。我爸找人给我算过,说我命硬克家。”

    穗子在陈家时装的挺硬气,但王芬芳那句“命里带克”,的确戳到她痛点了。

    “砸他一块玻璃太便宜他了——走,把他后院玻璃也砸了。”于敬亭转身要往回走。

    “别闹!我跟你说正事儿呢!”穗子锤了他一下。

    “我说的也是正事儿!他为啥不找咱家老太太算?咱俩扯证之前老太太给你算,说你旺夫益子,生的儿子有能耐生的闺女好看聪明,谁娶了你谁能发家。”

    “咱娘又不是真会算——”

    “咱娘不会算,你那黑心肝的爹找的人就会算了?都不是真的,为啥不挑个好听的信?就你爹那喝大酒的,谁跟他过日子能开心起来?我就不一样了。你跟我过过看,肯定天天高兴。”

    踩人的同时,还不忘吹一波自己。

    “可我家的鸡鸭不怎么下蛋是真的,别人家养猪都生好多崽儿,我家养猪生一头。”

    母猪一窝能生5-15头,对比之下,穗子也觉得自己有点带克。

    “你保证不打我,不会不让我上炕,我告诉你个秘密。”

    “啥?”

    于敬亭下了好大决心。

    这事儿他想烂在肚子里,他在穗子心里形象不好,告诉她自己做过的事儿,会让本就不好的形象雪上加霜。

    但她这么纠结,他舍不得让她继续难过,只能忍痛告诉她真相。

    “你家的鸡鸭不是不下蛋,是让我偷走了。”

    “???”

    “也不能说偷,是拿。”不经同意拿走那才是偷,丈母娘允许那不就是拿吗?

    陈开德整天借钱喝大酒,喝醉了四处躺尸,嘴馋人懒,蛋捡回去也轮不到穗子娘俩吃。帮丈母娘卖了还能给穗子攒点生活费呢。

    “总之,你绝不是克家的人,你嫁过来后,咱家鸡早晚都下蛋了,绝对旺夫。”一天下两蛋的鸡,谁有!

    “早晚都下蛋难道不是因为你往鸡窝里扔二踢脚把鸡吓到生理异常?那个不重要——你啥时候偷我家鸡蛋的?”

    “鸡白天下我白天拿,晚上下晚上拿。等你家关灯后,篱笆又不高,随便就翻进去了。”

    说起偷鸡蛋,他还总结了一套规律。

    “要观察周期,如果很早捡到鸡蛋,那以后的日子会渐渐推移,直到下蛋推移到傍晚,那就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再下了。”

    这套强大的偷蛋理论,让穗子合不拢嘴。

    “狗为啥不叫?”

    “敢叫?”

    刚好有只狗路过,于敬亭眯眼,看着像是李有财家的狗?

    抄起一块石头砸过去,给她演示他是如何做到村里狗都怕他的。

    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跑了。

    穗子震惊的找不到声音了。

    鸡和狗的案子破了,就剩猪了。

    好半天。

    “我家猪的崽子呢?”该不会也是他偷走卖了吧?

    “啥猪崽?长啥样?”

    吞吞吐吐的模样,让穗子起了怀疑。

    “你是不是知道内情?”

    “不知道。”他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出卖丈母娘的事儿,打死也不能做。

    “让我回忆一下。”

    母猪下崽那天,陈开德喝得醉烂如泥,她被送到奶奶家小住,她娘接生的。

    很可能是她娘把崽儿运出去卖了,钱被她娘私自扣下来。

    小猪没母猪喂奶怎么活的呢?肯定有别家母猪喂。

    “我打听下,看看那时候谁家猪跟我家差不多时候下崽。”重点查他家,谁让他那么心虚。

    于敬亭的额头渗出一滴冷汗。

    “偷几个鸡蛋我还能忍,偷我家猪崽绝对不行。”

    “真不是我!”

    “那是谁?”

    “哎!媳妇你看,天上的月亮咋那么亮?”于敬亭指着天上被遮住的月亮胡说八道。

    “你跟我妈很熟,你偷蛋她默许的?”杨屯学历最高的女人充满智慧的问。

    “走走走,赶紧回家,我都饿了!”

    于敬亭怕她追问,背着她大步往家走。

    她几次要求他放下来,他都不肯,她就放弃挣扎了。

    于敬亭一开始还提防她问猪崽的事儿,穗子只问他别的事儿。

    “你喜欢吃苞米饼子还是窝头啊?”

    “白馒头。”无论是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都喜欢。

    于敬亭想到那个不能吃只能啃的,还舔舔嘴角。

    太喜欢了。

    “哪儿给你弄白面去?”

    “本身就白,跟白面差不多。”他小声嘀咕,主要是,嫩。

    “那我明天给你做玉米面馒头。”圆形窝头呗。

    穗子暂时还不明白某些不要脸的一语双关。

    于敬亭又膨胀了,心里美得不行。

    难得媳妇想要了解他,她问什么他就回什么。

    他背着她,一问一答,任谁看都是新婚融洽感情不错的小夫妻。

    李有财站在院里,心突突直跳。

    老于家那个混混领着穗子回娘家闹去了,他不敢跟着乡亲们一起看热闹,唯恐惹火上身,怀疑到他头上。

    柳腊梅那个s娘们不会把他供出去吧?

    李有财正闹心着,家里的大黄狗夹着尾巴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狗子站在门口朝着街上汪汪,李有财顺着狗叫声看过去。

    于敬亭背着穗子走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也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离这么远都能听到那小混混嚣张的笑声。

    李有财朝着地上使劲吐了口。

    “先让你嘚瑟一会,早晚穗子不要你。”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打发了柳腊梅,可别让她拖累到自己。

    眼看就要到家了,穗子把他的喜好也问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

    “猪肉涨价了?”

    “想吃?明天我卖了针线给你买。”已经沉浸在媳妇温柔海里的男人不可自拔。

    “猪肉涨价了,抓猪崽也贵了吧?就我家那些猪崽,要放在现在卖,能不少钱吧,当年是亏了吧?”

    “可不是么,十多斤一只才卖了四块钱——草!”大意了!

    ###第13章阴阳怪气的小姑子###

    于敬亭被穗子套话了。

    “我家猪下了几只?”

    软绵绵的声音,直击灵魂的犀利。

    于敬亭把她放下。

    “快点进屋。”

    “你帮我妈倒卖多久了?有提成吗?”

    “你不要抓住一个问题不放!都过去几年了!”恼羞成怒,声也大了点。

    嗓门本就不小,拔高音量,不像咆哮也像吼。

    穗子胆儿只有一点,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先做了回应。

    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别哭啊,我又不是针对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

    越解释哭的越厉害。

    穗子也不想这么弱,控制不住。

    她哭点比别人低很多,眼泪总自己跑出来。

    “于铁根!”

    随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吼叫,王翠花拎着铁锨冲出来。

    劈头盖脸砸。

    于敬亭惊险躲过。

    “娘,我跟穗子说话呢!”

    “我站在台阶上都看到了,她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吼她!你嗓门大你怎么不去卖破烂?这大嗓门喊酒瓶报纸牙膏皮刚好,你在家嚷嚷啥?!”

    于敬亭吃了哑巴亏。

    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找这么个娇滴滴的媳妇,一时半刻改不过来啊。

    求助地看穗子,快,说老子没欺负你!

    “娘,我怕......”穗子躲在王翠花身后。

    王翠花一把抓起穗子的手,按着她的手朝着于敬亭的嘴扇过去。

    穗子吓一跳。

    她没想过婆婆这么狠,这一下打过去,她手心都疼,于敬亭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脸皮厚。

    “让你嘴贱!”王翠花拉完偏架给儿媳妇上课,“你别怕他,他就长了个傻大个,啥也不是,再敢吼你,手边有啥就抓啥,使劲打他!”

    说罢,举起手里的铁锨,看见没?就得这么干!

    穗子缩脖子,这玩意要拍人身上,不得拍死啊?

    “男人这玩意就是这样,你越老实他越欺负你,看他有点张牙舞爪的苗头就得敲打他,他冒个头,你拍一下,拍到他不敢跟你起刺儿为止!老娘们不当家,日子怎么过好?你得支棱起来!”

    穗子想到了打地鼠,地鼠头都是于敬亭。

    “娘,你是她婆婆,不是她娘啊!”于敬亭撇嘴。

    王翠花瞪他:“下午你自己说的,以后管我叫丈母娘的!”

    于敬亭嘎巴两下嘴,没词儿了。

    穗子破涕为笑,看她笑了,于敬亭母子同时松一口气。

    “走,进屋吃饭,给你留了个煮鸡蛋,还热乎呢。”王翠花亲热地挽着儿媳妇的手,于敬亭走在前面。

    后腚冷不丁被王翠花踹了一脚,回头看王翠花,满脸问号。

    “看你走路的姿势都来气,大模大样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打儿子,是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挑时间的,看不顺眼就能来一下。

    穗子看的好欢乐,她前世为什么没发现婆婆这么好玩呢。

    “行,合伙欺负我,以后别让我干活,你让穗子耕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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