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走了?,兄弟,保重。”时书目送他走远,茶水凉了?,回到谢无炽桌前放下?杯子。而谢无炽忙于城池交接的事务,每日查看?舆图籍册,开会,任命官吏,整改新营。
几?乎忙到深夜,才有?片刻安闲,随着降温的加剧,谢无炽的用处越来越明显了?。
冬天抱着他睡,特别暖和。而且他还不穿衣服,暖和又舒服。时书往他怀里一缩,随后开始小?狗打呼。
直,反正是不直了?,过着吧。
时书跟着他睡了?三天,收到消息,国丈的军队停在信固府,不到燕州来了?。很显然,他们害怕谢无炽如?果真有?反意,会被北军铁骑冲得尸骨无存。
信固府是谢无炽的地盘,他们只好再往后退了?一百余里,退到临江府,在那里驻扎下?来。每天写许多急件,攻击谢无炽,上报东都进行弹劾,片片雪花飞。
东都早已是勃然失色,百姓们先听到收复故土的诗歌流传,接下?来才听见皇帝的诏书,和流言:这北军有?狼子野心。
同时,另一部?分?言论日渐兴起,谢无炽本是相南寺的俗家僧人,但遍访其故土,当地百姓都没有?这号人,莫非他是天神转世,诞于佛寺,来庇护我大景江山?
鬼神之,流传最广。
“同时还有?不少言论,咱们谢大人,头上有?七彩,脚下?有?祥云,以仙人之姿,垂视凡尘啊!”
时书只和谢无炽黏了?三天,去了?屯田所。收复永安府和部?府后,大批遗民回到故国,往来交换,人口?流动越发频繁。
空气中刮着寒风,天气越来越冷了?,时书的口?齿间溢出白雾,俊秀的脸冻得发红,和杜子涵一起回大营,路上遇到从东都来的一支商队,正坐在路边茶摊里话。
都是寻常百姓的打扮,牵着马匹驴骡,四处走南闯北的走卒贩夫。眼看?这一群人在休息,话,议论如?今的朝堂局势。忽然,有?人从兜里掏出一片木牌,无不得意道:“这是谢无炽谢将军的生位,在下?特意到相南寺求来的,开了?光明,庇佑家人。”
时书本来只是路过,闻言,转头一看?,头皮发麻。眼前是块黑色木头牌位,朱砂写字。时书:“生位?这不是死人的牌位吗?”
“哎,”这路人很不高兴,“这小?兄弟有?所不知。死人叫牌位,生人叫生位咯。现在东都那边,家家供奉谢将军以祈福,很流行的!”
时书:“还有?生祠?活人祠堂?”
杜子涵听懂了?:“卧槽,这玩意儿很邪门的,一般人谁敢立生祠?折寿啊。”
那人神色越发不悦,辩论道:“肉身凡胎,当然立不了?生祠,要折寿早死!但谢将军在相南寺时便是得道高僧,佛子转世,怎么就?不能在活人时受香火?”
时书:“……”
活人,受香火?
时书冻的搓了?搓手,看?这张生位:“晚上,不害怕吗?”
同时,心想:为什?么谢无炽当年刚穿越来就?去了?寺庙,从第一天起,他就?在为后面做准备了??
时书再瞟了?一眼木牌,离去,背后仍在喜滋滋地话。时书回到大营内,按理来,谢无炽正忙于公务,时不时有?酒宴,夜里才回来。时书有?些饿,大下?午的,正准备自己?先吃饭了?。
没想到,辕门人群簇拥,谢无炽一身鹤氅罩着明光细铠,步履端正,竟然早早地回来了?,道:“今天有?空,不在军营待着了?,回城里。”
时书眼睛一亮:“哦?真的?”
“嗯。”谢无炽道,“回了?府,给你做几?个菜。”
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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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脸上的笑容顿住:“给我做菜?”
“怎么?”
时书跟在他身后:“今天?什么日子?难道我忘了?你?先别说让我想想!”
谢无?炽:“你?想想。”
“……
”他这么一说,
时书压力更大了。一边想一边偷偷看谢无?炽。完蛋,谢无?炽在工作日特意做饭陪自己,一定是某个纪念日!如果?忘掉了,
少爷哥会怎么想?
时书跟在谢无?炽背后:“那个……那个……”
有人牵来马车,
谢无?炽扶他上去:“忘了?”
“……”汗流浃背。
时书心里?在剧烈思考,
脸上从容:“没有哈哈哈,怎么会忘——对?了,
我今天?回来路上看见?有人供你?的牌位,立祠堂,说东都非常流行?,不瘆人吗?”
谢无?炽看他一眼,道:“君权神?授,五德之衰旺,终而复始,天?命所在便是新的王朝。他们将我视为神?佛,这是好事,代表着民心所向。”
时书:“原来如此,这么朴素真诚,
把你?当成能够救他们于水火中的神?明了。”
时书打岔完,继续思考:死脑,
快想啊!
时书一直没想出来,
谢无?炽竟也?没多问。一起?坐上马车,
在秋风中驶上了通衢大道。不过也?许是谢无?炽一直没说,时书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今天?只是个普通的日子。
感?情稳定以后,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时书在屯田所,
谢无?炽则忙于四大州府的治理,算起?来的话谢无?炽更忙碌,创业阶段夙兴夜寐,每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风霜凛冽。
时书一直有种?爸爸妈妈的感?觉,每天?出门上班,回家?以后过日子。
感?情稳定。过日子。
时书多想了一秒:好老派的形容。
这就是谈恋爱稳定后的感?觉吗?每天?都可以和谢无?炽睡觉,抱着亲亲摸摸,尤其谢无?炽很喜欢亲他,几乎待在一起?都要亲很久,再?睡觉。
时书感?觉到一种?平静充盈的温馨,穿越来呆了这么久,非常难得的安稳和踏实。一想到要跟谢无?炽这么过一辈子,时书半夜做梦都笑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情长跑三年?,分分合合,总该享受享受了吧?
谢无?炽外在禁欲,一到夜里?就放荡,每天?夜里?给他暖床,身材劲悍温暖,时书想摸他的腹肌或者哪里?都可以。
谢无?炽喜欢亲密感?,夜里?让时书抚摸他,拥抱和接吻,好像能充上电一样,尤其是和时书做.爱的时候,他很多不太正常的性癖的都能得到满足。
其实时书没有觉得他不正常,因为人本来就不一样。
时书偶尔会点开系统,上面的人数还在减少。
在马车上,谢无?炽又想亲他,垂下眼来。时书抬起?头,清澈的眼睛和他对?视。
谢无?炽:“嘴张开。”
谢无?炽只要性瘾上来了,对?性行?为的道德感?几近于消失,有一定程度的暴露倾向。不过时书没有,他会猫猫警惕观察环境,保护一下两个人。
时书确认一圈后,凑近,谢无?炽的吻落了下来,充满情欲,手掌着他的脸,吞咽时颈部的青筋起?伏着,将口中舔得濡湿柔软。
时书的手放在他肩膀,接受谢无?炽的深吻,慢慢地变成互舔。
“咕……”响起?很轻微的黏腻水声,是舌肉纠缠时的牵连声,被马车的轮辙声所遮挡,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磁性低哑的喘声,其中蕴含的渴求,时书每听一次,就觉得谢无?炽纯魅魔转世。
时书亲着他,毕竟在马车,留意着外面的举动。谢无?炽却并不在意,只有舔着他的唇舌,捏着下颌轻抚。
时书和他亲了半晌,谢无?炽松开手,唇边沾着些银丝,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时书。时书有些羞耻但主动地和他十指紧扣,往前再?卧到他怀里?,让他咬着耳垂。
一回到府中,让厨子备菜过来,两个人先回了房间。
时书肩膀的衣衫褪到手腕,白皙的肩膀和胸膛都露出来,坐在床铺,手指狠狠抓进他的头发,反复松开:“谢……”
他的腿被一只手掐着抬起?,踩在檀木的床沿,覆茧的修长手指和白净的腿衬色分明,推到被褥中,中心响起?舔舐的黏腻声音。
时书受不了这种?感?觉,抓他头发,但谢无?炽的力气惊人。时书浑身发抖,想踹他,但又舍不得。
“放开我……我不喜欢……”
谢无?炽不仅不放,将他另一条腿也?抬上去,埋头舔吻。
时书手指攥紧,低音发哑:“放开我……我恨你……”
虽然不是第一次,之前,时书一边吃他的一边被舔和插,受不了,完全无?法享受。
枝花窗蒙了层薄薄的水纱,时书细弓一样的脊背一松,躺在被褥里?擦眼尾,但再?被抱了起身。谢无炽规整的衣袍松开,衣带上绣着流纹,将玉扔到一旁,把时书抱坐在腿上。
上半身衣冠端正禁欲,下半身贴合后,喑哑喘了一声,青年?的细腰便厮磨起?来。
时书被弄得很满,尤其是谢无?炽的热度,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这份缠绵温柔不知道多久,被加重了几下,抱着他结束。
时书被他搞困了,躺着睡了一会儿?,等再?清醒过来,院子里正响起走动声。不少人将新鲜的鱼,鸭,炖料和蔬菜送到院子里?来,将东西都送完了之后,便纷纷都退了出去。
“哎呀,”时书兴冲冲爬起?身,衣裳也?没穿好,跑到院子里?时,谢无?炽一身素净的衣袍,正在耳房旁的厨房,准备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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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做饭了?”
时书一走近,谢无?炽探出手指将他衣领整理好:“你?坐在这里?休息。”
正好是一株元宝槭的浓密树荫底下,时书抬手:“别别别,这饭我来做,我一直想锻炼厨艺来着。”
谢无?炽:“嗯?”
时书早兴冲冲地接过送到院子来的鱼,鸭,和洗干净的鸽子。将鱼放到油锅里?煎香焦黄,再?用醋辣椒糖油调出汤汁,将鱼和香菜放到汤汁里?炖煮。另外将鸭子切块,烧成红烧模样,另外在鸽子汤里?加入人参红枣等药材,将锅盖都盖好。
谢无?炽并未多言,被时书安排坐在元宝槭树下,每做好一道菜先让他尝一口。
谢无?炽:“再?练练。”
时书:“可恶,还是不行?吗?我还要练习。”
一时片刻,桌上摆满了声香味俱缺的菜,时书连忙捧着碗坐过来,夹了一筷子鱼肉:“呸呸呸,什么东西这么难吃?下毒了?”
谢无?炽情绪稳定:“应该总有一天?,能吃到你?做的好吃的菜。”
时书凑合吃,谢无?炽吃得也?是习惯了,米饭太黏,并未达到颗粒分明的效果?。时书边吃边笑,问:“对?了,今天?到底什么日子?我确实忘了,你?告诉我。”
谢无?炽:“难道不是妈妈的生日?”
“啊?”
咬不动的鸭子“咚”一声掉碗里?,时书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妈生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两年?前,从东都流放到太阴府的路上,你?一直贴身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每晚到了驿站,便冲在第一个去预订饭食,或到厨房做饭,免得没有饭吃。”
时书捏着筷子,缓慢回忆。
“那晚上运气不错,驿站的锅里?还有粥饭,你?买来陪我一起?吃了,我在静坐时,你?去厨房悄悄买了一碗鸡蛋面,躲着我,吃的时候哭了——”
“够了够了够了!”时书被踩了尾巴似的,“别别别,别别别!别说了!怎么我哭了你?还知道?”,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看着你?。”
时书:“你?——”
记忆也?回到时书的脑海,别说,流放路上确实太辛苦了,虽然时书是只记好不记坏的人,但偶尔也?很有压力,尤其是柏墨女?士生日那天?,想到爸妈还指不定在想什么,但又怕跟谢无?炽说矫情,毕竟表露感?情很羞耻,时书就自己去买了碗面吃。
眼泪掉进汤里?,面汤越来越咸。
时书生怕被人看出来哭了,很丢脸,好在当时也?冷,他吹了好一会儿?风等天?黑了才进屋,谢无?炽躺在床上睡了。
他以为谢无?炽不知道,只记得一上了床,谢无?炽就抱着他。体温灼热,给他冻凉的身子暖热了,再?凑近吻他。
深吻,吻得时书也?抱住了他,情爱还不明晰,却在那间漆黑的房内,和一个男人不明不白地沉溺地热吻,分开再?紧贴。也?许是黑暗,掩盖和模糊了越界。
时书想起?来:“那时候,你?亲了我的眼睛,你?——”
“我当时……”
时书想着想着:“我爸妈……”
万般复杂心情,时书笑容清朗:“我爸妈大概没想到我在这儿?能变成这样吧,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为我高兴。”
时书把头靠在谢无?炽的肩上:“我也?要好好生活,不能让他们担心。”
碗里?的菜难吃,还是吃了一大部分,剩下的来福吃了。来福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嘴。院子里?一阵风吹过去,叶子落了满屋,落到石墩旁的衣摆上。
今天?晚上下雪,雪花纷纷扬扬,映在暗红色的天?空。
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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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
时书上床睡觉。谢无炽坐床沿,时书伸手脱他外衣的扣子,橙光照在?他的后背。
时书伸手摸他脊背的伤痕:“最近感情稳定?你脾气都好了很多。”
谢无炽:“我早说过,
我不?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人?。”
时书:“…………”
“你认识自?己?吗?”
谢无炽:“心情好时,
我也会给?人?好脸色看。”
“反正?横竖都是别?人?看你脸色。”
时书膝盖撑着不?方便,
索性坐到他腿上,撩他耳边一丝不?乱的乌发,
谢无炽抬眼,鼻梁的阴影冷淡。时书仔细端详:“都谈了大半年了,你偶尔看我还像看狗。什么家庭啊,给?你教成这样。”
时书稀罕地摸他,摸到手腕的伤痕,贴近吻。谢无炽让他吻了片刻,低下头,再?托起时书的下颌。
时书抬头,想起以前的种种:“我要爱你一辈子了。”
谢无炽抚摸他的脸:“嗯?”
时书:“你以前天?天?给?我带饭,陪我睡觉,半夜起床解手。在?寺里,
在?流水庵,在?森州的小院子……你对我很好。”
谢无炽:“这些就算好了?”
时书:“当然了,
人?不?能总想着别?人?对自?己?好,
我也要对你好。”
时书一个?打滚,
把他压在?身下,谢无炽伸手掌住时书的腰。冬天?寒冷,屋子放着火盆,
时书迅速把被子盖上来,将人?遮得严严实实。时书凑在?他耳朵旁的头发呼吸,
半晌才说:“我在?屯所和医药局的工资,都攒着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怎么?”
时书:“你这行很危险,大起大落,以后万一再?像被流放三千里一样,抄家了或者一穷二白。我有钱,可以和你浪迹天?涯。”
谢无炽淡淡道:“那你的幻想注定破灭,我不?会失败。”
“……”
时书费力地抬头呼吸:“你。”
刚说完,灼热的吻再?覆上来,时书在?谢无炽的吻中?努力地道:“好事,你不?会失败是好事。”
亲了很长时间?,直到时书困了,这才埋在?枕头里睡着,和他一起感受平静和温馨。深秋天?气转凉,时书忙着在?屯所里干活儿,夜里赶得及便回大营,偶尔骑马回去,以便能和谢无炽同床共枕。
谢无炽则忙于整顿四大府州,军中?内务,从永安府和部府收受资源。此时他已尾大不?掉,新来的安抚使?已经无法再?融入燕州势力,与他制衡,四座州府的民政、财政和军权都在?谢无炽手中?,只能闲居公廨,甚至害怕被杀死。
谢无炽在?众人?眼中?照样端方矜贵、阴重不?泄,心思深沉,无可挑剔,不?过他却给?时书留了个?门,一到夜里,时书时常得让人?护送着,去他的中?军帐。
一到休沐之日,时书宿在?谢将军的床上,都说兄弟情深,其?余一概不?细问。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这天?,天?上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年关将至,农事已毕。时书和杜子涵闲在?城里游荡,下午,时书拎着一只卤兔子,出城去了军营,找仍在?忙碌的谢无炽。
军营内一片肃穆沉重,风掣红旗,辕门积雪。时不?时有快速的队列经过,巡视左右。时书拎着卤兔子,脚踩积雪,大步往前走,忽然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如?碎玉般的声响。
时书一抬头,原来有一列人?正?在?雪中?疾行。这一列人?穿圆领罗袍官袍,腰环绶带,红蓝大袖翩飞,个?个?神色肃静,非富即贵。背后还跟着许多从人?,弓腰侍奉,起送逢迎。,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这群人?,都只对一个?中?心负责。那人?冬天?穿着细铠,外披了件淡色的鹤氅,漆黑头发高挽,被侍奉在?人?群的中?央,正?是谢无炽。
这一行人?向?谢无炽拜礼后,走向?大雪之中?。另一头,谢无炽身旁的武将,文人?,谋士,则黑压压全等候在?谢无炽背后。
谢无炽眉眼沉思,似乎刚才带来一个?不?安的消息。看见时书,道:“升帐议事,接二公子过来。”
“我?我也?”
时书手中?拎着卤兔子,听见从人?道,“二公子请,外面冷,到帐内烤火。”
时书进了帐篷,一只云纹大铜盆内正?燃着炭火,一群人?进门后,各自?落座。
时书咽下话,坐到靠火的温暖处,谢无炽垂眼,侍者正?小心翼翼拭去他鹤氅外的雪絮,他一言不?发看着正?前方放在?托盘的明黄色圣旨。
谢无炽:“各位先说。”
苗元良率先道:“恭喜大人高升信固府、长平府节度使?、临江府安抚使?!末将就说,收复旻人?两府怎能没有奖赏,这怎么大过年才到?”
时书一惊,心说:原来刚才那些是京城来的人?谢无炽收复永安府和部府的不?世之功,皇帝终于下放奖励了?
苗元良刚说完,林盐暗笑了一声,平逸春也笑道:“你是光看见吃,没看见打!”
什么打?
苗元良:“我怎么没看见打?封了节度使?,再?让咱们去打西南的叛军,这不?就是明升暗降,想让咱们为了这个虚名,军队大出血吗?”
时书倏地抬起头:什么?收复两州,封为节度使?,原来不?是升官?而是让他领着虚名?,去打西南叛军?
西南叛军,又称“青军”,谢无炽提过,闹了一两年了,压制了又再?平复,这次打出潜安府的府门,闹得天?下皆知,才知道这支民叛的份量。
按照苗元良的说法,难道是故意?让谢无炽去平叛,两军对垒,像当初在?狁州的冯重山一样,被打散家底?
什么人?啊!节度使?不?是高升的褒奖,收复故国两州,换来的官场高升,竟然是让他家财散尽?
如?果谢无炽出手了,第一能镇压大景内乱,第二会削弱自?身实力,好啊好,好一个?打死敌人?除外患,打死自?己?除内乱。
时书正?在?心寒,谢无炽眉眼倒很平静,只问:“青军闹到哪儿了?”
苗元良:“回大人?,正?闹到中?楚府,马上过了河就是临江府,估计这才着急忙慌封您为临江府安抚使?吧!”
谢无炽仍然平淡:“哦,看来按陛下的意?思,北军是不?得不?去了,诸位怎么想?”
众人?都看他的脸色。谢无炽治军向?来表面平和,众人?都知道他是雷霆手段,对于人?命毫无爱惜,处事相当快狠准。
林盐道:“大人?,临江府这道疆界,和舒康府一同拱卫东都。倘若让青军打入了临江府,窥伺龙庭,这就不?美了……”
谢无炽起身拿起火钳扒拉盆里的炭火,光芒映照在?他的鼻梁,道:“不?用吞吞吐吐,军帐里没有外人?。”
“是,大人?。下官认为,于情于理是要出兵的……后果尚且不?论。倘若不?出,一则违抗圣旨,二则被人?说拥兵自?重、有反叛之心,不?好。”
时书才发现,这屋子里都是谢无炽的同伙了。
林盐说完,苗元良就啧了声,大为不?赞成:“林大人?!阴奉阳违的人?多了去了,和违抗圣旨有何区别??第二,你说拥兵自?重,如?今朝堂上,哪个?文官不?是只为前程,哪个?武将不?是拥兵自?重?!如?果没有咱们大人?的‘拥兵自?重’,只怕旻人?打起来,北军是最不?堪攻击的薄弱处呢!”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这朝廷给?粮草军饷一直扣扣搜搜,拿不?出来。东都歌舞升平,那些京官们吃的龙肝凤髓,而我们边军的将士们呢?个?个?喝西北风,倘若没有谢大人?苦心耕耘,人?马怎么养活?谢大人?辛辛苦苦养的兵马,自?己?爱惜,怎么叫拥兵自?重了?”
不?好点明皇帝的用意?,平逸春只能道:“没错,大人?在?北军把握重资,训练新军,为的是抵御外敌,哪有功夫把精锐铁骑用去对付造反的百姓?中?楚府驻泊的更戌军呢?!舒康府和东都的禁军呢!怎么就要我们北军去平叛?朝廷的粮草是拖拖拉拉,一打仗就想起咱们了?要是北军真被打散了架子,没了气数,还怎么保家卫国?还怎么抵御北旻?”
“诸位说的都有道理,”林盐点了点头,“只是大人?手握北军枢要,拿到圣旨却不?出兵,这不?好交代啊!说难听点,‘手握重兵,抗旨不?遵’,朝廷里的人?参你一个?‘造反’都不?为过!”
“造反?这不?是逼反?!”苗元良,“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书后背冷汗,左看右看终于懂了,这一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呢。
他们反复陈说利害,只为了让谢无炽下决定。
此时,谢无炽坐在?正?前方的梨花木椅子上,正?在?欣赏一面玉璧,这是送给?他高升节度使?的礼物。
谢无炽面无情绪,底下的人?看不?清,后背都一阵阵寒意?。
一位文官硬着头皮说:“不?能不?去,真不?去,恐怕咱们大人?被诬陷上造反的名?头,届时麻烦就大了。”
另一位武将说:“造反?大景境内造反的人?还少吗?”
“一出圣旨,摆明了让咱们用血肉去填窟窿眼。潜安府的民叛怎么起来的?当官的压榨百姓,欺男霸女,敲骨吸髓,百姓造的反!他们逼反的人?,他们自?己?平叛去,老让咱们擦屁股,凭什么!”
“大人?,可千万不?能出兵!辛辛苦苦养的兵马,但凡去填了这个?血窟窿,接下来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了!北军兵力一旦被叛军削弱,冯重山之鉴,犹在?眼前啊!”
冯重山,军阀世家,狁州死伤数十万,家底直接打空,中?军气数衰竭。
谢无炽心里早就有数,只是好的坏的,他不?用自?己?的嘴来说,而是让别?人?来说。
谢无炽坐在?椅子里,听他们吵了半晌,道:“好了好了,肃静。”
一群人?正?吵得天?昏地暗唾沫横飞,听到这句话,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众人?都看着他。
谢无炽道:“陛下的旨意?,当然要遵守,不?然成什么样子了。”话峰再?一转,看向?一旁的平逸春,将手里的玉璧抛给?他,“前几天?收到你的信件,说北茶河境内有匪寇称王作乱,情况怎么样了?”
平逸春抬头,刀阔的眉头皱起:“大人?……”
北茶河境内,连接永安府,处于东平岭脚下。
这句话一说,众人?安静了,苗元良:“几时有这事?”
猛地,平逸春起身,铠甲铿锵:“大人?,末将正?要禀报此事!北茶河东平岭的土匪称王,在?境内大肆屠杀掳掠,末将将派大军去平叛,先来请示大人?!”
谢无炽起身往外走:“先平定匪祸,再?图谋南下之事。还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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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寒风从帘子刮进来,夹杂几片雪絮,让温暖空间?内霎时寒冷。
“北茶河?”
“北茶河的匪乱?”
剩下的将领们在?营帐内,互相对视。片刻之后,聪明人?的后背均已经森*晚*整*理是一阵战栗般的恶寒。
北茶河何曾听过匪乱?
抗旨不?遵,拒不?出兵。
——这是“明反”。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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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
时书走在?道上,拎着卤兔子:“还吃吗?我?给你送的外卖。”
谢无炽:“回府,准备过节。”
谢无炽脚步快,
马车到了城内,
下马而走。临近年关的燕州地面积雪,
家家户户扎上了红灯笼,一片热闹欢欣喜气洋洋。时书和谢无炽肩并?肩,
留意到一旁有百姓搭建的高台,吆喝不?绝,正在?表演走索、吞刀、胸口碎大石,呼来喝去,拉着谢无炽要一起去看。
谢无炽:“不?看。”
但被时书抱着腰:“看看看看,看看看看!要看要看,哥哥我?要看!”
时书拽他袖子走到高台下,人声喧嚣,摩肩擦踵。时书对表演上刀山的人很感兴趣,越过人群,见那人的脚踩在?锋利的刀刃上,
一步一步往刀刃架成的山上走,肩膀还放着沉甸甸的石头,
额头正冒出冷汗。
时书连忙掏出钱来:“给你给你,
手艺人也太辛苦了。”
一时高兴,
便往前走:“哥。”
时书手往后拉扯,并?没扯到人,回头和谢无炽隔了几米远,
人头相望。时书刚要去拉他,手腕忽然一紧,
转头,竟然是?一位戴着獠牙面具的人。
时书骤然警觉:“你是?谁?”
下一秒,对方的手抬起,袖中一片银光。面具?曾经在?旻区逃离的夜晚,神诞十日时的獠牙面具霎时浮入脑海!
旻人?刺客?!
时书猛地抽出了手,那人的刀亮了出来。人群过分拥挤,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正往前垫脚,戴面具的人嫌人多碍事?,将刀随意挥舞砍杀,下一秒,女人连孩子一起倒在?地上,胸膛中正大股大股地喷出鲜血。
“啊啊啊!救命!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
红色在?时书眼中扩展成一片漆黑,戏台下的人群爆发出尖叫,潮水一般往后退,汇集的中心则是?挥着刀的面具人,见人就砍,许多百姓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人捂着喷血的腰腹惨叫着往前爬行?。
是?冲我?来的。时书被人群推着往后走,旻人来追砍,抓住路人头发搠穿砍倒在?地。时书双腿发软,惊恐,知道躲在?人群中将其他人当人肉盾牌最安全。但额头冒着冷汗,猛地抓起一旁板凳,朝挥着带血的刀的旻人挤了上去。
见他往前,那旻人手上一顿,便朝时书大步走来。
突然遭遇行?刺,谢无炽的护卫早已紧急动员,逆着潮水一样的人群挤进去。时书挤出人潮的一刹那,猛地把手里的板凳劈下去!
刀随即挥舞而来,时书砸了板凳闭着眼睛往地上一滚,抱住这人的双腿,猛地将他拽翻在?地。
“碰!”骨头撞在?地上清脆一声,“咚!”被一脚踹住心窝,一口血闷在?胸口。肾上腺素飙升,时书几乎想也没想,就着被踹飞的动作,一脚把刀给踢飞。
再被拽住衣领,那个人伸手掐自己的脖子,只需要一动手就能掐碎,时书猛地腾起身来,先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将牙齿狠狠陷入皮肉——
他不?想死,只有求生,生命的顽强不?屈才会爆发到极致。时书用尽全力咬他的喉咙,鲜血横流,撞击之间?面具掉落,一张熟悉的脸。
——音昆。
“好久不?见二公子,喜欢我?送你的大礼吗?”
音昆对时书狞笑了一下,时书下颌猛地一紧,被狠狠几拳打在?腰腹,痛不?欲生。
“疼吧?记得我?在?鹤洞书院说过的话?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一定要把你们兄弟的人头,挂在?层城墙上。我?又来了。”
血往喉咙上涌。
时书冷汗冒出,死死不?松口,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但是?,再被砸几拳,他的内脏可能会受损。
时书竭尽全力撕扯他,用力呼吸加重撕咬的力道。
忽然!音昆整个人直直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皮肉摩擦地面血糊了一地。一切发生得很快,音昆刚要起身,再被一脚踹在?了胸膛,猛地瘫软在?地上,顿时断了几根肋骨。
“咳……”时书腰腹一阵呕吐的剧痛,被一只手抱进怀里时,拽着谢无炽的衣服,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充斥着惨叫,嚎啕,和兵刃刺穿血肉的声音。
时书死死抓住谢无炽的领口,见音昆竟然在?剧烈的痛苦中站了起来!像个伪人一样,旻兵迅速围住他,高大健壮的音兀术掩护他,边砍杀边往人群中躲藏。
时书:“是?他!这个疯子……”
一说话,喉咙里冒着气音。谢无炽眉眼阴冷,把时书抱起来,护卫追着几人而去,地上一片狼藉,大面积的鲜血和尸体彰显着突如其来的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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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捂着肚子,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哇!”猛地吐了口血。
耳边,听见谢无炽道:“缉捕全城,每块地砖都给我?掀开?,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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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纷纷,时书俊秀的脸苍白地坐在?火炉旁,正在?喝茶水。
门扉“哐当”“哐当”,时不?时有人进来,跪在?府门外一片痛苦嚎啕之声:“大人,求大人给我?们做主啊,我?女儿死得太惨了!”“我?爹死得太惨了!被活生生捅死了啊!”“大人……”
“好端端一个大过年,突然遇到刺客,被杀了几十个百姓,这叫什么?事?儿?”
林盐走来走去,满头大汗:“那群刺客找到了吗?”
“衙门的人太少,让大营的人也去了。挨家挨户正在搜查。”
“几天了,几天了!这节恐怕是?过不?好了,年三十见血光,新年不?吉啊!……”
时书等了许久,终于?听?到有人来报:“大人!那几个行?刺的旻人被抓住,转去城营大牢去了!”
“城营大牢?”
燕州作为边防重镇,城内设有两?个暴力执法机构,一是?衙门,二是?城营。去了衙门还能和提刑官说说理,去了城营,剥层皮、死在?里面连尸体都找不?到!城营,只对军事?长官,也就是?谢无炽负责。
时书艰难地站起了身。
此时的城营大牢内,积雪甚重,一片阴冷惨淡之相。人纷纷跺脚,抵御寒冷。守营暗暗喝了口酒,浑身战栗。
时书坐着的室内,一墙之隔,被抓的旻人约莫七八个,都在?牢狱中。
谢无炽进门扫了一眼,只问:“音昆呢?”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是?旻人的勇士,恶狠狠瞪着谢无炽,眼睛里显出狼一样的掠食的意味。
“我?喜欢这种眼神,”谢无炽查看架子上的血迹斑斑的刑具,“杀有血性的强悍杀手比杀大街上的羸弱平民,更有意思。”
谢无炽抬手,有人上前来,手中拿着一把刀。谢无炽:“一个一个地砍,街上的人怎么?死的,你们就怎么?砍。”
牢狱中响起让人头皮发麻的砍肉声。
血光飞溅,烛火在?漆黑潮湿的牢狱内摇曳,映在?谢无炽的眉眼,他看了眼地上的断肢,整理没沾血的衣袖。
“我?没有虐杀的爱好,你们看见这一切,因为你们也同样对待过别人。音昆逃哪儿去了?”
还是?没人说话。第二名受刑者开?始,这人似乎心有郁结,终于?忍不?住对谢无炽破口大骂:“我?不?怕死!你有种杀了我?!以为我?会害怕吗?是?你让宙池王投降,骗走了永安府和部?府,让五大王处于?内乱之中,我?只恨没在?大街上杀了你!”
“所以这是?你们的报复?”
“没错!你等着,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旻帝大君会让你碎尸万段!”
谢无炽一抬手,这人被刀刃砍下了头颅。谢无炽站在?牢狱内,脸上毫无情绪,等着刀斧手一个一个将人处决,死亡笼罩的气息里,他虽然一抬手就能将人免于?一死,但他绝不?。
“你有什么?要说的?”他问下一位,这个人满头冷汗,脖子上的青筋跳动,眼睛通红。谢无炽摇了摇头:“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