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谢无?炽:“什么?地方?”“鬼屋?”
“……”
“……去吗?”
雨后的石板道路,燕州城向?来秋高?气爽,风气很快就干燥了,地面蒙着一层潮湿的水。
傍晚时分?,热闹的夜市上人群三三两两。时书从摊子?上买来一包炸串,炸酥肉丸子?。谢无?炽换穿了身朴素装束,长袍规矩,眉眼映着淡淡清冷的月色,走在身后。
时书挠了下他发梢:“你最近很累吧?”
谢无?炽:“只是事务多?。买好了?去庙里。”
时书:“我猜你最近很累,我们都好久没?这样?出来闲逛了。”
难得空闲,时书心情不错,边后退边走:“我听说那?是个供奉邪神的邪祀,先前?有一家子?在庙里自尽,说是和邪神一看对眼被蛊惑了,男的砍了一家人,切成碎片,墙壁上喷溅鲜血……衙门找到时,那?屋里全是骨头架子?,血迹干涸,蛆虫乱拱……”
时书说到一半:“藕,我还吃饭呢。”
谢无?炽:“喜欢荒郊野时书:“约会除了这干嘛?正好你胆子?大,跟着你我哪儿都敢去。”
谢无?炽步履停在台阶旁,佛龛磨灭。树枝上横条飘拂,颓圮墙壁被推翻,剩下些残砖碎瓦,或是写着凌乱无?序的符文,更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一阵乱鸦飞掠,时书往谢无?炽身后一躲:“啊啊啊啊啊!别说,这个氛围绝了。”
时书的手被谢无?炽牵住,一起往里走。时书其实挺喜欢牵他的,不过谢无?炽应该是近日太累,一直掠低了眼皮,十分?沉静。
时书东张西望,“荒山野寺,又是寺庙,我们一起住过多?少寺庙了?”
谢无?炽:“多?少?”
时书:“相南寺,去舒康府路上还住过……哦,去旻区的路上,荒郊野岭里的小?庵,门都漏风,只能睡那?个地方。”
时书只是随口答,谢无?炽却想起什么?,淡淡追问:“你和我在一起多?久了?”
时书:“从温泉算起吗?四五个月。”
谢无?炽:“我的生日。”
时书:“818。”
“身高?。”
“190。”时书,“我记得。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黑子?说话!”
谢无?炽:“我希望你记得我们的之间任何纪念日。”
“哼,我全都记得。”时书踩着台阶往上跳了跳,“谢哥严选,因?为你不要很多?很多?钱,要很多?很多?爱。”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谢无?炽坦然道:“当然,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给予我价值,我能够靠工作实现。除此以外,我很在意?个人生活,也在意?全心全意?的爱情。”
时书注意?力被一扇破门吸引,小?孩把这里当探险基地,进门左右转,墙壁津贴,灰尘剥落。回头笑着说:“我知道。”
谢无?炽:“会觉得我很麻烦吗?我对你的感情索取无?度。总想要你对我好。”
像黑洞吞食光明填补空虚一样?的永无?止境。
两个人并肩而行,时书不在意?地抬了下眉:“从来没?觉得你麻烦,我每天都要干活,对你做的那?些,比干活轻松一百倍吧。”
谢无?炽似乎笑了笑:“那?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时书脸一红,想了会儿:“你很特别。”
“嗯?”
“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
再表白时书真不会了,灵魂深处冒出狂奔的念头,转头哇哇哇往前?跑,没?成想眼前?忽然撞见?个暗红色破败纸扎人,一言不发挡在路中间,“啊”一声窜了回来!往谢无?炽怀里抱,抱他的腰,抱他的背,毛茸茸头发抵他下颌:“谢无?炽,我害怕,吓我一跳!我靠那?什么?东西!怎么?穿红色,恐怖!还挡路中间我不敢过去了!”
时书叽叽喳喳,被谢无?炽抱在怀里:“我背你?”
“背的话背后凉飕飕,肩膀上好像趴着个东西。”
“你适合写小?说。”谢无?炽,“那?我抱?”,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音未落,时书就被搂着腿,另一只手托着屁股,整个抱在怀里。“啊——不要——”
时书连忙搂着他肩膀,刚说完,被轻轻吻了吻唇尖。时书瞬间的炸毛感偃旗息鼓,红着耳朵把头埋起,露出蒲公?英一样?的头发。
别说,谢无?炽手很稳,被他抱还是挺安全的。
谢无?炽:“这纸扎人像古代成亲的迎宾人,过去了就不怕了。”
时书往他怀里拱,手上拿着丸子?,有点耳热,但?周围没?有人,谢无?炽好像也很喜欢这样?抱他。
时书埋在他怀里,一脚踏进了寺庙里。时书顺着他往上爬,露出眼睛,到庙里后静坐下来。寺庙内只有蛛丝,佛像,颓圮的梁木,飘荡的丝带,一派死气沉沉的败落之相。
时书小?心翼翼牵着谢无?炽:“怎么?没?看见?血迹和刀砍的痕迹啊。”
谢无?炽:“有些东西越传越神,实际上也许什么?也没?有。”
时书松了口气,坐下,见?谢无?炽捏了下眉心,神色似有疲乏。时书反应过来:“你最近很累吗?”
第114章
晋江正版
“为什么这么问?和累也许无关。”
谢无炽在这片空荡的寺庙里,
四下张望。
残迹磨灭。时书:“我觉得,你从旻区回来后,天天忙着整军,
修筑武备,
收割粮食归仓,
一直不?太开心。”
四壁除了?纂刻经?文,还有异闻传说。谢无炽不?答反道:“这面墙壁上,
记录着这样一个故事:某个王朝争权对抗时,一位废太子的后人被征召入宫成为了?监国摄政王,夙兴夜寐,诚心为民。”
时书靠在石椅上:“怎么了??”
“这摄政王身患眼?疾,一旦忧劳甚剧便会失明。但后来异族入侵,摄政王仍然亲征战场,保家卫国,与爱人同舟共济。只是?得胜之日?,累到眼?疾复发,却被奸臣迫害,抢了?功劳不?说,
还诬陷他要造反。”
时书:“哦?后来呢?”
“后来,他双眼?失明,
在寒冷的异地逃亡,
随军的发妻带他四处求生,
吃过?糙馒头?,也住过?最简陋的客店,还藏在别人府邸中靠妻子卖画谋生,
尝尽心中苦楚……所以再与军队汇合后,开始了?复仇之路。”
“接着,
他造反成功,当上了?皇帝。”
故事讲完,谢无炽转开视线。
时书盯着壁画上的繁体字:“这故事为什么记录在寺庙里?”
“他造反前在佛堂诵经?数月,得到天命,所以能?成。因?此记录。”
“……”
一阵沉寂,谢无炽望着佛像,一身素净的长袍,迎风猎猎,不?知道在想什么。
“佛像仁慈,普度众生,可这寺庙恰好确实是?鬼怪最横行处。”
谢无炽步履徘徊,回到时书身旁:“这摄政王得位温和,和平政变,一是?他血统高贵,二是?摄政数年早在朝中操纵人脉,进京城时旧故亲自开的城门。但除此之外的改朝换代、权势转移,会异常血腥。”
时书心中,慢慢明白:“你……”
谢无炽眼?底映着煌煌神佛低眉的凝重和素净,沉默的仁慈,在血泊中交汇:“惊涛骇浪的狂澜涌起,幸运的卷入者?能?乘坐浪头?,不?幸的人则被水淹死。”
“这场灭世的洪水,很快就要来了?。”
-
时书被抱着回到行辕大府门,睡意朦胧中和他说话?:“谢无炽,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去屯田的村落闲逛。”
“为什么?”
时书:“因?为每个人都在干活儿,修房子修院子挖土。和舒康府的大疫,大盛府的雪夜,还有狁州的尸山尸海都不?同。在那些?地方?走来走去,开阔敞亮,我心情很好。”
谢无炽正擦他的手,听到这句话?,顿了?一顿:“时书,这三年,你也受到很多创伤,是?吗?”
“我不?知道……”
时书困得无法思考,振作道:“但如果和你一直待在这里,我准备在这片田地里奉献我的青春——”
话?没说完,谢无炽头?低下去,和他额头?相抵:“乖宝宝。”
“好宝宝。”
“小狗宝。”
时书哼了?声:“我才不?是?狗,我不?玩这个。”,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深色的眸子看他,露出微笑?。时书被亲了?好一会儿,亲懵了?,捂着唇。
时书:“你……”
谢无炽额头?抵着他:“宝宝。”
-
接下来的几天,军营中为两城收割的事奔忙。谢无炽去了?前线几乎半个月,指挥和安排事务。
劝导异族归义于王朝,可谓大功一件,军营和军官之间波谲云诡,暗流汹涌。而普通士兵并不?知道皇帝的任命,听到角鼓声便冲入战场厮杀,军大部?队往界河旁靠近,有人从一系列行为中管中窥豹,猜测到交割城池正在进行,军营中洋溢着沸沸腾腾的喜气。
连绵不?绝的黄泥道路上,时书刚从屯田地回来,安置好新的流民累了?一整天,杜子涵在身旁:“突然想起来,谢哥多久没回来了??”
时书:“半个月?”
“什么人哪这是?,让你一个独守空房。”
时书看他:“你半夜来找我出门,爬树摘果子,烤鱼烤肉,不?是?说幸好他没在吗?”
杜子涵:“我只是?提醒你,谢哥回来了?不?要说这些?事。”
“……”
两个人身上灰头?土脸,恰好途经?溢出溪流,杜子涵去洗手,手掌心的茧子被磨得通红:“流民越来越多了?,中楚府那些?百姓起义称王,流民就往燕州逃过?来。天天打灰干活的,不?知道读的是?土木工程。你也差不?多。”
时书:“没办法,人总不能一辈子不干活不工作。”
杜子涵看他:“能。人能。”
“…………”
不?是?。时书顿了?一下,也到水坑里把手上的灰尘洗干净,这时候,身旁路过?几个医药局的人,弓着腰在河边清洗草药,被飘扬的芦苇挡住了半边身子,聊天声不?近不?远传过?来:“我听说,平将军的精锐铁骑都开拔去了?界河,我看这收复永安府和部府不?是?空穴来风啊!”
“这等机密大事,你怎么知道?”
“我前几天给中军帐外那些?幕僚看病,偶听他们闲聊到的。还听说,东都的太监急得跳脚,说国丈老?爷的军队还没到,收复山河的不?世之功怎么让谢将军独吞了??简直岂有此理,哈哈哈哈!”
“你听到的还真不?少。”
“可不?要出去乱说啊。东都那群吸血虫,就知道不?劳而获抢功。要真有其事,谢将军干得大快人心!”
“……”
时书把手洗的白白净净,慢慢目睹两个药医离去:“谢无炽在北军的名声,没得说——回去了?!”
杜子涵:“你老?公?今晚不?在家,不?然到仇军营睡去?”
时书思考了?一瞬,懒洋洋笑?道:“可以啊,睡大通铺很不?错,晚上一大堆天可以聊,就是?最近降温,后背靠着地干冷,睡着太冷了?我去!”
“这么挤着才暖和吧?那我们找宋思南。”
“走走走。”
时书直起腰,忽然想起了?一个体温很高的人,一到冬天靠着他睡觉就暖和。但这个人,最近忙着大事,除了?例行给他写信,倒是?没什么联系了?。
“怎么还不?回来……”时书嘀咕出了?声。
“驾!吁!”眼?前忽然出现一匹快马,正在边走边查看,见到时书猛地勒住马缰绳,跳下马来:“二公?子!小的找了?半晌,归义的宙池王一路颠簸到咱们这儿来了?,谢将军让二公?子易装,速去大营门口接人!”
时书:“我哥回来了????”
“是?!谢将军”,时书转头?看杜子涵:“那什么,我陪个人——”
杜子涵露出个“我都懂”的表情:“回去吧,今晚的大通铺少了?你照样温暖,你赶紧去履行你的职责吧。”
什么职责?陪谢无炽睡的职责吗?
时书:“哎,子涵怎么说话?呢?”
时书一边抬手想和他说个一二三,表示自己不?那么重色轻友,但双腿已经?准备跑路了?,指着他边说边后退:“我警告你不?要诽谤我。”
杜子涵痛心疾首:“你看看你,被他玩的跟狗一样!”
“…………”
不?多说,跑路。
时书哪管这么多,翻身骑上马朝中军大营疾驰而去,心跳到了?嗓子眼?。一回到大营,立刻换上更严肃的礼服,和其他人一同在营门等候这支胜利之师。
北方?秋天转瞬即逝,天边黄云漫漫,连天衰草。正式外交场合中黑茫茫一片的武将和卫兵,气氛肃穆凝重。远远看见天际尽头?显露出旗杆,接下来是?一匹一匹的骏马,如蚂蚁一般陈列。
在他们背后,仪仗队兵马绵延不?绝,到处有人探头?探脑观看。
时书也在观望,忽然。出现了?一袭挺拔的身影,谢无炽身披狐裘,一马在前踏雪凌霜,身姿极为持重森严。身旁枣红大马坐着的正是?宙池王。同时诸多旻人军马被北军引领而去,场面纷纷乱乱。
时书喜悦有加:“谢……”
归顺的异族首领宙池王下马,对他纳头?便拜:“多谢二公?子言而有信!”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你和家兄就国事做的商议,与我无关。请进去坐。”
宙池王入后,一身素衣的元观跟在身后:“二公?子……”
时书:“你也请坐,你们一家人的奴籍我哥勾销掉了?,从今以后是?自由之身,接下来的事,但看你们的造化了?。”
元观点头?,眉眼?几分不?足之症的虚弱。军营内响起箫鼓之声,击打雅乐,迎宾宴会正式开始。
众人鱼列进入宴席内,时书等到谢无炽的衣角擦过?身旁。好长时间没见,谢无炽身上染了?硝烟气味,和他没说几句话?,便被众人簇拥坐在军帐最前段的位置饮酒,一身清贵鹤氅,神色沉静端重。
时书早习惯他在人前禁欲的模样,从来不?给人砸场子,也明白当前场合的严肃。
“这次共襄盛举,玉成归义之事,全靠谢将军主持大局。吾等蕞尔蛮邦,归顺于景军麾下,不?胜荣幸。小王敬谢将军一杯……”
“……”
酒席上,一片歌颂谢无炽英明神武之声,谢无炽则淡淡地礼让道:“仰赖陛下圣明,才有如此美事。”暂时不?与朝廷为敌。
正常的社?交场合。时书虽是?元观牵头?归义大事的主要原因?,但三两句话?带过?,众人忙于奉承有实权的谢无炽。官场之事,历来如此。
时书酒到中途,只觉得无聊,见周围没人看见,摘下一枚葡萄往谢无炽酒杯里扔去。
“咚~”
谢无炽掠开眼?皮,时书俊美脸上浅笑?,对他弯了?弯细长的手指。谢无炽缓缓拿起筷子,捡出酒杯里的葡萄,吃了?。
时书:“啊?真吃了??我俩谈情说爱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谢无炽不?说话?,明显意味着,比这恶心的还有。
“……”
将军、大员、政要口含天宪,面上沉稳地对话?。时书吃了?一会儿便已酣饱,心想:“这宴会场面,跟电视剧里身居高位的聚会一样,也算是?见世面了?。不?呆了?,回营帐了?。”
时书率先回了?谢无炽的起居帐,夜色昏黑,忽然听到马匹甩鼻子的声响,走出门去。
谢无炽在一阵夜风中走来,身旁两匹高头?大马:“走。”
终于独处。时书好奇:“去哪儿?”
“带你看看北军的大营。”
“当然可以了?。不?过?谢无炽你刚回来,也不?说和我叙旧,”时书翻身爬上马,“直接就带我去——啊——”猛的一声惨叫,马匹已被催动,在夜风中狂奔。
凉风霎时吹了?满脸,时书勒紧马缰绳:“幸好我弓马娴熟,不?然被你吓晕了?呜哇哇!”
两匹马在前,护卫在后,踏着秋霜一路往灯火通明的营寨中奔去。今日?犒赏三军,毕竟收回了?永安府和部?府,何等幸事,眼?前的木栅上桐油里火光冲天,反射在士兵的盔甲上,映照着一片喜气洋洋。
谢无炽:“这是?北军大营,嫡系控鹤军一部?分驻扎在燕州,其他的驻扎在各处军事据点,属于北军的精锐部?分。”
时书:“我知道,精锐铁骑!士兵严格考核才能?入队伍,军纪和战斗力都非常强悍。”
马匹继续往前,马蹄踩着黄泥水,时书眼?看越来越熟悉的一路,马蹄踩着黄泥水:“这不?是?找宋思南的路吗?”
“没错,仇军营就在这里,练兵一年多,骑兵步兵和弓兵都有。”
时书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带自己看兵,冷风吹到耳颈里来,不?过?很难得夜里和谢无炽出门,走过?这一路绵延的军寨,心情倒很不?错。时书大声道“驾!”,马蹄在火光中肆意地奔跑,很快离开了?仇这里。
不?知道再跑了?多久,眼?前的营门内灯火通明,正在修建之中,围栏和城寨的木头?白皮绿茬,油漆崭新,显然是?刚扩充的军队。
“这地方?……”时书跳下马,乌泱泱上万人,正在这城寨中连夜入籍上册,分配营寨和军队,公?务人员嘴唇发白,手拿着兵薄扯长了?脖子喊。
“姓名!”
“年龄!”
“籍贯!”
时书见许多士兵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派懒散混账作派,挠挠头?发抓抓后背,还有人偷偷说笑?,和常年训练的士兵不?同,果然是?刚招募来的新兵。
“他们是?什么人?”
谢无炽:“永安和部?府招募来的士兵。”
“哦——”时书刚说完,猛的想到什么,“谢无炽,永安府和部?府归义,那你岂不?是?既占领了?土地,还扩充了?军队?”
“自然,”谢无炽眼?下冰凉,“两府的遗民军,土匪,义军,全吸纳扩充成为了?北军的队伍。”
——朝廷急急忙忙派人来抢功,再更换兵马都监,还有那个大惊失色的太监,一切顿时彰显明确!
时书脑子里珠子连成了?串,后背发凉:“难怪你完全不?等东都来的人,率先把这件事给办了?!简直就是?天才!”
谢无炽走到他身后:“国丈从东都来,这些?人就归东都。他们没来,得归我。趁早混编入队伍,直到除了?我,谁也指挥不?动这一群人。”
军队,有了?军队就有了?话?语权。
“分化旻人内部?除了?能?减少流血,还能?扩充军队。一箭双雕……”,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书佩服地东张西望,韩田抄着一把大刀正维持秩序,边走边骂:“都正经?儿点!没骨没皮的东西,你在山里我还能?惯着你,现在到了?军营,全都给我拿出样子来!”
时书看他忙碌,没再打招呼和谢无炽离开了?这里。再往前,时书注意力突然被不?远处明亮的灯火吸引!
时书:“怎么还有新的营寨在搭建?”
时书走近仔细看,眼?见背负弓弩,漆皮弓,檀弓,腰上悬挂着弯刀,衣角扎在裤腰带里,耳珠上戴着玉石的耳环,野性十足,正有人赶着好几大只牛羊往营寨里跑,喊着:“让开让开!谢将军让人送来的!犒劳咱们!”
“接进来接进来!”
“这小羊羔子肥着呢!香喷喷的。”
那人大力把牛羊往里赶,有将领大笑?着走上前来,竟然直接掏出匕首将羊皮划开,割下一条血淋淋的嫩肉塞到嘴里,在火光中嚼着,唇角沾血宛如厉鬼。
竟然是?一支旻人的军队!
时书:“……这都能?吃下去?!旻兵,你从哪儿搞来的?他们投降,把旻人的军队都给你了??”
谢无炽:“嗯。旻人中也有许多部?落,这几支属于亚汗部?,在旻人中因?私仇被整族追杀,很多年轻人情愿投靠我们。就和宙池王携来的旻兵一起编成了?新的队伍。”
时书:“这也太……”
太恐怖了?。
旻人军队的战斗力极其强悍,出了?名的能?打,景人则更弱势,是?谢无炽北军的精锐铁骑打赢了?他们,可不?代表旻人实力弱。现在,最精锐和次精锐的铁骑,全在谢无炽麾下。
几千精锐骑兵,便能?攻破城池,屠戮山河,杀人如麻,彻底踏碎人的尊严,把人命像猪狗一样冲碎。而这样的精锐铁骑,谢无炽竟就有十万!
几十万兵马,只听谢无炽一人调令,任何人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只有粉身碎骨。
时书和谢无炽走入这支旻人组成的军队,被一个聚集的人群中心吸引,起码有几十个人围在那,那人正在讲故事,红光满面:“谢将军说了?,从此以后给我们肥羊骏马,草原和山峦,打仗赢了?就什么都有,大家安安心心待在这儿,为谢将军卖命,以后咱们都好!”
有人狐疑:“这谢将军不?是?个景人?我听打仗的叔叔说,这谢将军杀咱们人可狠了?,当时在狁州……”
“别胡说八道!”这人被狠瞪了?一眼?,“哪里的话?!谢将军是?谢将军,景皇帝是?景皇帝,谢将军对咱们友善,跟其他人不?一样。谢将军可比那景皇帝威严得多了?!”
人群霎时安静。
这人红光满面:“喂喂喂!所以,都看我!听我说,你们还不?知道吗?谢将军和计都大神乃是?同一日?诞辰!这是?什么含义?谢将军,说不?定是?天神之子——”
“……”
时书头?皮发麻:“谢无炽,你——”,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控制这么多军队,如臂使手如手使指,非常难,旻兵更是?出了?名的野性难驯,谢无炽竟然也早早想到这一点,对他们进行文化上的入侵!
“我之耳目喉舌,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舆论阵地不?可失,以后许多地方?都得派上用场。”谢无炽眉眼?平静,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回去了?。”
夜色漆黑,时书看完这一路的营寨,走在返程的路上,脑海中惦记那站在高处摇唇鼓舌的人。
微凉的风吹起时书白皙的额头?,时书道:“现在……遗民混编入仇军,旻军,控鹤军,你有三支军队可用。”
谢无炽吸纳了?处于灰色地带的仇军和旻军,这在其他人眼?中大逆不?道,没人敢做。这两支部?队的能?力却相当惊人。
时书佩服谢无炽在统筹和战略上的卓越、理性和强大的操控能?力,这朝廷上下数千万人,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不?世之功,天纵之才……虽然和谢无炽朝夕相处,早已经?模糊,但时书也经?常被他强悍的能?力所惊讶。
“当初在相南寺的禅房睡在一张床上,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时书在夜色中想着,“我现在,天天在屯田所干活,而谢无炽有已经?是?颦怒之间,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天道一样降临给众人威福,惩罚,生杀予夺,任凭喜好。”
太恐怖了?。
太有实力了?。
你身边的人,坐拥几十万雄兵,可以像掸去尘埃一样,轻易将人命捏死。
人和人的差距比狗……
夜风清凉,时书一路卧槽的心情难以平复。回到中军帐早是?夜深人静,时书浑身寒冷,往院子里蹬蹬蹬地跑,进门刚洗漱完,身后就被有力的手臂给抱住。
时书刚抬头?,小腿被手臂绕过?去转了?个方?向,整个人顿时被抱在怀里,手指抓住鱼鳞细铠外的衣裳,还没说话?就被抵在了?屏风上。
时书先闻到一些?血腥气,悍烈的北方?寒风拂过?战场的气味,再然后是?十分灼热的体温,霎时消去了?凉意,好像被一堵温暖的空间包裹。
时书后脑抵着屏风的木横梁,轻轻喘了?声气,被覆着细茧的指腹捏住下颌,侧头?,唇舌瞬间被濡湿的温暖攫取。
带着急躁悍烈之感。
第115章
晋江正版
时书和谢无炽好久没见,
懂他心里想要的,当然愿意配合。
但时书一开始又有?点?直了?,被谢无炽亲了?会儿,
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才又弯了?回去。
谢无炽的性瘾,
在劳顿疲乏时会愈演愈烈。
屏风后,恰好挡视线,
也挡住了?一些风。烛火摇曳,影子映在床栏,时书白皙的后背裸.露,被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将东西往里送。
时书咬紧牙关避免出声?,抱着谢无炽的脖颈,每一次都被顶得很深,水声?黏腻。古铜色的光,照在两具交缠的身躯上。
时书被弄得浑身没力,再被放到床上,谢无炽问他:“热不热?”
“热。”
时书点?头,
热意再次漫入身体。被褥凌乱,时书的背抵着床栏,
被抱坐在他腿上,
起起伏伏。嗓音发哑,
再把头埋在谢无炽肩膀,任凭侵轧。
帐幔之中的空间内,换了?多种姿势,
空气逐渐粘稠,时书咬着被子,
被撞得一下?一下?往前,再被掐着腰抱回来。
时书嗓子都哑了?,被折腾到天快亮了?,这才放过他。
北方的深秋寒冷,军中半夜没有?热水,好歹从水壶中倒出一些,将身子清洗干净,时书被他抱在怀里。谢无炽身上非常暖和,时书伸出手一会儿摸摸他肩,一会儿摸摸他耳朵,谢无炽似乎真累了?,再加上今晚用了?力气,被摸了?下?意识垂头吻一下?时书。
时书没忍住笑了?,躺在他怀里睡着。
,尽在晋江文学城
秋天降温迅速。
永安府、部?府被宙池王投诚献上,兹事体大,有?许多军国大事辄待处理。另外,此事表面伪装成意外开战,提前收复城池,但朝廷内必定众纷纭,会有?聪明人弹劾他,皇帝也必定会震怒,他要花时间和精力去应付。
一上午,“将军昨夜待客宿醉,仍在高卧”,一句话挡住政事,专心和时书睡觉。
时书中午醒了?起床穿上衣裳,请侍人准备饭菜,谢无炽还在沉睡,头发散在枕上。坐床边看?他,时书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睡美人,怎么睡觉也这么好看?。”
把手伸到被子里,很热:“冬天来了?,谢无炽,从今天起,你就?天天晚上给我暖床吧。”
时书站起身,腿肚子疼,嘶了?声?:“我去,你有?点?本事,能把我搞得浑身疼。”
时书只好又坐下?来,看?他睡觉。不想工作,也不想出门了?,可能是疯了?吧,只想看?谢无炽。
时书看?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无炽睫毛动了?下?,一瞬间,时书想把脸转开,但还是和他对上了?视线。
谢无炽:“你,一直盯着森*晚*整*理我。”
时书嘴硬:“看?看?怎么了??昨晚我们还睡觉呢。”
“来。”
“我身上凉——”
谢无炽掀开了?被褥,他没穿,只看?了?一秒钟时书就?上床了?,后背再让被子给盖住。
时书往被子里蜷,听谢无炽:“手也凉。”然后,时书就?被整个抱着,手放在他腹肌,一点?一点?将热意传递过来。
时书被一只大手连头发扣着,亲耳朵亲颈,再亲下?巴,亲到能听见他的气息。昨晚,他的气息也一直在耳朵里。
时书让他抱着亲,片刻温存,门外午餐来了?。谢无炽有?就?餐的意向,便意味着二人世界结束,一大堆事务公务往帐内搬运。
时书身体原因,不便出门,一下?午都在谢无炽的营帐内,看?他处理政务,接见官僚,裁决事务。
“大人,昨夜宙池王一到,宣旨太监周公公便连夜离开了?燕州,绝尘而去。”林盐面露担忧之色,“下?官猜测,周公公恐怕是担忧大人有?异心,回去向国丈和陛下?弹劾去了?,这……”
谢无炽:“清者自清,本帅会去信向陛下?解释。”淡淡地完,再道,“如?今这边关诸军,哪个不是只为门户生计?文?官只想阿谀奉承,武将只想招兵买马保存实力。边境本就?混乱,需要重兵镇压,本帅自有?主张。”
林盐是聪明人:“是,只是,下?官唯恐陛下?责备,还请大人多多考虑。”
时书坐在谢无炽身旁,懒散没个样?子,偷偷玩他的官服带子,用手指缠绕又散开。谢无炽见他玩,也不什?么,仍然看?册子,和人话。
时书当然懂,林盐的暗示。
想当年,大盛府、垂陀府和永安府被旻人占领,造成多少生灵涂炭,遗民泪尽。正所谓,一寸山河不可让,这三府被旻人占领,几?乎成了?景朝的陈伤旧痛,朝廷如?果要得民心,则必须打着夺回这三大府的旗帜,且在其中大作文?章。
而如?今,这三大府,大盛府和永安府,竟然都被谢无炽抢回来了。
夺回大盛府的功劳让他以流放罪民之身再次被召回朝廷,高居庙堂。再加上他设计帮世子毒死了?先帝,成功辅佐世子上位,得到重用。赵世锐被冯重山弹劾而死,其中当然有?谢无炽的手笔,他也顺理成章继承了?赵世锐的军队,“训练新军”,从那以后仕途飞黄腾达一发不可收拾。
新军——抵抗旻人骑兵的精锐铁骑。
,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年之内,便在北军立下?汗马功劳,在狁州一战中,唯一能与他制衡的边关将领家族、冯重山的十?几?万军队在与旻人三个月的血耗中迅速被打空,致使谢无炽一家独大,几?无对手。
本来这时候,皇帝就?要提防他了?,他还分?化了?旻族,再收复旧山河,立下?不世之功,根基越发稳当。
不用,现在皇帝一定要办他了。
只是还不知道会用何种方式。
林盐恰到好处地道:“下?官已让宣政处的文?人们将旻王归义于大人的事迹,记录成文?,作诗百首歌颂,再张贴城门告示宣示百姓,上送东都,以彰大人的劳苦功高。”
谢无炽微笑道:“简单就?好,不必过分?宣扬,为国为民乃是本职。”,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必过分?宣扬的意思是:必须过分?宣扬。
体面,真是体面。
时书喝了?口?水。
等林盐走了?,时书才问:“你重生啊?为什?么流程这么熟悉?”
谢无炽:“我父亲家族从政。小?时候在国外,我很想见他,没见到,但在电视上看?见了?他,恰好来我待的国家作为随行人员访问。”
“……”
什?么东西,听不懂。
时书:“你妈妈呢?”
“母亲家族从商。”
谢无炽对现代的生活提的很少,时书打了?个呵欠:“多问也没意义,反正这辈子都待在这儿。”
不过。
以谢无炽在现代训练过的、专业的舆情控制能力,不出所料,他的莫大功绩,很快便会震动整个大景王朝,惊醒装睡的腐败官吏,震慑狼子野心之徒。
-
下?午,杜子涵过来了?一趟。
时书闻言连忙倒了?杯茶水,艰难地走到帐篷外。
杜子涵:“小?书包,李家庄今天还去吗?好了?今天给人家修屋顶的。”
时书端起茶水喝了?口?:“去不了?了?,看?见了?吧?我在喝药,昨夜不慎感染风寒,最近几?天都不方便出门。”
杜子涵:“为什?么每次谢哥回来你就?感染风寒?他一走就?好?”
时书:“……”
杜子涵:“按理,这大冬天有?人给你暖床,不是应该更不容易感染风寒吗?”
时书:“这样?,等你以后谈恋爱了?,我也天天问。”
杜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