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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时书吃了一碗,护卫也吃了一大?碗,好在年轻,消化好,倒也没撑得特别难受。

    夜晚,时书躺在榻上,半晌睡不着觉,反复确认爱着谢无炽这个事实。很陌生不熟悉的感觉,变得十分清晰、确定?。

    直男,走出半生,当?上男人的狗了。

    跟子涵说,不知道他什?么反应。

    时书抱着被子,燥得想在床上打一套拳,终于等了不知道多久,睡着了。第二早是个大?晴天,阳光刚照到屋里,时书已经起床洗漱。

    他要出门?时,门?口的小孩又来了,手?里捧着一束清早摘的花。时书不想走了以后村民以通敌罪名受累,忍着没有理他,看见小孩把花放在门?槛上。

    时书心里道歉:“不是哥哥不想跟你们玩儿?,现在情况特殊,等以后成了一家人了,再跟你们说话。”

    时书穿戴好,往城里走去。

    护卫跟了半晌:“二公子跑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吗?”

    “……”时书,“我在跑?”

    时书忽然想起好久以前,等谢无炽新政巡查全国,三个月后他回来,时书连忙洗了个头跑去驿站找他,每次都是如此。

    时书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放慢脚步。

    眼?前,出现永安府源县的城楼,热闹非凡的神诞之日。许多旻人三跪九叩,一路跪向城门?内,城内有计都大?神的火祀,由大?贵族宙池王族一手?操办,每到神诞之日,在庙中?斋戒,呼朋唤友,赏玩珍宝贵植。这时,也往往是市集最热闹的时节,支起摊贩贩卖山货,卖艺胸口碎大?石,糕点烤肉,彩带飘舞,巫师卜筮,男女出游约会,神像出游,鬼怪横行,夜里围着篝火跳舞,无奇不有。

    许多偏远的部落,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城内,一年一度向人们兜售兽皮,牙齿,香料,茶叶,奶酪等物品,又称为“神诞十日之市”。

    两?天后,恰好与这位神同?日诞生,也是谢无炽的生日。

    时书本来想接谢无炽到家,没曾想,一路走到城里来了。

    早有人去通报,回来道:“二公子,大?人正在神诞寺的市集上吃早茶,现在过去吗?”

    第101章

    晋江正版

    时书心?里想着见谢无炽,

    连忙过去。

    路上,许多旻人,手持神铃,

    神色肃穆,

    念诵咒文以待神诞。寻常百姓照旧售卖东西,

    但身着昂贵兽皮的一行人,却是?满脸凶横,

    急匆匆在赶路。

    时书走过路边,被一个部落小王子撞了?下,对方蛮不讲理:“让开?!”

    时书:“?”我没惹你。

    时书正不知道怎么办,见这些人行色疲惫,拖倒曳甲,溃不成?军,一脸的倒霉气息,离他几步内便?被骂一句。时书后退,护卫道:“怕是?狁州打败仗那群人都回来了?。”

    “败军啊?难怪脸这么臭。”

    时书多看了?几眼,这群人目标明确,都往宙池王府邸而去,

    不用说,是?去复命的。

    时书东张西望,

    观察这败军之势,

    后背被轻轻拍了?一下。

    一回头,

    煌煌城楼,月白身影高大,替他挡住了?些阳光。后背抵住的胸膛宽阔,

    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谢哥哥还?是?谁?

    时书心?脏狂跳了?下,想喊人,

    谢无炽道:“你过来,吃早饭了?吗?”

    时书:“没有,我等你回——”

    谢无炽:“在外,我是?另一个身份。过来,跟我见个人。”

    时书和他进了?茶肆,一扇门后,元观坐着,旁边还?有个武夫打扮的中年道人。时书大致扫了?一圈,道人见到他脸色激动,待一关?上门,猛地跪了?下去:“望龙山,韩田,见过二公子!”

    时书吓一跳:“请,请起。”

    谢无炽提醒:“望龙山的天威道人,曾说过。”

    时书仔细看他:“你并不很像道士,这穿戴打扮,像武人。”

    韩田哈哈一笑:“小人幼年父母双亡,被一位老道士收养,给我饭吃,教我读书识字,哪知后来大景战败,将永安府割让给了?旻人,一把火烧了?道观立计都神祠。我背着老道人四处讨口要饭吃,本想带他南逃谋生去,谁知,到了?几步之遥的边境线上,他却死了?。我一个人去外地蹉跎有何意义?便?回到道观杀了?人,到山里落草为寇,自己冒了?个号,招徕起大景的百姓们,这都十多年,山上有大几百户的人家呢。”

    时书心?里惋惜:“原来如此。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韩田说:“小人要不借助这道号,自称道爷,百姓怎么安心?来归附?”

    毕竟,人对人的信任可?能?差点,但对神的使?徒却不一样。

    “二公子,快请坐。”

    时书周围一看,这排场,显然时书的地位最高。瞟了?眼谢无炽,想知道这什么情况,谢无炽道:“方才介绍过了?,这位是?谢都统制的亲弟弟。元观,现为宙池王府邸中清客。某是?谢家同村的亲戚。”

    小叔?

    时书暗自绝倒,谢无炽你伪装身份一向不拘小节。但可?以理解,毕竟主帅亲自来敌区可?图谋性太大,他还?是?隐藏身份更好?。

    韩田问:“敢问如何称呼?”

    谢无炽言简意赅:“谢寻。”

    “哐当——”时书本来端上了?茶水,正要喝一口,听到这个姓名手上顿了?一下。他早通过系统知道谢无炽的真名,但真从他口中听到,感觉竟然很不一样。

    时书一时有些心?乱如麻,在想要不要问他名字的含义,也?想知道谢无炽腿上的伤势如何,正在翻江倒海一阵想时,门外来了?动静。

    元观抬头,几个人都安静下来,似乎早有准备。听到沉重脚步声到了?隔壁楼。

    原来选的这栋楼也?不一般?有讲究吗?

    时书支起耳朵,隔壁间的抱怨声传来。

    “打、打什么仗?当初说好?了?,推平了?大景的东都给咱们封王,割让封地,这才一块儿跟着去。谁知道竟他爹的打输了?!”

    “现在人也?死了?,马也?死了?。”

    “当初带孩子们离开?草原时我怎么向他们父母兄弟许的诺?一定好?好?带他们回家,用战功和金子织造成?的马车,接他们走,送他们回……结果?,都死了?——”

    “死了?这么多人,神诞节,这节日该怎么过啊……”

    永安离大景近,这里的人汉化程度最高,大部分?讲景语。

    大旻是?诸多部落的联结体,很明显,这些小部落同时出征,却大败而归。

    时书专心?地听,桌底下,他的手被谢无炽轻轻牵住。

    时书回头看他,想到,这牵手竟有昨晚让自己独守空房了?的安抚之意?

    谢无炽你……昨晚一个人怎么过的?互通心?意之后第一次分?开?。分?开?很正常,但在一起那几天,实在有些过分的亲密。

    时书眉头挑了?一下,想思考,但注意力集中在隔壁,便?回握住他的手,专心?偷听。

    “刚才路上,我还?遇到了?姆妈,问我孩子们都到哪去了,是?不是?打了?败仗,没有脸面回来。妈妈说,打了?败仗没有关?系,该回的家一定要回,军队中混不下去就回到草原,草原会平等地养活每一个人。”

    全世界的妈妈都这样。

    “彭!”地一声,有人拳头锤击桌面:

    “可?是?,还?有许多糟污事!”

    “我们的人带着弯刀和弓箭离开?草原,南下寻找求生之路,争夺那满是?奶和黄金的地方。但我们走了?以后!竟然有人趁草原没有年轻男人,来掠夺我们的土地,欺凌我们的父母和妻子!”

    “我也?听说了?,西边的察哈部和北边的格伦部,正燃起战火,有人来抢夺我们的草原了?。”

    “……”

    趁人之危,自古有之。

    这群旻人南下,背后竟然也?有这么多的背刺。

    “这节要怎么过?过不下去,宙池王要是?给不出什么安抚之策,我看,草原上也?活不下去了?,还?不如投靠景人去。”

    “哎,别这么说,王上一定不会置我们不顾。”

    “喝酒喝酒!”

    “……”

    这群小部落的人便?愁苦地大口喝起酒来。

    时书吃着早点,心?情也?甚是?复杂。谢无炽道:“历来都是?如此,草原民族分?裂的原因,战争赢了?能?持续强化敌我矛盾,失败了?必然带来内部矛盾。”

    谢无炽将茶水一饮而尽,目光看向元观:“接下来,是?时候找宙池王了?。”

    -

    天气变热,阳光透到窗户旁。

    时书喝了?最后一口茶,见桌子的另一头,谢无炽起身:“小叔,你也?要去?”

    “我准备伪装成?元观的文友,去神诞寺见见宙池王,怎么?”

    时书:“我呢?”

    “昨晚我住的旅店,你到那间去,等我回来。”

    时书明白,这几人即将布局。正所谓唇枪舌剑,言辩的威力,偶尔胜过千军万马。时书张嘴:“我怎么办……”

    谢无炽了?然:“我送你回旅店。”

    并肩而行,在热闹的街道上行走,时书眼皮一直跳:“你刚才说,你叫谢寻?”

    “怎么了??”

    眼前一方木楼,清凉的客栈,避在几株槐树的阴影里。时书盯着槐树上一颗颗白绿色小幼虫:“谢寻,我听过这个名字。”要怎么说出系统的事?

    “哦?”

    推开?门,进屋,再关?上。

    时书问:“为什么叫这个?”

    谢无炽:“真名。”

    “……”

    时书反应过来,虽说自己知道了?系统,但谢无炽一直隐姓埋名,也?似乎毫无心?理负担。

    时书:“真名啊……”

    谢无炽:“我不喜欢被人知道太多的真实信息,一是?不安全,二是?没必要。另外,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像一种桎梏。”

    时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种谢无炽欠了?十块钱,自己欠了?一千的感觉。

    时书心?不在焉,想起谢无炽腿上的伤口,凑近查看时,头上说了?下半句:“不过,最近和你在田园里,忽然觉得,也?许这层桎梏没那么可?怕。”

    “……”时书的手一下停住,“你也?喜欢在山脚下院子里的生活?”

    谢无炽拽着袍子,露出腿上的伤口,垂下眼:“每天闲了?看书,夜里和你同床共枕,你一直安慰我。”

    时书性格本来挺毛头小伙子,明明什么也?不会,但这几天,跟谢无炽亲亲抱抱,一个眼神就能?看懂他哪里不对,说“我跟你讲个笑话”,或者“河里鱼冲上来了?,一起去看看?”

    “你喜欢我对你好?啊?宠着你,哄着你,逗你开?心?。你明明这么强大,原来也?喜欢花言巧语,喜欢田园的生活。”时书说。

    谢无炽坐着不动,任由时书查看伤势:“谁会不喜欢?”

    时书将药膏涂在他小腿,略带红肿,仍在炎症之中。

    时书心?里一阵阵冰凉,头皮发麻,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大劫将至之感。

    倘若告诉谢无炽系统之事,将真相?全盘托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对谢无炽来说,取得“天下共主”只是?时间问题,届时他只需要再杀了?自己和其他穿越者,便?能?荣耀回到现代。

    谢无炽会做什么选择?

    而自己呢?至少那时候,时书选的是?回家。

    谢无炽这么聪明,只要知道这个系统,时书曾经做过的一切,都像白纸上的黑字一般显眼,无处可?藏。

    时书思考间,门外,响起辛滨的声音。

    “大人,皇宫里来信了?。”

    时书抬起头,谢无炽从床榻上站起身,恢复了?严整之貌,眉眼带着思索,将信取到手中撕开?火漆。

    时书仔细看他的脸,谢无炽喜怒不形于色,眉眼间无太多变化,不过,盯着这封信冷笑了?一声。

    时书察觉到不妙:“怎么了??”

    “狡兔死,走狗烹。拿下了?狁州,也?该到天子制衡之时了?,哪怕再信任我,也?不能?坐视谢家军在边关?一体坐大,让换了?监军。”

    时书一下明白:“那皇帝对你生疑了??”

    “虽是?早晚的事,但不久前发来的信函还?是?百般支持,准许巩固边庭。态度变化这么快,少不得有人推波助澜。”

    危机,显然比以往更多。谢无炽神色冷静,道:“走,事情一件一件地办。”

    眼看谢无炽和元观、韩田道士等人一起离开?,这几天宙池王都住在神诞寺斋戒,借助这个缘由,到他耳边探听些密闻,吹些风声。

    但为了?安全着想,时书暂不方便?和谢无炽一起行动,避免一起被抓住。

    时书看他们都走了?,犹豫半晌,下楼到市集中闲逛,蒙住了?脸,查看各类珍贵宝物。

    时书可?没忘这一程的任务,沿途观察,四处偷听:许多部落随同出战,无非是?为了?分?得更多土地养畜牛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家的孩子全死了?。

    当时在狁州,狁州那些父母的孩子们,也?都死了?。

    时书走在这一路,礼物却始终不知道挑什么好?,辛滨跟在他背后:“二公子,找什么呢?”

    时书:“找生辰的寿礼。”

    遇到宝剑看了?看“不好?”,再遇到宝石,象牙,虎牙,纯金打造的浮屠塔,都不好?,平安符不好?,上上签也?不好?:“不好?不好?,都不好?,送什么东西谢无炽才会喜欢?”

    时书走来走去,没想到,眼前一方织就的席面,坐着一位巫师智者,正吟诵似的讲解故事。

    时书脚步一顿,旁听着。

    “‘黄金之血’已被稀释,如今的部府和永安府的旻人,虽然生长着高深的面孔,仍有勇敢与风的余风,可?他们的热血,早已经被景人的弹唱词调、脉脉温情,给消融掉了?。”

    “他们带来书本和文字,带来种子,精巧的烹饪法,华丽的衣裳和装饰,让人们吃得更好?……”

    时书在人群中,忽然发现一条熟悉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音昆坐在人群中,执着马鞭喝奶酒,哈哈大笑,目光阴狠看着这位智者。,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如这位,”智者说,“他甚至连面孔都不再同我们相?似。”

    音昆:“哦,面孔不像,又如何?有的人生着旻人的面孔,可?心?早就驯化如绵羊了?。”

    智者笑道:“看来,让人群与人群混居,让时间来消融仇恨,对你没起到作用。”

    “哼?消融?我母妃正好?赶上最恨景人那几年,可?是?被其他贵族妃子活生生折磨致死,可?我觉得,她也?太过于懦弱,竟然完全不会反抗似的,一身的伤,还?一直教导我‘要听父亲的话’‘要多在父亲面前表现,让他不要伤你,信任你,将来才好?博取前程’‘你不比其他兄弟差在哪儿’,我一直信她的话,她死前想抱抱我被我推开?,说我说得对,她流着一身脏污的血。怎么,以前恨他们对,现在恨他们反而错了??”音昆站起身,拎着酒壶,“真是?生不逢时。”

    智者:“一条河流往东时,再大的沙砾也?无法阻挡流势。它一路冲溃许多阻隘,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顺应河流,乃是?遵从天命。”

    “滚滚滚!”音昆“哗啦!”将杯子砸碎在地,醉醺醺东倒西歪而走,“逆流而碎,就逆流而碎。”

    音昆显然喝醉了?,撞散人群,一路狂扑着离去。

    时书见他走了?,在智者的帐篷前再停了?片刻。

    智者又说起别的故事,都是?仇恨在爱中消融。

    像是?先?知,也?像是?预言。分?不清他的立场。

    时书手里抛着一把匕首,道:“走吧。”

    -

    时书买了?些从未见过的饼干和糕点,待到傍晚,实在有些困倦,靠在床头简单地睡了?一会儿。,尽在晋江文学城

    门口嘎吱一声响,时书猛地睁开?眼,天色已经漆黑,暗光从窗棂透入。

    时书直起身,看到门口一袭朴拙的文人装束,谢无炽靠在门,眉眼隐绰,和韩田道士说话:“东平岭西线那片草原,是?宙池王的土地?”

    韩田道:“是?,那片草地最肥,许多牛羊在那边吃草,长得最壮。”

    谢无炽靠着门,眼下夜色:“你夜里带些人马,伪装成?乌善王的骑兵,过去放把火。”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嘎吱”一声,人踏着楼梯离去了?。

    时书猛地跳下床:“你回来了??”

    谢无炽走近,脱去一身衣裳:“今天的事情忙完了?,你呢,辛滨说,你下午去市集上逛了?。”

    时书:“我逛逛,很正常吧——什么时候轮到我出面?”

    谢无炽:“等宙池王答应归附,就轮到你出面了?。”

    时书:“原来如此,你现在帮的是?元观的忙,往来奔走?”

    “当然,让事情更稳妥。”

    时书从上午,至今才和他独处,不知道说什么好?,掏出糕点:“我买的,给你尝尝。”

    谢无炽问:“回去吗?”

    时书一顿:“什么?”

    “回院子里去,也?许换个称呼更好?,我们暂时的家。”谢无炽说。

    时书怔了?一秒,随后一骨碌爬起身:“走,糟糠之屋不能?抛弃。”

    时书拎着一兜子吃食,和买的几块宝石,和谢无炽往山里回去。很奇怪的一种体验。

    时书脚踩石板,此时城中十分?热闹,神诞之故,四处挂满彩色绸带。时书走在这座城中,脑海里回想谢无炽和韩田的对话,挑拨离间,四处在城中散播消息,眼前这座城池,暂时沐浴在节日和败后的情绪中,百姓根本察觉不到其中的暗流涌动。

    而谢无炽,再次挑动着时局。

    时书似乎看到神台下的花团锦簇,烟雾缭绕之中,众人皆在赏玩珍贵植物,宙池王缓缓引导众人,而谢无炽伪装成?随行清客,三言两?语,便?以利益诱之,将人心?的指针从一头拨到另一头。

    如水的夜,时书和谢无炽一路回院子里,听到潺潺的溪流声。

    走过一片竹林,不远处,有人庆祝神诞,正在院子里放烟花。

    “彭彭彭”!几簇,飞到蓝色的天顶,五颜六色,映亮脸庞。

    时书和谢无炽站在竹林之中,月光清寂。

    时书买的吃食,是?神诞节专属的糕点,据说要用当地特产的树叶剁碎,掺杂叶汁煮成?,有种淡淡的腥味,但能?驱除蚊虫。

    时书和谢无炽看了?烟花,转过身:“谢无炽。”

    “怎么?”

    时书问:“你真名叫谢寻。”

    谢无炽:“当时没告诉你,不过,我对这个名字本就缺乏认可?。”

    时书:“我早就知道了?。”

    一两?步之外,谢无炽站在竹林中,漆黑的眼睛像石头,一瞬不转地看他。

    “我之前说过,想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想来,还?是?尽快告诉你的好?。”

    时书只觉得说每一句话,后背都发凉,小腿也?发软:“你应该不知道,我在离开?你的那段时间,觉醒了?系统。之前不是?一直很奇怪吗?为什么这么多现代人穿越。有你,有我,有子涵……还?有其他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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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炽看他,他刚在神诞寺内伪装过,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眼下一派澹然清净:“哦,还?真有系统。”

    时书:“有,条件是?,杀一个穿越者。”

    谢无炽:“你杀过其他穿越者了??”

    “我在和杜子涵游历全国时,偶然间遇到一个现代人,被老虎伤了?,让我给他喂药,但喂的是?砒霜。”

    谢无炽目视着时书:“你看起来很紧张。”

    时书:“是?,因为系统上说了?回到现代的方法。”

    谢无炽应了?一声,护卫跟在不远处,都没有近前。

    谢无炽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回来,牵时书的手:“回家,跟我有关?吗?”

    时书点了?点头,还?想说话。

    谢无炽正在看不远处的烟花,瞳孔中倒映着灯光:“神诞十日的热闹,不亚于韶兴的红线节,我们本来可?以在夜里到市场上逛逛。据说有鬼市,也?有灯市,还?有小吃街,贩卖牛羊,请神求神游神的街道,很热闹,和那时在醪水河旁,坐船喝酒不相?上下。”

    时书不解,没明白谢无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谢无炽道:“放河灯的时候,你许了?愿望,只想回家。我也?帮你许了?同样的愿望,希望你能?回家。当时觉得,森*晚*整*理你完全是?个小孩子。”

    时书褐色眸子看他,轻轻呼吸着。

    谢无炽:“说吧,条件是?什么。我还?以为你回来之后故意找我,和我上床,抚摸我,没想明白就同意和我在一起,是?为了?让我尽量考虑你的感受,用更温和的方式达成?称帝的最终目的。原来,你是?想回家。”

    谢无炽尾音不重。

    时书喉头打结,话似乎说不出口。

    谢无炽:“怎么了??难道当上皇帝才能?回家?所以,你想依靠我走上那个地位?”

    时书声音被卡住,有点哑。谢无炽好?聪明,也?许不需要自己提醒,他就能?猜到那个条件。

    但这个条件,时书想亲口告诉他,流着冷汗道:“……是?当上皇帝,再把其他穿越者都杀了?。”

    他说完。

    竹林里一片安静,偶有滴水的声音。

    时书心?跳得很快,喉咙有窒息感。

    谢无炽听清楚了?,一个字一个字重复:“当上皇帝,再把其他穿越者都杀了?,也?包括我。”

    时书听着,心?如刀割:“我……”

    谢无炽似轻呼吸了?一下,转过身,踩着石板,在月光下往前走。

    月光照着他的背影,衣衫近于海青色,像第一次在周家庄见面后,谢无炽在山野之中,缓缓独行。但此时的背影,却多了?几分?急促。

    时书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谢无炽……”

    “我……”

    最好?的朋友,从来到这个世界,最好?的爱人。

    然后,时书刚伸出手,手腕忽然被扼住,谢无炽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

    时书后背猛地麻了?一下,知道谢无炽会生气,但迄今为止,他没见过谢无炽真正对他发脾气。

    “我对你好?,”谢无炽说,“所以在你眼里,只有榨干一切,然后去死的价值。”

    时书停在原地,脑子里仿佛炸了?一下,被雷电所击一样。

    时书的脖颈被握住,很重的力道,很重,谢无炽指心?茧虐着白净皮肉。

    “这些和他们,对我有什么不同。”

    第102章

    晋江正版

    一前一后,

    被明亮和暗影割开,两人对视。

    时书在竹林中,看月光下的谢无炽。想起在相南寺的夜里,

    台阶旁树立佛龛,

    佛像残缺的面孔结着蛛丝,

    谢无炽曾站在高?处,也这样看过他。

    时书眼眶发热:“不是的。”

    说啊……说啊,

    告诉他,那只是曾经?的一念之想,现在的你,读懂了?彼此在这个世界的艰难,决定了?接下来的路永远作伴。

    时书在心里念:说啊,快说啊!

    告诉他……时书着急地追赶他,谢无炽松手,一言不发穿过层层林梢。随行侍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沉默加快步伐,跟随左右。

    月光下漆黑的院子里,门“嘎吱”一声开了?,

    谢无炽进门,时书猛地一步从?背后抱住他,

    哽咽:“哥……”

    时书怎么会?明白,

    谢无炽那句话,

    刺痛他的对象不仅仅是时书,还有曾经?的过往。

    时书抱住他:“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已经?是很喜欢你的了?,

    我已经?是……

    男人的狗了?……呜呜呜……”

    时书擦着滚滚热泪,没人说过,

    谈恋爱要?哭成这样。

    手腕被扯开,谢无炽转身进房内,手持一盏油灯,踏进门内。

    时书跟他的脚步,看谢无炽在床头坐下,上去抱他:“谢无炽,对不起,我想告诉你,曾经?我的确那么想过。我想回家,而这个系统告诉我这个答案……”

    谢无炽坐着,集市上买来的糕点放在桌面,眼睛看了?一眼时书。时书白净清隽的脸上,眼泪流淌。

    时书为他哭过几次,一次是森州离开时,一次是现在。谢无炽看向窗外,语气平静:“我这个人,对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和事,从?不原谅,也绝不回头。”

    时书湿亮着眼:“谢无炽。”

    谢无炽:“让我不高?兴的过去,会?全部?斩断。和他们在一起时也是如此,把?我当成私产,关禁闭,精神控制,监视,用爱的名?义进行苛责,限制人身自?由,否定和操纵。”

    谢无炽转头看他:“一直以来,如果我不够听话,谁也不会?真正对我好。”

    时书心中恍若重弊:“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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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炽垂下眼:“但我这个人,脑子里除了?把?其他人踩在脚下得到快意,和从?纵欲里收获皮肤的温度,也确实没有其他爱好了?。”

    “你们想要?的什么公平正义,端正懂事,恰好我从?来没有共情过。”

    谢无炽背对着月光,将裤脚提上来时,小腿的伤疤一直存在,伤口?仍然在发炎当中。他头发散落了?下来,垂到眼前,露出手腕的伤口?。

    时书想要?靠近:“那是曾经?的事……”

    时书伸出手,想抚摸他的手腕,想起,这是谢无炽一刀一刀割伤,规训自?己,改成符合时书期望的证明。在仇军竹楼的夜里,谢无炽手腕流血反复地说“要?改……改掉……”

    谢无炽想要?爱,想要?时书爱他。

    想要?时书接受本来的他,而不是强迫他改变。

    时书忽然明白,谢无炽曾经?受过的,日日夜夜,锥心之苦。

    时书难以承受,上前抱住他:“我,我喜欢你。”

    急切:“我也喜欢你天天说骚话,脱衣服给我看。”

    时书凑近上去,亲他的脸:“谢无炽,我喜欢你,你哪里都好。”

    谢无炽脸颊上一片凉意,盯着地面:“她好像说得对,我这个人,内心总期冀那些脏污不堪的东西,期待儿女情长。”

    “明明这个世界,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时书:“不是。”

    时书不想他再从?极端的过程中,推导出极端的结果,陷入情绪死角。很显然,谢无炽在被无限否认中,认知也在一步一步强化。

    时书索性?凑近堵住他的唇。

    但时书被推开了?。谢无炽:“我没心情。”

    时书知道?他的状态,从?背后抱住他:“谢无炽。”

    时书手肘撑着床铺,鼓起勇气,凑近舔吻他的喉结,舔他的时候,顺便?也将手伸到衣袍里去。谢无炽的身体很热,可他也很冷酷。

    时书只能抱住他的腰,细长的手指先?摸到块垒分明的腹肌。再往下,谢无炽漆黑的眉眼间一派混乱,猛地喘了?一声。

    时书察觉到,他有了?反应。谢无炽转过身,盯着时书:“你够了?吗?”

    时书解他的衣领:“谢无炽,亲一下。”

    ,尽在晋江文学城

    淡蓝色的月光,时书俊秀的脸上布满不安。窗户还支开着,灯熄灭了?,只有朴素大方的床铺和简单的桌椅装饰。

    时书急迫地再去吻他,沿着喉结亲了?后,再吻到起伏不定的胸膛。衣衫被拽开了?,流水一样的肌肉和浮突起的青筋。很早之前,时书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去吻一个男人。

    时书有些着急,鼓起勇气沿着胸膛一路往下吻,直到鼻尖嗅到淡淡的气味。

    “时书。”

    谢无炽的手指拽紧了?他的头发,时书的脸被按在那摩擦。

    “想要我?”谢无炽声音很冷。

    时书心里有些崩溃,他没想过,和谢无炽谈恋爱,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惊险刺激。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切,都在塑造着他们。

    时书点头,下一秒,东西就闯入了?口?中。

    “我对你太温柔了?,你差不多快忘了?我本质上是个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时书被迫膝盖枕着床铺,两只手紧紧抓他身侧的床单。他好像明白,谢无炽现在情绪进入了?死胡同。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无论是为那些村民,百姓,还是减少枉死的士兵。天下纷纷乱乱,军阀割据,你想让我做好人,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谢无炽的手死死抓他的头发,动作不客气。

    时书“呃”了?声,眼泪涌出,手指在他皮肤上留下指痕。

    时书眼泪涌出,被他按在刺青处,用力往前。

    “……好爽。”谢无炽握他的颈。

    一边拽着他的头发,一边摸他。

    □*□

    时书感觉到谢无炽的怒火了?,现在十万二?十万的不对劲,时书忽然开始后悔,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选择这样的解决方式。

    时书后退一步:“谢无炽,我们先?冷静冷静。”

    时书两腮酸痛,转过身要?跑,但一支脚踝猛地被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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