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危险的是防线一带,能渡过便?好说。”时书盯着河流和山脉的纹路,心中一阵紧张:“我……”
“时书,不要着急。”
时书望着眼前的地图,当事情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时,他似有感情。而把步骤一步一步列在眼前,却发现步步维艰。
“我在想?,也许我不应该控制你,让你自由?选择更?好。”谢无炽忽然道。
时书站起身来,腿有些?发软。和谢无炽一起出了门,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正好,芬芳扑鼻,时书伸手再撇了一朵放到谢无炽的怀里。
时书问:“你愿意我去吗?”
谢无炽:“我会很担心你,本身胆识极为过人的人,但在入敌区,仍然睡不了一个好觉。你到时候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时书:“睡不着也好,我最近睡不着总回忆以前的事,发现还挺快乐的。”
“都回忆了什?么?”
“回忆了我们刚认识至今,”时书忽然想?到,“谢无炽,其实我有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一直没跟你说。”
如果?未来某一天,谢无炽成为了天下共主,那就算没满足杀其他穿越者的条件也会解锁系统。到时候,他肯定可以看到时书的解锁时间,明?白他曾经?做过的事。
“做错事,没关?系。”谢无炽侧过头,对视,“我只想?知道,现在还错着吗?”
“……”
热浪拂过院子的屋檐和瓦片,池子里层层荷叶涌起波浪,时不时飞过几只翠鸟。
时书心里一片惊澜,后背发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褐色的眼眸微张,只觉得世界一片寂静。
谢无炽看他半晌,转过了眸子,平静地道:“在你改掉这个错误之前,时书,我会让你活着,哪怕鬼门关?前,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
深夜,庭院中灯火通明?。
书房内的窗户后照出一屋暗灯,谈话的声音偶尔从门内传出来,辛滨等护卫陆陆续续从门内走出去,拿着地图深夜骑马奔向了远方。
谢无炽和元观元赫的谈论仍在继续。
谢无炽在盘问去的一路上的每一个细节,以此检验对方的话几分真?假,元观和元赫到底没有他精力充沛,人在精神疲惫时会几乎无法?思考,说的话也会有更?多的漏洞,但仍然要应对谢无炽的询问。
时书正在翻箱倒柜,找能带的衣服,没想?到“哗啦!”清脆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原来是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短而精悍,适合随身携带。时书看到这把匕首,脑海中忽然闪过前几日被它抵摩着肉时的心情,额头冒出冷汗。
他随即翻找轻便?的衣裳。有条穿着舒适的内裤找不到了,时书正翻找间,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谢无炽走了进来。
时书停下收拾衣服的动作?。
谢无炽刚从审问中出来,精神还很清醒,道:“旻军断粮已有七日,时间差不多了,明?天我击鼓让军队出狁州城门,和斜插而来的支援军共同掩杀,以击溃北旻的军队。”
“溃军丢兵弃甲而逃,旻军主将的精力会被吸引,你也趁乱渡过边境。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今晚便?越境过去,提前到达等你。”
“不和元观元赫一起走,过了边防后在蒙山脚下汇合。去了那边,不舒服立刻回来。”
“这一趟最多一个月,你去见他们一面,约定作?战的具体内容交给我们来处理。”
时书听他安排得井井有条,抓紧手里的包袱。谢无炽翻看其中的衣裳,打开?柜子的另一格,把一叠卷好的裤衩子翻出来,放到包里,正好是时书找不到的那条。
匕首谢无炽则找了个皮箍,凑近来掀时书的衣裳:“绑在这里。”
皮箍系在大腿上,谢无炽给时书演示了几次。
“这把刀,可以朝向任何人。”
时书出声了:“谢无炽。”
“等你回来跟我说清楚,对不起我的事是什?么。”谢无炽道,“我想?知道。”
时书:“我……”
谢无炽:“你现在这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样子,让我怀疑你离开?我的那一年半,是不是和其他人上过床。”
时书:“没有。”
时书容易炸毛的头发也被捋整齐,像小孩要出远门,被家人收拾好了包袱和水囊,再理好红领巾。谢无炽在原地一瞬不转地看了他片刻。
时书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谢无炽,这是你的第三个生日。”
“是。”
时书:“我走了的话,是不是不能陪你过了?”
“不重要,回来后补偿我。”
时书正要说话,腿上传来一种紧绷之感,让人不舒服,原来还是那把短刀。时书把刀子取了下来,放到桌上。这把刀子,做工精良,但出现的时机却恰好让时书心里不爽。
时书盯着这把刀,心里一股焦躁之感,却又?说不上来。时书只好向谢无炽点头:“我一定能回来。”
-
狁州城楼上,沉重的大鼓擂动着,鼓皮落下灰尘。
号角声声,响彻云霄。
高数十丈的狁州城楼之下,数支军队交织在一起,像暴风雨前翻涌的乌云,正在左右缠斗,吞噬,溃散。旻军抵挡不住,战局到了收割胜利的时刻。
景军出城挑战,侧翼支援袭来,一匹匹的快马迅速冲溃敌军,冲乱阵型。
在高低起伏的女墙,一面面标写着“谢”的旗帜在风中烈烈而动。墙齿的最高处,谢无炽与冯重山等诸多将领站在狁州楼头,观看旻军慌不择路、丢盔弃甲、风卷残云般的溃散之状。
“大人!东路军献捷!”
“西路军献捷!”
“守城宿将献捷!”
“……”
一声一声,敌军大部正在溃逃,而胜捷军的追击扔在继续,持续性地冲溃对面已经?凌乱的队伍。
在狁州城下的壮烈喊打喊杀之外,城外密林中的小路上,时书拎着包袱正走在草木繁茂的山道中,一阵苍鹰的啸叫划过头顶,时书抬起头来,褐色的眸子,白净俊秀的脸,望着这座阻隔两个族群的大山大河。
“二公子,等过了这座山便?是边境线上,边防设卡严格,小的们不能周全护送,请二公子独行。”护卫的声音提醒时书。
时书应声,汗水沿白净的下颌流,视线恢复焦点:“我明?白。”
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孤身前往旻区,为探知情报虚实和联络敌后的力量,为了减少人员伤亡,沟通和表达友善程度……可前途未卜,前程不明?。望着远处的星光,走的路上却全是迷雾,脚步跌跌撞撞,局势波谲云诡。
时书喉结滚了一下,踩在地上,好像踩着棉花。
“驾!”突然,几匹飞马飙发电举狂奔而至,时书和行人转过眼去,高头大马,正在狭窄的山道中危险地奔来。
时书:“谢无炽,你怎么过来了?”
谢无炽翻身下马:“我不放心,送你走一程。”
时书心里一阵涟漪:“我能回来。”
但谢无炽似乎有了后悔的迹象,脸色并不好看。边防设卡处,倘若是三五成群的壮年男人,一定会被叫住盘问来历。倘若是一个男子,被旻军巡逻人员怀疑的可能性会低许多,毕竟边防处也有百姓进行日常生活。
时书需要独自,走过很长一段的防线。
小路郁郁葱葱,时书踩着野草,身侧的溪流潺潺。时书再道:“我会小心。”
穿越过密林,眼前霎时豁然开?朗。果?然,得益于北旻的溃军正在无头乱窜,或者哄抢某处的道路,旻兵前去支援,暸望塔巡守的兵则少了许多,沿途更?为冷清,时不时走过零星几个大旻的百姓。
时书东张西望,手心冒汗,准备一脚踏上对面的官道。谢无炽抬手褪去了身上华贵的外袍,内里是一件寻常百姓的衣裳,道:“我再送你走走。”
第0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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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我?”
“我不放心,
再往前送送。”
护卫不得不提醒:“大人,前方危险!”
谢无炽:“知道?,你们不用跟我来,
留在这?里等候。”
几位再三劝阻,
谢无炽拎过时书的包袱,
道?:“走。”
时书:“那就?再送十?分钟,我刚进去有点心虚,
可能走几分钟就?好了。”
时书左右看,眼前溪流淌过,一条废弃的桥梁架在河面上,野草及人高,道?路荒僻,大概这?便是人们偷渡的路线。时书往桥梁走去,谢无炽也和他一起。
墙上绳索磨损,“嘎吱”,时书踩上晃得“哎?”了声?,身旁只有谢无炽,一晃神,
时书忽然忆起曾经?无数次走在路上,谢无炽牵驴在后,
时书于山野间跑来跑去,
见到溪流便停下喝水,
阳光白暖。
时书眉眼秀净,眼睛明亮:“谢无炽,你这?像不像以前我陪你去舒康府治理疫气的路上?”
谢无炽:“像。”
时书开心,
回头一看,路头的众多?护卫担忧望向?谢无炽,
又是一怔,再看河流倒影,竟然有几分地位交错、世异时移之?感了。
时书跳下桥:“谢无炽,到前面你就?回去吧。送书千里,终须一别。迟早我得自己走这?段路,你也有许多?公务要办,耽误就?不好了。”
谢无炽:“耽误就?耽误了。”
“哼哼,这?么大方。”时书踩到北旻的土地,一片繁茂的林间,偶尔走过一些妇孺小孩等行?人,推动着板车,或扛着锄具。
时书在白家屯入境过一次,不过当时是以军人的身份,现在却是以百姓,只要低调糊涂一些,未必会引起注意。时书走在路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忽然听?到马匹的踢踏之?声?,一列巡逻小队正从道?路尽头走来。
“……”
时书后背一下绷紧了,和谢无炽退到路旁,这?队伍的将领都骑大马,腰佩长刀,而时书和谢无炽为了避免引人怀疑,只有衣服,几乎赤手空拳。
车马越来越近,时书察觉到了落在头顶观察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过对方大概急着有事?,催促马匹,什么也没问迅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时书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谢无炽道?:“这?条小路生僻,有年轻男人出没容易引起怀疑,走到前面的大路上,行?人多?,就?会好一些了。”
时书:“那趁他们刚走,你回去了吧?”
谢无炽:“我送你到大道?上,再回去。”
“哎呀。”时书转过身去,沿着小路继续往前。山川树木,倒是都一模一样,临近八月,偶尔能看见旻区百姓的稻田,时不时有老头妇人站田埂上,通水沟或是干活。
这?些人,面容基本是混血,也有纯粹的旻人面孔,也有景人面孔,总之?都是普通的相貌。时书也穿着一身十?分朴素的衣裳,尽量不引人注目。
再走了不久,眼前出现了通往大道?的路口。同?样设有卡点,几个旻兵正坐在扇风。大道?上人果然多?了不少,不过时书和谢无炽走近时,却被注意到是生面孔。
“哪儿来的?”对方盘问。
时书道?:“小的们是宁县举人徐老爷的家仆,因为老爷八十?大寿,让小的们去源县给赤善大爷送请柬。”
几个旻兵对了对,道?:“请柬拿来看看。”
时书给出了伪造的请柬,几个人盘查,大概是什么粗人,也不太看得懂,没话:“走吧。”
完,几个人坐回棚户底下,再掀起衣服散热,议论不远处:“狁州输了?”“据在撤兵,那群散兵游勇,不知道?什么时候撤到咱们这?儿来。”“哎。”
时书听?了两句,那人看他,连忙往前走。等走出这?群人的视线,时书才猛地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紧绷,腿脚发软。
这?件事?的心理压力,真是不可谓不小啊!
时书到了树林里,停下脚跟:“你回去吧谢无炽,我自己可以走了,再不往回走,你这?危险的路程就?长了。”
谢无炽仍跟在他身后,且全程没有话,旁观时书的机变能力,到目前为止挑不出错处,时书表现得也很勇敢。他眉梢挑了一下。
遮天蔽日的林间,松柏常青,山野间时不时掠起几声?鸮叫。林间吹来几缕凉爽的风,拂起漆黑的发缕。谢无炽喉结滚了一下,漆黑的眸子看他,站在林间似乎并不想离去。
时书笑着说:“谢无炽,放心!我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遇到危险会逃跑,困了还会呼呼大睡,也学会了谎,你可以安心返程,我很快就能走到蒙山脚下。而你再不回去就?不方便了。”
半晌,谢无炽终于开了口:“时书,我不想回。”
时书怔了一下:“嗯?”
“我想尽可能陪你多?走一会儿。”
时书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抬起眼其实有些意外,:“但是,谢无炽,你现在是北军的主帅,这?种关键时刻,你应该为大局考虑考虑吧?”
谢无炽:“你在为我的大局考虑?”
时书心口好像被什么击中?,转过脸:“只有你有能力创造一个更好的国家,虽然你也许目的不纯,单纯喜欢操纵权力的游戏。但你一直结果正义。这?几年你不一直都是起早摸黑苦心经?营吗?总不能还没当上皇帝,你跟我到处乱跑,结果我俩一块儿死了?”
时书笑嘻嘻地看着他,语气轻佻。
不过到这?句话,时书大腿上绑着的那把匕首,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勒得他很不舒服。
时书知道?心里的魔念是什么,转过脸,眼下烈日炎炎,走了一段路了,便到一块干净石头上坐下喝水。阳光照在白净的脸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并没抬头看他。
等喝完,时书把水壶递给谢无炽:“你喝。”
谢无炽接过:“时书,你很想促成?这?个计划?分化?敌军内部、以更少伤亡的形式尽快结束战争、达成?一统,最后国泰民安?”
时书:“是啊,我在狁州帮林养春行?医,尸体太多?了,数不胜数,每天夜里做噩梦,梦里全是炮火和战灰……我不喜欢打?仗……”
谢无炽喝了水拧好盖子,时书伸手取来想放到包袱里,碰到他的手,手的温度很高:“这?是你的愿望。人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坚持,途中?能够收获幸福和快乐。”
时书转头看草莽的林间,一条大道?在山峦之?间起伏,再隐到山的另一头。在这?片陌生的敌军内部土地上,只有他和谢无炽两条小小的身影。
谢无炽的声?音随风而来:“所以,时书,除了为我。”
“——我希望你也能追求自己的战无不胜。”
时书手指猛地紧了一下,后背被风吹得失去温度,喉结滚了滚,褐色的眼眸望过去:“谢无炽。”
“你既然选了这?条路,我想多?陪你多?会儿。”
群山之?中?,松风回唱,时书攥着水壶的手发麻,心脏以一种奇异的频率跳动。刚认识谢无炽时,他几乎只为自己的利益而活着,其他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中?。
时书坐下之?后,腿上那把匕首的硌人感更加强烈,慢慢地站起了身来:“我……”
一阵难以言喻的沮丧:“我真坏。”
谢无炽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句话,背影已经?向?前:“走,白天你虽然过了,但夜里也有夜的风险,我陪你多?走一程。”
旻区内同?样处于高温酷热的夏日炎炎天气,临近傍晚,道?路上的人越发多?,偶尔路过一些村落,见村子里住着不少人,都汉人的语言,采用汉人的习惯。
这?些州府被占领了二十?几年,可曾经?大部分仍是景人,旻虽有意迁入同?族人,但景人的存在依然不少。
“他们不太会屠杀在百姓心中?有影响力的景人士绅老爷,容易激起反抗,而是一般采用合作?的态度,联合这?些景人士绅一起统治底层的景人百姓。”
在大路上行?走着,杨柳依依,偶尔能看见白墙灰瓦、楼宇屋檐,高大华丽的庄园,而大片灰褐色的田地里,则是面黄肌瘦的奴隶在耕种。
时书亦步亦趋,天色逐渐变晚,问他:“我们是不是要找个歇脚的地方了?”
“嗯,不远处有城镇,比较舒适,但统治力高的地方要实名登记,容易留下线索和痕迹,忽然遭遇危险也难以逃跑。”谢无炽目光扫过一洼洼的田土,山林村落和零散的据点,“去村民家借宿不现实,边防区地理位置敏感,村民一不小心便有通敌之?罪,不会收容,我们找个其他的地方休息。”
时书走了一整天,擦着额头的汗,着实有些疲惫。谢无炽踩着地上的乱草,踏着凌乱坡陀的石头,在山野中?穿行?。
不知道?多?久,时书留意到视线内一小堆小小堆的馒头坟,道?:“谢无炽,我们又走到坟地来了,每次都能精准找到坟地!”
谢无炽:“坟地好,坟地夜里敢来的人少,相反更加安全。你接下来一个人走,碰到坟地可以就?地入睡。”
“……”
时书:“那我们今晚在这?里睡吗?”
时书绕过乱七八糟的坑坑洼洼,生怕站到别人头顶,了几句“抱歉抱歉”,和谢无炽穿梭在一座一座的坟之?间。
谢无炽衣衫偶尔拂过坟头上茂密的茅草,脚步平稳沉静,直到眼前出现一间破败的小小的城隍庙,走了进去,摆置着一张桌子,神身斑驳磨灭,座台下的石板清扫后干干净净,坐了下来:“今晚可以在这?里休息。”
太阳西沉,令人恐惧的黑暗迅速吞噬了这?片深夜,时书道?:“好。”
要走一段路,挨着溪流旁才有水井,时书把水囊装满,还翻找出了个简易容器,正在打?水时,不远处的大道?上同?时有一列巡逻小队快步跑了过去。
谢无炽在他身后,轻声?道?:“以后夜间就?不必赶路了,发现了更容易被怀疑,到夜里就?找地方好好睡觉。”
“嗯嗯嗯。”
将水放到门内后,两个人都不再出行?了。时书坐在佛台下打?开包袱,带了干粮,路上也买了馒头,夜色昏黑,和谢无炽吃着潦草的饭食。跟着谢无炽享了好久的福,再吃上馒头,味道?倒是照样甘甜。
淡蓝色的月光透过窗格照在屋子里,时书抬头看到那神像,身上覆满蛛丝,面容狰狞磨灭,正瞪着人,心中?一阵瘆人。
“谢无炽……”
时书抬起头,谢无炽解开衣襟,将外衣扔木盆里清洗,肌肉雄悍的上半身裸着。这?路上条件简陋,时书忽然意识到,好久没看他这?副脱了衣服带野性的姿态。
卧槽,帅哥。
已经?变成?男同?模样TvT。
时书从包袱里掏出帕子,递给他:“冲个凉吧。”
谢无炽伸手来接,时书看到他的手,被月光照着,青筋浮在瘦而劲道?的大手上,指节修长,骨节分明,似乎能轻易按住刀柄或是抚摸在人的皮肤上,催动情欲。
“……”时书再到包袱里翻找,翻出一条缀着带子的短裤,“谢无炽,这?条宽大,腰带还有松紧,更适合你来穿。现在天气热,衣裳裤子洗了拧干,挂几个小时就?干了。”
“你还有?”
时书:“有,我过我不掉色,带了好几条裤衩。”
谢无炽便用帕子掬起水来,擦洗走了一天路程身上的汗水。时书悄悄看了一眼,立刻尴尬地转开了视线。
谈了好几个月,一脱了衣服还是不熟。
时书脱掉身上的衣服,也解下了那把匕首,扔到一旁。
时书纠结“看”还是“不看”,“看会不会不礼貌”“但不看他不是我男朋友?看看有问题?”时,身影落到了肩上,谢无炽掌中?的帕子沾满潮湿的水,在月光下擦洗时书的后背。
冰冷的水流过刚痊愈的细肉,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谢无炽牵住了他。
谢无炽率先破冰,时书这?才顺其自然地看他,找了句话:“今天赶路的配速正常?明天要不要加快?我心里好有个底。”
谢无炽道?:“要做吗?”
“……”
虽然时书早有预料,但谢无炽你是真零帧起手。时书心中?隐约有了预料,还没点头,就?被手臂拉进了怀里。
“分手炮啊兄弟?”
谢无炽:“什么分手炮?”
时书:“就?是分开前那晚上要睡的一觉。”
谢无炽:“你大盛府雪夜那天晚上?我们打?过几种炮?”
时书:“啊?”
谢无炽嗓音很低:“Break-up
fuck,和,hate
fuck。”
时书的英语水平倒没有烂到这?个程度,猛地伸手捂他嘴:“你别那个词!”
谢无炽抬了下眉:“哪个?”
时书:“骂人那个。”
谢无炽嗓音低哑:“但那个词不仅仅是骂人的。”
“我知道?!”时书炸毛了,脸变得通红,“但是……你那个词很涩……”
英语是谢无炽的母语之?一,有时候他话带点译制腔,也许一句话要在头脑中?翻译几次。
谢无炽:“要听?吗?”
时书本来还有点羞耻,被谢无炽抱进怀里,听?到他在耳边的呢喃低音,很简单的词汇,听?得时书耳心发烫。
时书抬头眼色复杂地看他:“谢无炽你干过那行?吧?这?么会。”
谢无炽:“不礼貌。”
时书:“啊?”,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我过,其他人不配碰我,我只对你展示这?一面。只脱给你看,让你摸,让你亲过。”
时书耳朵炸毛通红,咬紧下唇,凑近亲了他一口。直到和谢无炽吻在一起。
时书好像被嘬了一口的猫咪,抱着他往门外看了一眼,正好对着一座野坟。抬头,又是神像。只好把目光落回眼前,两手抓着他的肩膀,颤抖着呼吸。
好浓烈,令人喘不过气的雄性气味。时书起初不喜欢,不过,谢无炽的身体一直很温暖,触摸时的手感非常好。
时书熟门熟路地伸手:“你想要什么?”
谢无炽掌着他的手指修长,青筋浮突,好像在把量他的所有物,挚爱的珍宝。时书再看到那双手,心想,谢无炽的手实在太过于情.色了。
时书低头,把脸往他肩膀里藏:“我,我俩现在……好像在演野外……那种片子……”
谢无炽:“这?只算是前戏,还有四十?分钟。”
时书:“你烧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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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片寂静,月光从地移到了房梁,照出刻在泥土墙壁上的纹路,字迹斑驳,图案漫灭,只能窥见一些勾线和丹青。
两条交叠的身影被拉长,影子投到地面,时书面对面坐在谢无炽的怀里,而他们身下用薄被简单铺开,谢无炽微弯着腰,将时书的身躯全部搂在怀里。
光影之?下,谢无炽亲舔他的耳垂。
“喜欢我这?样吗?”
时书挨着他的额头,高烧似的耳背通红,话断断续续:“谢无炽,你小时候吃了什么药?……为什么?我比你差在哪……”
谢无炽吻他唇角:“只要和我亲热,不觉得怎么样都好吗。”
时书:“……真想像你这?么自信地活一次,虽然是事?实。”
时书只觉得这?一切都疯了,在这?个扭曲的世界,他埋头袭上谢无炽的喉结,想咬,但喝出一口气,轻轻地吻了吻他。
时书的冷汗冒出:“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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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炽停下手,抚摸着他的脸轻吻:“不着急,我会让你满意。”
时书再咬他:“膏腴和羊肠,我一个都没带……”
“还需要很长的时间适应,今天已经?很好了。”
时书让他抱着,荒郊野寺的深夜,享受这?份寂静。谢无炽便轻轻地摸他后背,像是某种趣味。时书在他怀里拧起眉来,表情有些古怪:“谢无炽……你还要这?样多?久?”
“今晚还很漫长。”
时书俊秀的眉心拧起,似乎没脸大声?:“……你很喜欢吗?”
谢无炽再吻他,充满情.欲的热吻:“我很喜欢。”
“……”
谢无炽的感情旺盛,对这?方面的兴趣持久且热情,时书趴在他怀里,本来便非常依赖他,可以容忍谢无炽的癖。
只是时书的脸一直很红,尽力忍受,也抱着他。到了实在无法忍受时才道?:“哥……”
谢无炽:“受不了了?”
时书:“才不是,明天还要赶路,以后还有机会,让你玩可以了吧……”
谢无炽再吻上时书的唇,热吻让时书脑子昏昏的,像被麻痹一般。等意识稍微清醒一些,谢无炽已将他妥帖地放置好,起身清洗了两人身上的汗水和污渍,正在处理其他的狼藉。
时书别扭坐在干净的地被上,头发乱糟糟的。在背森*晚*整*理后看谢无炽时,觉得这?一幕一幕,像极了不断回忆过的未曾分别以前。
时书险些有了时空错乱之?感。
时书想尿尿:“谢无炽,我害怕。外面都是坟地。”
谢无炽:“我过来了。”
时书和他一起出门,谢无炽便在他几步远,时书嘀咕:“接下来还要睡几天野坟地?”
谢无炽不语,拿帕子替他擦干净手。
看他半晌:“眼里有活,谁跟你谁享福。”
谢无炽:“一直以来,只有你跟我。”
时书露出笑,嘿嘿笑:“那我运气还挺不错的,一到这?儿不久就?遇到你了。”
时书透过窗户,看窗外深蓝色夜幕上的月亮和繁星,忽然感觉心情很好,狁州的仗打?完了,接下来他要去干一件充满希望的事?。
时书心里碎碎念:“等促成?这?件事?,哥就?洗手不干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不能我一个人把事?干完了,总得让其他人也成?功吧?”
时书星亮的眼睛转去,忽然感觉手臂下被什么硌住,一看,又是那把讨人厌的匕首。
时书心里咯噔了声?,见谢无炽走来,道?:“那件对不起事?,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因为事?关重大,不定需要好长时间的解释,我俩暂时要分开,等办完了大事?再和你。”
谢无炽的肩膀和胸口流淌着水,正用帕子擦拭头发,走近了过来:“你自己安排,愿意找时间坦白就?好。”
时书转过脸,指尖轻轻点了下眉心,直起腰身,接过帕子帮他擦拭起潮湿的乌发。
第0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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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酷暑余热不?减。
这是时书在敌区的第一个夜晚。
时书睡得模模糊糊,时而惊醒,下意识往抵住的门窗外看——坟地间弯弯曲曲的小路,
青烟阵阵,
浮起磷火,
并没有?任何?活人动?静。
只有?死气沉沉之感,但好过敌人队伍的脚步声。
常有?野兽出没,
偶尔听见狗叫,凄凄惨惨戚戚。
时书几乎睡不?着,转过脸,谢无?炽一直陪在身旁。他?双目阖拢,轮廓分明几分淡漠,本心持定不?惧鬼神,不?被任何?惊悚场景心理?暗示,简直强大到?让人害怕。
时书在这份燥热不?安中,睡得心神不?宁,二早,大概清晨六七点钟,
清醒过来。
“出发了出发了!今天还?要赶一天路。”时书洗着脸,“得赶快走到?山脚下,
和他?们汇合。”
谢无?炽正在收起衣裳,
将包袱扎好:“前面经过周王岭,
有?旻军驻军所在。我送你过,接下来沿河的路你一直往前走。”
时书:“你还?送?再送我到?家了。”
“目的地还?早。”
时书拿起匕首绑在大腿上,这把匕首,
总是提醒着他?和谢无?炽开始恋爱关系时的不?纯粹,迄今为止,
系统的考验就?像催动?人心中恶意的魔鬼。
时书一看到?这把匕首,心情便乱七八糟,有?了几分沉重。
一路青山绿水,烈日炎炎。
谢无?炽掠下眼?,衣袍拂过青草,虽然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裳,身影依然端庄矜贵。再三告诫:“你此行的目的,只是表现一个态度。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和旻区内的友善者?产生联系,一是将领们不?屑于和旻军打交道;二则,苦于没有?渠道,不?能?联系上对面的重要人物。”
时书汗水湿乎乎地粘在白皙的额头上,东张西望:“嗯嗯。”
“旻军未曾防备过,便不?会有?大规模的围剿和捕杀,别害怕,这里也没有?摄像头,心理?上的重负可以减轻些,以免压垮了精神。”
时书:“我现在确实很紧张。”
谢无?炽漆黑眸子转动?,道:“如果最坏的情况出现,村镇的队伍机动?性最灵活,人数却不?会很多——遇到?危险就?跑,跑到?某个深山老林,躲起来。”
时书努力露出白净的牙:“我是特种兵,欢迎来到?刺激战场。”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谢无?炽不?轻不?重捏了下他?的手:“总之,跑——你最擅长?跑,往前奔跑就?有?希望。”
时书擦着汗点了点头,把谢无?炽的话?都记在心里。此时,他?们正走在一条大路上,一阵一阵的军马列队驶过,越发频急,比先前岗哨更密。
“靠近驻军了吗?”
时书遇到?检查则把那张请柬和路引给他?们看。
不?几时,走到?一处岗哨,几个旻军检查路引后,有?一个人皱着眉头正要说什么:“我说,你们——”
被旁边的人搭着肩膀,嘻嘻哈哈:“别说了别说了,走吧,喝酒去了,管这么多干什么呢?”
“唉……”
时书:“这什么意思?”
一旁还?有?不?解的几个百姓,天快要黑了急着赶路扛起行李往前走,时书和谢无?炽踏上道路,眼?下是一片深峻的山道。
路上偶尔有?人家,但明明是傍晚时分,屋檐上却无?煮饭的青烟,家家紧闭门户,一个人看不?见,宛如死亡之地。密林透出鬼气森森的影子,时书踩着石头,左右观看,忽然之间,听到?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时书注意力猛地被转移过去。
——十分凄厉,宛如指甲刮着玻璃,时书脚下的落叶忽然一抖,一条绳索倏忽收紧,缠在他?的小腿上。
“什么!”
事发非常突然,时书取出匕首迅速划断绳索,再抬起头,高高低低的山坡上出现几个头颅,正在大笑:“这两个人肥,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总能?赚点钱了吧?”
“山匪。”
听到?谢无?炽的话?,时书吓了一大跳,一转头鼻尖嗅到?浓郁的血腥味,林间倒挂着几具尸体,和曾经在大白岗看到?过的惨状一模一样!占山为王,杀人越货!
时书心顿时跳到?嗓子眼?,低头找石头找棍子,几个人提刀跳了下来,挥舞大刀划出一阵银光,挥刀便砍!谢无?炽手按在对方?腕骨,撇过去,“咔嚓!”响起骨头被扭断的动?静,将刀夺在手里。
“原来是哗变的旻军,在这做起盗贼生意。”
场面顿时极为紧张,时书遇到?过危险,但没遇到过如此着急直接来杀人的场面。又是一刀砍来!一旁的人再次挥刀,对着人的要害之处便砍。时书也捡起刀冲了上去,手腕在发抖,一瞬之间的危机几乎让他来不及思考,只有?本能?地挥刀。
手和刀掉在草里,谢无?炽杀的人砍伤好几个,时书也掩护他?将土匪引开。忽然之间,“哐当!”一声,巨大的力气让时书猛地脱了手,刀从手中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