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树也饿了,看满桌子的菜全是景人样式,感慨道:“当时和我爹一路往北逃去,沿途躲避追捕的官兵,从太阴府越境到?了旻区。过去后,我爹跟他?们了缘故,便再往北走,回到?传中北来?奴故土的部府去了。”时书筷子顿了一下:“部府?”
谢无炽超级记忆字典归位,平声道:“山脉之中,北境之北。北旻诸多州府,部府是北旻最早的贵族血统的发源地,北来?奴曾是第一支被掳去的贵族子弟,得回到?故土去。”
小树点头算是承认:“家是回去了,但和当地的大家血脉隔得太久,没法相认。我爹娘就在山脚辟了个住所,种地耕田,过着这种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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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时书道,“你下午还是爹叔。”
小树脸色一红,局促:“离开了北来?奴街,才知道我爹娘确实不对,他?们怕被人知道,早换成兄弟相称,那以后我也人前?叫我娘叫叔叔了。”
时书咳嗽了声,夹了块苦瓜放嘴里,后悔提起这个:“……其实也没什么。”
时书真以为这顿饭就闲聊,随口问了几句招呼她:“吃菜吃菜!”
不过,身旁的谢无炽倒没太动筷子,在椅子里垂下眼看她,眉眼染着阴影,目光像审查般的精密,片刻后才道:“然后?你爹娘种田,怎么效忠了旻王,还来?了前?线打?仗?”
见他?追问,小树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北旻一直想着南下,他?们听?了我爹,征辟他?进了王府当武教头,赶上起兵,便带上我爹娘一起投靠北旻的官兵了。”
回答得倒是很明确,一五一十?。时书没什么疑问,反而谢无炽垂下眼,忽然问:“你丈夫是谁?”
“……”时书抬头。
气氛稍微有些变了,小树脸红得坐立不安,有些难以启齿,片刻后才:“是宙池王第九个儿子,祖廉。”
“啪!”时书叼的鸽子腿掉到?碗里,面?露惊愕。居然是北旻王族的儿子?那小树来?的目的,就开始存疑了……谢无炽抬眉,坐姿八风不动,片刻后才平声道:“哦?那应该称呼你为小王妃了。”
小树满脸通红,急得掉眼泪:“我……我其实不愿意嫁给他?……我……”
“你……”谢无炽道,“北旻只有贵族的女性亲属才被允许随同出战,并拥有自?己的金帐。你不是和爹娘来?的,而是和丈夫来?的。你被爹娘领养,本质上或许是景人血脉,竟然同外敌来?入侵自?己的国土?”
小树眼泪涌出,着急道:“我……我不愿,可是……我,我来?看看大景……”
“放不下?大景输了你大仇得报,大景赢了又松了口气。”,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树沉默,眉眼十?分复杂,似乎知晓太多却不能多言,片刻后把求救的眼神递给了时书。
时书也不知道什么好?,心情正复杂着:“也不能怪你,当时他?们对北来?奴太不人道了。”
谢无炽一瞬不转地盯着她,回正事:“你父亲特意让你来?通风报信,他?们也和你一样,对大景念念不忘?”
小树道:“我娘让我来?的。”
“元观。”
谢无炽念着这个名字。一顿饭,硬生生吃成了拷问,虽然本就是想拷问。他?重?复了一遍后再问:“往狁州城内扔尸体,也是他?的主意?”
小树不话。
谢无炽再道:“元观也和你一样,既忘不了大景又恨大景?他?长着景人面?孔,学的也是汉字,文学造诣极高,可怜受限于奴籍不能参与科考,只好?写画本春词为生,蹉跎岁月,埋没文采。”
小树憋了半天?,道:“他?不恨大景的百姓,只恨大景的官府!我娘了——”话题忽然变得极为犀利,小树也有了底气,“你的雄心壮志他?清楚,他?能帮上你!”
时书仿佛被雷击中,后背有些发凉。谢无炽调森*晚*整*理整了在椅子里的坐姿,似无事发生,片刻之后才平心静气问:“他?能帮我什么?”
小树一句一句往外蹦:“你有野心,他?能助你一统北旻,而不是再这样打?下去——”
谢无炽冷笑地道:“口气还不小嘛。”
他?这一句话,把元小树的后面?的话堵住。她有些惊愕,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不可置信地看他?片刻后,却实在忍不住,涨红着脸把爹教给她的话都掏出来?:“你,你来?狁州,不就是想争夺战功吗?不然怎、怎么会,坐山观虎斗看城里的军兵死?了几十?万才动手?,你也是个狼子野心之辈,留存实力,以便击退旻军,打?死?敌人除外患,打?死?自?己除内乱……”
时书忽然感觉很尴尬,他?虽然早已清楚谢无炽的本性,也知道他?办事的逻辑,不过听?见这句话,仍然不知道什么好?。
时书有些失神,等再回过神来?时,腿间那把短刀的位置太奇怪了,总是硌得他?不舒服。
谢无炽冷淡道:“不查清粮草贸然进兵,除了增加死?伤毫无用处。”
“可是——!”
谢无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眼底寒冷:“小树姑娘还追着这个话题不放,我不保证你能完好?无损地回去。”
“你——”小树顿了下,扭头看时书。
时书:“看我干嘛,看他?。”
家里都他?一个人了算。
小树整张脸发红,半晌才重?新坐下去,着急忙慌地:“总之,我娘有计谋可以助你灭北旻,只是他?有个条件——”
看得出,小树的底牌全交了,但谢无炽丝毫不为所动,没等她完先打?断她的话:“嗯?我答应和你们做交易了吗?”
小树脸色发白,一下子又卡在原地。时书看了看她,又看向谢无炽。
谢无炽站起身:“肠胃不适,不便奉陪,再会。”
第0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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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顿时落得清净,
时书起身想?追谢无炽,想?到这里还?有个人,拎着裤腿坐了下来:“我哥确实胃不好,
我们自己吃。”
小树神色懊悔:“他生气?了吗?我什么都说了……”
时书:“这些不像你会?说的话。”
“嗯,
我娘让我背下来,
他说大景和北旻之?衅已开,如果没?有十年?二十年?战争不会?停止,
百姓将永无宁日。而北旻主?战者越发得势强盛,都是年?轻富有进取心的一代,不会?善罢甘休。以当前的两军交战之?法,短时内取胜,消耗颇长。但好在北旻五大王族各自为政,可以采取挑拨离间之?法将他们分崩离析,笼络其中诸王,对抗其余诸王……”
时书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他:“哪几个王?怎么各自为政?”
“西有屠山王、北有乌善王、中有莫罕王、南有摩育王、东有池宙王。还?有许多部落族群共同?效忠旻王,但这几大王时时争权夺利,南王蛮横好大喜功,
中王老谋深算,东王则对大景更为友善,
但势力趋于衰落……”
时书饭也不吃了:“你继续说。”
“北逃旻区后,
我爹娘认识好些部落的人,
其中后方还?有不少景民的义军,如果能够拧成一股绳子,如果大人愿意,
我爹能帮忙引荐,促成与他们的联络,
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居然?有这种事?”时书将米饭大口刨口中:“我转达谢无炽!”
米饭软软糯糯,时书吃得嘴角沾了颗饭,准备往外跑时忽然?折回:“想?起来了,你还?没?说条件。”
小树脸色顿时发白?,难以启齿。片刻后凝望他,才?落泪道:“如果非要用条件的话,我不想?待在北旻,让我回东都吧。那才?是我的家。”
“……你想?回家?”
夹缝求生的人,处境尴尬,景人不相容,旻人难以融入,没?想?到大景的官府对他们百般苛待,但他们却认同?了大景的教化。
可怜。
时书道别后来找谢无炽。门口灯光正亮,时书吃得太饱了,想?到谢无炽都没?动筷子,心想?:谢无炽会?不会?生气?了?
恰好仲夏夜的晚上?,院子里开了一丛一丛的玫瑰花,花团锦簇,芬香扑鼻,花瓣柔软。时书:“这院子里还?有玫瑰?摘几朵谢无炽会?高兴吧?”
时书忙急忙慌摘了几朵,往屋里跑。
门内灯火通明?,谢无炽在书桌前低头,手上?在写什么东西,听到动静抬起了头:“饱了?”
时书掏出花,白?皙的脸上?扬起笑:“谢无炽,送你的,玫瑰花,我第一次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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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炽看了看:“月季。”
“……”
谢无炽重复:“这是月季。”
时书:“原来这是月季?”
“长得很像,认错没?关系。”谢无炽接过花,放在那,抓时书的手看,确认他手上?并无伤口后,回到了桌前。
时书到谢无炽身旁,坐了下来,说起方才?饭桌上?的事:“小树跟我说了她们的计谋,要不要听听?统一北旻而不是两军对峙。”
谢无炽看那几朵无聊的月季,似乎不知道怎么安排:“条件呢?”
时书:“希望你能接纳他们。”
谢无炽淡淡道:“就这句话?不敢提条件,过程肯定不容易。另外人脉,去认识部落首领、对大景更友善的领袖、有利益勾结的人,具体?应该怎么实现?”
时书挠头:“你怎么猜到他提到的那群人?”
谢无炽:“从旻军内部瓦解对方,点子人人都能想?到,渠道才?是有价值的,他们必定来提供这方面的用处和信息。”
“……”时书真心实意称赞:“谢无炽,你书没?白?读。”
谢无炽收起花夹在日记本,一旁放了夜宵,道:“而且,这个计策的关键在于——要去旻区,深入敌境,和那些部落首领、王族领袖联络,他们需要谁来担任这个职位?”
碗里温热,时书捧着碗,忽然?感觉手里冰冷,有一阵警觉之?感,抬头谢无炽正看他:“你问她了吗?”
-
深更半夜,时书坐椅子里,额头时不时往下点一点,白?皙的脸猛地掉下去,再抬起头,跟读书上?课时打瞌睡差不多。
万籁俱寂,困意袭来,隔壁的房间换了谢无炽盘问。
小树百般劝说,将他劝回。他态度比时书冰冷得多,单手搭在椅背上?,姿势透露着随时可以抽身的漫不经心,果然?,小树的态度更加恭敬和无措。
时书打了个呵欠,擦了擦潮湿的眼泪,听到间壁后她们的对话。
小树的声音激动:“方才的事情我都和小书哥说了,我爹娘逃到北旻两年?多,每日种田赶集,与人交游,还当部落王族家公子的汉文老师,经过诸多联络,这才?发现了部落之间各有异心,他与诸位首领关系很好,将我嫁入宙池王家,可以帮忙联络策反内部,与大人里应外合,有非常大的成算!”
谢无炽冰冷的眼睛看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小树说,“我娘说这次攻下狁州,官兵死伤起码数十万,白?银损耗恐有数千万两,这是财政数年?的收入!而受灾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如果能打通旻区内部反对者的门路,夺取政权将不费一兵一卒!就算耗费也远不及面对面打硬仗……所谓最巧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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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兵伐谋,战争中两军对峙的牺牲不可避免,而奇谋巧计,往往出其不意起到四两拔千斤的作用。
暴力流血,死亡铺就。而策反地方内部,瓦解对方构筑的城防,采取智慧的方式减少伤亡取胜,这是最有性价比的方式。
谢无炽看着烟雾缭绕的香炉,道:“说下去。”
“比如旻占有八府十九州,其中有三?州曾是大景的故地,义军云集,诸多部落与旻王不和,他们只想?逐水草而居,并不想?打仗……宙池王对景人更为友善,却不得不响应旻王的诏令出兵!……”她面色着急,“这些人,我爹娘都有办法联络!”
谢无炽:“我凭什么信你?”
小树说:“你让人跟我走一遭旻区,查看虚实就行。只需要——”
小树忙不迭地说,但立刻闭上?嘴,似乎欲言又止,鼓起勇气?盯着他。
谢无炽:“需要什么?”
小树头上?冒出冷汗,吞吞吐吐,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为艰难:“如果大人真有意联动旻区内部的人员,也请大人派一名重要的使者,向他们表达诚意——我爹才?能说服他们。”
谢无炽眸子近乎透明?,十分平静、冷漠:“你们要谁?”
“——对大人重要的人。”
间壁另一头桌子旁的椅子里,时书的瞌睡醒了,浑身的手脚有僵硬直立之?感,他一下子站起身喝了杯水,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几步。
烛火摇曳,隔着薄薄的木头墙壁,小树忐忑不安的声音传来——
“使者,代表了国家的态度。策反,是诛九族的罪名,旻区背后的人在焦急观望之?中——我娘说,要大人的亲弟弟,时书和我们去一趟北旻,策反的事必有十成十的把握。”
-
“哐当!”房门猛地被关上?。
时书走到院子里,转身进了屋,往碟子里的冰沙插根竹制的吸管,喝了两口,冰得他后槽牙一阵疼。
宽大的衣袍从门口进来,时书迎上?去,把吸管递给?谢无炽:“喝吗?很冰。”
谢无炽:“不喝。”
他脸色不好看,往里走:“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时书脸色有些恍惚,似乎刚从意外中回过神,道:“听到了,张骞出使西域,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战争之?中,使者负责传递情报。我也没?太想?到,她居然?让我走这这一趟。”
谢无炽:“衣服脱了。”
时书:“跟衣服有什么关系?”
“你背上?的伤口需要上?药。”
时书正如梦初醒,听到这句话,三?两下解开衣裳,到床上?躺趴了下来:“她想?让我去北旻当使者,一是查看她说的话是否属实,二是与那些部落和义军的首领联系?但我听说,北旻的弯刀和铁骑无人能敌,砍头如砍菜,一旦被抓就会?尸骨无存。不过她说的如果是真的……”
谢无炽取来药膏和帕子,先擦拭他后背的伤处:“这件事不用想?了,你不能去。”
“……”
时书转头看他,谢无炽的手按在时书的腰窝,神色颇凝重,眉眼下似有思量。
“我明?白?你的考虑,那是旻区,深入敌军内部,途中稍有不慎就会?被杀死……”但时书心脏萌着芽,另一个念头活动,“如果元观所言不假,从旻区内部策反是不是伤亡最小、代价最低的取胜方式?”
“兵不血刃,依靠智慧和策略取胜,而不是战场的暴力,的确是最巧妙的方式。”
时书喉结滚了一下,道:“狁州的战况……谢无炽,你知道……
如果能策反对面,是不是会?减少伤亡……”
“不用说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在他后背上?轻抚,终止这个话题,称得上?专权独断地道:“你最近不要再出门,待在房间好好养伤,等旻军退兵时,小树我会?让人平平安安地送回去。”
时书没?想?到他否定如此?干脆,空气?中沉默片刻,转而说:“谢无炽,我是说如果,对方没?点名要我,你是不是就派人去了?”
“嗯,我不想?骗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换成我为什么不可以?”
清凉的药膏擦在背上?,谢无炽不说话,片刻后才?有些疲色地道:“换成你为什么不可以?因?为你特殊。时书,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我可以用我的权力轻易让别人替你去死,替你受伤,伺候你,服侍你,保护你的安全,让你享受荣华富贵和安逸舒适的生活。让你践踏众生,高高在上?。这是我最得意的能力,对你的偏爱,然?而你却一直不以为意。”
“……”时书料到谢无炽会?反对,但听见这句话一怔神,无言地看枕头。
“你可以去,不怕危险,但我害怕。狁州城里所见的一切惨状,我见到了,屠杀也亲眼目睹,我绝非没?有共情的能力,我能撼动这个王朝,为此?付出一切,但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平安陪在我身边。”
“……”时书说不出话来,使者的念头被谢无炽否定,再坚持下去毫无用处,毕竟最终决定合作的还?是谢无炽。
背后的伤口涂好了药,时书将衣裳拉扯下来。
时书最后一次尝试道:“这件事很重大,要不然?再考虑考虑,想?想?别的办法?”
“不用再考虑,你不能去。”谢无炽下了最后通牒,“更不能偷偷去,此?事到此?为止。”
-
这几天,平逸春和苗元良的军情陆续传来,秘密屹立在平原上?的储粮基地垦庄被烧毁,另有攻城物资全部焚烧,捣毁粮道不说,倒卖的粮草追回了十几船,剩余的全被一把火烧光。
北旻这一支军队压境即将三?月,如今粮草骤然?断绝,陷入混乱状态之?中,而狁州的支援却越来越多,战争局面即将扭转。
时书出门时,正有人用链子锁住门扉,嘿嘿笑道:“二公子,小的也是执行公务,这几天还?请二公子不要出门了~”
“……好,好好!”
时书看着链子点了下头,抬腿猛地踹上?一脚,“哐!”门纹丝不动,牵扯着后背的伤口生疼。
时书转过身去,到院子里的亭子坐下。
谢无炽你厉害。
小树也已被送走,免得两个人勾结通气?。时书待在院子里,一阵难以言说的感受,只觉得五脏六腑快炸了。
他坐在亭子里睡午觉,把头枕在石桌上?,不知道是不是磕到,智齿发炎隐隐作痛,只觉得满嘴的血味。
第0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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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阳光照着庭院,
假山竹林几许阴凉。
“哗啦啦”,水声潺潺。时书站水井旁,将头凑近喝了口?冰冷的水,
弯下腰,
衣服半截白皙清隽的后背,
背上痂痕脱落。
“咕噜……”时书吐出水洗干净嘴里的血味,“这牙还要疼几天?这门还要关?几天?几天了?要关?我多久?”
时书刚想?把姜片再叼嘴里,
院门口?,谢无炽一身朱紫官袍,迈腿走了进来。
一瞬间,时书眉梢一挑,光速失明?,加快速度嗖一下往屋子里跑。
背后的脚步紧随,时书走到书房假装看书,谢无炽来到书房,时书再往卧室跑,心想?这下谢无炽不会追来了吧,脚步接踵而至。
时书坐到床上,
随手翻一本书,装。没想?到,
谢无炽到他身旁坐下:“牙还疼?”
时书放下书,
正常聊天似的:“还行吧,
现在基本上快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你这几天人影呢?”
“商议军务。”
谢无炽的手伸过来碰他的脸。白皙清秀的下颌,皮肤干净光滑。时书让他抚着脸,
没说什?么,直到谢无炽拇指一按,
轻轻扳开?他的唇角。,尽在晋江文学城
指心很烫,时书索性启唇让他看:“我什?么时候能出这个门?”
谢无炽回避这个问题。时书忍不住反而笑了,两个人无言以对时,谢无炽留意到别的事,指节掀开?床褥底下,手中拿出一盒膏腴,提溜出干燥的羊肠。
“……”时书心跳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没有特别的羞耻,说:“没错,是我专门放这儿的,谢无炽,我做好了跟你上床的准备。”
时书往床上一躺:“如果?我能生,我就给你生一窝,我在你的后宫里一直替你守着。”
谢无炽:“时书。”
时书很生气,想?想?还是说了:“本来,你不同意小树的策略,这件事就不会成功了,我也不是那么舍生忘死的人,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关?了我,也许你觉得,你是为了我好吧。不过,你也确实是为了我好。”
“谢无炽,我不如你。所以你替我做决定,其实没什?么不对。”
谢无炽语气中意味加深:“时书。”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只是我迟迟看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不仅看不明?白这一切,连自己的心也要看不明?白了。”
时书转过身去:“我还是少说气话,以免刺痛到谁。”
躺到床上,时书拿起林养春递给他的膏腴看盯着螺纹的盒盖,拧开?又?旋上,将花纹对齐,就这么一直玩着。
“你还要关?我多久?”
谢无炽:“旻军撤兵,班师回燕州。”
时书换了更?舒适的姿势:“也好。”
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陷入沉默之中。夏天很热,眼下更?是八月盛夏,阳光直射整片大地上,温度炙烤地面,即使房间放着冰块儿,也抵抗不住腾起的让人心烦意乱的燥热感。
时书放下盒子,“午睡吗?我陪你睡会儿。”
谢无炽早解开?衣服挂在墙上,床头垂下轻纱,时书上床后躺在谢无炽的身旁,手指拽着他的衣带玩儿。
时书帮谢无炽解了衣服,凑近亲了亲他,睡觉,睁着眼睛盯着天顶。眼前似乎有些?发花,抬手揉了一下,继续盯着纱幔的织造纹路。
时书身体一直很好,这几天被关?着太?无聊,天天从早上睡到晚上,睡眠太?多,开?始头痛欲裂。
睡不着无聊回忆以前的事,想?起在相南寺的僧院里,他俩挤着不大的一张禅床,谢无炽起初明?显有洁癖,时书当时醒过来后去洗漱,谢无炽正在查看床脏没脏。
“……”当时,时书也挺难绷的,跟他说,“哥,我不是那种掉色的男生。”
谢无炽淡淡道:“你最好不是。”
说不是就不是。搞得时书后来每天起床,先观察自己掉色没有,被子上是否有变黄的迹象。但时书从小到大都不掉色,说不掉色就不掉色,谢无炽终于不再戴有色眼镜看他。
想?到这儿,时书忍不住想?笑,谢无炽一直都是死装死装的。不过他心很细,几乎百密而无一疏,对时书很好,会带他去看中医,每天准时到点让他喝中药,寺庙里的和尚,偷偷带他去吃肉,生怕时书贫血给病死了。
想?到这里,时书:嘻嘻。
但又?想?到,那时目的不纯:不嘻嘻。
时书收敛了点笑容。谢无炽养来福也很好,虽然他明?显不喜欢狗,讨厌宠物,来福有个坏毛病,会扑人,一开?始也往谢无炽身上扑,会弄脏他的僧衣。
但谢无炽总不能当着时书的面打狗吧!
有一天时书一起床,就看见谢无炽在禅院的菩提树下,拿着馒头正在训狗,掰碎了一块一块儿的,让来福“坐下”“握手”“左手”“右手”“报数”“趴下”“叼回来”,配上他那张看狗的一样的脸,简直是绝。
时书本来还奇怪了,来福你一只大黄怎么会报数,天生神狗吗?原来是谢无炽训出来的!不过由于时书起床太?晚,而谢无炽一般早早起床开启一天的美好生活,许多他的时间时书都错过了。
想?到这里,时书又有些好笑,嘴角很难压。
不过,那个时候谢无炽有没有想?过:时书真?的是个很招人烦的小孩子呢,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条狗。真?是任性又?没道理的小孩子。吃他的喝他的,还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
时书在心里轻轻哼了声,在枕头里换了下睡姿,接着想?起谢无炽第一次对他暴露本性。也就是送小树去四十里外的村落,归来时天色已晚的那天。
在此之前,时书一直以为谢无炽是个非常矜贵高级的人,一看见他的外在,便?会认为此人接受过高等精英教育,先不提优等基因才会生出的迷惑性面孔,他的谈吐措辞甚至语气停顿,似乎都刻意的训练,自带一股“你比我低人一等,我和你说话是给你脸,老实当小弟吧”的高贵感。
时书认识他时,天天在背后擦汗,心想?,strong哥。
你真?是装装的。发个抖音估计几十万普信男会破防评论“男绿茶”“装杯男”那种人。
不过那时候,时书才发现谢无炽竟然控制不住下半身,受到刺激很容易硬,确实让场面挺复杂的。也许是从那时候起,他和谢无炽才混熟了。
想?到这里,时书心情不好不坏,毕竟当时第一次被枪指着,那种心情可是非常难以形容啊!等于一个直女,忽然有个大美女在你面前脱衣服,一方面觉得挺漂亮的,一方面也很尴尬。
时书试图回忆和谢无炽在一起的轨迹。在相南寺住着到底不好,隔壁的师兄讨厌狗,偶尔看见来福要作?势打它,虽然并没有打,但时书也不太?喜欢一个全是男同的寺庙。
回收度牒凑齐军饷,去流水庵时就很好,时书喜欢桃花林中那片荒芜的小院子,齐腰高的草丛里开?辟出了一条小路,另一间隔壁则是死了人的鬼屋,时书那时候胆子很小,晚上去厕所都要拉着谢无炽一块儿去。
一般都是时书推醒榻上的谢无炽,道:“谢哥,哥,我想?尿尿。你去不去?”
接着谢无炽在一阵令人想?给他跪倒喊爹的寂静中,站起身来,陪他去门外的茅房。时书从那间凶房门走过都害怕,表面故作?镇定地和谢无炽聊别的,毕竟不太?想?暴露自己胆怯,谢无炽还得有一句没一句回复他的硬拉话题。
“谢无炽,今晚这月亮,可真?月亮啊!”
谢无炽:“嗯。”
然后时书去了茅房,茅房又?离吊死人的歪脖子树很近,时书需要谢无炽寸步不离地保护他,然后上完疯狂洗手往里冲,跑到他前面。
想?到这里,时书莫名?其妙地弯唇而笑。那时候觉得谢无炽像邻家大哥哥,游戏里无所不能的大神,隔壁班成绩特别好但死装死装的大佬,大家虽然每天课后讨论“兄弟你也太?装了吧!”但其实很佩服他,时书也是这样子,很粘他,特别特别地粘他,出于男人给厉害的人当小弟的本能。
时书也才十八岁,很喜欢给人当小弟,小时候给爸妈当小弟,大点儿给表姐当小弟,现在给谢无炽当小弟,总之就是当小弟的一生。
时书真?的挺喜欢谢无炽的,在流水庵每天眼睛一睁就是谢无炽人哪儿去了?怎么上完班还没回来?人呢?人呢?听见来福的狗叫,两个人一起往桃花林里跑,围着拎饭回来的谢无炽绕来绕去。
谢无炽必须喊“停”,才能阻止两只小狗往他身上扑。
穿越到古代并不好过,在周家庄时大家对他也挺好的,但那个猥琐的男同说话很难听,男人在一堆聊孩子聊老婆,时书也没得聊,还是跟自己的同胞在一起更?快乐。
时书那时候起,就真?的很喜欢谢无炽这个朋友,很喜欢他,也许还有一部分的慕强心理。时书愿意和他去做任何事,并且觉得快乐,无论是一起出远门,餐风宿露,还是去瘟疫的城里,他都很快乐很快乐。谢无炽有一种能力,他不一定能给你情感的回馈,甚至有可能背道而驰,但待在他身边绝对最好活最有安全感。
跟玩游戏抱大腿一样,打吃鸡游戏,时书经?常感觉自己听到耳朵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枪炮声,等他从烟雾里艰难地咳嗽着爬出来时,谢无炽的高大身影遮挡在面前,手里拎着枪械,警戒着周围说:“敌人都解决了。”
时书会产生那种“……不是哥们儿你”的心情。
想?给谢无炽跪下磕头。
——轻轻地翻身,床铺上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时书的部分思绪被打断了。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再往下想?,越想?似乎离那个不好的结局越近。森州大盛府的寒冬太?冷了,冰雪针砭骨髓,再回忆起记忆中的极寒之地,时书脑海中几乎只有遮天蔽日的雪白色,狂风呼啸的林间,大片大片鲜血染成的血红色,侵占着人的全部视线。
他也喜欢谢无炽,想?和他相依为命,杜子涵虽然好,但没有谢无炽好。一起走了三千里,时书看到了他也有会受伤的时候,洞悉这个秘密,时书和他的心就更?近了。
而且谢无炽是大坏蛋,真?的很讨厌的坏人啊。可恶。从那以后就老亲亲他摸摸他,时书也是实在没办法?,不是谁让谢无炽有病啊?兄弟抱一下,这有什?么?只是时书始终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变质成的爱情。可是跟着谢无炽还是很快乐,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时书心想?凑合凑合过一辈子,也行吧?
我靠,谢无炽哪里不好?跟他过一辈子怎么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书想?到这儿,还是忍不住想?笑。
离开?后的那一年,时书好像跟做梦似的,他呆在秦村的海滩上,每天跟子涵说看日落,其实在想?谢无炽。
吗的这个东西,真?的时书很想?揍他,早知道临走时揍一顿再走好了,完全就是混账,时书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纯恨,但是当时他血淋淋的样子也很瘆人,弄得时书经?常午夜梦回。
时书对爱没有太?多感知力,就像这个窍没开?过似的,用一种复杂的心情回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
爱……但是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身份悬殊了。
……
时书想?着想?着,意识模模糊糊陷入沉睡,梦里一大片血红的尸首。他又?看见了那片乱葬岗,漆黑的蚊虫缭绕其上,尸体堆积如山,野狗龇牙咧嘴叼着尸骨,一把火猛地将他们全部席卷——
时书满头冷汗,猝不及防从睡梦中醒来,“啊!”地惨叫了一声,正在紧张地吸着气。谢无炽走到床头取下衣裳,门外有人道:“大人,有两位叫元观和元赫的人求见!”
时书怔了一秒,谢无炽整理着袖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说:“让他们进来。”
“他们怎么来了?”
“小树的提议不可谓没有价值,历史?上同样有马桥之盟,唐朝与阿拉伯帝国订立盟约;霍去病分化匈奴,让匈奴的诸部王投降汉朝;岳飞分化金军将领;以及宋朝的
‘海上之盟’,联金抗辽。单指海上之盟,产生提议到完全实现花了三年时间。一件影响力巨大的策略,需要付出很长的时间和诸多心血,才能完成。这确实是有利可图的点子,我会想?办法?促成这件事。”
时书看着他。
谢无炽:“小树送了回去,他俩准备当面向我说这个计划,走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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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穿着一件朴素文人蓝衫的元观正匍匐在地长跪不起。
在他身旁则是用布帛裹住旻人面孔的元赫,大热天,汗水沁透了棉布,潮湿不堪,两个人都跪在地上。
谢无炽进了门,语气虽然不错,但行为上并未去扶,径直上前坐了梨花木太?师椅:“两年前在北来奴街,本官在二位家中还喝过一碗清茶。请起。”
两个人站起身,再看到一旁的时书时,元观猛地再跪了下去:“二公子。”
时书看他,想?到北来奴街那个病弱的男人,在想?到狁州献策的毒士,实在难以将他俩结合起来,道:“请起请起。”
元观露出善意的微笑,时书沉默,把脸转到另一边看墙壁去了。
“二位特意前来,有何贵干?”
元观连忙从怀中掏出册本一封:“大人,这本是记载着旻后区的地理地形图,小人前来,仍然为前几日小女所提议之事。”
“宙池王眼下坐镇于永安府和多格府,属下能够联络的正是这两府内的景人义?军及部落首领。宙池王向来仰慕景人的文化——在北旻,上层贵族都以通晓景人的文化为荣,贵妇人每当东都有了新的首饰和妆面款式,第一时间便?要差人买回去,男子更?是争相学习景人文化。而这位宙池王,小人与他共处两年,时常听闻他对旻人野蛮的叹声,崇尚文墨,好金石,有归化景军的意向。”
谢无炽喝着茶,揭开?盖子瞥了一眼,放下。
元观态度无不诚恳,再道:“除此之外,诸多小王部落屡屡被中王和旻王的军队所欺凌,侵占田土。每年到了放牧季节,旻王的部落便?将牛羊驱赶四处驱赶,他们敢怒不敢言,同样民怨沸腾。尤其战后,盘剥越发严重。”
“第三,永安府二十年前曾是景人故土,这么多年来,一直有汉人义?军占着山头,不能被旻人军队消灭,呼来喝去招呼了上万人,形成水泊梁山的山匪架势,立着景人的国旗,自称为‘遗民军’,一直没被攻打下来。”
元观站着回话,额头上全是汗,先把形势陈述一遍,接着道:“大人,如果?能联合这三股势力,与大人商议时间地点起兵,里应外合,能击伤旻军命脉迅速拿下州府。对大人有大功劳!”
游说的基本规则,晓之以利,动之以利。谢无炽不答这个问题:“如今北旻与大景交战紧急,旻军治军严整,提防暗桩和奸细,二位冒着生命危险出一趟寨门恐怕不容易?”
元观苍白的脸上流下汗水,往地上一跪:“小女回来后,称大人恐怕怀疑其中有诈,小人兄弟便?以性命前来相说,只求大人纳下良策!”
谢无炽似乎公务繁忙,有些?心不在焉:“元大森*晚*整*理人,分化北旻攻陷城池的不世之功,一旦达成二位可都有大功劳,难道二位没有所求?”
元观:“我们兄弟二人,只求大人立下不世之功后,在东都赐我兄弟良宅良田,高等爵位,大批金银,不再以奴隶的身份被世人所知。”
谢无炽盖下茶碗,道:“这些?东西,你让旻人往狁州城内丢尸首,旻军难道不曾许诺你高官厚禄?”
“……”
谢无炽说的这句话,明?明?是戳人脊梁骨的逼问,反而还有几分调侃意味。
元观知道这果?然是个过不去的坎儿,诚实地道:“当时我兄弟二人以为再也不能回大景,想?在北旻谋身,故而使用了一些?毒计。这个毒计,也是音昆王子所授意……直到那天夜里,小人的兄弟偶遇到了二公子。”
听到自己名?字,时书撑在椅子旁,抬头看他。
元观对时书笑了一笑,笑的很是复杂,道:“小人从未想?过竟然能再遇恩公,而谢大人也早已镇守边庭、宰执天下。原本不敢高攀,怕大人早已遗忘,更?嫌弃小人是北逃的贱奴。乃是我家兄弟在壕沟里和二公子照了面,竟然还被二公子认得,小人这才鼓起勇气,让小女前来献策。”
元观一家,显然也是赌命来了:“倘若不是二公子心善,这个计策小人是万万不敢向景人献的,只怕刚见了小人这兄弟的面相,便?被杀了。”
“所以你也知道,景人和旻人不相容。”,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站了起身,脚踩着地上的砖花,神色几分肃厉:“元大人计策是否可行,本官暂且不论,但一张嘴就要本官的弟弟,还是去旻区的危险之地,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小人明?白,小人……小人一家老小,三口?人,图的也只是活命而已。小人实在是……除了二公子,难以信任别人……”元观争取着说,“小人有一套周全的办法?可保二公子平安进入旻区,假扮成小人的小仆,易容换装随同回旻,住在舍下,周旋笼络由?小人负责,只需协定之日二公子漏个面,以安众人之心,接下来便?可请二公子回程了!”
时书不必跟那群人打交道,他是个诚意。
诚意,就是只需要漏个面的事就好。
现在,他的危险性已经?降到很低。
不过,谢无炽什?么也没说,道:“二位先去休息,本官自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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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两个人坐下,元观替元赫扯下裹脸的头巾,一张被汗水泡得发白的坚毅的脸露出,擦了擦汗。
两个人坐着喝几口?冰凉的水,元赫早就忍不住满脸屈辱:“我看真?不该来这一趟,景人都把我们当狗,没必要来。这谢都统制也一样。”
元观平和一些?:“你我一无所有,却要取信于人,本来就很艰难,平常心吧。”
“老子真?受够了。”元赫粗声,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元观解开?他后背,众多纵横交错的伤疤,被汗水沤得发臭。元观重新坐了下来:“还这么暴脾气,我们多少岁了?”
“我四十三,你四十了。”
“四十了啊,你说什?么时候能有块田,我也想?归隐田间了。”
“归隐田间?在源县的秦安山里种田,你又?非要出去,舍不得你写的那些?书本,还说文宗词本,非要送到大景去刊印。”
元观哼笑了声:“你从来不读书。”
“但读不读书,这辈子都到四十了。”
“四十算什?么,死我也不怕,我只想?千古留名?。”
千古留名?。名?和利的位置,甚至是同等的。没有哪个文人不想?千古留名?、名?载史?册。元观掏出身旁的包袱,竟然是一卷一卷厚码起来的白纸黑字,有的早已卷边腐朽,可见磨砺之深:“谢大人再不信我,我只好进献此书。毕生心血书写,如果?毁约,让他将我的百万手稿付之一炬吧。”
“你那些?纸张?不过就这些?纸虚无缥缈,能说服他吗?”
“如果?这些?纸没用,那我也一无所有了。”元观萧瑟一笑。
与之相隔不远的另一扇门内,时书正坐在椅子里。
地图摆在桌面上,厚厚的几沓,一副更?为详细的线路图。谢无炽坐在他身旁,将地图一页一页翻过,并与斥候探来的另一份地图比较。
“山脉,村落,桥梁,据点,标注清晰。”谢无炽说,“地图还更?完备。”
时书辨认着具有代表意义?的特殊字符,谢无炽划出防线的位置:“以上几个地方有重兵把守,军事性质更?重。渡过防线之后,便?是百姓居民的住所。当年音昆两兄弟能在大景游历,旻区背后同样是旻、景杂居之地。混在汉人中假扮普通百姓,不会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