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啊?啊?
什么!流鼻血了?
时?书伸手想捂鼻梁,但手刚摸了谢无炽的皮肤,一时?手足无措停在原地。谢无炽上前来,让时?书仰着头,将纱布撕成细碎的布条,塞在时?书的鼻腔里?。
时书:“啊……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上火了吗!时?书呜呜呜汪汪汪疯狂叫唤,现场一片狼藉,谢无炽早缠好纱布,掏出手绢替时?书擦手上的血液。
时?书无地自?容,恨不得跳到天?上把整个暸望塔跑一遍,谢无炽眼睫上沾着一层薄薄的雾,似从看风景中回?过神来,大致擦干净时?书的手,道:“下去?吗,到水边洗干净。”
时?书的心情?在崩溃边缘,万万没想到亲谢无炽唇会刺激到流鼻血,一起走到楼下去?,到河岸旁,谢无炽洗干净手帕给时?书擦了脸,鼻血还没停。
时?书捂着脸不想说话,坐在石头上怀疑人生。片刻后,谢无炽道:“回?去?了?我背你。”,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书趴到了他肩膀上,欲哭无泪,把脑袋狠狠埋在他颈间。忍不住一口咬在他肩膀,谢无炽似乎吃疼,也没说什么,等回了住的地方,把时?书放下来。
这时?候鼻血才停下,时?书连忙吃了好几颗花生,洗漱,这才往床上一躺,抓着被子思考人生中。太丢人了,在谢无炽面前流鼻血也太丢人了吧?怎么自?己?就看着他的脸,居然上火到血冲到脑门直接流鼻血了。
时?书太激动,怕又流鼻血。谢无炽到床边来蹲下身视线和时?书平齐。少年的脸白皙清秀,一双含情?桃花眼,笑起来眼眸如?星般明亮,很有感染力,此刻神色森*晚*整*理却十分潦草。
谢无炽似乎想碰时?书的脸,停下来:“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时书:“没有,我很好。”
谢无炽平声道:“刚才,也许是情?绪激动的缘故。和我单独出行,你喜欢吗?”
时?书咬紧牙关,把脸扭过去?,用?棉被将自?己?裹成一团,拒绝和人交流中。表面上看起来是床被子,其实时?书在被子里?疯狂“汪汪汪汪汪汪!”
完全冷静不下来,终于,等时?书红温结束后,一下掀开闷热的被子,谢无炽站在不远处屏风后,解开了身上的衣服,正用?帕子清洗夏天?夜里?身上的汗,似乎准备要就寝休息了。
时?书鼻子又在发热了,连忙转过去?,捂了半天?才发现好险,没流鼻血。,尽在晋江文学城
把自?己?裹成一团。只不过这次裹的不太严实,片刻之后,时?书的手被牵起来,潮湿温热的帕子正在擦洗他的手爪爪。片刻之后,再擦洗从被子堆里?探出来的头发毛茸茸的少年脸颊。
时?书心口动了一下,从什么时?候起,谢无炽变得这么乖巧温柔了?那?个词叫什么,人夫感。
应该并不是他本身就很温柔,还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时?书印象中谢无炽是金枝玉叶大少爷,本性就是要人伺候,要人围着他转,虽然表面上疏离淡漠,其实有不少脾气,现在好像温柔得有些过头了。
时?书说:“谢谢。”
谢无炽:“我去?写几封信,你累了先休息。”
谢无炽说完,便到一旁的书桌边去?,借着灯光看今天?积攒的信件。时?书感觉他好像没那?么开心,不管是自?己?碰他还是不碰他,大概就是射了就了事。
时?书随手翻阅放在床边的一本书,原来是学兵法的,上面描绘着许多城池舆图,器械装备的图案和名字,各有克制与妙用?。谢无炽睡前还要看书,并没有拖延症,今日事今日毕,从小受到很好的教育。
时?书翻着书仔细读,直到困意袭来,将书卷搭在脸上睡着了。
*
已在白家屯耽误了一天?,第二早便要启程去?接下来的军屯巡视。宋思南犯了错留在军屯种?田,杜子涵打算留下来。时?书思考后决定和谢无炽一起走。
来福留下来跟着子涵,时?书骑上马:“走啦!过了我再来找你俩。”
骑兵队伍开始出发,时?书许久没和谢无炽一起出行,这行算得上久违。不过,这一路簇拥的人比起一年前却多了许多,司农校尉随同巡视军屯,时?书专有一列护卫队,陪同前行。
每天?清晨,时?书先起床跟谢无炽去?箭场。军中的士兵训练一种?特别的体术,每日,谢无炽要去?拉弓射箭,和士兵们一起练习体术和兵戈之法。
接着,便四处巡视,一般都有许多人作陪,军屯内欣欣向荣则赏,民生凋敝则罚。
回?程,中午用?膳时?,林盐上来汇报收到的军情?急递,许多需要谢无炽立刻裁决,等把要紧的军务裁决后,还要接待部分能人志士,简单考察。
下去?,再出发去?新的地方,直到傍晚就近歇下。累得人仰马翻,沐浴之后用?晚膳,再写信写日记,终于闲下来了看看书,接着再睡觉。
时?书和护卫一般在旁等谢无炽办公?务,再往下随行,一天?就罢了,发现谢无炽每天?都是这种?工作强度。
时?书旁观了几日,心里?实在佩服。就连林盐和辛滨,偶尔傍晚下来也在院子里?喝酒,闲聊,说说家长里?短,唯独谢无炽几乎一直在房内,不是处理?公?务就是看书。
伺候他的是两个哑巴奴仆,据说以前在宫里?当?奴才,很有眼色,每日将饭菜之类的端来,撤下,送水,洗衣服,干完活就走,几乎察觉不到这两人的存在,对谢无炽同样无话可说。
谢无炽从来不怀念亲人,有相交的朋友,但都很淡泊,他想伪装的话可以成为人群中健谈开朗的一份子,有时?候也这么做,不过空下来一般自?己?呆着。
时?书观察了好几天?,至少在一年以前,他好像对自?己?袒露过他充满龃龉的内心,而且隐约有种?傲慢感,觉得谁都无法和他比较,非常自?恋。但现在,谢无炽的个性不知?道是否还存在,但并不在自?己?面前表现了。
时?书站田垄边的瓜棚,摘了根脆生的黄瓜洗干净了咬着,谢无炽正和屯里?的司农说话,大概是称赞这里?的稻谷更青翠结实,询问原因,届时?他们司农之间要互相效仿。
司农无不激动道:“大人,小人从前几年开始,每年种?稻子便特意留心籽实饱满、根柱结实的稻子,再将它们的稻子重新播种?,反复挑选,所以才种?出这些稻谷!”
谢无炽称赞:“很好,你的想法是对的。”
“还有还有,我的土肥也有他法,用?的都是腐烂的菜叶草叶沤肥——”
几个人正在说话,忽然之间,时?书也没太注意,有三五个身穿短打的男人围上来,起初还以为是百姓,接着,这几人忽然抽出刀四下挥砍——
“喂!”时?书猛地往前跑。
那?几个男人拿刀乱砍,护卫上前将人制住,但仍然有一个男人冲上了前来。谢无炽倒是可以躲开,但这个司农校尉抱着头,一脸惊慌发呆状,谢无炽伸手将他拽开,避免刀砍断他的脖子,但下一秒,刀锋划过了他的手臂。
一切来得很快。
手臂受伤,也在谢无炽的预料之中。鲜血迅速渗透了衣袖,那?男人被护卫制住,嘴里?还在叫骂:“杀了你这个狗官!谢无炽,杀的就是你!”
刚说完,辛滨猛地伸手去?抠他口中,那?人早已咬碎毒药吞下,片刻后肠穿肚烂而死。
时?书跑到谢无炽跟前,看着他受伤的手臂,谢无炽道:“死不了,这几个估计是刺客。”
辛滨跪下:“属下无能!”
“田野之间突然窜出的百姓,谁会以为是刺客?和你们无关,这下服毒自?尽,背后的指使隐藏,恨我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司农校尉知?道谢无炽救他一命,连忙跪下流泪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人不知?道如?何报答——”
“你好好种?地,给百姓和将士们提供粮草,就是你的使命。”
谢无炽转身,神色平静地往回?走,时?书拽开他的袖子,才发现那?刀刃割破了手指长的伤口,血珠涌出,他连忙取出药涂在伤口,随后用?布帛扎紧手臂紧急止血。
时?书着急地问:“这是刺客吗?”
谢无炽:“别担心,不是第一次了。被行刺过几次,偶尔会受伤,还有一次箭矢从喉咙旁擦过去?。越往上走,恨我的人越多。”
时?书:“你疼吗?”
,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疼还是不疼,说了没什么用?处。疼的时?候,说了不能止。不疼,又怎么可能。”
时?书看着他,谢无炽自?己?缠上纱布,神色十分从容,至少在属下面前他从来不失态,和一行人骑上马,往燕州城内而去?。
在外巡视了六七天?,谢无炽终于回?到行辕大府内,早已有人通报了大夫,时?书进门时?大夫也在,连忙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时?书站在一旁看,手臂被勒出苍白,倒上新的药时?,谢无炽抿了下唇,脸色白了一点。
时?书心口好像被扎了一下。
谢无炽真?是要强,自?尊心高,也许是从来不会诉说痛苦,所以总是让人忽略掉他在受伤。
大夫说:“大人这几日切勿吃辛辣、寒凉、油腻等物,也切勿过于劳累,而要休养生息。下官每日会来换药一次,大人务必遵循医嘱。”
谢无炽拉下了袖子,答应,掠低了眼。
时?书看着谢无炽,忽然想起来,流民义军归义的那?天?晚上,谢无炽第二次说了“我爱你”,但时?书并未给他任何言语上的反馈,不拒绝也没接受。
至少作为两个现代人,谈恋爱也要从恋人的关系做起,才好每天?接吻,甚至发展性关系。
为什么时?书差点没想起来,仔细想想,谢无炽的回?旋镖好像回?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自?己?现在和谢无炽是什么关系。朋友关系,但时?书摸他的腿|根,也摸他的刺青。谢无炽好像不知?道怎么拒绝他。
你想控制我吗?精神控制,爱是枷锁。
时?书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原来自?己?和谢无炽是朋友。他走近查看谢无炽的伤势,谢无炽到书房写信,军务,时?书站了一会儿站不住,又到书房看谢无炽。
那?只三花小猫来了,但它不敢上书桌,只敢在谢无炽的脚边绕圈圈,“喵喵喵”地叫。谢无炽置之不理?,叫得有些心烦了,才让三花蹭了蹭手背。
连小动物也不喜欢,对来福也只是喂饭之交。
谢无炽真?是一个孤独的人。
时?书想起谢无炽说过的“我爱你”,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一场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雪崩。
时?书来的时?候,城内正在准备过端午节,十分热闹。本打算下午独自?出门去?逛逛,不过,谢无炽一直在处理?公?事,时?书倒也没出门,在院子里?偶尔追追小猫,扑扑蝴蝶,还在学习读书识字,和谢无炽保持一墙之隔。
一直忙到傍晚,天?色凉下来,晚膳端到屋子中。
时?书进了门,端来的菜里?有蒸鱼、白灼虾,顺手剥了壳,把虾肉放到谢无炽碟子里?。
第080章
晋江正版(修)
杜子?涵和宋思南驻守军屯,
种菜种地,时书一时无事可做,心想:接下来要罚他们三个月,
大概从六月罚到九月,
放暑假了?
这段时间,
谢无炽每日穿行在公署与行辕之间,时书一到下午便去?接他下班,
时间清闲。
不过,时书这暑假放了没几天?,偶遇到一条熟悉的身?影时,心里?咯噔了下——
完了,要打暑假工了。
来人?一身?粗布衣裳,背负医箧,单手持着一根竹竿,一身?古朴硬朗矫健之气,腰间别着一只水壶。从漫漫烟尘中走?路而来。一双眼睛看透黎民苍生。
时书正在板桥旁吃西瓜,等着谢无炽出公署,看到这人?后付钱,
道:“再挑个皮薄肉甜的,谢了啊!”
时书拎着西瓜笑嘻嘻跟在这人?背后,
但见林养春在人?群中东张西望,
沉思观望之状,
最?后在市集当?中摆摊出来,放上许多瓶装的膏药卖。
时书走?近时,他正在整理药箱,
时书随手拿起一瓶:“师傅,你这是治流血的金疮药吗?”
“是,
二百文一瓶。”
“你这旗子?上写的是林养春?莫不是那个太医院神医林养春?”
林养春还在取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我。”
时书:“我怎么见过这配方?大概是去?年遇到两?个逃难的难民,说是太医院林养春嫡传弟子?,我买了一瓶药,但这跌打损伤始终不好。”
“绝无可能!”林养春抬头,“你被骗了!”
,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见少年白净的笑脸,时书单手抱着一颗西瓜,正冲他笑,连阳光都温和了几分。林养春脸色微喜:“怎么是你啊,谢小郎。”
时书放下药瓶:“我还想问怎么是你?世子?做了皇帝,你去?太医院又是首席,干嘛没苦硬吃,有福不享啊?”
林养春哼了声:“我是头驴,我喜欢的,不请自来。我不喜欢的,怎么都没用。”
时书:“佩服,佩服。”
“还摆摊?走?,请你吃饭。”时书拉扯他袖子?。
“别,摆摊要紧。我先卖几瓶攒点路费。”林养春道,“你方才?说的事我正要问你,我说这一路怎么有人?打我的旗帜卖假药,害我都被打假过几次。你——”
时书:“啊!我没有啊!我打你的名号都卖的真?药!”
林养春:“呵,信你一次。”
时书坐到他身?后,用刀子?切开西瓜递一块给林养春吃,两?个人?坐着卖药。一直卖到四五点林养春收摊,时书道:“我哥马上要回行辕了,你要不要和我见见他?”
林养春:“没有必要,林某从东都游医至此,目的是投身?行伍。达官贵人?、贫民百姓,口鼻眼耳喉,俱是一样。林某人?只来看病人?,不看贵人?。”
时书忍不住笑了:“谁说你是来巴结他了?当?朋友见见。”
林养春:“也?好。”
时书和林养春一起到都统制公署,恰好,小厮也?来回话:“二公子?,今抚使设宴,大人?前去?赴宴,今晚恐怕晚归。”
时书:“那正好,你跟他说我见到了林养春,今晚喝酒也?要晚归。”
说完,时书推着林养春就?走?:“吃饭吃饭!今晚住什么地方?要不要住都统制府内的行辕?”
林养春:“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林某自行找客栈歇息便是。”
时书笑的前仰后合:“你就?这么怕入我哥的幕府啊?”
林养春:“你兄长是心性沉郁之人?,心病迟早溃散,林某可不想被人?强聘!”
时书笑容一顿,拍他:“知道知道,你还要去?战场救千军万马呢。”
东走?西拐,停在圆寂寺旁的市井中,一家临街的酒楼。推开轩窗正见楼下的市集,人?来人?往。时书让小二上菜,林养春放下了身?上的医箧,总算缓和了下来。
,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陪谢无炽流放那个秋天?起,到今天?,和林养春竟然接近两?年没见过面,时书和他说了一大堆话,包括自己离开大盛府,游历大景,再漂流到海边的渔村,又重回长平府与兄长相遇。
林养春听了只问各地风物和有没有草药,最?后才?问:“你与谢大人?,林某早识破不是兄弟,你们莫不是情人??”
时书眼前一黑:“什么东西?”
林养春从箱子?中再取出个包袱:“这里?面有些?脂膏和羊肠,先送给你,将来有需要再找林某。据林某所看过的病人?,男子?与男子?,很容易身?体?受损。”
恰好,店小二端着菜上桌,时书一口苦荞茶喷出来:“林大夫,你真?是医者仁心啊!”
点的菜为当地特产,行辕内的饭菜也?好吃,但谢无炽口味偏淡,对时书来说味淡,小店铺辣椒香料一顿放,时书吃得津津有味,林养春也说:“虽是不养生,但确实味美。”
时书:“吃,吃完再带你逛夜市!”
时书忽然想起来:“你孤身?一人?前来,又要怎么去?军营?”
林养春取出一封信:“我有个朋友,如今在都统制大人?的参议的手下做个师爷,给我写了信,说只要我来,保管安排我进军看治病人?。”
时书:“好,那我就?放心了,几时去??”
林养春:“在城内行医几日,再去?不迟。”
两?个人?大吃大喝一顿。林养春是个四十几岁的鳏夫,妻子?是青梅竹马,不过早早病逝,从此孑然一身?,性格孤直刚硬。时书带他出门逛街,林养春背着手清癯的脸上满是正色,不过时书吃臭豆腐炸串时,他会皱眉尝试尝试。
端午有灯节,近几日城中更热闹些。时书和他走?在柳树的影子?下,问:“你每年都去?给裴文卿上坟了吧?”
林养春:“我认识这么多死人?,哪有空一一上坟,忙着给活人?治病还来不及。”
时书:“这么有个性吗?哦,你在太医院看了好些?年的病,你的心早就?和那把挫刀一样冷了。”
河边筏子?挨着筏子?,桥挤着桥,除了画舫,许多人?挤在凉亭下喝酒。时书说:“喝么,老林。”
林养春一默:“喝吧。你也?是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
时书坐下喝酒,藤蔓的影子?晃动到酒杯里?,心思不免泛动:“不知道子?涵在干什么,他跟宋思南在一起,肯定在桑阴底下种瓜,天?黑了就?下河游泳纳凉,还带来福一起,他不用担心了。”
时书再自言自语:“谢无炽在干嘛?这里?风景挺好,要是带他来……”声音顿住。
人?的一部分幸福大概是疲惫之后,与几个友人?,三五成群,无所事事闲游。
时书盯着亭子?底下的锦鲤,此时鱼饵一撒,大片的鱼嘴争相跃出水面,五彩缤纷,游动多姿多彩的尾巴,一派喜庆欢乐之貌。时书收回目光碎碎念:“得带谢无炽来。”
林养春摇头,再喝了杯酒。
游玩到九点多,启程回去?。林养春住在客栈,时书身?后不远处一直跟着护卫。送他回去?后,时书随口问:“大人?回府了吗?”
“似乎还没有。”
时书松了口气:“走?,等他。”
虽然时书接人?没什么用,但起到一个调节气氛的作用。他出远门爸妈通常负责接送,去?集训老爹还得来接,如果想表示好感,接谢无炽下班算不算很有必要的事?
设宴的安抚使府门外停满车马轿子?,灯火通明中一顶顶华盖遮蔽,罗帐连着罗帐,仆从成群。时书百无聊赖抠着手,一会儿听到打唱的呼声,一群人?簇拥着谢无炽走?了出来。
轿子?旁的人?立刻准备迎接,这位安抚使亲自相送,身?着富贵绸缎,满脸红光笑容。谢无炽走?到轿子?旁来,才?看见时书,眸子?转动:“你——”
时书:“还好,顺路,顺路!刚逛到附近,听说你还在这里?,顺便过来看一下,没想到你就?出门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谢无炽:“我不坐轿,一起走?吧。”
两?个人?走?在前面,一堆护卫和仆从跟在后头,时书不知道为?什么一在人?前看见谢无炽就?尴尬,好像不熟。
谢无炽:“我听护卫的人?说,林养春来燕州了?”
时书“嗯”了声,把林养春送的润滑和羊肠藏得更若无其事,一只手开始挠松软的头发:“他说,他要来军中给人?治病了。二十年前他是个小伙子?,遇到战争但医术不精,但现在他已?经是神医,想上战场救人?。”
谢无炽:“你和他聊了这些??”
时书:“还在圆寂寺旁吃了饭,逛了东陵园。”
“东陵园离这几里?路。”
时书:“呃,还好吧,我一眨眼就?走?到了。”
谢无炽垂头,眼睫下淡淡的阴影。时书忽略不了看背后跟着的那群伺候的人?,谢无炽本身?在豪门世家,习惯其他人?为?他服务,不过时书却很难适应。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
桥边残月,走?上桥头,谢无炽道:“过不了多久,我要去?一趟狁州。”
时书:“狁州?为?什么?”
“狁州目前被旻军所围,今时不同往日,北旻攻城的法子?大有长进,与二十年前那次竟不可同日而语。狁州地势虽然易守难攻,但城外早已?坚壁清野,城池也?三面被围住,城内的粮草、武备、兵员迟早将要耗尽,冯重山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何况他背后还有朝廷各派的角力。届时陛下一封圣旨,援军便要过去?,只不过在时日之间。”
时书:“你去?打仗?好啊,现在已?经有信了吗……”
“没有,我不能妄自动兵去?营救,但看陛下旨意,不过提前备战为?好。大景的城防落后,北旻能赢,但不可让他过于得势,否则成了气候,将来不好再扳倒。”
时书:“明白了。”
谢无炽打仗,自己大概率不能随同,一去?不知道要几个月。重逢后聚少离多,谢无炽每日去?公署处理军政之务,时书不好意思进别人?工作场所,只好在外面找个茶摊听人?说书,等他下班。
不知怎么,时书抿了下牙槽,觉得计划很艰难。不过时书并未发表意见,到府中和谢无炽分开睡。
最?开始时书和他同床睡过一次,那晚的借口还能是夜间匆忙,兄弟相见,如今都在这府中呆了快一个礼拜,哪能再睡一屋。
时书转过脸来揉了下头,表情发呆。
怎么办。
一株硕大的菩提树种在院子?里?,时书住的院子?和谢无炽相邻,只有墙壁之隔,院子?空阔,院内有假山花鸟窗景,屋内则陈设有古董字画名贵摆件,不过时书总觉得阴森森,一个人?住着不舒服。
时书进门点灯,倒出林养春给他的膏腴和羊肠。膏腴装在一只玉白色的盖子?中,掀开则可触摸,指尖触碰滑腻油润,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这是干什么的?男的和男的为?什么就?要用上这玩意儿?”时书似懂非懂,再取出羊肠一观,用盐水洗净晒干,从形状时书看懂了用途,手烫一下扔了,“靠!”
林养春在古代宣传科学?避孕?
甚至发现了人?类遗传的秘密,林神医,你的极限在哪里??
时书把东西收起,不过膏腴的盒子?很小,类似人?在冬天?防止皮肤龟裂擦的面霜,时书先放在口袋当?中。往床上一躺,却怎么都睡不着。
躁动,躁动。时书想到在白家屯塔楼内的谢无炽,白天?清贵雅正,夜间则衣不蔽体?,整个人?也?活色生香起来。时书白净的脸浮出一层燥红,起床尴尬忙碌。
怎么办。
时书坐院子?里?看夜空。谢无炽此时在写日记,看书?如果他去?了狁州,是不是长时间见不了面?
要不还是行动吧。
时书翻墙往隔壁院子?就?是一跳。
眼下昏黑夜色,月光衬着暗淡的星光,屋檐隐没在夜里?,假山嶙峋,怪石乱耸,谢无炽的院子?后缀着一方观景林,林子?内树影狰狞,柏叶森森,给人?一种吊死过人?的感觉。
时书往前跑,心里?也?在嘀咕:你去?狁州多长时日啊……
时书跑得急,三五两?下穿过,没曾想眼前却是一方沐浴的温泉池,热气缭绕其上,听见稀里?哗啦的水声,月光照在迷蒙的白雾当?中,时书看到了一袭熟悉的身?影。
谢无炽坐在潭水中,单手撑着额头,乌发正从身?上垂下来。他似乎正在泡澡闭目养身?,听到鞋底踩断树枝的动静,这便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蒙了层淡淡的雾。
时书“啊!”了声,停止不了往回跑,索性笑着上前:“我来找你,没想到你在这儿泡温泉,这泉水我还没泡过。”
谢无炽倾过身?:“可以来试试。”
“………………”
时书低头走?近,坐到一旁的石头:“我不泡了我刚洗过澡,我就?想过来跟你说话来着。”
,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怎么了?”
时书:“这几天?我准备跟林养春摆摊,他要在城里?摆三天?的场子?看病,我帮他开药,这几天?说不定不能及时接你下班了。”
谢无炽:“是吗。”
时书连忙说:“你放心,我差不多可以保证你下班时间,我能来。你放心,我可不会因?为?林养春把你丢下的。”
谢无炽:“好。”
时书越说越脸红:“我那个,今天?跟他逛东陵园,池子?里?的金鱼很漂亮。你什么时候休沐,能去?吗?”
谢无炽:“好,再等两?天?。”
时书:“最?近天?气热,你小心别中暑啊,我今天?在茶摊听人?说书,有个人?中暑了。”
时书忍不住想揪住炸毛的头发,后槽牙咬碎。好糟糕的台词……
谢无炽静了下,木簪忽然松开,“叮咚”一声掉到水里?。谢无炽伸手在池子?里?摸索发簪,时书问:“怎么了?”
“绑头发的掉了。”
时书上前来帮忙找,水温恰好适中,手在水里?捞了没几下,摸到谢无炽的小腿。
时书惨叫一声想跑,俊秀白皙的脸变得通红,但手腕被抓住,谢无炽雾色的眼睛看他,说了三个字:“想玩吗?”
“………………”
时书明明主动来的,却自觉没话找话的拙劣,头脑发热,怕一会儿鼻腔黏膜不争气,耳朵通红,小腿也?有轻微的打颤。
谢无炽低声问:“想玩我什么地方?”
时书浑身?的血一下就?冲到脸上,头晕,目眩,神迷,摇摇头,咬着牙心想:谢无炽你还挺上道的!
时书一下被定在原地,眼眶睁大,一双桃花眼真?含情了,但早已?魂魄俱碎,肝胆俱裂,神游天?外。
谢无炽潮湿的手背覆住他,声音轻:“想玩我这里?么。”
时书咬着喉头,后背僵硬,恨不得蜷缩成一团。这个发展似是理想的结果,然后呢……现在应该怎么办?只有身?体?接触却没有情感链接的是炮.友,是不是要先跟他把关系确定了?其他的再说。
时书喉头发痒,掌心蹭着滚烫的青筋凸起的皮肤,谢无炽垂悬轻轻喟叹了声。时书五指合拢,男人?肩颈的窝凹下去?,肌肉和锁骨曲折成性感野性的形状,起伏。
时书脑子?里?发晕,干巴巴试图引导关系,在情急之下猛地想到一个解决方式,说:“谢无炽,我们在谈吗?”
谢无炽:“嗯?”
时书:“我们算不算在处对象?如果不算,这是在干什么?”
谢无炽:“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
时书不多的理智在说:“就?是,就?是——”
谢无炽的身?上滚下水珠,眼睫毛沾着雾气,和时书对视:“我尊重你的意见。”
时书脑子?里?全乱了,他没有经验,步骤也?完全被打乱了。脑子?里?在飞速乱转,什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时书总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说:“要不然,谈了?”
谢无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时书:“嗯?但是谈的话……”谈了的话,以后爬床更名正言顺。
时书跟谢无炽干了这么多,这个仪式却完全卡住,并且两?个人?都似乎完全没有想法。有这个名分,和没有这个名分,意味着什么?不意味什么?
一个直男,一个性观念开放,男朋友这个词产生不了任何化学?反应。
但毕竟是两?个现代人?,总要考虑一下吧。
时书:“谈了吧?”
谢无炽平声道:“好。”
“………………”
时书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是我太不解风情了?为?什么走?到这一步这么草率?
时书干巴巴道:“你可以拒绝我,不愿意的话。”
谢无炽:“可以,男朋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吻,发生关系,不用找借口了。”
时书知道以谢无炽的聪明,心里?早有了眉目,确认:“我俩现在是谈恋爱的关系了?”
谢无炽:“是。”
时书:“这种需要找个人?作证吗?我还没有做过这种约定。”
谢无炽:“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那分手不是可以装作没有谈过?”
谢无炽一言不发。
时书还在紧张地抓头发,谢无炽道:“来吧。”
他被牵着走?到了温泉池里?,时书不知不觉坐到了他腿上,下摆全被水打湿了,他凑近吻谢无炽的唇。唇瓣温热,时书亲上去?那一瞬头皮瞬间酥麻爽到炸,亲了好几口。男朋友这个概念模糊,时书捧着脸吻他的唇,温泉水也?被舌尖卷了进来,温热发咸。
时书坐在谢无炽的腿上,谢无炽的手没怎么动,不过接吻时很配合,时书触摸他时也?很享受,热气从口中散溢出来。
温泉水温高,两?个人?的体?温也?在变高,流水发出潺潺的动静,缭绕的雾气遮住了重叠的身?影。时书轻轻吻谢无炽的唇,谢无炽的眼睛经常很冰透,一眼能洞察人?心的锋利和聪明。
时书盯着他,发现他的皮肤也?还可以,牙齿健康,脸部的骨骼线条削落,轮廓分明。时书忍不住打量他的脸,手上使力时,谢无炽的眉眼有轻微的变化。
禁欲又难忍的缭乱。
时书第一次注意到他这么多微表情,而且发现,谢无炽神色再若无其事,披着他精英主义的优雅面具,但眉眼间的傲气和看狗的低气压,仍然时不时露出来。
时书眼眸湿润,目光放在谢无炽的脸上。加重手里?的力道,直到谢无炽的视线失去?焦点,失控,像堕入无间地狱被火焚烧的罪恶,被欲望完全掌控的失神状态,也?让时书心尖发颤。
时书舔了下唇,恍惚回忆着谢无炽的话。
想了解他,一个字都别信,触摸他的身?体?是最?好的。
等谢无炽视线再聚焦,时书趴在他怀里?,啾地吻了吻他的唇尖。
第081章
晋江正版(修)
当晚,
一夜混乱。
清晨,时?书还在?沉睡中时?,谢无炽起床,
让伺候着?穿戴好?衣物,
朱紫官服罗袍大袖,
悄声走出?门?去。
时?书醒来匆匆吃了早饭找林养春,林养春正在?市集中的一株老树下摆开药摊,
给人把脉看病,一看见他便说:“你昨晚是否纵欲了?”
时?书:“啊?老林你,都?说医生面前无隐私,但你这眼睛是否太老道了——”
林养春:“泪堂发黑,和你往日精神截然不同。我是大夫,对我来说有些明显。”
时?书如遭雷击,沉默片刻,投入了事?业当中。林养春的话?冲击不小,昨晚确实过分火热,不知道“男朋友”这个称呼的刺激点在?哪,总之时?书和他亲了好?久,
上颚发麻,手里的东西也一直在?玩,
而且是森*晚*整*理时?书第一次和他碰在?一起。
谢无炽好?爽一个男的。无论是被他碰还是碰他,
一旦沾染情.欲,
理智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时?书脑海里的规则在?模糊,另一方面的侥幸在?增长。系统说过的任务……时?书怎么就在?谢无炽这里,毫无章法,
满脑子混事?。
,尽在晋江文学城
初夏的阳光照在?时?书白皙俊秀的眉眼,再这样下去……时?书低头切起草药,
顺手抓药收账。
燕州大营内此时?正为支援冯重山而备战,谢无炽一骑飞马,领着?诸位将士出?城池,暂居在?军营内清点粮草辎重,商议军国大事?,接下来数日未归。
一连两三?天不见,时?书心中不免有些想法。磨药粉时?思考,男朋友好?像是空话?,确实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没跟其他人谈了恋爱一样,一有这个称呼,就立刻你侬我侬呢?”
“怎么确定关系,跟不确定没什么区别……”
时?书碎碎念时?,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时?书!”
居然是杜子涵,他坐在?一辆驴车上,驴车上有几个竹编大筐,筐内放满五颜六色的瓜果蔬菜,阳光一照表皮鲜艳油亮。而杜子涵戴着?斗笠,整个人晒黑了一层。
“怎么是你!”
“我给你带菜来了!我现在?像个进城看亲戚背菜的乡民。白家屯靠墙的窝棚拆了一个,好?多?瓜果的藤蔓枯萎,我们摘了一大堆瓜,心想吃不完,就给你送来。”杜子涵眼泪汪汪:“都?快十几天没看见你了。”
“我也很想你,子涵。”时?书拍拍他背,回头找林养春:“老林,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另一个同乡,叫杜子涵。”
杜子涵直呼:“这不会就是你打旗号卖药那个林太医?失敬失敬!”
时?书:“……”
林养春捻了下胡须,略一点头,继续诊脉。
“今晚回去吗?”时?书将驴子赶到马路边来,拴到树根底下,小驴老想吃筐里的蔬果,不高兴地跺着?脚。时?书便挑了个小白菜送它嘴里,回头问杜子涵,“这都?下午了,赶得回白家屯?不如就在?这歇息。”
杜子涵:“我不想回,专门?找你玩几天呢。”
“好?,那你来得正好?,”时?书笑?嘻嘻道,“林太医这里还差人手,这药包好?了,你就送到对面那条巷子里。那巷子里有恶犬出?没,你可千万小心啊!”
杜子涵:“……”
今日不当市集,林养春准备早早收摊,去和递信去军营保管他当军医的师爷吃个饭。时?书牵着?小毛驴、毛驴拉着?驴车、一路嘎吱嘎吱,往都?统制的行辕大府过去。时?书道:“你跟我来,今晚和我住。”
杜子涵走到这高门?大府前,仰头张望:“实在?是有本领,哪个现代人能混到谢无炽的程度。真是机关窍门?,无不算尽。”
时?书笑?了两声。
杜子涵:“哪个穿越者跟了谢无炽都?得享福,这哥真牛,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还是有权有势最好?。”
时?书牵毛驴带他从小门?进:“子涵,我有个事?想跟你说,说了你先别惊讶,也别吼叫——我有男朋友了。”
杜子涵“啊?”了声,随后大喜过望:“这才几天啊,你就处上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