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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这声音说着,便?往另一处去的另一块石头,片刻后听到了水流的潺潺声。

    隔着不?远的距离,宽敞的大河滩,两?个人远远近近地说话:“是啊,今年要能多?收成些,拿去换了钱谷,就送我那小?的进私塾读书。”

    “好福气?!我家那两?个都不?是读书的料,只有下地的力气?,跟头大野牛似的。”

    “别说这样的话呀,大娘。”

    “……”

    耳朵里是聊天的声音,唇齿,被一个男人欲求不?满地辗转着,触感火热。

    时书羞耻心忽然上来了,死死闭着嘴巴:“不?亲了。”

    谢无炽眼?神晦暗,嘴张着,猩红的舌尖含着:“张开,乖。”

    “不?。”

    “给我亲。”

    时书摇头:“不?!”

    谢无炽气?息落到他鼻尖:“让哥哥亲小?书。”

    时书后背猛地颤了下,眼?前的谢无炽衣裳早被他不?老实的手?拽得凌乱,露出肩颈骨感劲悍的肌肉,阴阴测测,身上燥热的气?息几乎要把他吞噬。

    “张嘴。”

    时书再摇头,吻落上来,谢无炽真咬他时,时书却把齿关启开了。

    时书磨着牙:“……谢无炽,你是狗。”

    一只手?死死攥着谢无炽的衣领,时书被那有力的手?臂托着,光洁的皮肤在他的衣料上摩挲,直到被磨得发热,发疼,探着舌头和男人无意识地辗转。

    “啾……嗯……啊……”

    “啊……”

    “谢无炽……放开我……”

    仅仅隔着几块石头,数个跳蹬的距离。

    时书的心跟走钢索似的,一直悬着,舌尖湿热地贴在一起,鼻尖只有他的气?味,力气?,高温,和被捏着的下巴尖,仰起的脊梁的生硬感,和他吻着的嘴唇。

    时书眼?睛明亮,慢慢的,谢无炽够了,缓了下来。

    “不?知?道?能读几年,有几年算几年,他自己出息就该考上个功名。”

    “肯定能考上,你前几天去府门看了告示没?,现在要弄什么新政……”

    “嗯……”

    时书后背贴在微凉的石壁,唇齿分开,他半眯着秀净的俊眼?,一起一伏地喘息,脑子?里那股子?燥热让风吹着,还晕头转向的。

    谢无炽轻轻贴着他啄了一口。

    这一次,很温柔,时书看向他的眼?睛。

    清明冷却的视线。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了,时书想转过脸,脸上又被亲了一口。

    时书没?什么感觉了,隐约觉得像恋爱似的乱七八糟,亲的好缱绻。但男人和男人怎么恋爱?光这么一想,时书一把推开了他。

    时书朝石头外走,腿有点打晃,外面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远,原来是洗完了衣裳一起回?村子?里。时书盯着衣服看,谢无炽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搭他肩头:“湿了的别穿,穿我这件回?去。”

    时书转头,谢无炽只剩下穿内侧的一件单衣,平日里端正高雅,现在有些不?伦不?类:“你就这么穿?”

    “夜深,别人也看不?见。”

    时书哦了一声,走到坡陀的石头堆上,谢无炽站那水边把他衣服捡起来,挂到马背:“过来。”

    “……”

    时书抿着唇,舌尖轻轻抵着口腔内,觉得不?是很对劲,默默走到马匹的旁边。

    谢无炽:“坐上去。”

    时书恰好腿上没?力气?,听到这句话,拽着马鞍爬到马背后踩上马镫。谢无炽牵着马,一路沿杂草丛生的泥土路,背对夕阳走向陌生州县的驿站。

    时书有些无聊,谢无炽的衣裳他不?合身,在马背趴了下来,抱着马的脖子?,视线倒转后恰好看见谢无炽和他背后的月亮。

    谢无炽道?:“时书。”

    时书闻到马毛的干燥气?息:“嗯?”

    “以后可?以每天亲吗?”

    “………………”

    时书没?吭声,抱着马脖子?转向了另一头,头发给揉的乱糟糟的,蓬松得像颗蒲公英。

    “怎么,心情不?好?”

    谢无炽停下马车,转了个方向停在时书的跟前。

    时书跳下马背,往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你都给我亲痛了!还有脸跟我说!以后碰都别想碰我了!自己憋死吧兄弟。”

    说完,时书一个拔腿狂奔,没?理谢无炽,身影迅速消失在残阳晚照下的草路尽头。

    时书跑得很快,边跑边喊:“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恨男人!”

    终于把那阵别别扭扭的羞耻心和怪异感跑没?,时书心情变得坦坦荡荡,眼?前看到了驿站的招牌。

    一封六百里加急的文?书差役,正滚下马来,大声问:“谢御史在否!”

    第048章

    晋江正版

    公人着急忙慌等待,

    见到?时书?的服饰,问?:“谢御史回来了?”

    “此乃谢御史家弟……”

    “我哥在后面。”时书?说。

    这公人再等,时书?看情况紧急,

    和?谢无炽躲在石头后亲过的情绪也消失,

    换了衣裳下楼,

    驿站里点着一盏暗灯,谢无炽牵着马匹走到?门口,

    低头收过了那封信。

    “大人,潜安寄来的书?信,十万火急!”

    “明?白了,你先去?休息。”

    “是。”

    待人离开,谢无炽把信给左右副手和?书?办们看,坐在长椅上喝茶。

    “诸位怎么?看?”

    几个人没看信前都一脸平静,待看了信,吓得满头冷汗,不敢说话,纷纷露出沉思之色。

    时书?整理衣服,把外衫还给谢无炽,

    隐隐感觉到?这信里的内容绝不简单。

    谢无炽面沉如水,坐了片刻道:“明?日便到?潜安府,

    你们先去?府衙报到?,

    本官单独走一道。”

    “什么?!大人要微服私访?”护卫长姚帅大惊:“大人是朝廷的钦差大臣,

    八府巡按,单独倘若有失,小人担负不起啊!”

    ,尽在晋江文学城

    书?办段修文也道:“还请大人三思!”

    “请大人三思!”

    谢无炽目光扫了这群人一圈:“一丛人浩浩荡荡出行,

    行人俱要回避。既然是替朝廷做为国为民的事?,不知民生怎么?叫为民?明?日队伍先去?府衙,

    我慢一日再来。”

    “……这。”姚帅满脸为难。

    段修文也:“这……”

    “不用再说了,都先退下。”

    黑暗中烛火笼罩,这一行人互相在阴影中看看,摸不准这位从寺院和?幕僚中起用的新贵的想法,眼中各怀鬼胎,最后,似乎只有点了点头。

    -

    夜深,床板上酷热。

    时书?后背跟火烤似的,刚觉得凉快下来能睡熟,门缝被轻轻推开。时书?猛地?睁开眼,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谢无炽?你吓我一跳?”

    谢无炽单手拎着一个包袱,衣衫穿得整整齐齐,发髻高?挽,垂下眼一派清淡自然:“早晨凉快,起床赶路了”

    时书?:“我靠,我还没睡着呢,太热了——”

    时书?翻身下床,驿站内此时十分安静,人困马歇,走到?水井旁先倒了桶冷水,把头埋进去?闭气,冰冷感一个激灵狠狠让浑身凉快下来。

    谢无炽:“早些走,中午热了我找地?方休息,让你午睡。”

    时书?吐了口刷牙的泡子:“行行行,没有我,你怎么?活。”

    时书?打着呵欠,跟在他背后。去?舒康府那次何?尝不是如此,他和?谢无炽晓行夜宿,也是两?个人一人一支竹杖,磕磕碰碰走了十天。

    驿站外几点寒鸦,月光下银色的小路,时书?眼睛都没睁开,让谢无炽牵着走了会儿?,脑子里才清醒。

    时书?一无聊便忍不住道:“谢无炽,咱俩真是过命的交情?我对你好不好?”

    “好。”

    “那你叫声爸爸。”

    谢无炽音色平静:“爸爸。”

    “……………………”

    时书?本不算很醒,听到?这声脑子里一震:“你——”

    “哇去?!谢无炽,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知羞耻的男人。”

    时书?本来还跟他挽着手,一甩开大步往前跑:“别骚扰我,走了。”

    谢无炽看着他的背影,闭上眼没说话:“不是你骚扰我?那你叫我声爸爸,扯平。”

    “………………”

    时书?走远了没几步又回来:“你想得美,不管让你叫还是我叫你都能爽到?,凭什么?。”

    谢无炽面无情绪,恰好走到?一洼一洼金黄的水田旁,水流的窸窸窣窣声,幽幽黑暗中,一位扛着锄把的老人正挖着水渠,偶尔才露出影子,像鬼一样坐在那里。

    时书?第?一眼没看清,光看见一个漆黑的影子一动不动,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往谢无炽背后躲。

    “什么?东西?!鬼啊??!!!”

    直到?那个影子咳嗽了声,慢悠悠继续锄地?,时书?才反应过来:“凌晨三点,爷爷还不睡觉,在外面务农。都是天气热,趁夜里凉快了干活。”

    谢无炽应了声,想拉时书?的手臂,他早已活跃地?东跑西?跑了。

    山野莽莽,两?个人沿着通衢大道赶路,走到?早晨八九点的时候,天色变得燥热,路旁的酒家也开了门。刚在驿站吃了碗冷粥,早已饥肠辘辘。时书?往那桌子上一坐点了些馒头和?白粥咸菜,谢无炽也把包袱暂时放下。

    时书?喝着粥,大清早,这酒家居然坐着好几个人,穿着敞开胸脯的短打,一身精悍之气。其中一个看到?时书和谢无炽,问?起。

    “二位从哪儿来的?”

    时书?没吭声,谢无炽说:“从韶兴府来的,到?潜安走亲戚。”

    这个人哦了一声,双眼睃视:“二位来的一路,可曾见到?什么?人?”

    时书?隐约觉得不妙,谢无炽喝了口温水:“什么人?看到一支仪仗队,传闻是朝廷命官算么??边走边歇脚,大概走到?山底下了,刚才还看见在背后。”

    “队伍有多?少人?”

    “怕有几十上百人,多?得很,不让我们同行,拿着鞭子驱赶。”

    “那就?是他,来了!”这人两?眼放起精光,一巴掌扣在一旁那人头顶,“还吃!找三哥埋伏起来,等一过大白岗,潜安的军队就?来护送了!”

    时书?表面平静,一言不发喝粥,后背早已经冷汗涔涔。

    后颈皮抓紧,时书?抬头,看到?这几人都带着朴刀。

    故意?为之,要杀朝廷命官!

    至于和?谢无炽有仇的谁?谁怕新政,就?要杀谢无炽,那群占有肥田不想缴税的人。

    时书?把白粥喝光了,再喝了碗水,这大老粗转头睃眯着他俩,盯紧两?人穿的绸缎衣裳和?包袱,再问?:“你俩要走哪条路?”,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也走大白岗。”

    “哈哈哈,好啊!”这人说完,和?几个兄弟,拎着刀转身就?走了。

    等身影一消失,谢无炽付了酒钱,酒家瑟缩在屋子里不敢吭声。

    谢无炽开口:“可否问?几个问?题,这伙人都是谁?在这里等着,要做什么??”

    酒家只摇头,不吭声,片刻后看时书?长得秀净生气,那女人悄声说:“你往前走,到?岔路走小路,不要再往上走。”

    下一秒,她男人便怒瞪她一眼:“闭嘴!”

    谢无炽不再说话,牵着时书?离了酒社。时书?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往前走不远果然有两?条路,谢无炽低头仔细审视小路,但见这大白岗草木莽莽,古朴苍天,阴森难测,老鹰的叫声回荡在头顶的树荫之中。

    这简直是古代强盗打家劫舍,有去?无回之处!

    ,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无炽将包袱一扔,沿着一根断裂的枯树跳下坡,回头展开双臂:“跳下来。”

    时书?摩挲树枝往下跳,撞到?谢无炽怀里,让他扶着站稳。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斜坡底下乱七八糟的野草堆里行走。

    时书?心脏紧缩,不敢说话,腐烂的树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谢无炽握住了他的掌心。

    时书?悄声问?:“有人要杀我们吗?”

    “是,而且知道我们的行踪,保不齐是跟着我们的人透的风。居然敢杀钦差,胆大包天。潜安这地?方地?头蛇想压强龙。”

    太阳越来越大,这时时书?不觉得热,浑身冰凉,谢无炽把包袱递给了他,一只手握住竹杖探索着路,另一只手牵着时书?。

    眼前的绿草中突然钻出一条青油油的蛇,扭曲着身子从面前一闪而过,时书?心口一骤,头皮都炸了,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只是被谢无炽牵着的手在发抖。

    片刻,斜坡上传来说话声。

    “那两?个人肥?等这么?久没见从大路过,也没见从小路走啊?”

    “不会是吓回去?了?”

    “草他爹,等得老子热死!”

    “九哥说是俩俊俏男人,中你的意?,该让你多?等等。”

    “……”

    听哄笑声,起码十几个人。

    谢无炽暂时没动,几片绿叶盖住视线。时书?盯着谢无炽的身影,片刻,一只手轻轻地?摸他的脸。

    饶是时书?胆子不小,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拎着刀,一堆亡命之徒,等着要砍他们。官府杀人还要理由,哪怕是生搬硬造,强盗杀人可什么?理由也不要,一刀就?给你掼死,碰上算你倒霉。

    片刻,谢无炽找到?新的路,缓缓起身绕过一道树枝。在这里,时书?嗅到?了一阵燥热的腥风。

    被甩在山底下堆积的尸体,杀了便抛到?林坡底下,其中还有十分新鲜的,八月天气嗡嗡嗡地?绕飞着蚊子。这些心性狂躁的强盗杀人十分恐怖,几乎是虐杀、砍死或者分尸,《水浒传》里把人杀了破开胸膛取出心肝挂在树上,眼前地?狱不过如此。

    时书?捂住嘴,想呕,回头对上谢无炽漆黑的眸子:“眼睛闭上。”

    时书?只要一被吓到?,就?会呆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心慌腿软走不动路,脑子一片空白。

    他闭上眼,视线瞬间消失,唯一清凉的气味是谢无炽身上的皂角混合着檀香,时书?起初只是在复杂的气味中搜寻这个味道,后面,把头狠狠埋在了他的后背。

    时书?闭着眼走,似乎踩到?什么?,脚底瞬间侵入了湿润的液体。

    走了不知道多?久,路变平坦了,谢无炽嗓音很低:“上来。”

    时书?还没反应过神?,就?被谢无炽背了起来。

    时书?闭着眼睛,没吭声,还把头埋在他衣服上。

    浑身没了力气,脑子里浑浑噩噩,沾着湿润的那只腿僵硬,不能走路。片刻,时书?听到?了水流的潺潺声。

    他的鞋子被脱下来,整只脚浸在水流中,谢无炽说:“睁开眼,安全了。”

    时书?睁开眼,阳光一下刺得他眼前通红,水流里也先是红色,这才变成清水。

    时书?揉了揉僵硬的脸,问?:“出来了?”

    谢无炽:“对。最险峻的那个弯拐过去?了,这里地?势平坦开阔,一般杀人都在深山老林。”

    时书?后背僵硬,还不能说话,白皙的脚踝被谢无炽按在水中,洗干净了污秽,那只鞋子也洗得干干净净。

    唯一的缺点是,沾了水,不能穿了。

    谢无炽:“这里不能久待,再往前走一段。”

    时书?赤着脚想走,但现在差不多?是十一点过,地?面的石头被晒得滚烫,踩下去?脚心都发烫。

    “我背你。”谢无炽说。

    时书?一下子:“呜呜呜谢无炽,没了你谁还把我当小孩。”嗷嗷嗷地?让谢无炽的宽肩给背了起来,一只手拎着包袱,另一只手拎着淌水的鞋子。

    走走停停,约莫半个时辰,太阳晒得走一步都头晕,眼前出现森*晚*整*理了个阴凉的竹林,有人家正在起锅烧饭,谢无炽便进门问?了水来,和?时书?一人喝了半瓢。

    时书?恢复力气了,只是鞋子没干,把鞋晾在太阳底下,和?谢无炽坐在竹影间歇着,片刻后,一列人马突然从眼前骑马狂奔过去?。

    “走快点!走快点!钦差要是出了事?!你和?我全都要死!”

    “驾!驾!”

    煮饭的人家第?一次看见这么?大阵仗,站出来问?:“各位老爷,出什么?事?了?”

    “这大白岗的强盗,居然把钦差大人的车队给劫了!简直是丧尽天良!”

    这人明?明?在大热天,却冷得发抖。

    时书?看向谢无炽,谢无炽轻声说:“钦差是皇帝的化身,敢有人谋杀钦差,全家死刑,更严重会诛灭九族。这些差役没能救下钦差的话,也是死路一条。”

    时书?扇着风:“原来如此。”

    潜安府提辖王瑞甩着鞭子,看到?了谢无炽和?时书?,问?:“你二人从哪里来?看到?了那伙强人没有?钦差受伤了吗?”

    谢无炽道:“也从大白岗下来,并没看到?什么?强盗。”

    王瑞说不了那么?多?了,把马鞭子一抽,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等人走远,时书?还坐着没动,休息后和?谢无炽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有间撑着凉棚的酒家,此时潜安府已经戒严,都有官差把守隘口,十分安全。

    时书?终于吃了顿饱饭,躺在酒社下的一张凉席上睡了。

    谢无炽静坐在一旁,拿扇子替他赶去?蚊虫。

    第049章

    晋江正版

    碧蓝的?天空,

    清风徐徐。

    天气太燥热了,半梦半醒之?间。

    时书躺在石椅上?半闭着眼,谢无炽的?扇子上?下围着他,

    清风柔软。时书半梦半醒,

    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迟钝的?人,

    或者说,他不太爱去深思不高兴的?事。

    谢无炽一只手?臂撑在身旁替他打扇,

    对他真好。时书晚上?没睡好,现在睡着,做了个梦。

    眼皮子里谢无炽的?影子晃动,梦里也是他。,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迷迷蒙蒙中,眼前出现那个图案时,时书心里“草!”了声。

    衔尾蛇,太阳轮,锋芒毕露。

    “这个骚……”

    来了,又来了。

    时时刻刻,稍不注意就在梦魇中随行。

    “自我吞食者”,扭曲的?线条缀在圆形光轮之?上?,

    太阳光一样锋芒毕露地四下射开,黑色意味着蛊惑,

    而首尾相的?蛇则寓意毁灭与重生,

    充满了神秘感?,

    和谢无炽本人给他的?感?受一模一样,散发着无法?拒绝的?诱惑,无节制又堕落。时书一开始拒绝谢无炽,

    后来越来越觉得说不清,反而不再多质问他,

    像刺青图案一样存在于正常的?关系之?中。

    “看么。”

    时书晃了晃头,梦里特?别真实。

    “不看。滚!”

    梦里的?谢无炽,远比梦境外相处中陌生且锋利。看人像看狗的?阴冷傲慢的?眼睛,让时书很不爽。

    谢无炽一直对他很好,但时书时常觉得,那是一种虚伪的?假象,真实的?谢无炽是个自私冷漠自以为是的?自恋狂。

    时书在梦境中观察他。同为男人来说,谢无炽拥有比他更显著的?男人特?质,现实中谢无炽会隐藏,但在梦里那种锋芒就极度清晰。

    “我以为你喜欢看我的?刺青。”魔音在耳。

    声音像刀子和剑刃,刮他耳蜗,厮磨他的?耳垂。

    时书:“混蛋!你还有脸说!”

    “来换个地方。”浓雾中半明半暗的?影子,下颌轮廓阴沉,看不清那张脸,音色却极其清晰,恶魔一样掠在心尖。

    时书想挣开这团雾,但受不了那种心慌慌的?感?觉,恶魔的?狩猎早已开始,纯良的?牧羊人要如何在无辜的?角逐中逃离。时书一只碰到了刺青。强悍健康的?人体,骑马,打猎,极限运动,顶层家?庭培养出来的?金字塔顶的?高自尊天之?骄子,那枚刺青几?乎代表着谢无炽。

    时书看到那枚刺青,凡此种种,几?乎蕴意着和谢无炽的?全部。梦里的?反应是本能,但那图案的?触感?并不真实,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的?温度。

    “………………”

    “………………”

    口中的?亲吻却真实,热气弥漫,早已反反复复地试过?,时书无意识地呼吸着,谢无炽在他耳边有意地笑,用充满诱惑力的?、煽情的?男性化磁性嗓音,哄骗。

    为时书每一次反应而回应,鼓励,挑动他的?熟男的?声音。

    时书注意力重新?回到刺青身上?,蛇本来就有蛊惑之?意,谢无炽本身则是阴暗的?代表,像墙外幻化人形的?妖,试图主?导和操控人类。

    刺青的?锋芒和轮廓,似乎有很高的?绘画造诣,落笔利落冷峻,在时书的?视线中很清晰,每一笔每一划自有他的?故事。时书越清醒地意识到其中的?刻意,谢无炽是故意给他观赏的?。

    谢无炽……你这个……

    骗子?

    时书抓着他的?衣领,攥紧手?指头发痛,拼命想扯开他。人竟然可以有这么多技巧?比如谢无炽随时在向他展示,他在对爱人方面的?能力和吸引力。

    他的?声音,他的?强悍,还有他能提供的?情绪,如果打开那扇禁地的?门,品尝禁忌之?果,他能让时书哪怕作为一个男人,也能享受来自他的?价值。

    谢无炽是故意的?。

    在故意诱惑时书彻底迷恋上?他。

    如果就这样摘下了,会怎么样,也许迟早有一天会摘下,谢无炽说得不无道理,“我不是亲得你很爽吗?”

    然后,就这么摘下了,一种轻佻失智的?感?觉。

    想到这,时书便有爆炸似的?不爽,是自己被蒙在鼓里的?背叛感?,还有,被一个人引诱时的?荒谬。

    在屏风后,谢无炽抱着他假装情侣,躲过?门外那个人的?寻找,低声附在他耳旁说话。

    “被哥哥这样开玩笑……好玩吗?”

    “嗯?好不好玩?”

    故意说的?淫词烂调、故意刺激人神经的?句子。时书仔细审视谢无炽,他的?声音好听,像是舌尖抵在齿关粘连了一下的?放松的?发音,似乎时而有笑,时而漠然刻骨。但时书觉得没有情绪,冷漠,自行其是才是他的?底色。

    明明对自己似乎很好……那副难扼的?模样,无限度地散发出公狗发情的?气味,摇着那条雄性狐狸的尾巴。时书觉得他很危险,谢无炽是一个巨大的?瘾,是一团火,想把靠近他的?人都烧死,谁都别想活下来。

    “………”一点儿都不好玩,无聊。

    换成?了他在用撩人耳膜的声音。

    时书的?目光中,只觉得谢无炽鬼一样海藻似的?潮湿头发垂下来,落在时书的?脖颈。梦里似乎沉在海洋中,晃动尾巴的?人鱼扬起?气泡将人包裹,水膜碾磨水膜,空间和时间在扭曲中无所?遁形,像云层在碰撞,火和火焰的?融合,万事万物化成?灿烂的?霞光,好像要把他点燃,烧成?灰,就此化为心尖上?的?泡沫。

    非常热,夏天的躁动不安。

    为什么梦里是他……

    世界真的?轰然聚集成?雪白的?光束。

    时书从狭窄的?木板上?惊醒,眼前是石板,他吓得“啊!”了一声。

    “好热,我去……什么时辰了?”

    时书脑子里白茫茫,胸口一起?一伏。

    “睡好了?”谢无炽拧上?水壶的?盖子,单手?撩起?头发,一身青衫走过?来:“下午两三点。”

    “你脸色不好,做噩梦了?”

    时书看他一眼,还喘气,好像在发呆。

    过?了会儿,时书才逆着阳光抬头,白皙肤色褐色瞳孔:“谢无炽,你到底几?岁?”

    谢无炽似没想到他问这个,垂眼:“24。”

    “二十四?难怪说三十岁,二十几?岁的?巡抚确实没什么威慑力。”

    时书避开目光站起?身,拖着沉甸甸的?膝盖走到水井旁,将凉水倒在木盆里后,把脸埋了进去闭气。夏天来了以后,时书就很喜欢这个游戏。

    冷气一下漫上?耳垂,小鱼一样触碰着耳朵尖。

    时书脸上?覆盖着一层水膜,时至今日?还是觉得纯从做朋友的?角度来说,自己算不上?欣赏谢无炽。虽然在以前,时书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特?别无感?什么。但这个人,却对自己很重要。

    “怎么了?”谢无炽漆黑的?眸子注视他。

    时书:“就是觉得,对你还不太了解。突然想起?了问问。”

    谢无炽嗓音缓慢:“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也没啥了,走了。”时书擦着额头,大步往前跑了去。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潜安府地势平坦开阔,偶有山林泽川,河流潺潺而过?,沿途便是金黄的?稻田。

    时书单手?扶着笠帽在炽阳下走路,眼前正是潜安百姓的?收获之?貌。

    “好热好热好热……”时书站在排水渠旁,清水潺潺,他就站在那洗脚。

    脚趾白皙透着水光,谢无炽站在烈日?下看了一会儿,转开目光。

    “好了,还得赶路。”时书从沟渠里跳上?来,扫了一圈眼前的?现状。

    田垄间弯腰曲背拿镰刀收割水稻,割了一把便递给一旁人放上?田垄,汗流浃背。几?个人正在奋力割稻谷,时不时抬头看天色,一个十余岁的?小孩儿也在帮忙。小孩儿许是抱稻谷累了,缠着娘要吃的?要喝的?,被狠狠地骂了一句。

    “懒东西!懒死你!一点儿忙帮不上?。”

    这小孩眼珠一转:“呜呜呜哇哇哇呜呜呜!”

    时书抬眉,走近了摸他脑袋:“大哥,怎么了?我娘说再忙也不能骂孩子。”

    这男人像是急昏了头,道:“不是想骂他,他帮不上?忙还捣乱!我们这两天要把地都收完,马上?下暴雨了!”

    时书一怔:“什么?这么热的?天,怎么会下暴雨?”

    “你们原来不知道?”

    “潜安府的?‘双抢’天气,要赶着大太阳把稻谷都收割了晒好。一旦下雨稻谷被打湿,晒不干要发霉长芽!一腐烂接下来一年没吃的?,饿死人!”

    “原来是这样……”

    时书心头泛起?一阵涟漪:“我只知道稻谷要收,没想到就连收获也多磨。”

    “潜安是这样。每年谷子一熟就下暴雨。年年都要抢。”,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说了两句,连忙又埋头割起?稻谷,那小孩也哭着跑远了。时书转着目光一头望去,田里全是人,一个个晒得后背发红,汗水沿着红铜色的?皮肤滚落,丝毫不敢休息。

    时书心头吹过?了寂静的?风:“真难。”

    背后,谢无炽走上?前来,和他肩并着肩,顺便将扇子往他身上?拂,声音十分平静。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看天吃饭,农业几?乎是依附在地理环境中生存的?。被水淹了,农民没有饭吃。天气太旱,苗子晒死了也没有饭吃。一到天灾就有人祸,指望地里的?收成?过?活,命悬于此。”

    时书一边听,单手?扶稳了笠帽。

    心里有千言万语,波澜起?伏,不过?说不出来。

    他看一眼谢无炽,低头,单独走在了前面。

    -

    一下午便是赶路,体察民情,大概再走了半个时辰,时书见前方坐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

    一身雪白色,年龄约莫四五十岁,坐在田垄上?割谷子,只不过?割一会儿哭两声,十分伤心,但那双手?麻利不肯停下。

    时书和谢无炽对上?了目光,准备上?前问她为什么哭时,旁边的?田垄走来几?个女人:“别哭了,阿九嫂,我们帮你,这稻谷肯定?能在下雨前收完的?。”

    披麻戴孝的?女人问:“你们自家?的?收完了吗?”

    其他人说:“快了快了,大家?互相帮帮忙不就把今年的?收成?弄好了吗?”

    “对对对,都来都来,帮阿九嫂割稻子,今晚上?她家?吃饭去!”

    听到这句话,时书笑嘻嘻问:“我们路过?帮你收稻谷,今晚也能去吃饭?”

    这人一怔:“去去去,都去啊!大家?忙时帮衬着,共度难关。”

    时书看向谢无炽,他点头。

    “那我就下去了,怎么割?”

    “握住稻子的?根将镰刀斜向上?一收,稻草就到了手?里。再放到田垄上?,让人运回院子,拿连枷打下颗粒,这样一整套下来才有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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