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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东西是当着他的面送的,还想咋的?

    姬如玄一脸气恼:“那是我刚好在,要是我不在,你是不是就要背着我,不打算让我知道了。”

    “姬如玄,”姜扶光额角一跳一跳,不由气笑了,“你还没完没了是吧?我就给嘉树送一些东西,也不是多特别,外祖父,阿兄他们都有,你这么斤斤计较,是不是不相信我?”

    姬如玄有点心虚,眼神有些闪躲。

    姜扶光叹了叹气,面色有些黯然,“你是不是一直不相信,我同他是清清白白的?”

    “没有没有,”姬如玄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赶紧解释,“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那你为什么不依不饶?”姜扶光一脸哀怨,连声音也透了难过,“你果真一直不信我。”

    姬如玄只差给她跪下了:“我当然相信你,你之前因为他,生我的气,还罚我在北苑闭门思过。”

    这都多久的事了,姜扶光无语到了极点。

    姬如玄眼角瞥了瞥她,似是担心她生气,连忙凑过来,有些委屈:“你看到我不高兴,也不哄哄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啊。

    “好好好,是我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姜扶光觉得他跟小孩一样幼稚,“我这么急着回书房批阅奏折,是打算今天下午,抽出时间好好陪你,这样总行了吧。”

    姬如玄眼睛锃亮,但男人嘛,总喜欢得寸进尺,所以他面上仍是一副不太满意的神情,哼了哼,这才表示:“也就勉勉强强。”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裳。”姜扶光道。

    姬如玄有些不满,上下打量她:“这不好好的吗?做什么要换衣裳。”

    姜扶光把手臂抬高,让他也看清楚袖子上的一大团墨渍:“这都怪谁?”

    姬如玄有些心虚,连忙拉下她的手:“我给你更衣,你别恼我。”

    “谁要你更衣了,你快出去。”姜扶光一脸没好气。

    姬如玄一副赖皮脸,凑到她面前,手指勾住斜襟的带子,轻轻一拉,衣襟松开,姜扶光心中一跳,想要按住衣襟,就见他卑躬曲膝,绕到她身后,双手捻住肩膀上的襟领,褪下肩膀。

    外裳褪下,里面穿了玉色的中单,身下系了一条缃色缠枝裙子,宛如深秋时节,将黄未黄的落叶。

    “这件怎么样?”姬如玄挑了一件暮山紫交领外裳,挑眉问她。

    暮山紫宛如太阳下山之时,天边一抹紫色烟霞,搭了深秋将黄未黄的缃色裙子,衬得她娇贵美好。

    姜扶光点头:“就这件。”

    姬如玄将宽袖套进了她的手臂上,将衣襟拉到肩膀上,又绕到她身上,为她拢好衣襟。

    姜扶光低着头,姬如玄取了流苏腰封,双臂展开,环住她的腰,将腰封从腰间环过仔细系好。

    衣裳穿好,姜扶光终于松了一口气。

    姬如玄却突然环住她的腰身:“像上次那样,哄哄我吧,以后只要和顾嘉彦有关的事,你都那样哄我,我就不生气了。”

    上次去顾府,姜扶光碰到了顾嘉彦,他抱着小狸奴,说了一通指桑骂槐的话。

    “那我哄哄你。”遂主动凑过去亲他。

    第336章:只和你一个人好

    姜扶光嗯了一声,轻踮起足尖,亲了亲他的唇,他陡然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刚穿好的外裳,在彼此情浓之际,从肩膀滑落,堆在脚边上,姜扶光小声嘤咛一声,身子陡然腾空,他抱起她,放到床榻上,覆身过来。

    “今天下午陪我?”他问。

    他的体温有些发烫,姜扶光双手下意识揪紧了身下的铺单,轻轻点了一下头:“好。”

    姬如玄低笑出声:“想什么呢?”

    姜扶光有些恼:“没有。”

    “真没有?”姬如玄还故意问。

    姜扶光想打他,扭过头去,不理他,这家伙分明有色心没色胆,动不动就喜欢将她往床榻上抱,可其实,连她的衣裳都不敢脱,亲亲抱抱,就是他的最大限度。

    她能想什么?!

    “我从小到大,从没人哄过我。”他亲吻着她的鬓发,“你是第一个。”

    姜扶光目光轻颤,环住他的腰,轻声说:“那我以后多哄哄你。”

    “要哄一辈子,”姬如玄凑到她耳际,与她耳鬓厮磨,“要一辈子跟我一个人好。”

    姜扶光眼睛有些酸涩,轻抿了唇,她压着心中的欢喜与涩然,小声道:“好,这一辈子我只和你一个人好。”

    “不骗我?”姬如玄抬眸看她。

    她用力点头:“不骗你。”

    看着明亮且专注的目光,姬如玄终于感受到被人哄着、偏爱着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他忍不住笑:“我们来拉勾。”

    姜扶光伸出小指,勾住他的手指,这时璎珞的声音,从外间传进来:“长公主,大理寺派人送了口信。”

    “什么口不口信,”说了下午要陪他,姬如玄一听,哪能乐意,黑着脸道,“让他滚,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璎珞等了等:“是。”

    姬如玄悄眯觎了一眼姜扶光,见她微笑看他,也不出声阻止,脸上也不见生气,心里一乐。

    嗯,他是不是该贤惠一点?

    “等等,”他咳了一声,又叫住了璎珞,“大理寺送了什么口信?”

    “承安侯想与长公主谈一笔交易,”璎珞低眉敛目,“请长公主去大理寺监牢一见。”

    姬如玄一听,好事被承安侯搅黄了,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璎珞故意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事,奴婢这就去把人打发了。”

    “等等!”姬如玄赶忙叫住她,听到外面脚步不停,他连忙冲出来,急道,“长公主说话了吗?你都不用听主子的吩咐做事吗?”

    姜扶光捡起滑落在地的外裳,穿戴妥当,憋着笑走出来:“你去回了大理寺,孤明日就去一趟大理璎珞低头憋笑,应声退下。

    姬如玄一脸无语,这主仆俩真是坏透了:“你就不好奇,承安侯找你做什么吗?”

    想来林氏去水月庵的事,承安侯已经知道了。

    “说了要陪你,总不能食言吧。”承安侯就在大理寺监牢,又跑不掉,再说了,承安侯一个阶下囚,说要见她,她就要上赶着,马上跑去见他?

    现在是承安侯有求于她。

    姬如玄分明高兴疯了,却故意咳一声,装作一副贤惠大度的样子:“承安侯这个时候提出见你,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你大可不必为了我,把正事给耽误了,我没事……”

    “既然如此,那我……”姜扶光憋着笑。

    姬如玄睁大眼睛,连忙阻断了她的话:“不过,他如今一个阶下囚,也该晾他一晾。”

    说完了,还笑得一脸无辜。

    姜扶光满眼笑意:“你说的都对。”

    ……

    第二日上午,姜扶光一身低调,且避人耳目,悄悄去了大理寺监牢。

    大理寺卿范大人,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为了遮掩长公主的行踪,在大理寺做了安排,并声称要亲自审讯承安侯,一早就到了大理寺监牢,秘密将长公主迎进了大理寺监牢。

    范寺卿一脸无奈:“按说案子已经递交了刑部,大理寺也实不该再拿承安侯的案子劳动您,只是承安侯到底还是国舅,便是获罪下狱,也该有些国舅的体面,没法对他用刑,顶多就是饿肚子,熬着他,日复一日地提审,可如此一来,便也招供不尽。”

    “辛苦范寺卿了。“姜扶光表示理解。

    如毁堤、私盐、屡次三番谋害长公主这些大逆不道的罪名,承安侯都招供了,唯独不曾招供通敌叛国一事。

    是因承安侯很清楚,以上罪名都是他个人所为,陛下不会牵连无辜,可一旦通敌叛国一事曝露出来,不仅会祸及整个林氏家族,甚至还会牵连中宫及安王殿下。

    范寺卿忙道不敢,又说:“昨日,我亲自提审了承安侯,为了击破他的心理防线,将皇后娘娘去水月庵祈福一事相告,承安侯情绪很激愤,随后便冷静下来,说要见您,下官寻思着,承安侯或许另有重要线索,这才派人上长公主府递了口信。”

    案子递交了刑部,就不代表大理寺撤手不管了,而是就现有一应案卷线索,交接到刑部,由刑部进一步调查相关案情,大理寺这边的案子告一段落,但案子还需继续查。

    姜扶光颔首:“便请范寺卿安排。”

    范寺卿引着姜扶光去了大理寺审讯室,审讯室洒扫干净,桌上摆了茗茶,及瓜果点心。

    不一会儿,姜扶光就看到,身穿囚衣,蓬头污面,浑身脏污的承安侯,被两个狱卒押进了斗室。

    他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镣铐在地上拖拽,发出哐当声响。

    这还是承安侯下狱之后,姜扶光第一次见他,从前气象威严,高高在上的国舅,沦为了阶下囚,精神气仿佛被尽抽一空,发丝灰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颓丧老态。

    审讯室里只剩姜扶光,扮成影密卫的姬如玄,及承安侯。

    承安侯被安置在审讯椅上,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皇后娘娘因何去了水月庵?”

    陛下不容承安侯府,难道连中宫也容不下了吗?

    当真要废嫡立庶?

    陛下对林皇后去水月庵一事,表现得讳莫如深,范寺卿不可能多说。

    第337章:外戚干权

    姜扶光猜到他有此一问,唇边的笑透了一缕讽刺:“承安侯这话问得好笑,她曾经做了多少恶事,旁人不知,难不成连你都不清楚?你以为时过境迁,那些事就没人知道?”

    姜扶光缓缓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迫视着承安侯,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承安侯脑子嗡一声,瞳孔不停地收缩,他陡然从审讯椅上站起来,想要扑过去,身后的长链发出哐当声响,就将他才迈出去的脚步,扯了回来。

    他大吼:“姜扶光,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所有的错事,都是我一人做下,和皇后娘娘无关。”

    姜扶光神色淡漠:“姜景璋是陛下唯一的嫡子,也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承安侯打压太尉府,这我能理解,却为何要屡次三番算计立储之事,惹了陛下猜忌,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承安侯满面颓然。

    “是疑心生暗鬼,”姜扶光目光盯着他,眼里一片冷然,“林氏利用何氏害贵妃小产,令皇长子染病身亡,行的是谋害皇嗣之事,你们心知肚明,多年来寝食难安。”

    “陛下利用我平衡朝堂,在你和林氏看来,这是陛下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疑心中宫,故意打压中宫及姜景璋之举,心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此后十余年,陛下始终没有立储,你们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甚至怀疑陛下,起了废嫡立庶的心思。”

    “你承安侯坐不住了,为了达成立储的目的,不得不铤而走险,与北朝俞氏旧党暗通款曲,【交易】了一场胜仗。”

    承安侯满脸骇然,有关通敌叛国所有证据,都被他销毁,姜扶光绝不会得知这一切。

    除非!

    是北朝废太子姬如玄。

    是因北朝皇帝要杀废太子,俞氏旧党是为保皇太子,才不得不与他做了一场交易,将废太子以质子的身份,送来南朝避难。

    之前他再三向俞氏旧党确认过,废太子根本不知道通敌一事。

    又想着,双方攥着彼此的把柄,废太子不足为惧,却万万没想到,废太子不仅知道,还将此事告诉了姜扶光。

    姜扶光看着他满脸的震惊:“你想以此功,进一步打压太尉府,笼络朝臣,达成立储的目的,却因紫鲛珠一事,反使陛下对你猜忌更甚。”

    承安侯大叫一声:“我是败给北朝使臣被杀,小小一个紫鲛珠,怎能坏我精心策划的计谋,不可能。”

    “是紫鲛珠,”姜扶光怜悯地看着他,“你至今仍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惨败,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承安侯瞪大眼睛,眼底血丝盘结。

    “是外戚干权。”她轻笑。

    之前陛下在大殿上,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他不相信,承安侯府是外戚,戚氏难道就不是外戚吗?

    陛下分明就是想废嫡立庶。

    承安侯瞳孔微缩。

    “当年陛下在登基之初,便赐封外祖父安国公,可你看,外祖父从不以安国公自居,安国公府的大门上,挂的一直是太尉府的牌匾,甚至朝中许多人都忘了,我外祖父除了是执掌天下兵司的太尉外,还是曾立下拥立之功,权倾朝野的安国公。”

    “是因外祖父从不挟恩,他心中所念,皆是身为陛下臣子,为家国尽忠的忠君之心。”

    承安侯瘫倒在地上,心中隐有明悟。

    “不需要什么弥天大局,只要一个小小的紫鲛珠局,让陛下怀疑你在朝中结党营私,摆布姜景璋,把手伸进内宫,意图干涉皇家内务,”她缓缓走向承安侯,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就能令你辛苦筹谋,毁于一旦。”

    就算没有北朝使臣被杀一事,陛下对他已然猜忌,立储更不可能。

    承安侯心中大怒:“姜扶光。”

    “一步错,步步错,”姜扶光冷冷看着他,“陛下封我护国长公主,这令你们越发肯定,陛下意图废嫡立庶,视我为立储最大的阻碍,为了达成立储的目的,屡次三番设局害我。”

    承安侯缓缓闭上眼睛。

    “你以为我为何从不反击你?”姜扶光走近他,轻笑一声,一字一顿道,“欲令其亡,必先令人狂啊!”

    承安侯想要冲过去,可他手脚,都被墙上的铁链缚住,一上前,就被铁链扯了回去。

    “你别担心,”姜扶光似笑非笑,“有关你通敌叛国的证据,已经被我尽数烧毁,我不会揭发你。”

    承安侯瞪大眼睛:“你会这么好心?”

    “我当然不会这么好心,”姜扶光端着茶杯,却不喝,“通敌叛国确实罪大恶极,但你此番,间接促成了南北两朝进一步的友好邦交。”

    “前去北朝议和的使臣,已经归朝了,此次议和除了休兵外,还增加了贸易往来,此时揭开你通敌叛国一事,南北两朝友好邦交,势必会受到影响。”

    承安侯脑中嗡一声,心中一阵恍惚,想到弦照之前说的话。

    ——您小看的是人心,是长公主一腔济世为民的胸襟。

    这一刻,他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女,忽然有些理解这句话了。

    “承安侯府已然落败,远在杭州的林氏嫡系,尽数受到牵连,已经押送进京,那些旁枝远亲不成气候,对我构不成威胁,也不曾参与承安侯府的恶行,我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承安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姜扶光低笑一声,眼里透了讽刺:“你通敌的对象是俞氏旧党,那些根深蒂固的旧党势力,在北朝兴风作浪,一点点蚕食北朝政权,威胁北朝社稷,为了南朝的长治久安,我自然乐于见成,也没必要揭开此事,让北朝知晓。”

    久久过后,承安侯终于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弦照说你心怀家国,有一腔济世为民的胸襟,我从前是不信的,可现在却信了。”

    从他踏进这间审讯室开始,她字字句句,谈及的皆不是私人恩怨,也非私心私利,而是朝中大局。

    第338章:旧党之患

    姜扶光坐回椅子上:“言归正传,承安侯找我有什么事?”

    如承安侯这样狡猾的人,在与他正式交谈时,要先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这样才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承安侯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通敌叛国一事被揭发。

    她偏要提及此事。

    承安侯道:“我知道,长公主在调查有关旧派残党的线索,我可以为长公主提供线索,但我有一个要求?”

    “要求?”姜扶光听笑了,她轻蔑的看着承安侯,“时至今时今日,你还有什么资格与孤谈交易,讲条件?陛下不曾亏待过林氏,便是看在君臣之间最后的一丝恩义,你也该为南朝社稷长治久安,供出你所知的一切,陛下是顾念旧情的人,许是还能念些旧情,对你们承安侯府其余人从轻发落。”

    一席话,戳中了承安侯的痛处,这些日子,他也在不停地反复纠结,不知道是该坦白招认,求陛下最后一丝仁慈,还是以此为条件,与姜扶光做一个交易,可最后,他选择了与姜扶光做交易。

    是因天威莫测,他不敢赌。

    和长公主交易会更有把握,虽不想承认,但在他内心深处,他如弦照一般都是认可长公主的胸襟品性。

    姜扶光神情冷漠:“你比谁都清楚,旧党势力远比想象之中更可怕,他们看似藏头露尾,不成气候,可他们也曾是南朝世家显赫的旧勋贵族,家族源远流长,底蕴之深,人脉之广,根深之固,令人胆寒,连父皇都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多年来,是靠我外家戚氏,才勉强震慑了他们,令他们隐在暗处,如今承安侯府落败,难保旧党不会趁势而起,一旦让他们得势,将后患无穷。”

    承安侯自嘲一笑:“长公主说得是,可惜林某没有长公主忧国为民的胸襟,林某此一生所谋,皆是私心私利,说是利欲熏心亦不为过,便是死到临头,也没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释然,唯有两相利害的取舍与算计。”

    姜扶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承安侯表情很平静:“我所行之恶,皆与我儿弦照无关,若长公主能保他一命,我愿意将我所知道的一切,据实相告,且巨细无遗。”

    当年戚如烈拥立陛下登基,封了安国公,当时永安伯府因从龙之功,封了永安侯。

    可永安侯府只是落魄勋贵,在朝中并无实权,完全不能与戚氏相提并论,父亲为了让陛下封林氏女为后,在平叛之时不惜战死。

    陛下初登基,帝位不稳,迫于当时的旧勋势力,不得不封林氏为皇,随后追封战死的老承安侯为承恩公,由他承袭爵位。

    为了在朝中培植党羽,他暗中收揽了不少旧党,这才形成了一股,与戚家对抗之势,得已掣肘太尉府,打压戚家军多年。

    姜扶光蹙眉。

    承安侯继续道:“旧党在朝中的势力,远比你能想象到的埋得还要深,长公主想要靠我的案子,通过三司会审,清查朝中旧党,根本不可能根除旧党之患。”

    姜扶光心下微惴:“什么意思?”

    “当年承恩公府,是为了对抗戚氏,才收揽了一些旧党,”承安侯自嘲一笑,“但那只是一时之计,我从未想过依赖旧党势力,更不可能为安王殿下留下这样的隐患,所以在承安侯府得势之后,我曾根据手中掌握的线索,多番查探,可是旧党之水深,令人胆寒。”

    姜扶光缓缓道:“我会命大理寺,仔细查实林弦照所犯之事,若林弦照果真如你所言,不曾参与你所行一应恶事,我可以在陛下面前为他陈情,恳请陛下饶他一命。”

    “长公主一言九鼎,有了长公主这句话,林某就放心了,”承安侯心中一松,缓缓站起,身上的铁链发出哐当声响,他拱手揖礼,“林某定当知无不言。”

    ……

    两人密谈了整整两个时辰,姬如玄执笔,将一些重要信息记录下来。

    密谈结束之后,姜扶光看着装了满满一盒供词,心下一片凝重,她缓缓起身,看着承安侯:“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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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侯笑问:“长公主指的是什么?通敌叛国?贩卖私盐?屡次设计害你?还是毁堤淹民?”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姜扶光定定看他。

    “是啊,”承安侯面色恍惚了一阵,突然反应过来,“如长公主这般胸襟,你最在意的唯有毁堤淹民一事。”

    姜扶光想到大坝水位上涨,那一天两夜,她站在大雨里,望着茫茫雨幕,滔滔江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她也曾在心中默默的祈求上苍怜悯,也曾在心中念过三十六路神佛,请求他们大发慈悲,也曾累得双腿僵麻,想要坐下来休息,可这一切的疲累,又怎及得上,那些冒着大雨,抗沙包筑堤,还有那些跳进水里,拼了性命去堵堰口的士兵。

    她很怕,不敢退缩一步,可心中更多的却是愤怒,她对姬如玄说:“我不会放过他们。”

    “绝不会。”

    “我发誓。”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承安侯定定看向她,一字一顿道:“我不悔。”

    “承安侯。”姜扶光倏然拔高了声量,“你知道新安县有多少人因你一己私欲死去,又有多少人,因你一己私欲蒙受苦难,平灾治疫,灾后重建,固然令他们展开了新生活,却并不足以抚平他们曾经遭受的伤痛,你毁了无数个曾经幸福的家庭,令他们的人生变得千疮百孔。”

    “那又如何?”承安侯表情平静至漠然,“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还需要为此后悔什么?”

    姜扶光怒红了眼睛,死死盯着他,渐渐冷静下来:“答应你的事,我会信守承诺。”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承安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她即将踏出审讯室时,突然出声:“长公主,你是一个聪明人,手段、魄力、谋略、胸襟样样不缺,但于我看来,你太嫩了,在朝中根基太浅,现在的你,是绝不可能斗过那些旧党,或许再过十年,也许并不需要这么久,最多三五年,那些旧党就不是你的对手。”

    第339章:尽天地哄他

    “想查旧党,要从私盐入手。”他当初,就是为了探查旧党,这才接触了私盐,后来才步步沦陷。

    姜扶光脚步微顿,一语不发地离开。

    范寺卿连忙迎过来,看着暗卫手里捧着一个宝盒,连忙低下头:“下官送您离开。”

    盒子里装的,是承安侯隐藏最深的机密,绝不是他可以肆意窥探。

    也许长公主早已心知,这才刻意避人耳目,悄悄前来见承安侯,没有惊动任何人。

    姜扶光颔首:“今日之事还请代为保密,权当我今日没来过,有关承安侯的一切,还是照旧。”

    范寺卿连忙应下,引着长公主从一处角门离开,一辆低调的马车,就停在后巷阴影处。

    姜扶光上了马车,紧绷的身体,甫一放松,这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后背正泛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蚀骨寒意。

    原因无他,是因承安侯提供的线索虽然多,可大多杂乱,始终缺乏了一些关键信息,所涉之人,遍及朝堂内外,可始终缺少一些关键的人事,这也让她彻底认清,旧派残党的水到底有多深。

    她抬眸看向桌上的宝盒,看似掌握了很多线索,却千头万绪,想要探查是千难万难。

    承安侯说的对,以她如今对朝堂的掌控力,想要调查旧党无疑是痴人说梦,稍有不慎,就要打草惊蛇。

    姜扶光心中突然涌现了一股浓浓的疲惫。

    为何在拿到承安侯的口供后,她心中的不安反而更甚?

    她甚至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旧派残党背后隐藏的真相,或许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残酷。

    那一切都不是她现在能接触到的。

    姬如玄握了握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他取了一旁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姜扶光心中发颤,她眉目低敛,眼睫也不禁颤了颤,马车里静了片刻,她抬起头轻笑:“其实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

    是呢,她从五岁,就看了《俞氏列传》,看到了俞氏惨烈的下场,仿佛看到了戚氏的明天,如今外祖父身体康泰,阿娘病体痊愈,承安侯下狱,林氏去了水月庵,太尉府没有了掣肘,戚家军也好好的。

    “从你来到我身边,一切都在变好的。”她笑。

    完了,姬如玄双手捂脸,这娘们这两天,嘴上是抹了蜜么,这么甜,尽天地哄他。

    姜扶光一脸无语:“你捂着脸干嘛,长得这么好看,又不是见不得人。”

    又来,姬如玄忍不了,凑过去亲她。

    姜扶光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开:“你干嘛。”

    “尝尝,你嘴儿是不是抹了蜜。”说完,姬如玄捧起她的脸,还真含住她的唇瓣尝了起来。

    结果这一尝,两人痴缠了许久。

    姬如玄这才不舍的放开,双手捧着她的脸,鼻尖轻触她的鼻尖,轻轻地蹭:“真甜。”

    姜扶光媚眼如丝。

    姬如玄低低笑出声:“你多疼疼我,刀山火海,地狱无间,为了你都去得,”他亲了亲她的鼻尖,嗓音沙哑,“别怕,别怕。”

    姜扶光不笑了,小声地呸了一声:“谁让你刀山火海,地狱无间了,我只想让你陪着我。”

    一直一直陪着我。

    可他就要走了啊,这段时间,他越发缠人了,也越发腻歪了。

    她心中一片涩然,可笑容却柔媚灿烂。

    看着她娇唇如花,含珠吐蕊,一片诱人,姬如玄情难自禁,低下头去,含着她的唇。

    他温柔又细致。

    ……

    旧派残党随着承安侯的落败,浮出水面,可通过承安侯得到的线索,也只其中的冰山一角,连承安侯都无法相抗之人,矛头进一步指向了宗室,也证明,姜扶光探查的方向没有错。

    可庞大的宗室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千钧,那是南朝的根基所在,与姜氏皇朝的利益休戚与共。

    莫说是她,就是父皇也不能轻易妄动。

    姜扶光沉思良久,回到长公主府后,立即换了翟衣,带上承安侯的供词,进宫面圣。

    小德子得知长公主入宫,到南书房和两仪殿交汇的道上等着,等内侍引着长公主过来,立刻卑膝上前。

    姜扶光怔了怔:“陛下不在南书房?”

    父皇向来勤政,这个时间应该在批阅奏折,召大臣议事才是。

    小德子卑躬曲膝,笑眯眯地说:“陛下在两仪殿,子多亏了长公主得力,陛下也能轻省一些。”

    想到近日,送去长公主府的奏折越来越多,姜扶光颔首,不再询问。

    一到两仪殿,姜扶光就敏锐感觉到,两仪殿附近的守卫多了一些,殿中的宫人与往常一般无二,可若是细心就能发现,宫人各自保持了距离,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

    心里一咯噔,姜扶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很快就被证实了,小德子并未带姜扶光去书房,而是去了父皇的寝殿。

    姜扶光脑子嗡的一下,抬着重逾千斤的步子,踏入了内殿,见南兴帝穿着中单,靠在迎枕上,阿娘坐在床沿,正在给父皇喂药,寝殿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南兴帝喝完药,看到姜扶光,露了笑容:“阿琰来了。”

    他面容憔悴,面上不见丝毫一国之君的威严气度,反而显得有些衰弱苍老,姜扶光眼眶不由一红,将宝盒递给张德全,快步走上前去。

    穆贵妃搁下药碗,偏过头去,快速擦去了眼角濒临眼眶的泪,退到了一旁。

    姜扶光跪坐在床榻边,握着父皇的手:“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南兴帝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好在,现在有你能帮朕分担,朕也能安生养病。”

    姜扶光看着父皇衰败的面容,心中充满了不安:“太医怎么说?严不严重?要怎么养?”

    “就是操劳病重,需要养一段时间。”南兴帝避重就轻,神情显得十分平和。

    张德全把头撇过去,眼睛都红透了,陛下操劳病重,生生把自己熬干了,已有油尽灯枯之像。

    第340章:汹涌暗潮

    “这南朝的根子早已经烂透了,戚家流了那么多血,阿穆流了那么多泪,把南朝的天给撑起来了,朕总要试着去治理一番,也好叫戚家的血没有白流,阿穆的委屈没有白受。”

    想到陛下之前说的话,张德全慌忙抹了一把脸,低下头去。

    姜扶光心中酸涩,头埋在床沿,忍不住抽噎地哭。

    “别担心,”南兴帝眼眶微湿,像小时候那样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回头朕拟旨,令护国长公主摄政监国,辅佐社稷,今后轮到朕休息,朝中的事,你就多费心一些。”

    他看了一旁的阿穆,少年爱慕,终得所愿,却因故蹉跎了许多岁月,接下来的日子,他想多陪陪她。

    “父皇。”姜扶光哽咽唤他,“我不,我要父皇好好的。”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南兴帝摇头失笑,脸色有些发白,“别担心,父皇的身子还能撑一撑,不然这么大个烂摊子,总要让你羽翼丰满了,我才能放心。”

    姜扶光这才放心些:“父皇要好好休养身子。”

    南兴帝笑着点头,又忍不住看了阿穆一眼,夫妻心结尽解,他也还想多活。

    “突然进宫找朕可有什么事。”

    姜扶光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说吧,”南兴帝无奈一笑,“父皇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不说,朕反而不放心。”

    姜扶光犹豫了片刻,让张德全将宝盒呈上来,宗室那边的问题,父皇未必全然不知,恐怕是为了维系朝局平衡,这才隐而未发。

    承安侯临走前提醒她的话,分明饱含深意。

    穆贵妃和张德全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父女俩。

    南兴帝打开宝盒,拿出宝盒里的口供,随意看了几页,将口供又放回盒子里,把盒子盖好。

    “扶朕起来。”他说。

    姜扶光连忙上前,扶着父皇起身下地,又拿过架上的外袍,为父皇披好,扶着父皇一起去了书房。

    南兴帝从书房一个暗格里,取了一个水囊。

    姜扶光拿着陈旧的水囊:“这是?”

    “你二舅舅的随身之物,”南兴帝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手中的水囊,“当年你二舅舅突然暴毙,朕察觉不对,出动了两位影密卫前去探查,在一处山谷的隐密处,找到了这个水囊,经影密卫查验,水囊里的水,被人下了断肠草,你二舅许是有所察觉,悄悄将水囊藏匿,向朕示警。”

    姜扶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是谁谋害了舅舅?”

    “朕登基之初,受制于旧勋贵族及宗亲势力,与你二舅舅一起出征的将领,多为旧勋贵族及宗室子弟,为免你二舅舅受制于人,朕另派了大将军一手提拔的虎威将军策应,”南兴帝轻扯着嘴角,眼中泛着冷意,“不外乎这些人罢。”

    姜扶光心中的悲痛,难以抑制:“那时外祖父已经平定北边,戚氏战神,盛名远扬,所以他们担心二舅舅横扫南越,戚家声威更甚,陛下有戚氏做为后盾,会挣脱旧勋贵族及宗室的钳制,对他们下手,二舅舅威胁到了旧勋贵族及宗室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毫不犹豫,把屠刀对准了自己人。”

    皇权之下的真相,残酷到令姜扶光窒息,浑身颤抖到难以抑制。

    难怪承安侯临行前会说出那一番话。

    南兴帝叹了叹气:“那时,你外祖父平定北边不久,朕天威正盛,正在大肆清理朝中的旧勋势力,后你阿娘小产,是旧勋贵族借了林氏、何氏之手,警告朕罢了。”

    姜扶光如遭雷殛:“承安侯作为旧勋贵族的一员,是平衡父皇与旧勋贵族之间的桥梁,所以父皇要厚待承安侯府,厚待林氏,安抚旧勋贵族,利用承安侯之手,逐步根除旧勋贵族之祸。”

    父皇也确实做到了,这些旧勋贵族被父皇逐步清理,可是人都有私心。

    承安侯的私心,是担心陛下在根除了旧勋势力的隐患后卸磨杀驴,在助陛下根除旧勋势力,同时也吸纳了旧勋势力壮大己身。

    最终的结果是,旧勋势力虽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但也在承安侯的私心下,并没有彻底根除,斩草不除根,死灰又复燃,利用承安侯的势力掩护自身,在暗中壮大,甚至还和宗室有所勾连。

    承安侯自以为可以掌控旧勋势力,却惨遭反噬,陷入到私盐一案,惹了一身骚。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所谓的太平盛世只是假象。

    隐藏在皇权之下的是,汹涌的暗潮。

    难怪多年来,父皇不敢对越发兵,是不想二舅舅的悲剧,在大舅舅身上重演。

    父皇知道承安侯私心甚重,知道林氏狠毒,可满朝上下,父皇唯有承安侯可用,也只有承安侯还能勉强,掣肘那些旧派残党些许,才能维持朝局安稳,这才一直纵容承安侯。

    直到阿娘遭林氏所害,受了十五年病痛的折磨,这才彻底激怒了父皇。

    直到这一刻,姜扶光才知道,父皇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多么艰难:“父皇,现在承安侯下狱,旧派残党或要由暗转明。”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对付承安侯,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要多想,”南兴帝仿佛猜到她心中的纠结与纷乱,“承安侯惮压不住旧派残党,已成定局,自质子来朝之后,所行之事,无不被旧派残党牵着鼻子走,旧派残党甚至还能借承安侯之手,在新安县布下杀局刺杀你,再继续纵容,也是祸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到了沉渣泛起的时候了。

    姜扶光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父皇,接下来该怎么做?”

    “私盐。”南兴帝淡声道,“事涉宗亲,你不要插手,要挑起宗室与世家的争斗,让他们两虎相斗,私盐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勾结匪徒,持械犯私,罪同谋逆,不论是参与的宗亲,还是世家都清楚,私盐不查出一个子丑寅卯,是不会罢休,人人都要不择手段,设法脱身,否则一旦查实犯私罪名,所有参与者都要杀头,其家眷还要流放。

    第341章:柳下惠本惠

    姜扶光也知道,这事她一时半会是真插不上手,不过见父皇有应对之法,神情一松:“父皇英明,我在拿到承安侯的口供后,都有些六神无主。”

    南兴帝轻笑:“不怪你,你初入朝堂,在朝中根基不深,对旧派残党所知甚少,不知如何应对也正常,朝局看似动荡不宁,实则所有发展于我们而言,都是有利的一面,只要继续查私盐一案,彻底根除旧派残党,也是指日可待。”

    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外忧。

    父女俩说了一会儿,姜扶光扶父皇回房休息,再三交代,让父皇好好养着龙体,这才离开了房间。

    穆贵妃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的鸳鸯藤,怔怔发呆,准备离开的姜扶光,脚下不由一顿,缓缓上前。

    “阿娘。”

    穆贵妃身体一僵,连忙抬手,拭了脸上的泪,回头时,脸上已经扬起了笑容:“和你父皇说完话了。”

    姜扶光看着母妃发红的眼眶,心中有些担心:“父皇精神不错,会好起来的。”

    穆贵妃眼中又有泪光浮动,她点了一下头,克制着眼泪没有落下,可声音已然哽咽。

    “他是累成这样的,张德全说他多年来厉精图治,平衡朝局,克勤于邦,一日也不敢懈怠,时常处理国事到深夜,几乎是事无大小,事必躬亲,南朝能有如今的盛世,是他熬白了头发,榨干了身体换来的。”

    姜扶光深以为然,随着她深入朝堂,对朝中的局势,也越发洞悉了然,对父皇的艰辛也越发认知。

    一国之君是至高无上的权柄。

    更是头顶一片天的沉重责任。

    穆贵妃想到前几日,她与陛下互解心结后,陛下咳了一口血的画面,强忍着泪。

    “我年少时,曾亲眼目睹,旧勋贵族霸市横行,鱼肉百姓,也见过世族豪强,欺辱寒门,也见百姓衣衫褴褛,卖女求生,苦不堪言,乞丐沿街乞讨,与狗争食……”

    “当父亲说,皇长子宁王仁厚,要发动宫变,拥他为帝时,我心中满是高兴,他礼聘我入宫时,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他会尽力成为一个好皇帝,我突然觉得,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可以监督他,成为一个好皇帝,予百姓福泽。”

    从那时起,她的目光时时放到他身上,也时时关注,渐渐生了情意。

    穆贵妃忍不住泪盈于眶,姜扶光上前一步,抱住了阿娘:“如今社稷中兴,父皇也该歇一歇了,阿娘好好陪着父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朝的中兴,究竟是兴盛的开端,还是破灭前的回光返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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