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等到江淮松手,阿财隔着一个江淮瞧了眼薄渐,挪起来,带着小马扎,搬家搬到了薄渐边上。江淮面无表情地站了几秒,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口水,把水瓶丢进阿财怀里:“拿着,我去上厕所。”
薄渐低头看阿财:“你哥哥被气跑了。”
阿财捧着脸,抬起脑袋,没有管江淮。阿财慢吞吞地问:“你……可以,可以带……”连贯地说一句话对阿财来说简直是酷刑,但阿财又不想当个小结巴,她一个词一停地说:“带,江淮,回学校吗?”
终于收尾了。阿财舒了口气,严肃地总结:“不上学,不好。”
薄渐弯了弯嘴角:“我努力,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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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去厕所洗了个脸。等他回来,活动已经快开始了。
第二项活动是运气球。
一个人吹气球,两个人面对面夹住气球,不能用手碰,不能挤炸,运到终点,五分钟内运得最多的一组获胜。
阿财原本已经摆出郑重其事的脸色,准备言简意赅地教导江淮这个高中生回学校上课了,但阿财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吹气球,就先咽了回去。
等吹完气球再说。
哨子一响,阿财费劲吹了一个粉气球给江淮。
江淮拿着粉气球:“怎么,这是已经分配好了?”
薄渐:“嗯。”
江淮蹙眉:“怎么又是我跟你?”
“比赛已经开始了。”薄渐目测过两个人的距离,大概一米几。他抬眼:“前桌,你可以离我近一点么?气球没那么大。”
“……”
江淮低头,把气球比在腹前,慢慢向前靠近。
直到气球碰到薄渐。
只有二三十公分的气球,被夹起来,又缩窄了些。
江淮盯着气球。但气球是小小一个,抵住的薄渐的胸膛、肩膀不可避免地落在江淮视线范畴中,隔着一层单薄的校服布料。薄渐没有在衬衫里多套什么。
江淮皱眉,往前抬脚:“我往前走了。”
然而江淮一抬脚,半步没出去,气球已经移到江淮腰边要蹭出去了。江淮放脚,又往后撤,但一退气球又被挤住了,岌岌可危,随时要炸。
江淮不动了。
薄渐低声道:“扶住我。”
江淮攥了攥手,抬起手,手背抵在薄渐肩膀上。手指蜷着,没有碰到,也没有抓薄渐。
“再近一点。”薄渐说。
再近就要踩到脚了。江淮想。
江淮往前了一点,脚和薄渐的脚错开。气球的挤压感强了些,但不再往外掉了。
薄渐垂下眼睫道:“和我一起走。”
近到像是他的小腿夹着薄渐的小腿,每往前一步,都会难以避免地撞在一起。
薄渐的肩膀,小腿都是硬的。
江淮也是。
男孩子身上没有多少软绵绵的地方。
薄渐扶着江淮的手臂。天不热,但他手心出了层汗。
江淮偏了头过去,屏着呼吸,不太耐烦:“太慢了。”
薄渐抬眼:“你想快一点?”
江淮用眼尾扫他:“你有办法?”
“你把腿抬上来,我面对面抱着你,把球放在中间,”薄渐淡淡道,“我直接走过去就快了。不违规。”
江淮构想了一下这个姿势。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也行,要不我抱你过去?”
“别这么问我。”薄渐说。
“为什么?”
薄渐垂眼,睫毛扫下一小片阴翳:“因为我会答应。”
江淮:“……”
像是拥抱一样的姿势,江淮嗅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薄霜似的冷意,又卷着点毫不温驯的草木气息。像一张带着小钩的网,细细密密地把人包裹起来。
好像天生就可以让人发软。
江淮扭过头:“带阻隔剂了吗?”
“没有。”
“……”
薄渐的嗓音几乎就在江淮耳廓边:“你闻到什么了吗?”
“嘭!”
江淮伸手捏爆了气球,向后退开了距离:“没有。”
江淮这组是第一个炸气球的,柳老师被吓了一跳:“你们气球破了吗,破了的话就要重新……”
江淮懒洋洋地抬手:“我弃权。”
阿财刚刚吹好第二个蓝气球,正在扎结:“?”
江淮走过去,拿了水喝了口:“这游戏没意思,不玩了。气球你自己拿着玩吧。”
阿财没有想到吹气球的快乐来得如此短暂。她捏着第三个还没有开始吹的瘪气球,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睡觉。”
江淮皱眉:“困了?”
阿财从小马扎上挪下来:“教室,睡觉。”
江淮:“你要回教室睡觉?亲子运动会呢?”
阿财有样学样地说:“没意思,不玩了。”
江淮:“……”
阿财指指江淮:“回去,上学。”
江淮:“……”
-
江淮出明诚小学校门的时候是九点五十八分。
从进到出,恰好一个小时整。十分短暂。因为阿财行动力很强地去找了柳老师,然后拎着小马扎回三年二班睡觉去了。
薄渐侧头:“回学校么?”
“不回。”
“你还有别的事?”
江淮掏出手机,又看了眼……十二个未接电话,三十四条未读消息。“没事也不回去。”江淮划开手机,“你自己回去吧。”
未接电话两个是老林打的,七个是卫和平打的,秦予鹤居然还打了一个。
“我跟你一起。”薄渐说。
江淮嗤了声:“好学生,你不回去上课么?”
薄渐轻笑:“反正翘一个小时是翘,翘一天也是翘。”
江淮看着他,忽然嘴角一挑:“我不翘一天,我下午就回去……但你确定要跟着我?”
“怎么了么?”
“没怎么。”江淮伸了个懒腰,“就是准备待会儿去锻炼身体去。”他懒散地睨着薄渐,“你要身体素质不行,就早回学校学习去吧,省得浪费时间。”
“哦。”薄渐唇角微勾,“我身体素质还可以。”
江淮拦了辆出租车:“哦,这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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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走了十来分钟。
薄渐向外瞥。
是四中。
四中偏向于私立,比起二中升学率和中考分数线要低一个档,但也是S市的重点高中。
薄渐不知道江淮为什么要来四中。但在他印象中,江淮与四中最容易让人想起来的联系就是……江淮高一下学期逼走的那个Omega同学,转学转到了四中。
来打架锻炼身体?
但出租车没有停在四中新校区,而是转到了四中老校区。
四中的新校区和老校区只隔着一道栅栏。四中的学部都已经搬到了新校区,旧校区属于政府的待拆迁用地。
旧校区已经建了许多年,处处是灰墙矮壁,还有一片楼只有一两层楼高,混乱而参差不齐。
新校区也早已经搬了好几年了,旧校区无人用的破皮塑胶跑道上积了层厚灰。
但江淮似乎对旧校区格外熟悉。翻过栅栏,长跑到楼边,攀着旧教学楼的救生梯向上爬。薄渐没有来过这里,旧校区每一处都挺破,但救生梯居然还没有生锈,锃光瓦亮,像新修的。
薄渐皱了皱眉,也沿着救生梯爬上去。
这栋楼不高,只有三层。天台上的灰尘几乎有一指厚,于是脚印也格外明显……很多凌乱的脚印,天台沿上几乎干干净净。似乎常有人来。
薄渐还没弄明白江淮来这里做什么。
他问:“你对这里很熟么?”
“是挺熟。”江淮站在天台沿上,向外眺望,“以前常来。”
搬过两次家。
第二次租的房子离四中很近。阿财转学前的小学就是四中附属的实验小学。但搬到二中附近以后,二中附近就没有四中旧校区,西浦区旧房子这样的地方了。
薄渐往四下环视了一圈。“如果你是想找一个人少,平坦的地方做伸展运动,”他说,“你没有必要打出租车跑这么远,到四中天台上来锻炼身体。”
江淮扭头:“伸展运动?”
薄渐:“嗯?”
江淮仰了仰脖子,细微的咔吧声。
薄渐微愣。
江淮立在天台沿上,没多废话,径直向外一跃。他划过一个顺畅的曲线,曲线终点在临近楼的楼顶天台,矮下去半层楼的高度。
这些旧房子在许多年前建的时候不讲究计算楼间距,没有设计美感,疏密随意。这两栋楼离得并不算太远。
可也绝对不代表随便谁,都可以立定跳远似的从一栋楼楼顶跳到另一栋楼楼顶。
楼就两三层高,但掉下去也是百分百骨折。看得人心惊肉跳。
薄渐粗浅地估量出江淮离他有三到四米远。这是江淮跃出的曲线起点和终点连线的长度。
江淮手掌短暂地撑过水泥台,几乎没有声响。
他扑了扑手上的灰,起身,眯起眼,隔着楼,远远地望薄渐,挑衅似的一挑嘴角:“伸展运动,要不主席您过来做一段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给我瞧瞧?”
薄渐扯了扯领口,喉结滚动:“我惜命,不喜欢极限运动。”
江淮挑着唇角:“那你别跳过来,你后面有楼梯,去……”
没有说完,细微的落地响。
薄渐像江淮一样撑过水泥台,站直身,文雅地拂了拂手上的灰
江淮收了嘴,似笑非笑地望他:“你不说你惜命么?”
“我是惜命。”薄渐说,“但我这不是过来给前桌做广播体操么?”
他瞥江淮:“你想学,我酌情教你几段。学么?”
江淮:
“……滚。”
他转了转脖子,没什么表情:“那你在这儿做广播体操,我先走了。”江淮侧身,向下一跳,手攀下天台沿,脚悬空近两米,鞋底斜踩在粗糙的墙壁。灰尘激扬。
他头也没抬:“校门口见。”
江淮连停都没停,单手拉着旁边的梯档往下一晃,一下子速降,双脚踩回平地上。
他听见声响,抬了抬眼皮。
江淮仰头,从嗓子眼哼出声笑:“你不做广播体操了?”
薄渐后江淮几拍,不像江淮图快,他下得很稳。薄渐站定,细致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中小学生第九套广播体操第八节,跳跃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
江淮:舞台给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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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了,写到凌晨四点,边写边改边删。一滴也没有了。
第24章
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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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渐望着江淮。
江淮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哼笑道:“那我就教教你什么叫中小学生第九套广播体操的第一节伸展运动。”
江淮没有回头。他向前跑。
江淮跑起来几乎听不见声音,像已经用了许多年来熟练了什么叫奔跑。他径直弯腰冲刺跳到了一截半身高的金属围栏顶,蹲稳在围栏细细的栏条上,
大抵只有零点几秒的停顿,他二连跳跃过了七八节阶梯高,
径直翻滚到了教学楼一楼大门口。
破旧的教学楼在他白色的校服衬衫上滚上一层薄灰。
江淮站起身,
扭头,俯视着薄渐。
薄渐没有在那张脸上看出别的情绪。
只有一句话:
来么?
薄渐从喉口溢出一声笑。他翻手撑过金属围栏,
攀着阶梯旁边的墙沿顶,腰一勾,翻了上去。
他刚刚上去,江淮已经扭头继续向前跑了。
薄渐没有停顿,跟了上去。
江淮跳过矮墙,
翻上高墙,抓着教学楼外的窗户边沿徒手向上攀,翻进积灰的教室,
又打开走廊窗户,从窗户再翻出走廊。
没有多余的,
花里胡哨的耍帅动作,
就是翻越,翻越,
翻越。
向前跑,无论前面有什么障碍,
翻过去。
他动作很快,毫无拖泥带水,
仿佛对四中旧校区每一栋楼的每一处细节都熟知于心。
脏污破碎的玻璃窗洞开,风凶猛地灌进来。
窗外蓝天白云。广阔的白云像是展翅的鹏鸟。
风把衬衫抵紧在江淮身上。已经九月中了,
江淮还是穿着这一件短袖。
江淮手掌一撑,翻上三楼的窗沿。
他停下来了,望着走廊拐角跟过来的薄渐。
薄渐见他停下来,也放慢了步子,最后一步步走到江淮身边。
江淮蹲在窗沿的这一条窄窄的台子上。一边是走廊,一边是外面,教学楼外,空气,风,楼下远远望去仍是绿茵茵的旧足球场。
两个人没有离得太近。
薄渐望见江淮额角渗出很薄的汗,打湿了细细的一缕黑发。辫儿消停下来,偃旗息鼓。
可江淮挑了挑唇角,问的却是:“跟得上么?”
“差不多。”薄渐回答。
江淮慢慢在窗台沿上站起身。窗户没有那么高,他只是弓着腰,屈着腿半站在这一方狭窄的窗户里。玻璃窗只有一半,江淮蜷在这半扇空窗中。
薄渐蓦地有种强预感。
江淮向他一笑:“不,你跟不上。”
下一秒。
薄渐看见江淮转身就跳了下去,手最后在窗沿攀了半秒,一晃,松手了。
薄渐猛然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识地往前伸手。
可是江淮不需要。
薄渐到窗边往下望。
楼下当然没有人。
空荡荡的破败的教学楼,本空无一人。
薄渐听见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从远处,从楼下传过来,在走廊中反复回响,最后只留给他一点余音。
楼下。
薄渐向楼下跑。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毫无章法,毫无目的性……也不是没有目的,他的目的地在楼下。他只是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不是为了成绩,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更优秀的“锻炼身体”了。
或者说花这么多精力,去做一件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上江淮。
薄渐转到二楼,在楼梯的扶手拐角上看见了坐在上面的江淮。
甫一会面,江淮吹了声口哨,一推金属扶手,向后飞速滑了下去。
为什么要跟呢?
薄渐想。
可能是因为追逐是人的本能。
薄渐一撑,翻上扶手滑了下去。
轻微的失重感。轻微的失控感。恰到好处。
江淮转过弯,直滑下一楼。尚未滑到扶手末端,他便撑跳了下去,借着惯性冲出楼门,沿门侧的大理石斜坡侧身下滑。
他微微扭头,瞥了眼身后的薄渐。
短暂不过零点几秒的对视。
江淮转回头。斜坡及底,他跃了出去,膝盖下弯,鞋底踩在了斜坡底的金属矮围栏顶上。没有停顿,第二次前跃,江淮双手拉住了两三米外的铁网门上沿。
铁网门有两米多高,隔开了教学楼和废弃的足球场。
薄渐走出教学楼门时,恰看见江淮背对着他,整个人侧跃起,双臂撑过高高的铁网门。
铁网门微微颤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江淮衬衫后襟翻扬起。全身着力点仿佛仅仅支撑在单薄的小臂上。
有那么一瞬间。
江淮像是真的会飞。
江淮没有落在地上,他手臂撑起,腰腿前跃,细微的“铛”一声,他踩在了铁网门另一边的围栏的细金属杆上。
一米多高的旧围栏,漆着黑漆,露出锈红的内里。江淮鞋底碾住生锈的栏杆,栏杆摇摇晃晃,像接住了一只飞鸟。
江淮停在这里,他转过身,身后是老旧的足球场。
他高高地站在栏杆上,望着薄渐,哂笑道:“第九套广播体操第二节,扩胸运动。要做么?”
从扶手上着地,薄渐就慢慢放缓了步子。他不疾不徐地走出楼门,走下楼梯,走过围栏,到这一扇两三米高的铁网门前。
他扭开生锈的锁,推开了门:“有门为什么不走。”
江淮:“……”
江淮低着头,看着薄渐推门进来。薄渐停在他身边,脱下校服外套,低头拂了拂上面肉眼看不见的灰尘。
“嫌脏你还跟过来干什么?”江淮问。
江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事实上不是太爽。
江淮没想到薄渐能跟得上来。他跟薄渐没什么好比的,薄渐不玩这个,没接触过,就一彻头彻尾的生手,他玩这个都玩了七八年了。但他居然他妈的没有把一个生手给甩掉。
江淮以为前五分钟就能把薄渐甩掉。到时候这位好学生找不到人,自己就回学校了。也省得在这儿烦他。
但薄渐跟下来了。
江淮觉得可能是他有一定放水的缘故。
薄渐整理好校服,重新穿上,把拉链拉到适宜的高度。他神情斯文,说的话便好像像那么回事似的:“怕你出事,没人给你报警。”
江淮:“……”
“前后桌的基本情谊,”薄渐低眼,把拉链头也严格地摆正,“不用谢,请我吃顿饭就可以了。”
江淮:“……”
江淮想说“我请你个屁”,但他还没有说,脚底响了“咔嚓”一声。江淮有所感应地低下头。
然后生锈的围栏就从中间难承其重地断了。江淮作为围栏上的唯一重物,脚下一歪,掉了下去。屁股着地,往后蹭出小半米。
薄渐望过去,毫无怜悯之心地说:“你看,出事了。”
“……我操。”
但薄渐还是向他伸手:“要我拉你起来么?”
江淮原本要自己站起来了,但他瞥了眼薄渐的手,半晌,拉住了他。
薄渐低下眼睑,望着江淮攥住他的手。比他的手手指要细一点,指节硬硬的,抓在他手背上……然后狠狠的,猝不及防的往下一拉。
薄渐下意识地向后反拽了下,但下一秒就松了力,没反应过来似的,任由江淮把他拉了过去。
于是薄渐也摔倒了。
摔在江淮身上。
江淮原本坐在草皮上,现在后脑勺着草皮。
薄渐一只手撑着草皮,一只手压在他肩上,单腿膝盖别在江淮两条校裤裤腿间。
江淮静了。
薄渐垂着眼睑,长睫微动。
静了许久,江淮别过头:“对不起。”
薄渐:“嗯?”
江淮:“我不应该拉你。对不起。”
薄渐望着他,好像只要再稍一压近,两个人的鼻梁就会磕到一起。江淮的肩膀是绷紧的。他勾起唇角:“哦……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江淮转回头,面无表情地问:“那如果你原谅我了,又没磕骨折的话,你现在可以自己站起来了么?”
江淮站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土。
他走远了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插兜道:“快十一点了,你先回学校吧。待会我一个人回去。”
“为什么?”
“没为什么。”江淮没太有耐心,翻过围栏,向铁网门走,“想一个人呆着。”
薄渐没动:“是因为我没带阻隔剂么?”
江淮脚一顿。
薄渐说:“路边的药店可以买到阻隔剂。”
江淮闻到他的信息素了。这是个意外。因为他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江淮在他身边,所以他一直穿着外套。
但江淮还是闻到了。薄渐想:江淮似乎对他的信息素过于敏感了。Omega会对Alph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但也不会敏感成这个样子。
这只是一些……最简单的肢体接触而已。
江淮扭头:“你就非要跟着我?”
薄渐转了转腕表:“我现在回学校来不及了。”
江淮:“还没放学怎么来不及?”
“等我回去,就放学了。”薄渐眼睑微垂,“司机放学接不到我,他走了,我中午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薄渐校服兜里的手机有司机的三条未读短信。跨时将近三个小时。
江淮没有说话。
薄渐又抬起眼睑:“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请我吃顿饭么?”
江淮:“??”
江淮:“谁他妈和你一日夫妻百日恩?”
“不是么?”薄渐不紧不慢地说,“不是你早上说要当我老公么?”
江淮:“放屁,我哪说过这句话?”
薄渐侧过头,浅淡的瞳仁注视着他。薄渐天生长了一副欺骗性很强的相貌,让人恍惚认为他不会撒谎。他问:“那你对星星的老师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江淮一堵,他说:“我只是说比赛的角色我当爸爸你当……”
“骗人叫老公。”薄渐转回头,掀了掀嘴唇,“负心汉。”
“……”
半晌,江淮不走了,他指着薄渐:“主席,你要是不想现在就进四中医务室,我建议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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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下课铃响了,远远地传到空荡荡的旧校区。
校门口挤出穿着红白校服的四中学生,骑着自行车穿街而过。
四中新校区对街就有家药店。
薄渐从来没从街边药店买过阻隔剂。
市场上的阻隔剂质量优劣相差相当大,直观体现在价格上,路边药店卖的就是最便宜那档的阻隔剂,花露水喷雾似的,花花绿绿,一排一排地摆在货架上。
薄渐走进去,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货架,随手拿了几瓶:“你对四中很熟么?”
“不熟。”江淮说。
薄渐去了结账台,他扭头看向江淮:“是么?我看你对旧校区很熟。”
江淮倚在玻璃门边,懒散道:“来四中旧校区玩跑酷的人多了,你去问问他们对四中熟不熟?”
“哦。”薄渐扫了付款码,“去旧校区锻炼身体的人还很多么?”
江淮嘴角一挑:“是的呢。”
收银员把阻隔剂装进一个小塑料袋,薄渐拎着小塑料袋出了门,他在塑料袋里翻了翻,一顿,抬头:“现在就要喷么?”
其实江淮已经闻不太着了。只要薄渐别和他贴在一起,也没运动,他就闻不着薄渐的信息素。
但是……江淮说:“不喷你买来干嘛?”
薄渐问:“你确定?”
“正经药店,没毒,”江淮嗤了声,心想薄主席真是身娇体贵,是个讲究人,“您放心喷。”
于是薄渐低眼,细长的手指一挑,从塑料袋中挑出一瓶巧克力色的。便利店少女香水似的,小小一瓶,还挺好看。
薄渐按了下喷头。
江淮闻到气味,脸色变了。薄渐把喷头对准他,又“噗呲”一声,冲他喷了一喷头,还体谅人地说:“焦糖味的,我记得你不喜欢。”
江淮:“……”
江淮转身就进了药店。
薄渐往里觑,看见江淮迅速地从货架上拿个了小瓶去付款了。等江淮拎着瓶子出门,薄渐说:“我这有多余的,你想用可以……”
“噗呲”。
江淮喷射水枪似的,按着喷头把薄渐从头喷到脚。
薄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依旧不可避免地闻到了一种……稍显熟悉的刺鼻香味。
江淮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江淮自己被呛了口气,他捂着鼻子转过瓶身,看了眼上面的字:“……买错了,这不是阻隔剂。”
“那是什么?”
“去痱止痒,提神醒脑……浓香型花露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