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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可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想起来也晚了。

    不是说不能现在注射,抑制剂没有必须在几点到几点之间注射的规定……只是如果现在注射,江淮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

    C型抑制剂又叫Omega信息素抑制剂,能直接抑制Omega信息素分泌,但同时有不少副作用。

    其中之一就是注射后有四到八个小时的应激期,应激期期间肌肉酸痛无力,偶尔会出现痉挛反应。

    四到八个小时,周末忘了打,那周一到周五哪天补都是个大麻烦。

    但如果不打,抑制剂效用只能维-稳一个星期,从第二周开始,抑制剂效果会逐渐削弱,直至消失。

    Omega重新开始分泌信息素。

    其实Omega到十八岁前后才会在信息素的作用下进入第一次发情期,但信息素不单单关乎到发情期。

    即使不处在发情期,Omega过了十六岁,性发育基本成熟,也会自然而然地发散出信息素。Alpha在十六岁前后出现一月一次的易感期后,同样会地发散信息素。

    之所以说AO有别,就是因为AO之间对于彼此的信息素感知尤其敏锐,连拥抱,接吻,牵手,甚至穿彼此的衣服,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感知。

    学校一般不会聘用Omega当体育老师就是一个典型的AO有别的例子。运动流汗会格外发散AO的信息素,体育强的又不少是Alpha学生,聘用Omega老师就容易出问题。

    对于Omega来说,能暂时抑制信息素分泌的只有C型抑制剂和Alpha的标记……很多类型的标记。

    秦予鹤初中的时候和江淮说,不就咬个脖子么,要不是江淮对Alpha毫无兴趣,他一定为兄弟献身,要多少标记就有多少标记,只要他牙还在,标记就在。

    他愿意顶着世俗对双A同性恋的压力,和江淮共同建设强者的FFF事业。

    但江淮毫无动容,并让他滚。

    江淮从冷藏箱取出了一份抑制剂,放进书包夹层后又关上了冷藏箱。

    最好是明天就补抑制剂。也可以周二补,但周一周二没区别,都要在学校熬应激反应。江淮想:只要别倒霉正好碰上严重的肌肉痉挛,没人会注意到他。

    等到明天中午放学,人都走空了以后去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打。

    但二中只有两个地方没有摄像头。

    厕所和校长办公室。

    江淮把书包拎到一边,洗漱上了床。

    刚躺下,枕头边的手机震了下。

    -BJ:前桌明早见·v·

    江淮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看着这条消息,慢慢蹙紧了眉尖儿。

    -真正的强者:口区。

    作者有话要说:

    江淮:恶心心

    第18章

    男厕

    新一周。

    都过七点半了,班里座位才稀稀拉拉地坐满了一半。

    “又是周一!怎么又到周一了,我的周六周天呢?”卫和平抱头哀嚎,顺便抬头瞄了眼学习委员刚刚写在黑板边上的周一课表,“卧槽,第一节课上数学!”

    他立马转身扒住后桌桌沿:“班长,借我数学作业抄抄!救命用!”

    许文杨被他吓了一跳,又有点无奈:“你没写么……老林布置了两张卷子,你要哪张?”

    卫和平火烧火燎地说:“都没写完!都借我抄抄,好人一生平安!”

    “行吧……那你等等,我找找。”

    还差半小时上课,卫和平烧得屁股都坐不住了,猴急地四处乱瞟。

    江淮挎着书包进了前门。

    今天周一,穿了校服,单辫儿束在脑后。他长得好,又常常不笑,会散冷气儿似的。卫和平初中第一次见江淮,就觉得这人像根结了冰的铁棍,外面冷的,里面硬的。

    真男人。

    上了高中后,就变成了捂在棉被里的铁棍,天天睡觉。

    卫和平想起昨天江淮给他发的消息,连忙招招手:“淮哥!”

    江淮在他这儿停了停。

    卫和平:“你真写数学作业啦?”

    江淮点了下头。

    卫和平吃惊得像是发现江淮背离了强者法则,偷摸恋爱了:“你怎么想起来写数学作业了?你终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吗?”

    江淮瞥了眼卫和平桌上刚写了两道选择题的数学卷子,嗤道:“滚,补你的数学作业去。”

    走到倒数第二排。

    倒数第一排的同学已经来了。这位同学从书中抬眼,向江淮弯了弯嘴角。

    江淮视而不见,坐回了座位。

    第一节课数学课,就是班主任林飞的课。

    林飞一进门,就扯起了上周周五的旧账:“……本事了啊你们,作业不写,课本不带,你们上学来干嘛的?政治课不是课?才进理科班几天啊都找不着北了是么?”

    不用猜都知道政治老师保准去跟林飞告了状。

    “都不做作业是么?政治作业你们政治老师查,数学作业我查,”林飞指着第一排,“王静,你去挨个收作业,没写作业的自己自觉站起来……不然查到你了还没站起来,就给我滚出去。”

    周一头一节课就班主任发火,底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王静从第一排开始收作业。

    刘畅脸色不太好……他刚刚从家里反省回来,他做了个屁的数学作业。

    王静例行公事:“作业呢?”

    “我上周没来,不知道数学作业……”刘畅压低声音,往后摆摆手,“别查我,你去查别人。”

    王静犹豫了一下:“你先站起来吧,待会儿你自己向老师解释。”

    刘畅一瞪眼:“我不是说了我……”

    林飞一声吼:“刘畅出去站着!”

    刘畅:“……”

    第二排的卫和平没等王静来,就自己乖乖地站了起来。

    开学第一个周末,都过得挺飘,班主任的作业都站了四五个起来。杀鸡儆猴,刘畅被撵出去,其他的都自觉站起来了。

    七门作业,江淮就写了数学。

    把数学作业给王静的时候,江淮明显感觉林飞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林飞从王静手里接过两沓数学卷子,都点了一遍,把卷子卷起来往腋下一夹:“没写作业的都跟我出来一趟。”

    老林一出门,班里嘈嘈杂杂起来,一个个跟劫后余生似的。

    但江淮没说话,没交头接耳……同桌赵天青体训去了,后桌薄渐,也没人能让他交头接耳。

    他照惯例,在桌面上铺了本书,掏出耳塞,准备睡觉了。

    但“啪”的一声,后桌突然掉在地上一支笔,骨碌碌滚停在江淮凳子腿边上。

    江淮捏着耳塞,低头看向凳子腿边上的笔。

    他侧腰,拾起来,头也没回,手指夹着往后递了过去。

    笔从他指缝间慢慢抽走:“谢谢。”

    江淮没说话。

    笔帽的金属挂钩轻轻地卡了下:“前桌,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拿个笔都费劲。

    江淮索性转头过来,把笔放到了薄渐桌子上,抬眼:“说什么?”

    薄渐弯着唇角:“比如谢谢我?”

    江淮:“我给你捡笔,我谢谢你?”

    “不是捡笔。”薄渐慢条斯理地说,“我督促你写完了数学作业,今天你没有被林……林老师赶出去,你不应该谢谢我么?”

    薄渐似乎习惯性地要叫“林飞”,但又改口成了充满好学生酸腐气的“林老师”。

    江淮皮笑肉不笑地问:“两张卷子五十四道题,哪道题不是我自己做的?我谢你干什么?”

    薄渐低垂着睫毛:“算是给你的后桌一点点鼓励。”

    江淮:“……”

    薄渐:“给么?”

    江淮觉得这人可能脑子有病:“我谢谢你?”

    看薄渐嘴形,他大抵要说一句“不用谢”,但他还没有出声,门口一声怒吼:“江淮,你在后面交头接耳什么?!”

    江淮转回身来,林飞站在门口,眼睛冒火。

    江淮:“……”

    林飞指着他:“站起来!”

    江淮站起来。

    林飞问:“刚刚说什么了?”

    江淮不说话。

    林飞怒火转移:“薄渐,江淮刚刚找你说什么了?”

    江淮没转头,他听见后桌凳子碰在地面上的声音。他抬了抬手,懒洋洋道:“老师,没说什么,我就给他捡了支笔。”

    “捡笔就捡笔,捡笔你说什么话?嘴巴闲不住?”林飞正在气头上,手指一指,“出去反省半节课。”

    他稍一停顿:“薄渐也出去。”

    班里一阵小小的哗然。

    相当于自带免死金牌的薄主席,一个星期上课被撵出去两回。被江淮举报了一回,被江淮捡笔坑出去一回。

    这两人,八字不太对啊。

    没写作业的刚刚夹着尾巴进来,后排两位大佬又接班出去了。

    江淮顶着一张送葬脸,走到走廊窗边倚着。

    两分钟后,他突然回过味来,眯眼看向薄渐:“薄主席,那笔不会是您故意扔到我凳子旁边的吧?”

    阳光打在薄主席侧脸上,岁月静好。

    他说:“你猜?”

    江淮:“……”

    江淮:“薄渐,如果这不是在学校,你现在没了。”

    薄渐侧头,动了动嘴唇:“是么。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

    “……日你妈。”

    薄渐很有教养地摇头:“不行。”

    “……”

    上这么多年学,江淮第一回有找班主任调座位的冲动。江淮深呼一口气,掉头就走了。去厕所洗把脸,他现在不想再看见薄狗这张脸。

    十来分钟后,林飞消了气,又出来把一个站在走廊东角,一个站在走廊西角,互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叫回了教室。

    江淮回了教室睡觉。到第二节下课醒了回,课间有升旗仪式。

    卫和平在他桌边等着。

    江淮原本已经站起来了,一听升旗仪式薄主席演讲,又坐了回去:“不去。”

    卫和平:“……”

    升旗仪式结束,林飞在走廊上碰见了薄渐。

    秋天了,今天稍有些冷,薄渐穿了学校秋季的校服外套。但不像其他学生吊儿郎当地敞着怀,拉链随便一拉,热就挽袖子,冷就套外套,穿久了不洗袖口都磨得包浆,薄渐的校服外套整整齐齐的,拉链拉在合适的位置,袖口干净,里面依旧是学校的夏季衬衫。

    薄渐是一个没有一处需要老师操心的学生。

    他向林飞点头,礼貌道:“老师好。”

    林飞想了想,向薄渐勾手:“你过来。”

    等薄渐过来,林飞问:“薄渐,你是不是……和江淮关系不太好?”

    薄渐看上去有点惊讶:“没有。”

    林飞狐疑地皱眉:“是吗?”

    他去叫人回教室的时候两个人快隔出东西一条走廊远,一个蹲在一班前门拐角,一个站在二班后门,这像是关系好?

    薄渐唇角微勾:“老师,我和江淮……相处得十分愉快。”

    -

    江淮下回睡醒,第四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了。

    第四节是地理课。地理老师只管在上面翻书画知识点,下面同学在做什么,只要不说话,统统视而不见。

    -扶我起来浪:中午有人请客,来吗?

    江淮伸了个懒腰,按了几个字。

    -真正的强者:谁请?

    -扶我起来浪:不认识,“浪子回头金不换”群里的哥儿们请,不用拿钱,给七班的一个Omega投一票就行了。

    -真正的强者:浪子回头金不换又是什么东西?

    -扶我起来浪:你没加么??就是二中的Alpha大群啊!!

    -真正的强者:没加。不去。不投票。

    -扶我起来浪:……

    -扶我起来浪:免费的午餐,真不要?投一票,随便吃,火锅自助呢!

    -真正的强者:中午有事。别找我。

    江淮退了微信,摘了耳塞换成耳机。还有十五分钟下课,但要等到教学楼走空,至少还得等一个小时。

    江淮调了首纯音乐,把手机放回桌肚,又趴下睡觉了。

    薄渐百无聊赖地支着头,看前桌在一个上午里,开始睡第三支觉。

    陈逢泽发来一条消息:“中午我陪女朋友去吃个饭,主席您能替我去给主任交个文件吗?”

    薄渐看了半晌,回了俩字:“不能。”

    陈逢泽:“别别别。帮个忙主席,不是我偷懒,杨琛要去蹭饭,那饭就是学校Alpha大群里的人请的,去的全他妈都是Alpha,我不陪她去下午回来我就绿了,你帮个忙,主任最多留你半小时。”

    薄渐没回。

    但比起劝女朋友别去,陈逢泽觉得还是找薄渐有戏:“哥,求你了,就送个文件,你要我做什么,随便提。”

    -BJ:我中午不回家了么?

    -很帅的小陈:要不……就别回了?

    -很帅的小陈:我帮你带饭!

    薄渐不回。

    -很帅的小陈:带什么饭,您尽管吩咐,小陈外卖,跑遍S市也帮您买回来!

    陈逢泽忐忑地等了半天。

    -BJ:不用跑太远,去附近买条烤鱼就可以。不加辣椒不加花椒不加麻椒,不放姜丝不放葱丝不要蒜蓉,鱼不要带刺儿的鱼,不要淋生油,口味清淡一些。

    -BJ:主食的话,不吃米粉不吃馒头不吃带馅儿的面食,你要是带面条,别带坨的给我。

    -很帅的小陈:?

    -BJ:你可以拒绝。

    -

    十一点五十下课,等薄渐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已经十二点半多了。

    教学楼静下来了,只有他踏在楼梯板上的声响。穿过走廊,各个班级大多都人去室空,偶尔有几个结伴往教学楼外走的。

    薄渐下到一楼,去了男厕。

    一进门,正有个男同学在那儿放水,薄渐瞥了一眼,径直进了隔板间。

    不多会,“嘭”,外面的同学尿完先出去了。

    但薄渐放完水没急着走,慢条斯理地从裤子到上衣,把校服都收拾得一丝不苟。兜里手机一震。

    -很帅的小陈:你等等,我一点回学校。

    -BJ:哦。

    -很帅的小陈:给你订的日式烤鱼,没辣椒没花椒,没蒜没姜,原汁原味,您满意么?

    -BJ:都可以,我不挑。

    -很帅的小陈:??

    “咯吱——”门又推开了。

    薄渐听见了反锁门的声响。

    -很帅的小陈:我可以说一句滚你妈的你不挑吗?

    -BJ:可以。但下次别麻烦我。

    “咔哒”,打火机的声音。

    刺鼻的烟味儿迅速弥散开。外面的人拉开了窗户,又拉开了一扇隔板门。

    “铛”,清脆的一声,外面的人似乎在瓷砖窗台上放了个玻璃瓶。

    烟味愈来愈重,熏得人难受。

    薄渐拉下隔板锁,直接拉开了隔板门。

    他随意地向窗口瞥了一眼,看见江淮抵在窗口,嘴里叼着一支烟,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针管,缓慢地在向静脉注射水样的液体。

    江淮的手很稳,眼睛很黑,盯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江淮:你没了。

    第19章

    滚

    厕所静得可怕。

    江淮没有说话,薄渐也没有。

    薄渐低着眼,看着江淮慢慢地把那一支注射剂全部推进静脉,细针扎在皮下,星星点点燃烧着的烟头散着刺鼻的烟气。

    门已经反锁了。

    他感受到江淮的视线始终钉在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一分钟,或者一分半,注射器见底。

    江淮抽了针,针尖粘连勾出一串药液和血。他随手把注射器丢了垃圾桶,夹下烟,从窗台上取下那个玻璃瓶。

    从始至终,江淮一个字都没说。

    薄渐站着没动。

    江淮摩挲了两下玻璃瓶的标签纸,把烟头不轻不重地碾灭在窗台上。

    太静了。于是像是突如其来的爆发——

    “嘭”!

    玻璃瓶被砸在厕所的瓷砖地上,裂出无数尖利的碎片儿。

    针眼在江淮小臂上淌了一道细细的血痕。他没擦,没看,鞋底碾过粘着标签纸的玻璃碴儿,慢慢向薄渐走过去。

    江淮问:“看见了?”

    “嗯。”

    江淮又问:“看见什么了?”

    薄渐轻轻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江淮揪起薄渐的衣领,猝不及防屈膝顶在薄渐肚子上,这一下毫不留情,薄渐被他顶得往后踉跄了一下,衣领却还被江淮扯着。

    薄渐站住了:“松手。”

    江淮连眼皮都没动,扯着薄渐衣领过来,又抬脚踹了过去。

    薄渐拉住江淮手腕向他肩膀推,硬生生侧转身躲了过去。江淮原本不想动手,动手容易碰到脸,脸上一挂彩,屁大点的事都能放大到不可收拾。但薄渐一躲,江淮挣出手,反手一拳向他脸上砸过去了。

    江淮打过很多架。Alpha打过,Beta打过,算上宋俊,Omega也打过。

    对他来说,打架不分ABO,只有强和弱。

    江淮不认为薄渐会打架。学习好的都不打架,动起手也弱得一批。只会嗷嗷叫唤着去向老师告状。

    但江淮没想到,他一拳没落在薄渐脸上,小臂肌肉猛地一抽。有一瞬间手没被控制住地向下一沉,极短时间的停顿,不到半秒后薄渐已经攥住了他小臂,毫不留情地向后一拧,反剪了他两只手在身后。

    江淮肩膀撞在墙上。双手手腕被薄渐掣在一起。

    薄渐低眼,看着江淮手臂上的针眼还在慢慢流血。

    江淮要挣,薄渐把他往前一推。几乎听得见肩骨撞在瓷砖墙上的声响。

    江淮整个人都是绷紧的。薄渐毫不怀疑,他一松手,江淮就回回身和他扭打起来。

    刚刚江淮那一顶,现在他胃里都泛酸。

    一个年轻Alpha会藏在学校男厕静脉注射的只有镇定剂和毒品。

    毒品不会在瓶子上贴成分标签。可薄渐在药剂瓶标签上看见的也不是镇定剂的名字。如果他没记错,C型Ω蛋白抑制剂……是针对Omega的抑制剂。

    江淮,在打Omega的抑制剂。

    薄渐轻轻地笑着说:“C型Ω蛋白抑制剂……江淮,你是Omega?”

    江淮合上眼。半晌,他吐出一个字:“滚。”

    不知道为什么,江淮只挣了那一下。没有挣开,他便不动了,前额抵在冰凉的瓷砖墙上。不动,也不再说话。

    薄渐突然发觉被他攥住的手在不受控制的发抖。江淮脸上血色失得厉害,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生气,像是疼痛。

    薄渐松了手劲,腾出一只手,轻轻刮在江淮小臂上还没干的血迹上。

    江淮依旧没动。

    四五秒钟,他才肩膀抵着墙,慢慢转过身。他靠着墙,额角渗出层冷汗,仰起脸,喉结动了动:“滚,出,去。”

    江淮又闭上了眼。

    不知道多久。可能一分钟,可能两分钟。

    他听见“咯吱——”,拉开门的声响。

    几乎在关门声响响起的下一秒,江淮靠着墙蹲了下来,他想摸出烟,可注射过抑制剂的左臂痉挛到连烟盒都攥不紧。“……操。”他很低地骂了一句。

    -

    陈逢泽一点零五到了二班后门。

    薄渐在最后一排,支着头看书,长腿屈在狭窄的桌空里。

    他拎着一叠外卖纸盒:“骑手小陈来给您送饭了。都按你要求来的,还没凉,蘸酱我给你要了三种,你趁热……”他要把纸盒往薄渐课桌上放,薄渐却抬手挡住了。

    陈逢泽:“干嘛?”

    薄渐撩起眼睑:“你自己吃吧。”

    陈逢泽:“?”

    他说:“谢谢主席体恤,但我已经吃过饭了,火锅自助。”

    “你想多了。”薄渐漫不经心地说,“就是我不想吃了。你带回去吧。”

    陈逢泽:“……”

    他打车跑三公里外去买“不加辣椒不加麻椒不加花椒,没姜没葱没蒜没淋油”的烤鱼,回来薄渐就他妈一句不想吃了??

    他正要骂人,后门走进一个人。

    他去看,是江淮。

    上午放学他屁颠颠过来给薄渐送文件的时候,陈逢泽记得江淮还穿着短袖校服,下午不知怎么换了件长袖黑色帽衫。

    江淮插着兜,戴着帽子。陈逢泽觉得江淮有点像街头摇滚的朋克少年。

    但朋克少年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看薄主席一眼,径直回了座位,从桌肚抽出一本书,开始趴着睡觉。

    陈逢泽有点感叹,小声地对薄渐说:“久闻不如一见。”

    校外打架,校内睡觉,天才Alpha真是名不虚传。

    薄渐却没应他的话茬,懒散道:“我不饿,你带饭回班吧。”他心不在焉地翻了页课外书,“别耽误我学习。”

    陈逢泽:“??”

    他敷衍地抬手:“再见。”

    “我他妈……”

    薄渐毫无诚意地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向后门:“有同学在睡觉,不要大声喧哗,出去。”

    陈逢泽:“……”

    下午两点钟上课。过了一点半,进教室的同学渐渐多起来。

    班里嘈杂起来。但薄渐前桌像睡死了一样,到上课,连动都没动过。他不发抖了,薄渐也看不见他的脸色,只能看见他安静地趴着睡觉。

    戴着帽子,连小辫儿都看不见了。

    好几回卫和平想到后面来找江淮,可在前面一瞧江淮还在睡觉,就不来了。

    他给江淮发了几条微信,但江淮好像一直没醒,所以也都没回。

    卫和平拿着手机叹了口气……江淮初中不这样的。

    他们三个人……他,江淮,老秦,光谈学习,其实他才是最没天分的那个。老秦和江淮都脑子聪明,上午逃课,下午提前放学出去“锻炼身体”,到了考试看几天课本,都考得比他这个天天老实上课老实写作业的好。

    但上了高中以后,秦予鹤出国没法说,江淮倒不逃课了,一天在学校呆十个小时能睡八个小时,卫和平都怀疑他是不是晚上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卫和平问过江淮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生的重大挫折,比如网恋失败,让他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然而江淮不但不承认,还问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又去把同样的问题问老秦,老秦说,是因为他出国了,江淮伤心过度,才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然后卫和平把江淮问他的话,又问了秦予鹤一遍。

    卫和平犹豫了好半天,第二节课课间去了倒数第二排。

    他小心地戳了戳江淮盖了层帽子的后脑勺。

    半晌,江淮动了下。

    他懒洋洋地抬手拉下了帽子,却懒得抬头,趴在另一条胳膊上问:“有事?”

    “你睡一下午了,老趴着对身体不好,”卫和平斟酌着用词,“咱出去……溜达溜达?”

    江淮:“不去。”

    “别呀,”卫和平说,“生命在于活动……”

    江淮终于抬了头起来:“我一天的活动量比你一个星期的都多。”

    卫和平:“……”

    卫和平正搜肠刮肚地想这话该怎么接,才能既拉江淮出去活动一下,又能暗示江淮少睡觉,晚上好好休息,他就看见江淮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江淮推开他往外走。

    “哎,你去哪?”卫和平问。

    薄渐低着眸子收拾桌面,无意蹭掉一支笔。

    笔骨碌碌滚到江淮脚边。

    江淮活动了活动发酸的肩膀,像没看见,从笔上跨了过去,没什么表情:“去尿尿。”

    作者有话要说:

    主席:完了,前桌不理我了·^·

    第20章

    投票

    “身高,187CM。”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人向系统录入数据。

    他是薄家的家庭医生。每两个月按合同给雇主做一次常规体检,更替备用抑制剂、镇定剂一类的药剂用品。

    “好了,身高是最后一项了。”常医生记入数据,打印出一沓纸。

    他椅子转过来,薄渐叠着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常医生起身把打印出的检查单递过去:“这次常规体检一共检查了十三项,一切正常……这是单子。”

    薄渐接过单子,点了下头。

    常医生继续说:“因为您和您家人对抑制剂和镇定剂的需求量比较低,所以这次更替的新的针对易感期的镇定剂和针对发情期的抑制剂我都各自准备了六支,待会儿我的助手会送过来……”

    薄家是两A一O。

    有了伴侣后的Alpha和Omega都用不太上镇定剂和抑制剂,易感期情绪失控,会打镇定剂的基本都是年轻的单身Alpha。

    但他客户的这个儿子自控力比较强,两个月前公司在薄家备用了十支镇定剂,今天回收回来的还是十支镇定剂,一支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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