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喜欢?喜欢啊?”见陆赫扬往外走,贺蔚上去搭他的肩,笑嘻嘻的,“我不是怕你这贵公子不适应那种地方嘛,再说了,从小到大都没见你喜欢过什么,我真的摸不准你。”“那就别摸了。”陆赫扬说,“不喜欢就不会跟你去了。”
贺蔚愉快地吹了声口哨:“行,我让人加个位置。”
出了班级,从天桥走,对面陆陆续续走来不少体育课下课回班的学生,手里拿着球拍或跳绳。陆赫扬和贺蔚穿过人群,看见走在最后面的许则。
他仍然是一个人,看起来不属于任何班级群体,甚至不属于预备校,总之游离感很严重,沉默,安静,走路的时候视线微微向下,不往别的地方看,好像在想事情,又好像在出神。
一个omega从身后跑过来,犹豫片刻,伸手拍拍许则的肩,跟他说话。
许则停下脚步,侧头看他,似乎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于是把腰弯下去一点,倒弄得omega不好意思起来,将一瓶饮料塞到他手里,掉头就跑了。留下许则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饮料,过了两秒,才慢慢反应过来似的,回头看那个早就跑得没影的omega。
他回头的时候,露出后颈上白色的抑制贴。
“你说他这是纯还是迟钝?”贺蔚笑着问陆赫扬,又说,“这种性格在预备校挺少见的。”
这人过剩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陆赫扬选择闭口不言,以免引起贺蔚更强烈的讨论欲。
许则拿着饮料又站了会儿,才重新往前走,一抬头正看见两米外的陆赫扬和贺蔚,那瞬间他脸上短暂的怔愣和身体的僵硬有些明显,贺蔚看得清清楚楚。
“是真的。”贺蔚低声说,“他好像真的挺怕你的。”
“为什么不能是怕你?”陆赫扬终于问他。
贺蔚很无辜:“我一个新来的转学生,干嘛要怕我,没道理嘛。”
为了证实自己的友好无害,在走到许则面前时,贺蔚朝他打了个招呼:“嗨。”
许则看向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接着跟他们擦肩而过。
“好冷漠,好冷漠。”贺蔚夸张地打了个寒战,“他绝对不是怕我。”
“不熟的人对你打招呼,你也会觉得奇怪。”陆赫扬说,“别没事找事了。”
贺蔚却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我感觉许则要是跟我们一个圈子,你跟他说不定挺合得来的吧……两人都长了张拒绝开荤的性冷淡脸。”
陆赫扬问:“意思是你跟我合不来?”
“怎么会!”贺蔚立刻勾他肩,笑着说,“要是合不来,哪有这十几年交情呀~”
晚上八点多,陆赫扬、贺蔚和顾昀迟一起去了城西。俱乐部里依然拥挤混乱,充斥着各种气味,他们三个太显眼,一出电梯就被盯上了,顾昀迟的手里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了一块紫色的筹码。
塞筹码的alpha朝他们挤眉弄眼:“送的,玩玩呗。”
顾昀迟看也不看,直接把东西扔回那人手里:“用不着。”
“哎呀,太没眼力见了,我们顾少爷千亿身家,哪看得上这点儿啊。”贺蔚撞了一下顾昀迟的肩,说,“是吧?”
顾昀迟扫他一眼。
“上次我听说,那个alpha,叫什么来着,也是预备校的,在赌场里,一晚上输了这个数。”
贺蔚说着,伸手比了个数字。
陆赫扬问:“八百?”
“嗯。”贺蔚点点头,“后来他爸派人把他押回去,听说挨了顿打,打进医院了,三天没来上课。”
“感觉像是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顾昀迟评价。
“开什么玩笑,赌钱有什么好玩的,我拿那八百万买辆新车多好。”
一说到车,顾昀迟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内饰弄成粉色,也不知道什么人会坐你的车。”
“赫扬天天坐。”贺蔚淡然道。
顾昀迟于是问陆赫扬:“坐在里面不觉得浑身不适么?”
“没办法,我没有千亿身家,只能蹭别人的车。”陆赫扬回答。
贺蔚拍着他的肩哈哈哈笑起来,顾昀迟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懒得再讲话。
进了场馆,贺蔚这次订的是第二排的位置。大屏幕亮着,陆赫扬抬头看选手名,贺蔚跟着望了眼,忽然想到件事,说:“哦,那个卖票的跟我说,17号今天不一定会上。”
陆赫扬的动作很短暂地顿了一下,没说什么,在位置上坐下。
几场拳赛过后,八角笼里的垫子上已经溅满血,观众们被刺激得亢奋不已,喊声震天。只有陆赫扬安静坐在位子上,他看了眼手环——仍然是最低档位,进场之后没有调过。
又一场结束,大屏幕变为空白,不再显示拳手名和投注情况,中场时间到了。
贺蔚喊累了,坐下来喝水,顺便看手机。陆赫扬支着下巴,半垂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顾昀迟侧过头,说:“看你没什么精神。”
“有点累。”陆赫扬放下手,“我出去——”
尾音被忽然响起的尖叫淹没,陆赫扬抬头看去,选手通道口处走出来一个平头alpha,面相凶悍,一道刀疤从左额角到右下颚,贯穿整张脸。
陆赫扬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微微歪头,看向平头alpha身后。
17号。
和上周一样,17号的上半张脸涂了油彩,穿着一条廉价的黑色运动短裤,到膝盖的位置。今天他手上戴的是分指拳套,看起来也已经很旧了。
“17号要上,今天打MMA。”贺蔚兴奋地用手肘推推陆赫扬,将手机递到他和顾昀迟面前。
屏幕上是那个卖票的alpha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说中场休息时17号会上,因为上周17号离场太早,拳赛的血腥程度不够,所以今晚被罚无奖金打一场娱乐赛。
他还说17号几乎隔段时间就会被罚一次,原因都只有一个——赢了就走人,下手不够毒。
“能理解。”贺蔚关了手机,看着走进八角笼的两个alpha,“才十几岁,手上干净点是好事。”
17号站到八角笼中央,低头调整拳套束口,坐在围栏上的台裁朝他喊话,17号于是回过头。
他回头的时候,露出后颈上白色的抑制贴。
又有人在大喊‘17号’,17号便抬头看观众席,脸上仍旧是很平静的神色。因为是中场休息的娱乐赛,相对来说比较放松,17号的视线在观众席上停留得也比上次久一点,大概延长到了两秒。
在这两秒钟的时间里,17号的目光恰好落在第二排,某个时刻,很明显的,17号忽地整个人僵顿了一瞬,呆怔过后才别开眼,低头看脚下的橡胶垫。
开赛哨响,对面的平头alpha已经站好姿势,然而17号却还是保持着直立垂手的状态,有点失神的样子,直到平头的拳迎面砸来,他终于反应过来,迅速抬臂格挡,险险躲过去。
贺蔚立刻“嘶”了声:“17号不在状态啊。”
他话才刚说完,17号的下颚就挨了一拳,整个人往后撞在钢丝网上,差点站不稳倒下去。
短短几拳来回,气氛已经再次被炒得火热。陆赫扬把手环档位调高,身体微微往前倾,手肘搭着膝盖,十指扣在一起,轻抵住下巴。
顾昀迟看了他一眼,陆赫扬正盯着八角笼,脸上两分钟前的那些‘有点累’似乎突然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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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_⊙
第8章
17号再抬头,已经流了一下巴的血。平头alpha将他困在角落,不断朝他脸上砸拳,17号只是抬手格挡,并不反击。贺蔚左看右看,最终下结论:“17号今天魂丢了。”
“在捧新拳手吧。”顾昀迟说,“每次有新人来,第一场都是跟17号打。”
整场下来,17号几乎没怎么出拳,台裁上场喊停的时候,他安静地躺在围栏下,满脸是血。平头alpha还打算朝他脑袋上补几拳,被台裁拦下了——毕竟是娱乐赛,没必要打得太过火。
平头alpha站到八角笼中央,以胜者的姿态举起拳,昂着头环视一圈后才离场。17号在垫子上躺了会儿,慢慢坐起来,似乎是无意识的,他又朝观众席看了一眼。
他脸上的油彩和鲜血混在一起,狼狈不堪,面颊已经肿起来,几乎看不出人样。陆赫扬坐在比八角笼高出一米多的位置上,微微俯视下去。隔着黑色的钢丝栏,17号坐在里面,像只被打断爪牙的困兽。两人的目光远远交错半秒,17号艰难地把头别开。
台裁俯身询问了他几句,17号摇摇头,手指扣住围栏站起来。鼻血还在往下流,17号动作僵硬地抹了一把嘴角和下巴,低着头走出八角笼。
“真憋屈。”贺蔚看起来很遗憾,“17号明显打得过的,结果就这么输了,他演技好差。”
“他今天确实不太走心。”顾昀迟评价。
一直没说话的陆赫扬忽然问:“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听说是去年。”顾昀迟喝了口饮料,“以前在别的场子打。”
17号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陆赫扬收回视线,打开手机,指尖划过屏幕,在一条消息上停留几秒,最后他熄了屏,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贺蔚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怪叫:“谁啊,omega吗?”
陆赫扬站起身,十分坦然:“嗯。”
在俱乐部里走了一圈,陆赫扬意识到这里并没有安静的、适合打电话的地方。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绕到了哪里,面前有个电梯,陆赫扬随手按了键,进去。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陆赫扬迈出去,穿过一条短短的通道,走到楼外。
是条小巷,路灯昏黄。陆赫扬站在墙边,拨了个号码,大概十秒后,电话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道成熟的女音:“出去玩了?”
“嗯。”
“听说贺蔚一回来,天天带你在外面疯。”
陆赫扬轻笑了声:“他回来之前,我跟昀迟也经常出来玩。”
“明天中午去鸾山吗?”omega发出很轻的一声呼气,“我凌晨下飞机。”
“去。”陆赫扬顿了顿,说,“别抽烟了。”
“没办法,不想戒。”omega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先睡觉了,你早点回家,。”
“。”
挂了电话,陆赫扬仍然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个alpha。
旁边就是大楼侧门,他刚才走出来的地方,但陆赫扬从余光里看见有个alpha已经堵在那里。
陆赫扬此刻对城西的“乱”有了一个较为实际的认知。
身后是墙,三个alpha前左右将他拦着,很熟练老道的堵截方式,除非陆赫扬有能力一挑三,不然不可能脱身。
但不管是否有这个能力,陆赫扬都没有一挑三的打算,对着三个来路不明拿刀带棍的流氓,正面斗狠不是明智的做法。从他和贺蔚、顾昀迟这些人从小接受的家教来说,冲动气盛逞威风是最愚蠢的行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手环得一两万吧?”为首的黄毛alpha上下打量陆赫扬,又往他腕上瞄了眼,确认这是个养尊处优的有钱学生。他玩味道,“哪儿跑出来的小少爷,钱包带了吗?”
陆赫扬没说话,从裤袋里拿出钱包。他和贺蔚他们有个习惯,出门一般不带卡,只带现金,手机带的也是备用机,里面没什么重要信息,弄丢了被偷了也没关系。
另一个alpha从陆赫扬手里抽走钱包,打开看了眼,将钞票全拿出来,又翻了翻,问他:“卡呢?”
陆赫扬正要回答,左边,侧门那里,忽然传出一点动静。眨眼间的功夫,站在陆赫扬左侧的那个alpha闷哼一声,脖子上多了只修长有力的手。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alpha十分迅速地挡到陆赫扬身前,头上扣着外套帽子,高而瘦,陆赫扬听见他冷声说了句:“把钱还给他。”
被掐住脖子的alpha顿时僵在那里,旁边的黄毛骂了句脏,刀尖直指黑衣alpha:“你什么东西,多管闲事?”
还有个alpha伸手去掏手机,陆赫扬知道他是准备叫人,于是说:“没有卡,只带了现金。”
他轻轻拍拍黑衣alpha的肩,对方很聪明地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松开了掐着那个alpha脖子的手,往后退了半步,仍然挡在他面前。
见又占了上风,黄毛嗤笑一声,拿刀指指陆赫扬:“靠墙蹲下去,手环脱下来,还有手机,都拿出来。”
“东西给了就让我们走吧。”陆赫扬平静地说,“我只带了这些。”
“啧,让你蹲着就蹲着。”右边的alpha不耐烦地伸腿要踹陆赫扬的膝盖,想逼他蹲下去。
那人的脚尖还没挨到陆赫扬的裤子,黑衣alpha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脚踩在他小腿上,紧接着一个反身肘击,将人直接打翻在地,蜷着身子惨叫起来,手上的棍子滚到一米之外。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身手专业矫健,另外两个流氓见状,拔腿往巷口跑,黑衣alpha眼疾手快地擒住一个,一拳击中对方的鼻梁,攥着衣领把人砸在墙上。他回头打算解决最后一个,发现陆赫扬已经将那个alpha按在地上,并把刀踢到角落里。
“南门这边,叫人来!”最先倒地的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电话,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叫。
“走。”陆赫扬说。
黑衣alpha却回身将缩在墙边的人提起来,沉声道:“钱。”
那人哆哆嗦嗦地把陆赫扬的钱交出来,黑衣alpha刚拿到钱,陆赫扬就拉起他的手往前跑:“别管钱了。”
陆赫扬拽着黑衣alpha的手要进侧门,对方却往后拉了他一把,说:“他们会从里面出来的。”
他反牵着陆赫扬往小巷另一头跑去,夏天的晚上,大楼背后常年不见光的空巷里有股阴凉潮湿的霉气。暗黄的光影随着步伐狠晃,陆赫扬看着眼前的alpha,他头上的外套帽子在颠动,但始终没有掉落下来。
拐了两三个弯,alpha带陆赫扬躲进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关上那道破旧的门,谨慎地反锁住。
两人都在克制呼吸,但剧烈运动过后没那么容易平复,喘息声在黑暗里显得十分浓重。小屋子里似乎塞了很多东西,留给他们的余地只有一小块。他们面对面站着,贴得很近,陆赫扬闻到对方身上轻微的血腥味,以及很淡的alpha信息素。
“受伤了?”陆赫扬忽然轻声问。
alpha一直专注地在听外面的动静,直到陆赫扬开口,他好像才发现两人贴得过于近,下意识往后撤,但立刻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沉闷的响声。
陆赫扬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心。”
安静了会儿,alpha才回答:“没有。”
“谢谢你。”陆赫扬说。
又陷入沉默,双方的呼吸缠在一起,陆赫扬能感受到对方现在正处于一个极度不自在的状态里。整整半分钟过后,alpha终于说:“你的手机应该很重要,不能被抢了。”
“是很重要,所以谢谢你。”视线渐渐适应黑暗,陆赫扬能看见对方帽子顶端的尖尖,而alpha的脸完完全全隐藏在帽子里。
窸窸窣窣,陆赫扬的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是那卷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现金。
“你的钱。”alpha说。
他的指尖划过陆赫扬的手心,凉凉的。陆赫扬握住那卷钞票的时候不小心将alpha的手指也握住了一部分,只是很短暂的相触,但陆赫扬听到对方的呼吸瞬间乱了,在当下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清晰,何况他们靠得这么近。
在这种时候,陆赫扬叫他:“17号。”
急促的呼吸停滞两秒,然后变得更错乱了。
有虫鸣声隐隐约约传来,门下的缝隙里透进一道微弱的光。
“嗯。”
很久后,回答陆赫扬的是这样又低又哑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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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坚持、认真、谨慎):钱很重要,手机很重要,不能被抢走。
陆赫扬(根本没在听):嗯嗯,随便吧,先扒你一个小马甲。
第9章
小屋里更静了,虫鸣声也更清晰,一时间没人说话。
过了会儿,陆赫扬问:“今天晚上是故意输的吗?”
虽然看不清,但陆赫扬察觉到17号有些意外,大概是意外自己怎么问这个问题,而不是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巷,为什么要救我——之类的。
“是。”17号回答。
诚实得让陆赫扬开始意外了。
“看你流了很多血。”陆赫扬说。
“都是这样的。”17号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问,“你是……第一次来看么?”
其实是第二次,不过陆赫扬回答:“嗯,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熟。”
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17号立即侧头靠近门边听了几秒,确认是行人路过后,他才重新面向陆赫扬,说:“这里很危险,你以后不要来了。”
“真的吗?”陆赫扬问。
17号显然犹豫了,难以想象有人在刚刚经历过抢劫之后还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但对方的语气实在又很认真,认真到听起来几乎有些单纯,让他不得不信。
“这里很乱,治安很差。”17号解释道。
陆赫扬于是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又过了将近一分钟,17号把手搭在门锁上,慢慢拧开反锁,他低声说:“我先走了,如果五分钟之后没有别的动静,你再出去,往右,走到巷口左拐,可以回停车场。”
“好。”
黑暗中,17号好像转头看了陆赫扬一眼,随后他一点点拉开门,路灯的光斜斜打在他身上,帽沿把他的侧脸完全挡住,只露出一道高挺的鼻梁,上面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油彩和血迹。
“谢谢你。”陆赫扬最后说。
17号的身形一顿,“嗯”了一声,接着迈出去,反手将门掩上。
他按原路回到了出事的侧门,已经空无一人。17号走到墙边,俯身捡起角落里的一个钱包。
钱包看起来很贵,也很新,那几个流氓大概忙着追人,所以把它落下了。17号将钱包收进外套口袋里,往下拉了拉帽沿,没进侧门,直走出了小巷。
在小屋里等了两三分钟,陆赫扬打开门走出去,往右,走到巷口左拐,然后停住脚步。他看着面前三个气喘吁吁的alpha,问:“找我?”
为首的alpha一愣,然后按住耳麦,说了句:“找到了。”
“从跟丢我到现在,应该不超过十五分钟,对吧?”
“刚准备汇报。”alpha沉声回答。
陆赫扬笑了下:“那做个交易。”
对面几人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陆赫扬继续说:“跟丢我的事,我不说,你们也别说。”
“就这一次。”他紧接着道,“我出来打电话,边打边走,就迷路了,也没出什么事,没必要弄得太严重,不是吗?”
alpha犹豫几秒,最终点了一下头:“明白,下次我们会注意。”
贺蔚和顾昀迟出来的时候陆赫扬正站在车边,贺蔚一步跨下台阶,问:“怎么了?”
“上车再说。”陆赫扬拉开车门。
三人上了车,贺蔚边打方向盘边回头:“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说打个电话,怎么没再回去看拳赛了?”
“被打劫了。”陆赫扬说。
贺蔚猛踩一脚刹车,整个人扭过来看着他:“没事吧?”
“没事,就丢了个钱包。”而且钱包虽然丢了,里面的钱还皱巴巴地躺在口袋里,损失可以忽略不计。陆赫扬笑笑,“是我自己不小心,去偏僻的地方打电话。”
“人没事就好。”贺蔚松了口气,重新开动车子,“你要是出点什么事,陆叔叔和我爸肯定第一个把我杀了。”
“保镖呢?”顾昀迟问。
“我在俱乐部里绕了半天才出去的,他们跟丢了。”
贺蔚立刻问:“那陆叔叔是不是也知道了?”
“没有,我跟他们谈好了。”陆赫扬揉揉后颈,“说只是迷路了,让他们别汇报。不然他们要被罚,我们以后也别想来这里了。”
贺蔚啧了一声:“平时到哪儿都跟着,真出事了反而见不到人。”
从小被保镖跟到大,三个人已经习惯了每时每刻被监视行踪。就像这次来城西,明知每人身后至少跟了三个保镖,他们也只装作没看见,反正已经装了那么多年。
顾昀迟微皱着眉:“要不要查一下,把人抓出来。”
“没事,不用。”陆赫扬的指腹捻弄着那卷皱缩的钞票,说,“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周六早上九点半,陆赫扬下楼吃早餐。十分钟后,楼梯上响起脚步声,陆赫扬抬头看去,omega披着深蓝色真丝睡袍,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一张五官精致但疲惫的脸。
“你只睡了三个小时。”陆赫扬喝了口牛奶,说。
“下午又要上飞机,时间太紧了,只能少睡一点。”陆青墨在餐桌边坐下,揉揉额角,“反正平时也睡不了多久,习惯了。”
“我可以自己去鸾山的,等你下次空了,我们再一起去。”
陆青墨笑了下:“下次,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这次都已经隔了快三个月了。”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陆赫扬涂好一片吐司,放到陆青墨面前的盘子里。
“没有压力,就是想去看看了。”
“好。”陆赫扬说,“等会儿我开车,你在路上休息一下。”
吃过早饭,换了衣服,陆赫扬让司机开了辆普通的车过来。陆青墨坐上副驾驶,手里拿了一个长条形的礼盒,陆赫扬开动车子,问:“是什么?”
“画笔。”陆青墨说,“定做的,等了很久。”
陆赫扬看着前路:“他收到了会很开心的。”
“希望吧。”陆青墨将手搭在礼盒上,往后靠着椅背,闭上眼。
去鸾山要经过一片老城区,离预备校不远。每次开到这里,陆赫扬都会把车速放慢,因为路面不太开阔,骑车和走路的人又多,拥拥挤挤,需要特别小心。
路边开了很多早餐店,不过这个点出来买早饭的人已经不多。陆赫扬无意间瞥了一眼,转回头之后,他顿了一秒,又再次侧过头看向那个方位。
穿白T的alpha拿着瓶豆浆和一袋面包,付完钱之后推着一辆旧单车在人行道上走。他的身形很挺拔,又因为习惯性走路看地,所以头是微微往下低的,穿得也普通,但身上的游离感仍然强烈,跟来往的忙碌人群十分不搭,仿佛是意外路过,而并不属于这里。
陆赫扬转回头,继续往前开。大概两三米后,在转角处,车轮滚过一个浅坑,之后行驶时轮胎下明显出现异物感,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没过多久,仪表盘上提示胎压异常。
陆赫扬踩了刹车,停在路边。
陆青墨睁开眼,问:“怎么了?”
“车胎出问题了。”陆赫扬打开双闪,解了安全带,“我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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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严肃):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很危险。
-陆赫扬(嘴上答应):嗯嗯,好的,不来了。
但下次还是照去不误。
第10章
许则刚走到路口,就见一辆私家车在面前停下,没过几秒,那边驾驶座上的alpha下了车。
快十一点,太阳已经很大,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许则直直站在原地,看着陆赫扬绕过车头,俯身查看右前方的车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