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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群狱卒吓得屁滚尿流,再溜哪里来得及?

    牢头憋着一肚子火来的,痛骂了几句,见我们只是隔牢门对坐,牢房里边一张桌,外边一张桌。

    桌上放着的不是赌资,而是瓜果点心角色纸,气氛温馨和谐友爱,宛如狱卒囚犯心连心茶话会。

    牢头的脏话硬生生咽下去。

    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玩,当着老子的面继续玩!叫我看看你们玩什么勾当!」

    半日过去,我们的狼人杀又多了一个痴迷者。

    哈哈哈我真牛。

    临走时,这中年大叔已经和和蔼蔼唤我「小鱼丫头」了。

    他冲我赞许点头。

    「我手下有狱卒八十余人,每半月换一回班。这些人吃住都在一块,无所事事,全染上了赌牌九赌骰子的恶习,逢桌就赌,从深夜赌到天亮。」

    「好些混账把供养爹娘的钱、子女念书的钱全扬进去了,将我们这天牢祸祸成了赌窝——罚俸、打板子都试过了,这些没脸没皮的混账是死性不改,一闲下来就心痒难耐。」

    「丫头将这玩法仔细教给他们,若是能将我手下的这群混账拉回正道,也算是功德一件。」

    得他点头,我们这聚众玩乐算是过了明路。

    几个司狱、刑官也贪新鲜过来玩。

    我有一套记人的本事,但凡跟我一桌玩过牌的,下次来了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徐大哥的咳嗽好了啊?嘿嘿,我就说枇杷熬水管用吧?」

    「冯叔你闺女的婚事办完了么?得了多少礼钱啊,叔你眼睛都生出笑纹了。」

    这些玩客散尽的时候,我便知道,是夜深了。

    凭着观察他们每天一来一走的时间,我大约能估算出时间了。

    又年靠坐在被墩上,他大约是不习惯这么吵的,总是陪我玩两局之后就放下布帘,回牢房里面壁静坐了。

    此时他望着我,一副沉思模样,问得慢吞吞的。

    「小鱼。」

    「你怎么,逢人便喊哥?」

    我整牌的动作停下来,笑问:「是不是有点谄媚?」

    他抚着鼻子不答,也随我笑了声,看样子是默认。

    「一是性格如此吧。」

    「我小名话话,自打咿咿呀呀学会叫开始,我妈就没一天耳朵消停过。」

    「我是我爸妈两边家族里第一个孩子,打小就有一群家人哄我开心逗我玩。长大了逢人就笑,同行就聊,我喜欢逗人开心,身边的朋友也喜欢逗我开心。」

    「心理学不是有这么个说法,说社交行为与个人幸福感息息相关,一个人说的废话越多,Ta

    更容易快乐。」

    「我们那个时代,很少遇到真正的坏人坏事。顶多有讨厌我的人在背后蛐蛐几句,也随意,任他们说去。」

    「二来嘛,我是成心想跟他们套近乎的。」

    桌上两根蜡烛已经快燃到底了,又到了该熄灯的时候,地牢的光亮总是吝啬。

    「我总觉得,我命不该在此绝。上天送我来此处,必定有机缘在里头,兴许是想看我绝境之下如何自救。」

    「我摸清了他们上下值的时辰,再给我一些日子,谁在哪一班哪一岗也能估算个七七八八。」

    「上天有好生之德。时机到了的时候,我总能挣两下。」

    又年的目光里满是惊愕,惊愕又很快转成了钦佩。

    他喃喃道:「真好。」

    又垂低头不说话了。

    丧丧的。

    我屈指弹了他一脑瓜崩:「所以,你要赶紧把腿养好!不然越狱的时候跟不上我,我跑得可快了!」

    他捂着脑门愕然半晌,埋在掌间笑得肩膀都抖了。

    11

    没轻快两天,那个白脸老太监又来了。

    「哟,这牢里热闹得很呐!」

    喜公公招招手,唤人开了牢房门,不再是上回绢帕掩着鼻子的拿乔样子,臃肿的身子慢步踱进来,把我们挂的几块布帘挨个掀起来瞧了瞧。

    他笑得一身肥肉乱颤。

    「世子爷可是金窝里生出来的人物,上次见您时风骨犹在,咱家还怕您一个想不开抹了脖子——怎么一月不见,您落魄成这样了?」

    「你们都出去!咱家与世子爷有要事相商。」

    狱卒们退行几十步之后,几个大力太监严严实实守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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