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万万没想到我选的这匹马太快,居然赶在了真正的大军之前。现在再想那辙痕,恐怕也是慕容氏的惑敌之策。
见我悒悒不乐,那甲士劝慰道:夫人且安心,最多半日,将军必至此处。
……也好。
那甲士拱了拱手,便自去忙了。
其他士兵也是分头忙碌,很快便炊烟四起,我往脸上抹了黑灰,凑过去看,却见他们将一团团豆糜压得菲薄,忍不住小声道:
这样一来,薄饼定然在长途跋涉中碎为齑粉。
旁边的人耳尖,闻言冷笑一声:那你说怎么做?
我做了十几年菽饼,自然不服气:你可加些淀粉,做成寸厚圆饼,中间留孔,以炭火烤炙。
为何要留孔?
中间留孔,以草绳串之,士兵可负数十里。
那为首的人听了,忽然不笑了,又指着脚边一大盆湿漉漉的东西问我:这是做完牛肉干之后剩的下水,你说该如何利用?
我眼一瞟,便认出那是满满一盆牛膀胱,小声道:若有肉干、麻饼,可将牛膀胱晒干为皮包,将所有食物塞入其中,每个士兵带一个、或几个皮包即可远征。
众人闻言,啧啧称奇。
那甲士沉默着,忽然一拍我后背:你这小子,诡计甚多!
就在他又要来拍第二下的时候,身后的甲士连忙上前阻拦:督军不可!
说罢,便在对方迷惑的眼神里,急急将我拉走了。
第四十三章
这之后,甲士给我找了个孤帐休息,叮嘱我不可再随意乱走。
若不然,哪怕大邺如何民风开放,一个妇人混入军营这件事,光民间的唾沫星子,也足叫我死上百回次了。
听他说得在理,我也只能等在帐篷里。
这一等,便等得困意上涌。
翌日,我还在模模糊糊睡着,忽然前方帐帘一掀,两名甲士忽然闯入,一左一右将我架了出去。
我正惶惶不已,倏忽间已被拖到一间大帐里,昨日那督工就站在中间,指着我道:司徒大人,就是他!
我这才看清,前方帅位上,一站一坐,两个都是我熟悉的面孔。
王玙走过来,罕见地神情和蔼,使人如沐春风:如此智计,居然是一个小兵想出来的?
你既有贡献,我将你提为百夫长,可好?
我不敢说话,因为此时那帅座上的人,也正紧紧地盯着我。
对方头戴冠盔,衣海龙宝甲,肩上覆一只赤金饕餮,英姿勃发,面容冰冷,待看清楚我后,脸色更是变了。
我刚张嘴,便见他下了座位,疾步走来,伸手在我脸颊上狠狠一擦,登时便露出了下面的肌肤来!
王玙在一旁瞧得热闹,唇边淡笑:这么一说,不能提百夫长了,倒可以提个乡慕容垂哼一声,似在按捺怒火,忽然转头朝众人斥道。
都出去!
第四十四章
须臾之间,偌大的帅帐走得干干净净。
我不敢抬头,却见那双紫金靴绕着我走了几圈,声音清润,却带着寒意:民闯军营,合该当场处死。
……谁叫你不告而别。
你反倒怪起我来?
我自知理亏,只能闷不吭声。
顿了一会,那靴的主人停在了我身后,冰凉铠甲紧贴着我肌肤,带来一阵寒意:可你解我一大难题,论功又该行赏,你说,我到底该赏你,还是罚你?
都随你。
慕容垂似乎被我将住了,一阵咬牙后,狠狠道:我瞧你可恨的紧!
我刚要反驳,不意被轻咬耳朵:但也可爱的紧!
既然可恨了,又怎会可爱?
身后,慕容垂长叹一声:正是又爱又恨,颠倒沉沦!
你说你孤身一人来找我,若是碰到了流匪,不慎死在了路上,我岂不是成了鳏夫?
我鼻子一酸:可我宁愿流血,也不要再流泪了!
对方闻言,目中好像有什么在闪动,只是他终究忍了下来,放软了声音哄道:可战场上生死无眼,我怎么带着你?
我没要你带着我。
那……
我来这只是想问你,你此去,何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