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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不蓄须,也不胖壮。

    每当我这么回答,她们就会睁圆了眼睛,嘴巴里不断发出吸气声:怎么会?

    也有人旁敲侧击,想要往我身边塞小女郎,多是些家中的旁支、庶女,说将军身边孤独,要送些人来为我分忧。

    对此,慕容垂总是断然拒绝,若直接送人过来,甚至会被他上门驳诉,反而闹得大家都没脸。

    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提此事。

    这一日,我路过那废弃的园子,忽然便想起了那面壁梳头的女子。

    去问慕容垂,他忽然沉下脸,反而叫我更好奇:夫主,她是你房中的人,总丢在那废园里也不合适。

    孰料他闻言大笑:我房中的人?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可,可都说那是你的妾侍……

    是么?

    说着,慕容垂碧眼中促狭闪烁:既然如此,愁予身为主母,妾侍的去留,你自可定夺。

    啊,我?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唤人开锁,亲自将那园子里的女人带到面前来。

    只见那女子蓬头垢面,眼神涣散,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慕容垂使人松开她,她便猛扑到他脚下不停磕头,直磕得满地都是斑斑血迹。

    我心生不忍,便想让女御将人扶起来。

    不意她忽然仰头嘶叫,嘴巴张开,里面却是一团焦黑的舌头!

    我吓得大叫一声,差点离席而走!

    慕容垂紧盯着我,神情淡然:你不会认为,是我将她害成这样的吧?

    ……我,我不知。

    是么?

    ……

    见我浑身颤抖着不说话,慕容垂将腰间宝刀解下,轻轻递到我手里:刀给你,你可随时杀我,我绝不还手。

    我自然不会去接那把刀。

    慕容垂等了一会,自言自语道:你这般怕我,又怎会真心爱我?

    说罢,便一扬袖子,起身离开。

    他走了,一旁的杀墨这才上前:夫人,您实在伤了郎主的心了,这女子的确是老郎主送来伺候的,可她却听了旁人的挑唆,向郎主的饭食中下哑药……

    哑药?

    是啊,后来东窗事发,她自己将剩下的毒药吞下,这才被郎主软禁在此。

    我这才明白,他之前的声音为何会粗哑难听,心中顿时懊悔难当。

    第四十二章

    可惜,慕容垂并未给我陈情的机会。

    当夜,他再次离府,只留下一封手书,说他拿了王家的辎重兵马,需应王司徒北上之约。

    只是他走得这样急,这样紧迫,不知是躲我还是恨我。

    此际天光尚未大亮,我妆了个男髻,又从自家铺子里拿了十几个菽饼,便沿着长街上湿漉漉的辙痕往城外追赶。

    慕容垂所乘的车舆八马宽驾,是唯有世家才能御的马车,也因此很好分辨,我从府里拉了匹马,这一赶,便赶到了天黑,

    出了城,前方渐渐出现一支蜿蜒的车队,形容整饬,喑哑沉默。

    看行人打扮,似乎是商队。

    忽然,车队中跑出一辆快马,御者向我挥舞红旗,我正要上前问路,却见那人从袖中掏出一物对着我,似在瞄准。

    我一惊之下,连忙勒马后退,却不意摔落在泥土里,衣冠凌乱,狼狈无比。

    那御者拍马靠近,待看清我相貌,大惊失色。

    夫人,您怎会在此?

    此人正是护送我去陈郡的甲士之一,且被我指导过如何保存菽饼的,我顿时尴尬极了。

    对方倒也没再问,而是将我恭恭敬敬地迎到了队里。

    此际天已黑透,车列驻扎在一处荒村,众人卸了外面布衣,下面却是寒光闪闪的铁甲。

    我见他们一部分埋锅造饭,一部分原地烧窑,不禁莫名:这是作何?

    那护送我的甲士解释:这是在炕干粮。

    干粮?

    是也,我等并非先锋,而是伙头军,将军还在后面招兵呢。

    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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