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世界像是陷入了新的混乱中。她被一股慌张的蛮力拽入了温热的怀抱,一张大手不停地抚摸她的脸,更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洛萨的脑袋一片空白,所有人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她只能感?受到有个人在一直抱着?她。
她浑身?脱力,枪掉在了桌上。
洛萨额头上满是汗,慢慢地才从极致的紧张中缓出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意识到自?己没有死。
这一枪是空枪。
洛萨心有余悸,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朝自?己开了一枪。
她浑身?发凉,只有体验过了才知道有多可?怕,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次一样。
“洛萨,洛萨。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深呼吸…宝贝,深呼吸。”
半晌,洛萨反手握住程殊冰冷的手,动?作?极其缓慢地点点头。
他们都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不是时候。
这一枪几乎把洛萨的脾性打出来了。
她神色木然,盯着?神色难看的安立奎,把枪捡起来扔到了对面,趾高气扬地说:“这一回?,轮到你了。”
安立奎不甘心地盯着?洛萨,就像是她的幸运破坏了一场足以慰藉他的好戏。
他想看程殊的痛苦,当着?他的面,最好痛哭流涕。
那?把银色的左轮旋转到了他面前,他终于发现这把柯尔特蟒蛇很眼熟,渐渐想起来一件事:这是瑞贝卡八岁的时候,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彼时他握着?她的手,带她亲手端了抛弃她的孤儿院院长。
而现在,她的枪里装了一颗让他必死无疑的子弹。
安立奎忽然有些恼怒。
他沉默两秒,咯咯地笑起来。
“塞巴斯蒂安,你可?能不知道。我心脏的跳动?链接着?体内的芯片,一旦芯片感?受到血流的停止,这艘游轮就会爆炸。”
“嘣地一声,”安立奎做出个炸烟花的手势,猖狂地继续说,“底下的所有无辜的人都会给我陪葬。”
程殊狠毒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接着?听见了安立奎的声音:“不过,塞巴斯蒂安,于你来说我一直是个够格的对手和玩家。所以这一把…”
他咧嘴笑,浮现出偏执病态的表情。
直到“砰”地一声巨响响起,赌场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愣怔地望来这个角落。
枪口冒着?浓烈的白烟,安立奎脆弱的手因为后座力骨折了,耷拉着?。
洛萨被吓得弹了一下,然后呆呆地看着?角落里倒下的瑞贝卡,没说话?。
瑞贝卡两眼睁着?,还?没死透,喉咙上的弹孔在不停地往外涌血。
她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发出呜咽声。身?体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了两下,然后彻底没了气息。
“塞巴斯蒂安,忘了说了,她也参与。”
“连带着?百分之?三十的额外利润给你,这就是玩家B的诚意。欢迎再来找我玩游戏。”
安立奎神秘一笑。
程殊冷笑一声,牵着?洛萨的手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忽然停住脚步,随手举起自?己的黑枪,对准已经没了气息的瑞贝卡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程殊的枪威力要?比左轮大得多,落在瑞贝卡的尸体上把她打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程殊淡声嘲讽,“正如我跟你说的,我从不牺牲我的东西我的人。”
“这四枪帮她别死了都不能安息。”他话?里有话?。
他重新举起枪,对着?安立奎的两腿间扣下了扳机。
”啊!”安立奎下意识尖叫。
子弹擦过他的身?体穿过了轮椅,安立奎的健康状况禁不住这种恐吓,裤子很快被打湿了。
“这是玩家A的诚意。还?你百分之?十五的额外利润,给我女人收点利息。”
程殊撂下不屑的眼神,领着?洛萨迅速离开赌场。
到了露天场地,洛萨看见了远处有架直升飞机在靠近。
俄罗斯卡-52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近,程殊牵着?洛萨往上走,在停机坪和跟着?赶来的加索尔汇合。
“塞尔希奥下午就离开了。”加索尔边递耳麦边说。
“知道。”程殊迈着?步子将洛萨拉上飞机。
飞机驾驶位上,一个长相过分妖冶的斯拉夫人戴着?耳麦侧过头。
男人眸色金棕,勾起玩味的唇角,用?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说。
“你好啊,这位胆色过人的Latina。”
第48章
Chapter48·哈瓦那
Chapter48
“嗯?”洛萨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挑了挑眉。
从?她的视角望过去,男人的下颌线极其?分明,气质很特别。
种族优势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立体,
几乎把她狠狠震了一下。
“谢谢夸奖,我?该怎么称呼你?”她神色微动。
黑狐眼神飞速扫过仪表盘,一边回着:“弗拉迪斯拉夫,嫌麻烦的话可以直接叫我?黑狐。”
“你西班牙语得挺不错。”洛萨脑袋往后靠,像是被抽空了精神,
两只眼耷拉着,
声音懒懒的。
黑狐随手抬起几个滑键,
熟练地拉动操作杆,耸耸肩:“只会一点。”
洛萨笑了一下,
没?有拆穿他。
没?过两秒飞机猛然震了一下,在夜幕中悬空起飞。
失重感传来,洛萨被迫调整了一会坐姿,
余光瞥到了神色不好的程殊。
他右腿搭在左腿上,脸色冷得像冰。膝盖上架了块显示屏处理事情,唇角紧绷着,没?有分半点视线过来。
她犹豫了一会没?出声,
转头?从?窗口?往下望向灯火通明的邮轮,直到它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眼神。
机内安静得过分。
洛萨衬着下巴,忽然问:“我?们现在去哪呀?”
半晌,耳机里传出加索尔的声音:“去古巴。我?们先停在拉斯图纳斯休息,再飞去哈瓦那。”
…程殊还是没?有话。
洛萨“噢”了声,心里压着的火却越来越大。她皱着眉,
喝光了手里的水,深吸一口?气,
没?忍住“欻”一下用力捏瘪了水瓶。
洛萨双手抱臂,也冷了脸,突然丢出一句话:“你这辈子都别话了!”
她的控诉顺着耳麦传到了三个人的耳机里,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谁。
副驾驶位的加索尔愣了秒,连呼吸都放慢了。他侧头?回想,才恍然意识到程殊和?洛萨好像从?赌场出来就都有点生气了。
黑狐目视前方操纵飞行?方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嘴角弧度却越来越大。他只觉得好有意思,他还没?看过程殊吃女人的瘪。
后座,程殊的火气被洛萨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
他沉默地盯着面前的显示屏,半晌撂下腿,伸手轻轻合上了翻盖。
……
飞机按安排停在了拉斯图纳斯,休整过后又继续飞往哈瓦那。
这期间洛萨都没?怎么和?程殊过话,只保留了一些基本的交流
加索尔试图从?中斡旋,但以失败告终。
他感觉两个人生的气都逐渐脱离了原本的道路,最后他去问黑狐,黑狐斜靠着墙往嘴里扔车厘子,笑得蔫坏,直接:“让他们吵,吵了这一架感情就不一样了。”
加索尔仔细想了想,没?想出什么道理。但鉴于黑狐和?他女人感情很好,加索尔选择了相信,所以也没?管了。
直升机出现在城市上空时,洛萨看见了远处蔚蓝的大海。
等到落地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在美景里不知不觉平复了下来。
古巴的阳光极晒,空气里携卷着咸咸的海水味和?朗姆酒香。五彩斑斓的建筑前停了一辆辆同样色彩鲜艳的老?爷车,像是进入了上个世纪的美国电影。
这里保留着殖民?时代的西班牙风格,在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中又冲撞出了独特的古巴风情。不少年纪大的老?爷爷老?奶奶坐在斑驳的树荫下谈笑,街角有小提琴艺术家在卖艺,拉的曲子还是忧郁的Dardenias。
即使?是傍晚,阳光还是有些刺眼。洛萨抖了抖自?己的白短袖,把额头?上架着的墨镜拉下来。她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了对面有个靠着橙色超跑吃爆米花的女人。
那女人染了头?张扬的玫瑰金色,额头?上架着副墨镜,身?材高挑火辣,一双长腿在阳光下白得反光。洛萨不自?主地被吸引住了眼神,又更费劲地眯眼看了看,发现她竟然顶了张超级可爱的脸。
下一瞬,那女人笑得灿烂,往这边积极挥手:“狐狸宝贝,这里!”
洛萨挑眉,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看到了侵占欲爆棚、迈着长腿走来的黑狐。
她敛眸,笑了一下。
哟,这反差。
她正兀自?低头?笑着,背后忽然有一股热意靠近。
洛萨稍稍抬头?,看见了同样戴着墨镜的程殊。他若有若无地贴着她,顺着她的手臂向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她撇撇嘴角,想要甩开,但是程殊就是紧紧握着,不放开。
他语气生硬:“待会黑狐和?雀谕两个人肯定?要一起回别墅的,你得跟我?一起坐另一辆车。”
洛萨冷哼一声:“那加索尔呢?”
程殊脸不红心不跳:“他要去逛逛。”
加索尔站在一旁,墨镜下的眉毛不可置信地扬了半厘米。
她继续:“是吗,那坐一起为什么就要牵手?松开,我?很热!”
程殊没?话。
雀谕跟加索尔点了个头?后原本还想跟洛萨和?程殊打个招呼,但手刚挥一半就被黑狐硬塞进了副驾驶。
“哎,那男人是真特么的帅啊…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帅哥美女打招呼?”雀谕两眼一眯,凑近,像是识破了什么,“小黑狐,你吃醋了!”
黑狐无语地睨她一眼,踩下油门:“吃什么醋?晚上回别墅见得着。两人还在吵架呢,等和?好了再。”
话音一落,毫不客气地甩下了程殊和?洛萨。
加索尔看着法拉利嚣张的背影耸了耸肩,吹着口?哨也离开了停机坪。
等所有人都消失后,程殊忽然叹了口?气,直接弯腰把她扛在了肩上。
“欸塞巴斯蒂安!”洛萨惊呼,拍打程殊的背。
他毫不费力地把她扛到了剩下的那辆蓝色老?爷车里,猛地扯过她的安全带系好,一个油门就踩了出去。
等洛萨彻底缓过来程殊的霸道操作时,老?爷车已经出现在了Male海滨大道上。
这条沿海大道很长,从?哈瓦那老?城的码头?一直延到了新城的海堤。海堤边到处都是钓鱼和?散步的居民?,聊着天,或者潇洒地斜站着,生活节奏极慢。
落日的橙色余晖照亮了洛萨的发梢,徐徐海风吹散她的头?发,把她心底的阴霾吹得一干二净。
程殊单手把着方向盘,有意识地降了车速,于是洛萨有了充裕的时间看海、慢慢欣赏对岸的莫罗城堡灯塔。
洛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怔怔地问:“那片海是?”
“墨西哥湾。”程殊声音淡淡的,融入了风里,“从?哈瓦那再往西边去一点距离,就是坎昆。”
墨西哥,她的家。
洛萨心下一暖,她知道程殊想表达什么。
他不是要她忘却痛苦,那样太高高在上。他是想要她在见证过墨西哥的混乱与糟糕后,可以再看看属于这个地方的美。
他只是希望未来的某一天,如果洛萨回望故土的二十年人生,想起的不只有恨。
洛萨把手撑在了车门上,若有所思地欣赏美景。
等她有些被海风吹困了,车也停了下来。
“啪”地一声响起,程殊从?驾驶座走到洛萨这边,拉开车门,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
洛萨被他牵着,抬头?辨认招牌,有些疑惑:“…Freedom
Club?来酒吧干嘛呀?”
程殊背影潇洒:“听歌,喝酒。”
推开门,里面热闹得不行?,才刚到营业点就已经有不少顾客了。
酒吧虽然面积比较小,但是风格很独特。最中间的一小圈留给了乐队,这会儿在调动合唱氛围,唱的是英国顾客点的《Hey
Jude》。
程殊拉着洛萨往最角落里走,路过吧台的时候食指叩了两下桌。调酒师见状扫了一眼程殊,笑着比了个ok。
没?多久,服务员拿了一冰桶的瓶装酒送到小圆桌。
程殊脱下外套,露出和?洛萨一样的宽松白短袖。他抽出两瓶酒,动作利落地划过桌沿,酒盖子瞬间被撬开。
洛萨抬眉,极轻地“嚯”了声。
程殊倾身?,一人面前放了一瓶:“坦白游戏。各自?问三个问题,对回答满意就喝一口?。洛萨小姐,请。”
这块地方相对比较隐秘,头?顶有个小黄吊灯,仅仅能照亮桌面这一块。
洛萨往后靠了靠,双手抱臂和?程殊对视。
他的眼,他的鼻,亦或者他的嘴唇,就像是一瓶无时无刻能把人魂魄拽走的春.药,把她勾引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洛萨抬头?想了半天,把语调拖得很长,抿了抿唇,“你第?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程殊面不改色,态度直接:“在不死鸟,和?你。”
洛萨瞳孔震颤,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曾提过,他比她大七岁。而这意味着,程殊在三十岁时才和?她有了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性.生活。
洛萨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她握住面前的酒瓶深深喝了一口?。
程殊盯着她的眼神没?有离开过一秒,突然问:“你在赌桌的时候怀疑过我?。”
洛萨顿了两秒,点头?:“是,我?有想过你会把我?推出去。那你呢塞巴斯蒂安,你什么时候才彻底信任我?的呢?”
他手指摩挲着瓶身?,缓缓开口?:“你对着自?己开了枪。”
话一出,彼此内心都狠狠震了一下。
那些甜蜜美好的瞬间,是情.欲的放纵,更是强忍不住的猜忌。
从?蒂华纳到皇家邮轮,两个缺乏安全感的聪明人一直在无声中博弈。
而此刻,他们都毫不遮掩地把自?己人性的阴暗面翻了出来。
洛萨和?程殊在沉默中对视,仿佛是两个残缺的灵魂在问:在窥探过我?的卑鄙、我?的自?私后,你是否还愿意同我?一起走?
良久,洛萨郑重地举起酒瓶,与同样举起酒的程殊碰了一下。
清脆的玻璃声响起,一左一右两颗心脏安稳落地,就像是听到了一声坚定?的承诺。
是的,我?愿意。
程殊撂下酒瓶,继续问:“你未来想去哪,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可以给我?听听吗?”
洛萨两手一拍,眼睛放光,开始畅想:“首先,得捎上菲利西娅。”
他挑眉,顺着话茬逗她:“游轮上的那个小姑娘?这么快名字就取好了?”
“这个名字代表幸福和?快乐,这是我?对她的愿望…”她点点头?,认真解释,“至于我?自?己的话,先找个欧洲国家定?居然后读书,我?对艺术方向还挺感兴趣的。”
到未来就好像开启了她幻想的魔盒,洛萨就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数着手指跟他罗列自?己的计划。
程殊带着笑听,偶尔附和?,仿佛跟着她过完了余生。
直到她嗓子疼了、不再了,他才敛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虽然在华雷斯的时候提过,但我?还是想确认一次。你依旧愿意把拉斐尔带走吗?”
他的语气与那天在教堂里一样郑重,像位托孤的父亲,让洛萨心一沉。
她收敛了笑意,眸色渐凝:“我?答应过你也发过誓,我?会带走拉斐尔,会做他可以依靠一辈子的母亲。对菲利西娅也同样是。”
程殊点点头?,把那一瓶酒喝到了底。
他看着洛萨泛红的脸,伸手摸了摸,低声:”宝贝,你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我?。”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又带了点瓶子的冰气和?水渍,沾湿了她脸颊的一缕头?发。
洛萨忽然伸手覆盖他的手背,脸蹭了蹭,:“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塞巴斯蒂安,你的伤口?还在作痛吗?”,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那紧紧捂着的伤口?、让你堕落深渊的伤口?还在疼吗?
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程殊忽然缄默了。
昏黄的灯光里,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痛苦。
“我?叫程殊,蒙语名叫阿尔斯愣,意思是正直勇敢的狮子。”
“我?的母亲是中国内蒙古人,父亲是中国广东人。2000年的时候爷爷去世,父母带我?来到了墨西哥从?头?开始。刚来那一会儿没?有人愿意成为我?的朋友,除了塞尔希奥。他教我?墨城的规矩,我?带他回家吃饭。来往多了又因为他是孤儿,所以我?父母收养了他,于是他成了我?的弟弟。”,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会儿年纪小,心高气傲。我?跟塞尔希奥在学校喜欢踢球,球场上经常能遇到歧视中国人的小孩,我?也不忍,骂我?我?就和?塞尔希奥拼命干他。把对方踢服了我?还不饶人,合照结束后我?还要摇着手比反V,边笑边跑走。”
他淡淡地叙述着,好像把她拉回了十几年前,让她看到了意气风发的程殊和?塞尔希奥。
“那时候还挺美好。虽然生意忙,但父母总会来看我?们的比赛,也不缺席我?们的家长会。犯事儿了也不揍我?俩,就道理到服气为止。每年冬天,还会带我?和?塞尔希奥去旅游。近的去过坎昆,远的去过非洲。再后来……”程殊顿了秒,皱着眉头?,“他们被魔徒的人杀了。”
短短的八个字、猝不及防的转折,结束了程殊的光明。
“那天回家,只剩下一场大火和?两个人的尸体。我?没?爸妈了。”
他手指不可控地有些发颤:“后来父母的生意合伙人不认帐,我?身?无分文?,只能带塞尔希奥去吃救济车的免费餐。发放救济餐的那个叔叔我?还记得,他每次看见我?和?塞尔希奥都会悄悄地多留一份面包和?水。晚上我?就去华人街餐馆洗盘子学做饭,老?板娘心善,让我?带塞尔希奥睡阁楼。我?边打工边联系父母的旧识,有几个人不错的,帮着我?拿到了一笔钱。我?靠那笔钱投资了一些餐馆酒店,到现在也赚了不少。至少用在你身?上的,都是我?的干净钱。”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我?好像恨到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我?跟塞尔希奥,我?要去给爸妈报仇,于是我?加入了魔徒。进入魔徒的每一天我?都痛苦到睡不着觉,从?拿起枪打出第?一发子弹起,我?就再也梦不到父母了。”
完他忽然笑了一下,莫名平复了心情,把手收回来搭在了椅背上。
“后来我?就想着往上爬,查清楚了是哪些人在那天负责的火拼,即使?金盆洗手了我?也把他们挨个杀了。巧的是,我?动手时才发现有个人我?见过。那人又害怕又生气地坐在地上,质问我?:塞巴斯蒂安,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记得你,你在加入魔徒前我?还给你发放过很久的救济餐啊,你忘了吗?”
程殊模仿着那人的语调,像是在一场天大的笑话:“我?当然没?忘,然后我?把他杀了。”
洛萨怔怔地盯着淡定?的程殊,心底涌上来一阵止不住的心疼和?凉意。
他见到那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如坠冰窟吗?
她小声:“所以你是卧底。”
程殊摇摇头?,自?嘲:“卧底这词是给那帮警察的,我?不是,我?就是想进来报个仇的。魔徒里被塞了不少警察,我?保了两个,三个没?保住。”
洛萨也摇头?戳破:“塞巴斯蒂安,你也是个好人。不然你早离开魔徒了,不是吗?”
他抬手摁了摁眉骨,沉默许久开口?:“有个警察死之前把我?的事也揽了,他他知道我?要干什么,他要给我?铺路。那时候我?就在想,死了那些人没?什么用的,我?要干票大的。”
毒啊,害人太深了。
即使?程殊清楚地知道利益面前千万人趋之若鹜,即使?他知道这一座大厦倒下不久又会有一座大厦就建起,但总要有人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