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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洛萨的神色被旋转的灯光照得晦暗不明,她望着这张脸浑身血液沸腾,有些不敢相信今天下午脑子里幻想的那个男人,竟出现在了面前,成为了她的贵客。

    她不安地坐着,随着程殊长腿的迈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程殊的衬衫袖子被撩到了手肘,露出昂贵的手表,他来到洛萨边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这样的角度给她带来了更大的压迫感,她感受着面前这男人的张力,几乎要双手投降。

    “在看什么?”男人低沉平缓的嗓音逸出,这个开端的话题问得她一愣。

    洛萨被他迷人的声音勾得有些晕头转向,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回答:“是《Educated(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程殊有点意外,他大掌抽走书直接撂在地板软毯上,评价:“还挺好学。”

    洛萨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讽刺还是真的夸赞,尴尬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她熟悉每一步上床前的氛围步骤,却被这个华人弄得脑袋有些空白。

    屋内窒息地安静了一会,她像是要找回自己领域的尊严,亦或是为了计划需要主导流程,决定主动起来。

    洛萨耸了耸肩,就着这个姿势滑下了半边吊带,她半跪着,稍微费力地勾下程殊的脖子,和他炙热的气息交融。

    “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她吻上程殊的下颌,仰着头和他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对视,半天从那张嘴里听到了简短有力的介绍——“塞巴斯蒂安”。

    她眼睫微颤,笑从喉咙里堆出,真心地说:“好名字,我很喜欢。”

    程殊盯着她五官立体的脸,眯了眯眼睛,挑起她的下巴,直说:“你是混血。”

    洛萨不知道他是怎么感觉到的,点点头,握着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左胸腔。大胆而露骨地说:“我不是纯墨西哥人,我的父亲是个中国人。你感受到了吗?这里…”她的心脏跳动愈发有力,喘了口气接着说:“这里流着一半和你一样的血液。”

    程殊眼睛漆黑,他少有的脾气好,纵着洛萨顺着他高挺的鼻骨往上摸,直到按在了他的浓眉上。

    忽然程殊一把拨弄开她的手,长臂在洛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用力,将她扛在了肩膀上。然后顺着楼梯往二楼去,打开了钢管上的彩灯。

    他将洛萨扔在软床上,问:“你会跳舞?”

    洛萨半撑着,也懒得拉起两边的吊带,就这样露出微红。她脚踩了踩他紧绷的大腿肌肉,站起身来,调戏意味地舔了舔嘴唇。

    她细长的手指握在钢管上,转身播放了一首西语情歌“Rosas”。

    玫瑰,和她的名字一样。

    程殊半解开衬衫,露出狂野的胸肌线条。他眸色深沉,慵懒地靠在墙边。

    旋转的红蓝色彩灯下看不出洛萨的裙子颜色,她踩着高跟鞋围绕着细长的管子熟练地跳起了钢管舞。

    【我遇见你的那个瞬间

    心里浮现出爱情的情节。】

    洛萨一个旋转背对着程殊的视线缓缓蹲下,靠着钢管再慢慢站起。

    两只漂亮有力的腿分开站着,细长的臂膀往钢管上摸。

    【我发誓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这么说过:

    “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快的一见钟情。”】

    她不断向程殊抛着媚眼。

    然后在曲调最盛时走来拽着他走向床,然后散发铺在床上,双手自顾自地伸展。再转身趴着,将漂亮的龙脊展出。

    “塞巴斯蒂安,来吧。”

    洛萨撑着下巴,像只勾人魂魄的塞壬海妖。

    “o

    ser

    acariciado

    por

    ti.(我需要被你爱抚。)”

    第03章

    Chapter03·蒂华纳

    Chapter03

    乐曲在播完又切换着,墙上的身影交错,发出溺人的声响。

    程殊臂膀肌肉涌动,像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游刃有余地主导着这场游戏。

    顺着女人微微丰腴的小腹,他蜻蜓点水地吻着,然后停下,伸出了左手。

    见她脸色渐渐红润,眼神弥漫起了水雾,于是稍微加速,直到看见洛萨情不自禁地缩起脚趾,腰板猛地一震,他才慢慢地收回手。

    程殊眼神淡淡,舔了舔飞到他嘴唇上的水珠,毫不客气地点评:“甜的。”

    洛萨感受着四肢的热流,半天缓过神来,爬起。她将程殊推靠在床头,手指有点抖,费力地解开他半敞的衬衫。

    她半弯着腰,想要去亲吻他的嘴唇。

    程殊感受到洛萨目的的一瞬间,脸却往旁边挪了点,下颌和她擦过。

    洛萨顿了两秒。

    空气瞬间安静,一股说不明的情绪上涌,她突然有些不敢动弹。

    “你不喜欢这样吗?”

    程殊皱起眉,温热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耳廓,平静地说:“不是。我没有和不爱的人接吻的习惯。”

    他靠着墙,突然觉得硌得慌,摸了摸左后边皮带上挂着的枪,取下。

    程殊下巴微扬,递给她示意:“放床边桌上。”

    洛萨被这直接的行为惊到了,她犹豫片刻把手握在了那把枪上。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摸这个象征着权力和危险的东西,冰凉。她自以为不明显地摩擦了两秒,转身将它稳稳地放在桌上,还刻意把枪口对着墙。

    时间像是加了倍速器,程殊喉结滚动,太阳穴青筋隐隐跳动,头发丝沾湿在额头上。

    表盘上的针从十五走向四十三,他静静地看着弯腰低头的洛萨,突然想来两口舒缓一下:“烟。有烟吗?”

    这话算是落在了洛萨的心上。

    她努力藏起苹果肌即将上扬的动作,抬起头用纯洁的眼神仰视他:“有呀,今天才去买的呢!”

    她拖拽着裙子匆匆跑下了床,从梳妆台上找到了那包万宝路。

    程殊盯着那片绿裙子,长臂一伸拿回了许多纸巾,收拾好了裤脚上的残局。

    洛萨赶回来得很快,她趴在程殊的有力的大腿上,将烟嘴对着他。

    程殊在咬上那条烟的一瞬间,不经意地噙着笑,手没接洛萨递上来的劣质打火机。他摸了摸口袋,庆幸下午它没和烟盒一起被扔掉。

    那是个很小的古董打火机,925纯银的中号抬臂煤油打火机。拨开铁臂后,点着的火焰也很小,像是刚够点着一支烟。

    洛萨生涩地替程殊围着空气,等他点燃后才懂事地放开。

    二楼的床临着已经打开的窗,烟气不停地往外头散。

    她眨了眨眼问:“打火机底部镌刻的那几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程殊斜眼睨她,他吐出口烟气,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你父亲没给你留中文名?”

    洛萨一怔,眼中闪过几丝落寞。她也没有陷入难过,反而大着胆子掰过程殊的下巴,像只初生的牛犊盯着他,解释:“塞巴斯蒂安,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见过父亲。我母亲算是倒霉竟爱上了客人,生下了我。她为了一个从来没见过我的男人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话语立转,洛萨接着说:“但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她在离世前给我取了个中文名,也许算名字。Qi,单字,听母亲说在中文里是七的意思。她说,她和我的父亲当年就是在七月初遇。”

    程殊拇指掐烟的动作用了点力,捏皱了烟身。

    就在洛萨以为得不到回复的时候,她听见头顶低沉的男声慢慢示范了一遍读法:

    “G

    SHU。”

    他点到为止,而她却像是好奇,着了迷地跟着念。

    “撑鼠…程属…程殊…?”

    念到最后,程殊稍带嫌弃的眼神才回归正位,不疾不徐地“嗯”了声,然后冷声警告:“只准叫我塞巴斯蒂安。”

    洛萨不懂为什么,但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教我怎么写中文的七字吗?”

    洛萨缠着他,觉得他还算好脾气。就在他餍足心情好抬手把笔画要画出来的时候,程殊突然皱眉,看起来像是困意上头,眼中露出一丝不敢置信就倒在了洛萨肩上。

    男人很沉,洛萨眼中充满歉意地把他挪开,稳稳放在了床上。她望着程殊闭上的眼睛,发现这男人的眉眼非常耐看。

    洛萨双手合十,很诚挚地以指抵额,对着他轻声说:“抱歉了塞巴斯蒂安,我真的很想离开这。”

    底下的门窗按规矩都被封着了,她需要立马收拾好东西从二楼逃走。

    这身衣服其实还算轻便,程殊也没有很粗鲁地撕破它。但洛萨还是三两下爬下床拿起小刀从膝盖那把长裙割开,将这条祖母绿长裙变成了颇有风格的短萨的东西并不多,但卡和母亲送的项链都锁在一楼的保险箱。萨尔玛今夜抽不开身,也许没来得及更新密码。

    她为了减少声音将高跟鞋随意地挂在手上,站在木梯上向下狂奔。蓝色的廊灯显得室内十分静谧诡暗,她膝盖直直地磕在地板上,也不顾疼痛,手忙脚乱地试密码。

    上一次给的密码是1007,她输入后听见“滴——”的一声,亮了红锁。

    洛萨瞬间心往下一沉,没想到萨尔玛防她们防得这么紧,连金主今天到了也让人来改了密码。

    洛萨双手撑地,头发遮住了脸颊。她轻呼一口气,跟自己重复了两次“Calm

    down(冷静)”。

    她闭着眼,努力回想萨尔玛改密码的习惯和上一回这幢楼里每一个姑娘接完单后的分享。

    第一个姑娘,0155,据说是那个客人的体重。第二个姑娘,0008,似乎是有两根断指。第三个姑娘,0033,好像是岁数。

    …1007,客人千万身价。

    她顿了一秒,萨尔玛有时候很敷衍,取密码也就来回几个特征。洛萨抬眉,在脑子里幻想了她站在程殊面前的样子。她的身高一米六八,算上高跟鞋也许有一米七五。可是即使这样,程殊还是要高上一些。

    洛萨抬起手比了比,估摸了个数字,试了试0188,这个是程殊的身高。

    红灯再次亮起,她又耐心试了遍0187和0189,发现都不对。

    还剩一次机会。

    洛萨嗓子有点哑,她刚刚叫声不算小,到现在还没喝水。

    她轻咳了好几声,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记起:萨尔玛还喜欢把客人的名字做成密码。

    她小声念叨着“拜托了”,一边输入了0010。这个是塞巴斯蒂安的名字字母数量。

    蓦地,绿灯亮了。

    她震惊地放大了双眼,没时间夸自己运气好,赶忙从里头探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和欧泊项链。

    洛萨来不及看表盘上的时间,她急匆匆地往上跑,又回到了房间。

    从床上能翻过窗户去台子上,再顺着水管下去。今夜没有萨尔玛乱跑,巡逻的人也昏迷了。她只需要关闭电网就可以彻底逃脱这,此生做个自由人。

    洛萨掀开裙子,从躺着的程殊身边蹑手蹑脚掠过。

    她躬身踏出了半条腿,正要抽出另一条腿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上了她的脚踝。

    洛萨还没来得及惊吓害怕,就被一股猛力狠地往下拽,狠狠跌落在床上翻了几个跟头,“砰”地一声闷响砸到地上。

    她腰背疼得不行,晕头转向地想要爬起来又跌倒,眼前的重影逐渐清晰。八月份的蒂华纳闷热得要命,她却被吓得浑身汗毛倒立,双腿不停往后退。

    程殊的脸隐在月光下,直直地坐在床沿,即使衣衫不整也能感受出掌权者的压迫力。他似乎眼神含着觉得有趣的讽笑,但不明显。

    头发凌乱,程殊也不在意,他不紧不慢地整理裤子,把床上的黑皮带穿上。全程没有低头看手上的动作,而是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洛萨身上。

    他拾起刚刚还剩大半截的烟,双指捻着给她看,蹲下,皱着的西装裤紧绷,男人身上沾染的玫瑰香水味一下子涌入洛萨鼻中。

    “这烟里的东西,以前在销金窟里每一个月至少能缴三批。”程殊脸色阴冷,眼神黑沉沉,残酷地叙述事实,“拿两支再来说迷晕我的事。”

    洛萨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刚刚床笫之欢时自己有多大胆,她竟忘了他是只野狼,是会生生咬下别人肉的猛兽。

    “……”

    她怕死,只能一直退,颤抖着退到靠墙壁的时候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到那把枪,“塞巴斯蒂安…对不起对不起。”

    程殊顿了一秒,看着对着自己的黑漆漆的枪口,他竟有时间错换的感觉,上一次被女人拿枪指着已不知是何时。

    洛萨却开始真正慌乱起来,面前的人毫无惧怕的意思,甚至都没把她当回事。哪怕这么短的距离即使自己是生手也完全能打得中他,他眼里也没出现一丝谨慎。

    程殊站了起来,气定神闲地问:“你要杀了我?”

    洛萨立马跟上,她握枪的手都在抖:“不,塞巴斯蒂安。你只要帮我离开这,不说出去,我就不杀了你。”

    “来,洛萨,往这打。”他却没搭她的话,像是非要刁难面前的女人,程殊手抬起来指了指右胸,在故意引诱她,“大胆一点,杀了我。”

    洛萨头发汗湿了,贴着太阳穴。她慌张失措地摇头,试图解释:“不是的,你听我说,我不是要杀了你,我只是希望你晕过去。我想离开这!”

    程殊见她这般痛苦为难却突然没了耐心,他稍挑眉,伸出手以她看不清的速度卸了她的力。等洛萨握着疼痛的手腕骨反应过来时,头上已经顶着了那把枪。

    而拿枪的主人正满眼冷漠地俯视她。

    如果让洛萨去形容当下的感觉,她只会说发麻二字。身上每一处都像是触了电,所有的感观都被凝聚到了那小小的圆区上,光洁的额头在发痒。

    她心脏扑通扑通跳,耳朵红得不行,手里的银行卡和项链早就在摔跤的时候飞到了角落里。

    洛萨怕死。

    她承认,她一直都不是个多胆大的人。她终日被养在这小小的地方,即使早熟,脑子里的认知也不过是来自于客人,没有正式接触过墨西哥热情又危险的社会。

    洛萨眼中逐渐弥漫起泪意,紧张得双手扣墙。程殊现在这模样压根不像是求他就会被放掉。

    “你睡我吧,怎么样都行。”洛萨的哭腔不断,程殊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她努力地往下脱衣服,露出了大片□□,展示诚意,“我甚至可以成为你的走狗、你的奴隶,只需要饶我一命就行!”

    程殊扯了扯嘴角,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没兴趣”,然后在她绝望的泪光中猛地扣动了扳机。

    第04章

    Chapter04·蒂华纳

    Chapter04

    洛萨凄烈的叫声随着类似击锤的咔擦声一起响起,空气紧接着瞬间安静。

    气氛很冷,如冰。

    程殊眉眼第一次出现真实的笑意,那是得逞的快感。

    他看着面前狼狈模样的洛萨,收回了枪慢条斯理别上了裤腰带。

    洛萨缓缓睁开眼,没有出现想象中的血流如注的画面。她摸着因为极度害怕紧张而真的开始有些疼的额头,呆滞地看向有点像死神的程殊。

    男人短促有力的话语响起。

    “小姑娘,你道行太浅。”

    程殊这生猛的一招直接把洛萨给吓老实了,吓得结巴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在木地板上磨了磨擦得锃亮的皮鞋,指着外边看似宁静的红灯区,点明:“洛萨,你没选个好日子。今天不死鸟外边封得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天亮前你要是敢擅自翻离,就能被打成筛子。”

    男人不屑又直接的解释,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她的灰暗的心里。洛萨曾以为,今夜就能见到光明。

    她突然开始崩溃,一边控诉不相信他说的一边又没办法反驳。刚刚的几重打击叠加在一起远远超过了她的情绪负载能力,洛萨脱力了,她猛地跪在地上,开始啜泣。

    “为什么?!”洛萨无奈又痛苦地抬眼,隐忍地咬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程殊盯着她,片刻没出声。直到嗡嗡的震动声响起,他才有了动作。

    电话那边的小弟带着明显的本地口音,话说得急促,房间安静,连撑在地上的洛萨也能听到一些关键字眼。

    “失败”,“信息假的”,“哈维尔”。

    洛萨看着毫不意外的程殊,在他离开前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掌。

    “所以,你来不死鸟是为了别的事,对吗?”

    程殊没有挣脱,他很少有今天这样耐烦的时候,竟然还好脾气地捎了她一把,把洛萨提了起来。

    他话语平淡而诚实:“我没有闲到来这只是为了和别人上.床。”

    “那外边来封锁的…”

    “是,是魔徒的人。”

    他丝毫没有遮掩身份的意思,也直接告诉她,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红灯区这一块的安全都会由魔徒的人负责。

    洛萨看着男人宽阔的肩膀突然想靠一会,她很难过,需要休息,但她不敢。

    程殊离开的样子很冷漠,像是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

    倏地。

    男人的背影在房门口停了下来,逆着光他转头对洛萨说:“你真的想离开这,就拿出诚意。”

    洛萨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她收了泪意,赶忙问:“…什么诚意,需要我做什么吗?”

    “做我的人。”

    -

    这是程殊离开的第五天。

    这短短几天里,不死鸟的气氛有了些改变。

    门口守夜的人变了。

    那天抽了烟昏倒的爷孙俩,第二天甚至没来得及和萨尔玛碰上面就不见了。

    洛萨不确定是不是程殊帮了忙,她不敢多猜。

    萨尔玛来质问过她,为什么那晚显示洛萨动了保险箱,怎么猜到的密码。

    洛萨把锅全推给了没再光顾的程殊,再加上里头的东西没少,洛萨人也好好地在这,萨尔玛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还有一件事,洛萨没跟别人提起,甚至连菲欧娜都不知道。

    那晚上她靠在窗边目送程殊离开,几小时都没有动弹,一直无神地待在那。结果没过多久,一个微胖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那男人带着极其普通的蓝色鸭舌帽,身上穿着很便宜的条纹短袖。

    天光大亮,她甚至能看清那人脖子后似乎有个红色的疤。

    女人的第六感,洛萨觉得这人就是萨尔玛那个最神秘的金主。

    今天下了点小雨。

    洛萨搬了条竹凳,撑着伞坐在了门口。她裹得严实,翘着腿。她眯着眼睛,直到右边的房门被踹开。

    里头的男人嘻嘻笑笑地迈了出来,对这里头的女孩儿说缠绵悱恻的情话。

    两人磨蹭了一会,男人的电话响起,他变了脸色跟女人说了再见,然后匆匆离去。

    洛萨目睹他消失后,站起来收了伞。她将备好的一打钱放在贝娅手中,下巴微昂:“收着吧,你小姨的病需要这笔钱。”

    贝娅敛眸,片刻后像下定决心般把钱拿进了屋子,然后沉沉地对洛萨说:“进来吧。”

    屋子里的装饰很简单,不及头牌那一栋屋子的二分之一。

    刚刚那白人小年轻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正经,但不是个普通人。不过萨尔玛不知道,只有贝娅和洛萨知道。

    贝娅知道是因为她是他的长期床伴,洛萨知道完全是因为猜到的。

    这个院子非常大,设施也很齐全。洛萨偶尔会在萨尔玛心情好的时候溜去她的房间看电视,每到傍晚时刻有的秘闻频道就会播放蒂华纳当地乃至墨西哥整个国度的政.治新闻。

    里头经常会提到一些超级家族,甚至会牵连到北美的某些财团世家。它们有的即使落魄了不少,却也能在无形中影响局势。

    洛萨看多了也能记住一些名字,比如墨城的富豪卡洛斯,美国的洛克菲勒家族、又比如让她记住了脸的内特·莫罗斯。

    那个会出现在电视机上的中年男人有着很好认的五官,灰绿色的眼睛,鹰钩鼻和微微斜的嘴。

    而这个小年轻,有着和他非常相似的眼鼻嘴,巧的是也姓莫罗斯。

    洛萨知道今天的行为多少有些冒犯,但是她需要知道一些也许有用的信息,只能亲自来问。

    她摸了下鼻子静静等候贝娅开口,然后就听见贝娅说:“我觉得很多话都是没用的。但是他昨晚上喝了不少酒,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说了一些东西。”

    “我不清楚墨西哥现在的局势,他透露的信息总的来说就是,莫罗斯家族应该要支持胡安上台了。”贝娅声音清浅,继续说,“他只不过是个私生子,说的话也未必是绝对的。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要伤害到他。”

    洛萨闻言一愣,她望着贝娅眼中的坚定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苦笑出声,点点头答应贝娅。

    她不知道也不懂为什么,总有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做傻子。

    -

    八月十五。

    今天“不死鸟”百分之三十的姑娘接了外派单,目的地是主市区那的红港酒吧。

    这家酒吧是很早以前萨尔玛的闺中好友开的,这段时间游客增多,加上卖酒的舞女这天请假格外多,人手直接不够了。

    店主转头就向萨尔玛借人,答应把卖的酒的百分之十的利润划给她。于是萨尔玛也没多纠结,大手一挥让皮卡把姑娘们送了过去。唯一的要求就是多少人去、怎么去的,就多少人回、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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