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黎容的头发很软,枕着他的腿,柔软的发丝就随意倾泻,岑崤伸出手,把玩着黎容的头发。“今天太晚了,都没时间带你在海边玩一玩。”
黎容仰头望着岑崤,抬起手轻轻抚摸岑崤的喉结,轻声道:“我水性不太好,那些东西,都没玩过。”
岑崤趁着身边人少,低下头,意味深长道:“真的吗,那更好了,到了海上,你就只能依赖我了。”
黎容笑盈盈的勾住岑崤的脖子,腰腹一用力,坐了起来。
“想什么呢,我要是逼一逼自己,半天也就学会了。”
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一直很有自信。
岑崤却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含住了黎容的唇,他最初吻的很轻柔,一下下的,亲吻混合着清凉的海风,比大海的低吟更加温柔,后来就慢慢的用了些力气,掠夺的态势更加强烈,黎容自然不甘示弱,主动张开唇,探出舌尖,在岑崤的唇线试探。
他能感觉到岑崤的肌肉绷紧,呼吸急促,和沉稳有节奏的海浪相比,他们就显得太急躁了。
黎容将双手按在岑崤的肩膀上,在黑暗中,他的双眼依旧清澈明亮:“还有其他人呢。”
岑崤稳了稳喘息,捏着黎容的指尖,暧昧的摩擦:“天黑着,他们看不见。”
黎容喉结一紧,膝盖压着微凉的细沙,在沙滩上压出一个浅坑,里面似有海水溢出,细碎的砂砾黏在他的皮肤上,湿漉漉的海水顺着他的小腿流下。
“岑队长,我可还要做人呢。”
岑崤用余光瞥了瞥周围,还有几个孩子在海滩边玩耍,家长怎么叫都不回去。
“我去租个帐篷。”
黎容轻轻咬着舌尖,没反对也没拒绝。
第132章
(二更合一)
从狭小的帐篷里钻出来,黎容又出了一身的汗。
其实他也分不清那是汗还是水汽,海边很潮,海面还恍惚起了一层雾,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他觉得深吸一口气,气管里都被水汽充满了。
黎容单手撑地的时候,手臂还不自觉的发抖,因为刚刚他维持撑地的姿势太久了,少不了有点发酸,他干脆一卸力,懒洋洋的躺在了沙滩上。
晚上的沙滩多少有点凉,海水在他不远处冲刷着,极目远眺,只能望到海岸线的方向,红色的灯塔一下一下闪烁。
“看来在塘市至少要一天洗两次澡。”他嗓音也有点发哑,哪怕他为了不惹人注意,已经极力忍耐了。
幸好他们进帐篷没多久,那几个乱跑的孩子就被父母扯回去睡觉了。
“披着。”岑崤把大号的浴巾裹在黎容身上,不让他吹海风着凉,然后自己坐在黎容身后,让黎容靠在他身上。
他刚刚从极致的餍足中恢复过来,肌肉上还挂着透明的汗珠,潮湿的沙粒黏在他身上,稍微有点难受。
但黎容不走,他也不想动。
黎容紧了紧浴巾,将肩颈的重量交给岑崤:“下次不能这么玩了,太挤了,酸死我了。”
因为空间限制,他和岑崤很难变换什么姿势,幸好他现在年轻,不然至少得歇一天才能缓回来。
岑崤也消耗了不少力气,但还是抓起黎容的胳膊,给他捏着僵硬的肌肉,故意道:“你不是很行吗?”
黎容任由他按摩着,扬起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岑崤:“还是你行一点。”
岑崤轻笑:“谢谢认可。”
黎容收回目光,甩了甩潮湿的头发,看着大海:“和大海比,人类真是渺小,却也格外能折腾,最后不过是谁能折腾死谁的分别。”
岑崤帮他捏完一只手臂,又换了另一只。
“有所求,当然折腾。”
“折腾,就折腾。”黎容感叹一声。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突然一阵海风刮过,风里带着浓郁的腥咸,黎容虽然裹着浴巾,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往岑崤怀里缩了缩。
岑崤立刻搂紧他:“回去洗个热水澡。”
黎容每次做完就犯懒,他是一根手指都懒得动。
最后还是岑崤硬把他拖起来,披着浴巾回了房间。
两人身上都是沙子,狼狈不堪,一到房间,就不约而同的冲向浴室,冲掉身上的海腥味和沙粒,擦上香喷喷的沐浴露,岑崤情难自已,忍不住将黎容抵在了洗手台。
再次冲洗出来,黎容连小腿肌肉都有点发僵,他不等头发干,就快速钻进薄被,想要睡觉。
岑崤只好又把他拽起来吹头发,一边吹一边说:“明天我还是得回疗养院一趟。”
“嗯嗯嗯。”黎容困得只想睡觉,岑崤说什么他都会应。
然而第二天,两人却一起相拥着睡到了下午。
岑崤昨天请到中午的假还是逾期了,这次连岑擎都有些挂不住面子,开始发信息催他回去。
岑崤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沉迷美色的意思了。
而美色本人正捏着手机认真查外卖,给他自己查。
‘美色’选了一份海鲜意面,一块煎鹅肝,一盘天妇罗,然后扭过头看岑崤:“你怎么不着急回去?”
岑崤瞥了瞥刚睡醒脸色红扑扑的黎容,又有点乐不思蜀的念头,他将黎容搂在怀里,动手动脚一番:“给我也点一份。”
黎容盯着他半晌,忍不住笑了,然后用腿踢了踢他:“行了,你快点回去吧,不然你们全家一起找你我可受不了。”
岑崤将手伸进被子里,攥住黎容的膝盖:“不走了,找个理由。”
岑崤说找个理由就真的找了个理由,他说自己的车坏了,暂时开不回去,可能要晚点。
岑擎看着这个理由忍不住当着萧父萧母的面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岑崤出什么事了?”萧沐然皱眉问。
岑擎冷哼一声:“恋爱上头都一个德行。”
萧沐然心里也挺别扭,她一方面跟自己父母较劲,帮岑崤拖延时间,一方面又特别想知道岑崤是去见哪家姑娘。
这姑娘也太不矜持了,就一直缠着岑崤不让回家?
黎容本人吃着海鲜意面,吸了吸鼻子,低低咳嗽了一声。
他可太冤枉了,是岑崤自己赖着不愿意走。
初一一过,新年的气氛就慢慢淡了。
黎容在海边安心休息了一个星期,也该打道回府了。
度假虽然很舒服,但总让他有些焦虑。
他明知道很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可还是不愿意让自己闲着,他怕停下来就忘记了那股愤怒。
回到A市,黎容就开始泡图书馆。
虽然他掌握着领先这个时代五年的知识,但也不代表他不需要学习,起码学习能让他心静下来,冷静思考。
岑崤已经回九区工作了,虽然开年还没什么事,但韩江要求的,必须人人打卡。
纪小川就跟着黎容泡图书馆,黎容有时给她推荐专业书和期刊论文,有时候干脆指导她有关于GT201项目的内容。
他指导纪小川的时候,也是他自己复习的过程。
毕竟那么长的试错试验,厚厚的一沓报告,想要完全复刻回来,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其中很多精准的数据,还得重新再做一遍,毕竟他没带着移动硬盘重生回来。
纪小川再次感受到了黎容的深不可测。
想想最初相遇的时候,黎容还在给同级的同学补高中课程,那时候她还以为黎容只是应对考试特别有天赋,现在……现在她都不敢想,黎容到底比别人多学了多少东西。
随着选秀节目的播出,林溱的名气越来越来,那个只有十人的粉丝后援会也被新涌进来的粉丝填满了。
简复本人因为忙着调查韩瀛的事,没工夫实时上线看粉丝群都在做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因为不干活被踢出群了。
简复:“……”
简复郁闷坏了,林溱这才突围小组赛,他就被卸磨杀驴了。
林溱心里好笑,见简复噘着嘴,耷拉着脑袋,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嗳,我学会滑雪了,你想去滑吗?”
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安慰简复的方法。
正巧A市城郊就有一座很出名的滑雪场,现在也正是滑雪的好时候,再等等,雪就要开始融化了。
他记得简复今年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简复一跃而起,眼睛顿时亮了一个度,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你现在……出门不方便吧。”
何止是现在,或许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法跟林溱随便逛大街,高中时候俩人在步行街上拉拉扯扯,把林溱气的满脸通红的日子,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遗憾,没人能永远停留在高中,大家都越变越好了。
可他就是心里梗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无论他怎么调解,都触及不到根源。
简复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林溱盯着简复,喉结轻滚了一下,然后撇开眼神,故作随意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唱了两首歌比较受欢迎而已,而且滑雪裹得那么严实,谁能认出谁啊。”
可惜他虽然学会了给自己和简复找理由,但还是瞒不住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这句话说出来,侧脸却忍不住发烫。
他心里,只是想哄简复开心罢了。
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演戏,却连真实情绪都没办法隐藏,林溱也有点头疼。
好在简复大大咧咧,并没有发现他的不自在。
简复思索了片刻,终于跃跃欲试的搓了搓手掌:“那……去滑试试?你真会滑了吗?这次敢上中级道试试吗,真实雪道比滑雪馆里的复杂一点,有时候地面会有鼓包,人也不少,你现在能控制方向了吗,要是双板学会了,我教你单板怎么样?更爽,然后我们还可以上高级道……”
简复一旦开心了就开始在林溱耳边喋喋不休,恨不得在去滑雪之前先给林溱上节理论课。
林溱终于不耐烦的抬起手捂住了简复的嘴:“你再不去我就回去睡觉了。”
简复被温热的掌心堵住嘴,立刻噤了声,睁大了眼睛。
林溱的手掌很干燥,因为小时候练小提琴,指根那里会有些茧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手心很软,也很温暖。
简复不由得绷紧了肌肉,连唇都不敢随意动一下,他生怕自己忍不住一动,就像是亲上了林溱的掌心一样。
这不对,他们是一个小组的哥们儿啊!
他为自己龌龊的联想感到羞愧,然而还没羞愧几秒钟,林溱把手一撤开,羞愧就变成了遗憾。
特别特别遗憾,遗憾的他觉得自己要无理取闹了。
林溱手插着兜,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简复怔在原地没跟上,便疑惑的蹙眉:“你怎么了?”
简复狠狠吞咽了下口水,低着头遮掩住眼底的情绪:“没怎么没怎么,快走。”
他推搡着林溱出门。
林溱戴好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转身锁好宿舍门。
简复跑来他的宿舍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幸好他宿舍里两个室友都是本地人,而且大一就接了戏,经常不回来,不然林溱还怕打扰他们。
跃澜滑雪场是A市数一数二的滑雪胜地,每天都有几十万人来玩,专业的非专业的,人挤着人。
也就黄昏时候大部队撤了,还舒服一些。
林溱和简复到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下坠的趋势了,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和年轻的大学生陆陆续续往外走,林溱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
也幸好大家都穿的多,谁也不会过多注意别人,最多就是前台在登记身份证的时候,看到林溱的名字愣了愣。
但好在他专业性很强,没有贸然点破林溱的名字,还是不动声色的给林溱办理了手续。
只是在小票上签字的时候,前台忍不住拿出个笔记本,希望林溱给他签个名字。
林溱是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而且脾气很好,他犹豫了一秒,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简复已经兴致勃勃的扯着他去换鞋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上次不是还一直摔跤吗?”
林溱当然不太会,他来主要是让简复开心的。
“谁一直摔跤,还不是你总干扰我。”
简复举手告饶:“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林溱小声嘀咕:“本来就是你的错。”
俩人换好了鞋,拎着滑雪板往外面走,林溱觉得口罩憋得慌,忍不住往下扯了扯,嗅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对了,班长最近都在做什么?”
简复踩着松软的雪地:“没做什么,泡图书馆呢,说要整理点东西,纪小川跟着他废寝忘食学习呢,慧姨还没从老家回来,我哥在九区喝茶打卡。”
“你呢?”林溱瞥了简复一眼。
简复蹲身捞起一团雪,随便洒了洒:“查韩瀛。”
而且有些眉目了,虽然韩江当初把信息删除的干净利落,但互联网那么大,总有漏网之鱼。更何况韩瀛虽然只在A大上了不到半年的学,但也还是有同学的,哪怕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同学都几乎快忘了韩瀛这个人,但刚入学还新鲜的时候,也会留下些合影。
这些不是他一个人查到的,简昌沥虽然嘴里说着不管不管,息事宁人,但还是忍不住找人偷偷帮他。
简昌沥心里也知道,上了这条船,如果不孤注一掷同心协力,就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其实简昌沥到底也当了这么多年的一区会长了,真不是简复和岑崤就能控制得了的,如果他咬死不掺和,不给简复任何权限,简复也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简昌沥也没想到自己在这件事上松口那么快。
和岑擎一样,岑擎松口的也很快,在旁人看来,他们好像是被自己儿子逼得屈服了。
但他心里清楚,是未泯的良心和尚存的正义感在作祟。
他相信黎清立是冤枉的,黎清立夫妇不该被这么对待,如果他们尚且有能力的人都选择冷眼旁观,那蓝枢联合商会乃至红娑研究院,还有什么值得活人付出的。
林溱立刻问:“韩瀛有眉目了吗?”
简复思索了一下:“有点,但还不够,等我整理一下再给他们看。”
林溱听简复这么说,暂时放下了心。
他是个挺爱操心的人,也知道他们要做的这件事有多难,大概是天生敏感,长时间没消息他就难免心慌。
既然简复这里有推进,班长也有目标,那他就踏实了。
林溱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三条雪道。
初级道人最多,大多都是不怎么会滑的,中级道人也不少,有些滑的还挺好,高级道的人就寥寥无几了,毕竟那雪道真的很高很长,还有弯度,不会滑的人上去,很容易出危险。
林溱为了保险,果断上了初级道,简复也只好跟了过去。
林溱还赶他:“你去玩你的,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练一练。”
简复却不舍得走:“看你滑的怎么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林溱滑雪的兴趣已经大于了这件运动本身带给他的乐趣。
林溱当然滑的摇摇晃晃,但幸好这次没摔。
他顺利滑到了下面,虽然姿势完全不正确,但也算是有进步了。
简复跟在他后面滑了下去:“你这也叫学会了?看看隔壁的小孩都比你滑的好。”
林溱没好气道:“那你跟着隔壁小孩,别跟着我。”
简复立刻道:“我不,我就跟着你。”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简复愣是愣在自己居然说了真心话,林溱是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他们排练演戏时候肉麻的情话。
对视几秒,两人不约而同尴尬的扭开了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份尴尬。
尴尬,以及心虚。
林溱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为了盖过这次尴尬,他居然脱口而出:“来都来了,我去中级道试试。”
简复晕晕乎乎。
他知道以林溱现在的水平上中级道可能会摔,但是他被自己刚才的话给砸懵了,还没恢复过来,居然跟在林溱屁股后面去了中级道。
上了传送带他还在想,自己刚刚怎么会那么说呢?
虽然是实话吧,但林溱听了会怎么想?
不会觉得他烦吧,林溱以前就不乐意他指导滑雪。
他那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狡辩?
他怎么能说隔壁小孩比林溱滑的好呢,隔壁小孩跟他有个屁的关系,他怎么就没夸林溱都没摔倒呢?
简复一边眩晕一边懊恼。
林溱站在中级道上往下看,也挺眩晕的。
他就不该一时逞能说要来中级道,没想到从上面看下去居然这么陡,连带着他的膝盖都开始发抖。
可惜他话都放出去了,人也上来了,硬着头皮也得下。
林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往前探了探。
简复站在他旁边:“没事的,你可以自己控制速度,慢一点下去不会摔,我在旁边跟着你。”
然而理论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林溱发现这个坡度他根本无法控制速度,虽然简复一直在他耳边喊慢点慢点,但雪板还是以一个失控的速度冲了下去。
林溱自己也左摇右晃,根本连控制方向都忘了。
林溱前面站着个小孩,穿的是单板,正在半山腰练习,林溱特别想避开孩子,可是现在他有心无力,只能大喊:“让一下让一下!”
小孩听到喊声回头,可再想躲就来不及了。
林溱一闭眼,觉得自己肯定要撞到孩子了。
简复手疾眼快,将林溱往自己这边一扯,两人很快失去平衡,侧摔过去。
简复很专业,一摔到雪地上,很快就止住了下冲的趋势,然而林溱也不得不摔在了简复身上。
虽然两人都穿着厚厚的滑雪服,摔了也不疼,但一个大活人压下来的触感还是很真实的。
同样,身下躺着一个活人的感觉也很真实。
林溱下巴抵在简复的胸口,双手抓着简复的胳膊,双腿更是跟简复的叠在了一起。
他觉得心里某种感情快要呼之欲出。
简复眨了眨眼,狠狠的咽了几口唾沫,心跳如鼓擂,浑身血液运转仿佛都快了几倍。
他也不是第一次跟林溱贴的这么近了,高中那时候就有一次,但这种微妙的感觉,怎么还越来越强烈了?
幸好他们不是面对面摔在一起,不然……他大概就要沸腾了。
林溱最先反应过来,狼狈的撑着雪地,想要爬起来。
简复也慌慌张张的坐起身,胡乱怕打着身上的雪沫。
两人都慌得无以复加,谁也不知道这次该怎么打破尴尬。
不过幸好,有人给他们解了围。
简复刚站起身打算拉林溱起来,他的手机就在兜里震了起来。
简复还没松开林溱的胳膊,单手捞出手机,用冻得发红的指头碰了碰屏幕,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林溱敏感的问道:“怎么了?”
简复将手机屏幕冲着他,勾着唇笑了笑:“韩瀛没离婚,他果然是玩弄姜筝感情的。”
第133章
还是A大的那间茶室里,合上门,水汽弥漫,茶香四溢,与窗外的冰天雪地相比,室内温暖又安静。
耿安亲手给姜筝倒了一杯茶,轻轻递到姜筝面前。
姜筝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不得不说,她是个气质样貌都十分亮眼的女性,看起来和二十多岁的人也差不多。
她身材保持的很好,穿着条裙子,腰间系着白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她伸出手,轻轻捏住茶杯,举起来,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水很烫,烫的她微微缩了一下,她也就顺势将茶杯放下了。
姜筝揉了揉手背,朝耿安和陌生的黎容笑了笑。
她保养的很好,妆容也很精致,但手背的皮肤仍然暴露了她的年纪。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活泼的大学生了。
耿安和黎容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跟姜筝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他正巧有亲戚在国外做侦探,帮忙查到的。”
黎容朝姜筝点了点头,姜筝再次勉强一笑。
她笑的弧度都不大,似乎是怕笑的太过,暴露眼角的细纹,所以每次笑意都不触及眼底。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就不想笑。
这次姜筝本想单独和耿安见面的,但耿安说帮忙找到证据的那个人也要来,姜筝想了想,还是听第一手资料更加精准,便同意黎容一起来了。
她以为九区的工作人员都是面容冷峻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还有黎容这样的。
姜筝看黎容的第一眼,甚至恍惚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了。
她从小到大也是被人夸奖过来的,漂亮几乎是她的专属名词,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被她比下去,她永远能获得最大的关注。
但看着面前这个男生,姜筝甚至有些嫉妒,因为这个人不仅好看,还年轻。
看模样也就是大学的年纪,但耿安应该不会有大学生朋友,所以他肯定要比大学生要大。
真好啊,这样的样貌,给了一个男生,实在是有点浪费了。
“耿哥让我帮忙查一下这个事,毕竟涉及到他工作单位的领导,他不好……你懂的,但你们是老同学,他确实担心你,正好我这里有渠道,就帮忙查了一下。”黎容客气的打开话题。
姜筝深吸一口气,手指攥了攥,虽然她表情很冷静,但手上的小动作暴露了她的紧张。
“你找的这些资料,确定真实吗?”
其实看了那些证据确凿的照片和录像,她心里已经有谱了,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仍然蛊惑着她,让她渴望听到另一个答案。
自从被未婚夫嫌弃后,姜筝也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没有魅力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人生会如此坎坷。
她就是这时候跟韩瀛重新联系上的,本来他们的人生已经很多年没有交集了,但初恋情人再次出现,温暖了姜筝冰凉的心。
她越来越沉溺在韩瀛带给她的激情里,仿佛回到了当年,回到那个偌大的校园,回到了她最骄傲最盛放的年纪。
回忆戴上了滤镜,让她回看曾经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韩瀛说要回国一趟,姜筝便开始蠢蠢欲动。
但毕竟走入社会这么多年了,姜筝虽然意乱情迷,还是保持着起码的理智。
韩瀛离开这么久,他现在到底怎么样,姜筝完全不了解。
她也看过很多物是人非,被信任的人欺骗的社会新闻,为了保护自己,姜筝才没忍住主动问了耿安。
耿安是九区的工作人员,是唯一一个有可能了解韩瀛情况的人,姜筝虽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隐私,但思前想后,还是大着胆子相信了耿安一次。
没想到耿安很热情,对她也很耐心,虽然明确说不敢调查自己的领导,但也愿意找人帮帮忙。
一个月过去了,这就是结果。
韩瀛没离婚,他与一个外国人结婚顺利拿到了绿卡,还生了两个混血儿。
他们住在一栋小别墅里,生活的相当不错,在外人看起来,就是家庭幸福,收入不菲。
不过女方算是韩瀛的上司,韩瀛依仗对方多一点。
以姜筝当年对韩瀛的了解,韩瀛是个十分骄傲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狂妄。
这样的人肯定不甘心被自己妻子管束着,忍一时还可以,时间久了,再多的感情都会被消磨。
韩瀛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厉害,他没出国之前,别人也都说他父亲很厉害,他也的确仗着韩江的地位做了很多为所欲为的事。
可出了国,谁知道蓝枢九区是什么,谁又知道韩江是谁。
他必须靠自己,没人会再让着他,哄着他。
他觉得国内才是自己的天堂,所以这次才一定要回来,还联系上了姜筝。
黎容郑重道:“查出来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根据资料显示,他们确实是住在一起的,也确实是夫妻,他们还有一个家庭账户,负责生活开销和孩子的学费,他两个孩子已经在私立贵族学校就读了,平时很少回家,家里大多数时间就他们夫妻。”
姜筝的嘴唇抖了抖,黎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清楚的明白,所有的幻想终将破灭。
她这个年纪了,哪还有纯洁无瑕的爱情,她能遇到的,只有欺骗,隐瞒和利用。
姜筝很想用力扇韩瀛几巴掌,可在黎容和耿安面前,她还得保持体面。
“知道了,谢谢。”
这句谢谢说的很生硬,实在是她此刻对韩瀛的怨恨和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爱与恨只是一瞬间的事,极致的爱路过了某个时间点,就会变成彻骨的恨与厌恶,仿佛曾经的美好全部都不存在,再回想起来,那些带着滤镜的回忆也涂上了一层沙。
黎容瞥到了姜筝表情的细微变化,他垂下眼睛,认真的喝了一口茶,但却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耿安的膝盖。
耿安立刻叹息了一声:“老同学,不是我说你,当年我就觉得那个韩瀛不靠谱,你说说那时候咱班多少人追你,你都看不上,谁想到马上要毕业了,被个大一的毛头小子哄住了。”
他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先是肯定了姜筝当年的魅力,然后再把一切推到韩瀛不靠谱上,完全是站在姜筝的立场上说话。
姜筝本就心里难受需要倾诉,因为有黎容在,她一直克制着,原本想克制到结束,谁料耿安一句话就让她忍不住红了眼圈。
是啊,她当初有多少人追呢,她当初的同学也有很多成了各行业里的成功人士。
那些她当年不太看得起或者没注意过的追求者,如今也已经过的比她好了。
姜筝很需要倾诉这些情绪。
“是我当年傻,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姜筝苦笑一声,扭过身,偷偷擦了擦眼泪。
其实何止是她当年傻,她现在仍旧受了韩瀛的蛊惑。
不过现在她知道自己和韩瀛已经没有未来了,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
黎容低着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连呼吸声都很轻。
耿安又给姜筝填了些茶水,亲切道:“其实……如果你们毕业能结婚就好了,我们当时都觉得女神要被娶走了,谁想到他居然出国了。”
他们并没有觉得姜筝会被娶走,甚至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姜筝分手。
谁会相信一个大一学生的求爱誓言,那不是傻吗,未来的变数太多了,人其实能选择的事情很少。
姜筝摇了摇头,轻嗤了一声。
她也就大学那时候天真,会跟室友们炫耀一下韩瀛,后来成熟了,再也没提过当年的事。
但现在话说到这里了,姜筝也知道这事不该提,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
更何况耿安冒着被领导发现的风险帮助她,她很感激,所以也就放下了戒备。
“当年,当年他不得不出国,只不过他对我说,出国是暂时的,等我申请国外的研究生,我们继续在一起。可是……”
姜筝话音一顿。
黎容眼睑颤了颤,手指轻轻抚摸着兜里的录音笔。
他知道,姜筝终于要说到关键的地方了。
耿安咽了咽唾沫,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当初他们对姜筝和韩瀛的分手有各种猜测,但现在才是当事人亲口讲述的实情。
耿安循循善诱:“对啊,你还可以申请留学,我记得你的外语成绩很好,当初怎么没有申请呢?”
姜筝从包里拿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眼角的水光,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因为他们不许我出去,也不许我再和韩瀛联系,还盯着我删除了我们之前的聊天和电话记录,不然就不给我毕业证书,我甚至不知道韩瀛在国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他也没再主动找过我。”
耿安心头一惊。
他们当时正在毕业季,每个人都为毕业论文焦头烂额,这也是这件八卦没有大肆传开的原因。
但他没想到,姜筝当年居然受到了这样的胁迫,A大一向宣传公平与尊重,很多媒体也拿A大与其他高校比较,说A大的培养方式如何科学如何先进云云,所以就连他们这些学生也相信,自己的确是去了最好的学校,受到了最好的教育,在这所学校里,他们感受到了尊严和自由,这是他们的骄傲。
却原来,只不过因为灾难没有降临到他们头上。
耿安因为震惊,就连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他们,是谁?”
姜筝抬起眼,眼底再次蓄起莹莹泪光,她哭起来依旧是那么美,那么惹人怜惜。
“韩江,张昭和。”
第134章
“张昭和?”耿安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有些呆愣。
在他的印象里,张昭和是不配做一个老师,因为他看起来呆板,懦弱,像个软包子,几乎所有男生都或多或少‘欺负’过张昭和。
一开始大家还很拘谨,后来见张昭和不管,也没能力管,那些逃课的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找的理由也越发可笑。
临近考试的时候,甚至还有人趁张昭和不注意,抢走张昭和手里的教材,企图从里面看出考试的范围来。
那教材几经蹂躏,封皮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里面的书页也被揉的皱皱巴巴。
即便这样张昭和都没生气,只是无奈的念叨着:“快把书还给我吧,里面没有跟考试相关的东西。”
这一幕清晰的留在了耿安的印象里,当时他就站在抢书的学生身边,那时候,他并不怜悯张昭和,反而痛恨这个老师的无能。
把班级带成这个样子,是对自己和学生的双重不负责任。
所以他厌恶生化,最后选择了其他行业,大概也有张昭和的影响。
他根本想象不出,张昭和威胁人的样子,威胁的还是全班的女神,当时风光无限的姜筝。
姜筝重重的点了点头,拇指的指甲用力刮着食指,在食指侧面刮出一片红痕。
“想不到吧,我也没有想到。”
耿安立刻瞥了黎容一眼,因为黎容现在就在张昭和的班级就读。
结果他发现黎容很平静,丝毫没有他的惊讶,就好像早就知道张昭和如此深藏不露。
黎容其实心里并不平静。
但不是张昭和的另一面令人惊讶,而是他终于找到了张昭和和韩江的联系。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鬼眼组组长,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讲师,按理说怎么都不该勾结在一起。
如果是涉及到了韩瀛与姜筝就说得通了,张昭和是姜筝的班主任,他必然掌握着全部的信息。
只不过,不知道这两人是狼狈为奸还是韩江威胁了张昭和。
黎容安静了好久,终于开口:“他那么威胁你,你就没想过上报给学校吗?”
他这句话问的很温和,却能激起姜筝内心埋藏已久的愤懑和不甘,所以姜筝也没计较黎容是个外人。
在她眼中,自己变成了倾诉者,而黎容和耿安变成了倾听者。
时至今日,能愿意听她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情的人不多了。
姜筝有些口干舌燥,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经不太凉了,她一口饮尽,稳了稳情绪:“我想过,可我不敢,因为还有韩江,韩江也对我说了类似的话,韩江来了A大,校长都是要亲自迎接的,学校又怎么可能帮我,况且我根本没有证据。”
姜筝低下头,她曾经如此骄傲,怎么会甘心被人威胁,可实在是想不到好办法,她连联系媒体曝光都想过了,是媒体的人告诉她,她连录音都没有,拿不出证据,这样曝光出来,媒体是会被告的。
耿安有些心疼姜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