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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就很大程度上能不被他们发现。弃马去逐一搜寻,是十分费时费力的,

    槐枝可以等那些人离开,再寻找机会突围出去。

    但这个办法的弊端也十分明显。

    饶是常年钻山越岭的猎户,

    向上攀山的速度也不会太快,

    更遑论槐枝这样的后宅女娘,力气甚至比不过常年在田间劳作的妇人。

    当她筋疲力尽时,堪堪才怕到半山腰,

    但那支队伍的先锋前哨已经来到了山底。好巧不巧,前哨下马探查路况,

    放任马匹在溪边饮水小憩,看来是要休整,不会轻易离开的样子。

    槐枝借着灌木丛和乱石的遮掩,蹲着藏匿身形,仔细地打量来人的着装,心中说不出的诡异感。

    若说他们是林自初的人马,单看衣装,他们与胡达一行的百姓装扮又不一样。胡达曾和她透露过,城外安排有人接应,所以槐枝也不敢断定他们是不是胡达所指。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行事风范整肃严密,一看就是接受过精心训练的行伍之人。

    怕被对方察觉,她躲着不敢动弹,本想猫着等他们离开,却不料头顶嗖地一声鸣镝,划破了晨间的静谧。

    “别动!”

    槐枝惊恐回头时,竟不知身后的五步之外已然站着一名猎户,又或者说是伪装成猎户的年轻精壮武生。

    “你是何人?怎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那人右手扶着剑柄,居高临下,审视着槐枝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槐枝给出的回答,稍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他就能顷刻拔剑而出,再将其一剑封喉。

    槐枝紧张地吞咽口水,却是口干舌燥,苍白无力地做着吞咽的动作。“我……”

    危急之下,她哪里还能回话!她惊惧交加,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听清楚对方的问话。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槐枝本能地回头去看,却发现山下的那几个人在听到鸣镝后,径直登山,很快寻了过来。

    惊惧的泪沿着面庞滚落,身体本能要比脑海组织不来的谎言更为诚实。

    “我道是什么!”

    江衡大马金刀的站定在槐枝的身侧,待看清槐枝面貌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蠢货!命令说的是一见到杨家小姐便鸣锋镝示意,不是叫你见人就鸣镝!”

    “白叫老子高兴一场!”

    他可是连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下马听见锋镝声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山。

    还以为是他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

    “哪家好姑娘独自一人在山上猫着啊?”猎户憨笑着挠挠头,刚才槐枝眼中他那骇人的气势随之消散,竟朝槐枝道,“抱歉啊姑娘,吓着你了。”

    也许是心境上的转变,槐枝听出对方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便没有刚才濒死时见人就害怕的状态了。

    但对方看上去,也着实没有能和“良善”这个词挂钩的地方。那猎户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抱歉,便斜着眼问江衡:“那她怎么处置?”

    他完全没有真感到抱歉的意思。

    江衡垂眸沉思片刻才道:“先带回去审审,这个当口仔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说罢,江衡转身要走,这便轮到槐枝焦急了。

    显然,她眼前这群人的首领就是身侧的江衡,于是她着急去拦,却只能扑跪着扯住江衡的刀鞘。

    “大人,你们是黎国的将士?”

    江衡谨慎地扶刀,旋身带动刀鞘从槐枝的手中抽出。他皱着眉:“也不算?”

    “你们……你们是北凉探子?”槐枝会错了意,误解成江衡他们是伪装成黎国士兵的北凉人。那这的确也不能算是黎国将士的范畴。心中一片冰凉,她声音登时便弱了下去,反而不想再求对方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了。

    谁料江衡和猎户闻言,双双皱紧起眉头,并嫌弃地啧声。

    “有你这样问的吗?”猎户反问,吓得槐枝身子跟着他的声音往后缩了缩,“怎就如果不是黎国的将士,就必须是北凉探子了?”

    “我们就不能是黎国的英豪,黎国的俊杰,黎国的壮士?倒是该我问问你是不是北凉的探子,大早上的就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江衡不想浪费时间,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带队走先锋的差事,想将功补过的。所以他直接瞪了一眼猎户:“是叫你带回去审,不是在这儿审!”

    就在两人说话间,槐枝听懂了猎户的言外之意——他们可以是任何身份,却不会主动向她挑明,并且他们必定是黎国人,绝不能被误解成北凉人折辱他们。

    “等等大人!”槐枝再次开口,江衡却没再理会她,兀自迈开大步下山,槐枝便只能提高了声音,“大人说的杨家小姐,指的可是江陵杨家?”

    杨姓是普天之下的大姓,光是世人口中,能算得上号的杨家就不止几个。京都杨家、江陵杨家、淮安杨家、皖南杨家……

    可槐枝偏偏提的就是江衡他们要找的江陵杨家!众所周知,江陵杨家只有一家主一小姐,简简单单的两口人。江陵杨家小姐,还能指谁?

    这可不就是江衡苦寻的线索?

    所以江衡几乎是听到槐枝问话的瞬间,就抬步折返。他盯着槐枝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再三确认槐枝并不是杨书玉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小丫头后,便皱着眉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槐枝目光闪躲,也不敢贸然将杨书玉的状况托出,再回想到杨书玉的嘱托,便有了主意:“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是路上碰到过她,同她十分谈得来。”

    “她知晓我要回朔方城,便托我寻人。不巧我同夫君进山捕猎,不小心迷了路,同夫君走散了,因为远远见你们人多,便只好先躲起来等你们离开。可还是被这位英豪发现了……”

    说着,她小心地偷瞄猎户一眼。她也不知道猎户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她的,也是怕自己拙劣的谎言被猎户戳穿,她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果不其然,对方仍是满脸的怀疑。

    这也不怪江衡他们谨慎,而是槐枝的话实在是错漏百出。

    且不说杨书玉是被人掳走的,身边肯定有人严加看管,不许生人靠近。她自称是籍籍无名的猎户妻子,因何随行进山暂且不论,她偶遇过杨书玉,又是怎么能同杨书玉说上话的?

    更别说杨书玉进出朔方城,路引上用的名字都不是本名,又怎么会和无关紧要的人说自己是江陵杨家的小姐?

    江衡和猎户对视一眼,默不作声,都装出一副没看穿她谎话连篇的样子,等着她往下说。

    “刚才问大人是不是出身军营,是因为杨家小姐要寻一个士官。”她顿了顿,猜测道,“也可能是将军。”

    “既然你们是黎国的英豪,行事作风处处透着行伍之气,我便大着胆子问问大人,若大人是在找江陵杨家的小姐,我向您传个话,也算是完成了杨家小姐的托付。”

    槐枝说话,拐着弯夸赞江衡他们,可江衡仍戒备,神色无常地顺着她的话问:“你遇到的杨家小姐要找谁?”

    “虽然我们不是军营出身,但平日里也是同不少士官将领同桌吃过酒,也许正好认识你要找的人呢?”

    他甚至没有跟着说是杨家小姐要找人,而是心中将槐枝当成细作,怀疑她是奉命来攻取某个重要边城将领来获取情报的!

    美人计什么的,这些年来北凉细作惯爱用的手段,这次拔除的暗桩细作,少说有四分之一是从军军眷。他越打量槐枝,便越肯定这个想法。

    槐枝到底没有对方老辣,没看出对方的真实想法。她盯着江衡小声地试探:“不知大人认不认识一个叫高时明的人?”

    高时明曾在江陵杨府小住过几日,但那时恰好是杨书玉转了性子,不仅与林自初分道扬镳,还十分排斥槐枝近身伺候的时候。

    所以槐枝压根儿没注意到,那时与林自初同住的高公子,其实是以高时明这个名字出现的。

    她不知道杨书玉为什么要她去找这个人,还以为高时明是杨书玉后来认识的某位俊杰,掌兵握权,能派兵进山实施救援。

    已经将槐枝判为细作的江衡,在听到高时明这三个字时,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什么认不认识?他可是太认识了,太熟悉了!

    旁人定不知道,可他却再清楚不过。高时明,是那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在微服时,惯爱用的名字!甚至谢建章都同他说过,这是王爷取了母族的姓,再加上长辈赐的字而组成的,好心叮嘱他在外面千万别给喊错了!

    这满身嫌疑的女郎,竟开口就要找自己的主上,这着实打了江衡一个措手不及。

    他挠挠头,语气也敛了随意,带上谨慎:“你找他做什么!你可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物?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话毕尤嫌不够,他甚至凶狠地大喝一句:“还不从实交代!”

    槐枝毕竟没接触过什么大人物,现在面对锋芒毕露的江衡,当场就怂了。自来百姓怕官,尤其是江衡这种看着就不好说话的武官。

    “我……”槐枝支支吾吾,最后一咬牙说起真话,她反而不犯怵了,“不是我要找!是我家小姐要找!”

    情急之下说错话,她又连忙改口:“不,是杨家小姐要找高时明,她也只信高时明会救她!”

    第84章

    “山里的野兽都算好的,若是被那群北凉人发现……”

    “老大,

    这丫头说话全是漏洞,指不定还是现编的,你别叫她给骗了。”

    猎户装扮的乔兴年歪着头说,

    面上满是对槐枝的怀疑。他掌握的情报没有江衡多,

    压根儿就没听过军中有高时明这号人物,

    眼见江衡着了槐枝的当,他赶忙出声提醒。

    江衡觑了他一眼,

    转头对着槐枝道:“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或者能呈上去证明的东西?”

    “我自是不能直接将你领到高大人的跟前,若人人都说要寻他,就能如愿见到他,

    这像话吗!”

    他的气势收了几分,

    却仍吓了槐枝一哆嗦。这大概也是槐枝心虚的缘故,

    她甚至不清楚高时明和杨书玉之间后来发生的事,

    她连靠复述故事来自证都做不到。

    江衡看出她的窘迫,心中刚生出的欣喜,立刻因槐枝拿不出信物而消散。他只当槐枝在胡乱攀关系,根本不识得什么高时明。

    又或许就是这么恰巧,

    在北境大军中真有一个同名的高时明,那才是槐枝要找的人。

    如此,

    那槐枝故意攀咬上江陵杨家小姐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叫他帮着寻人,

    这实在可恶!

    念及此,

    江衡忍不住哼出声,顺势抬步离开,不愿在槐枝的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

    见状槐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也不再疑心。毕竟当初在江陵府衙外,来营救林自初的北凉人可是直接挥刀要砍杀自己,

    眼前这些人不过是凶悍些罢了,也没说要她的命。

    “大人且慢!真的是杨家小姐,杨书玉要找高大人!是真的!”

    槐枝眼见留不住江衡,便奋力去拉扯对方,但江衡的手下有前车之鉴,手疾眼快直接将人拿下,槐枝连江衡的袍角都没碰到。

    望着江衡越走越远,槐枝也是顾不得了,声泪俱下地喊道:“是我家小姐!她被林自初设计掳了去,就藏身附近!”

    “我们昨晚趁夜逃跑,小姐逃跑路上不小心被捕兽夹伤了脚,现在也不知被他们搜到没有。小姐只认得高大人,她叫我先逃回城,好找高大人求救!”

    “请大人行行好!真的,我没有扯谎!刚才我是怕你们是城外接应林自初的人,才不敢说实话。”

    一夜疲于奔波,槐枝有些脱力,边哭边絮絮叨叨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江衡又半蹲在她的面前,似在认真辨析她话中真假。

    模糊的泪眼对上江衡冷峻的眉眼,还不待槐枝反应过来,就听江衡道:“三番两次戏弄我,接下来你嘴里再没一句实话,我就一刀剐了你!”

    若说先前江衡是威严十足的上位者,对槐枝只有身体上的震慑,那么现在江衡面无表情的警告,更像是阎王点卯,在宣读她的生死判词。江衡语气明明没带着情绪,却能在心灵层面给槐枝强有力的威慑。

    槐枝认命般的点点头,泪珠盈睫,她已经下定决心,除了杨书玉的藏身之处,别的都如实交代。

    “你说杨书玉是你家小姐?”见槐枝被自己拿捏得服服帖帖的,江衡心中又是一阵喜悦,早就忘了要把人带回去再审的命令,自个儿倒是先审上了。“可我怎么在她身边没见过你?”

    “我是江陵杨府的家仆,本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后来江陵动乱,我便跟林自初林公子离开了江陵……”

    见江衡眼底漏出的鄙夷,槐枝的声音也跟着弱了下去。虽然有内情可陈,但因背主而遭杨书玉厌弃也是不争的事实。像江衡这种统御兵马的首领,最是见不得背主吧?

    好在江衡他们没有人开口打断槐枝说话,槐枝便在各色目光中跪直了身子,挑拣着将杨书玉和林自初的恩怨说了一遍,又细说了杨书玉被掳到北境,现在要被压送往北凉的事。

    说白了,槐枝说的事,无论是发生在江陵,还是发生在北境,对于江衡来说,都是不能证真辩伪的。因为江衡接触杨书玉大都在京都,奉高时明的命令暗中保护她。

    而槐枝提及的事,几乎全是江衡不在场时发生的事。况且,也没什么可用的价值,何须他来辩证伪?

    想到这层,江衡不耐烦地抬手打断槐枝,直接挑明了要害之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知道杨家小姐现在藏身何处?”

    见槐枝为难,他哼笑道:“你别打主意把我们诓骗过去,结果全是陷阱等着我们!”

    “不会!”槐枝果断反驳,但又底气不足地垂下眼。说实话,她也不确定能不能准确找回杨书玉。昨晚她可是在原地打转的,哪还记得什么位置?

    就在双方各有疑虑的时候,一声凄厉的鹰啼划破长空,让江衡收了神。他摸出哨子,朝天急促地吹揍几声,竟是模拟出鹰啼作出回应,而后一只雄健的雀鹰便穿过林叶,稳稳地落在江衡的肩头。

    江衡是高时明的暗卫统领。从本质上来说,这支暗卫是皇家私兵,发展到现在便只能算是高时明王府中的私兵。

    所以他先前回答槐枝说不是行伍之人,倒也没错。

    这支暗卫大都在暗中活动,护卫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一项职责,多数时候他们需要布控极大一片区域,以侧应高时明调遣军事或行动。

    派人占据险要点,拉网式布控便是他们惯用的一种手段。那么点与点之间,及时有效的沟通就尤为重要,雀鹰传信便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在高时明把暗卫撒在朔方城外,便是因地制宜设卡布控,而乔兴年便是老早被安插在这个山头上的盯梢人,就等着网格合拢过来。

    现在雀鹰立在肩头,江衡不用取出信筒塞的纸条都知道王爷是要问鸣镝的事,他忍不住又剜了乔兴年一眼。

    “我会将你说的事报上去,见不见你,那是高大人的决断。”

    乔兴年摸了摸鼻子,不可置信道:“老大,你要往哪报?现在去哪里给她找那高什么的,不捉人了?”

    见江衡龇牙回瞪,他又指着槐枝:“那她呢?派人先带回营吗?”

    闻言,槐枝皱起眉:“我家小姐伤到实处,等不了太久。大人肯传信,槐枝感激不尽,来日再报答大人,但还求大人发发善心,不要扣下我!”

    “就算我寻不到人,我也不想留小姐一个人在山里。”说着,槐枝又要落下泪来,“山里的野兽都算好的,若是被那群北凉人发现……”

    江衡扶刀沉默了片刻,立即有了主意:“反正你到了高大人的跟前,不过是将这些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那你倒也不必去高大人面前哭唧唧了,这些话便由我转达。”

    他迅速取了雀鹰脚上的纸条,对乔兴年道:“你带上几个人跟她继续往前面探路,若有杨小姐的踪迹或其他变故,立刻遣雀鹰回来报知我。”

    乔兴年诶了一声:“老大你现在去哪找什么高大人传话?”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江衡一巴掌煽在后脑勺:“平时叫你多读点书,好好同谢郎君学学为人处事之道,你也不至于每次都在山头猫着盯梢!”

    乔兴年满眼委屈,却只能巴巴对上江衡的目光,任由他继续气急败坏地骂:“现在能劳动我亲自到他跟前传话的,还能有哪位大人物?一张纸条飞回去就能了事的,还用老子骑马哒哒地往回跑?”

    他也不管乔兴年的反应,迈开步子便带走亲随下山,而后他寻了自己的马迅速带队离开。

    乔兴年捂着的后脑勺仍有阵阵火辣的痛意,但这力度也仅是将他打蒙了,并不影响他没能参出高时明是何许人也。

    余光瞄见槐枝在看他,他便收了笑:“听见了还不起来?”

    槐枝不喜欢江衡这种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爆竹,你根本猜不出引信燃尽之后,是炸上夜空的烟花,还是冒出一股白烟的哑炮,做事没有章程逻辑可寻,却总是稳稳地一锤定音,关键是自己现在也只能仰仗他了。

    再三和乔兴年确认不会伤害杨书玉的性命后,槐枝向他讨了一匹马,便带着剩下的前锋探哨,总共十二人往记忆中的方向去。

    她打着好死不如赖活的心态,先不管乔兴年他们是什么人,至少比杨书玉藏在水涧后自生自灭,或者被林自初他们捉回去要强。再差也不过是换一批人看管她们罢了。

    等他们绕过同一个坳口四次,乔兴年终于忍不住了。他在马背上回身,朝皱着眉的槐枝道:“玩我们呢?可别说你记不得了!”

    槐枝自己也着急:“我可能记不清了……昨晚我只顾着往山下跑,连方向都辩不清。”

    她向乔兴年投去求助的目光:“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只记得小姐摔落在一个水涧边,周围有茂密的细竹林,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脚就已经被捕兽夹咬死了。那个水涧落差两层楼,水面却不大,大概有一间厅堂的大小,再向下的溪流因为乱石阻挡的缘故,水流变得和缓不少。”

    乔兴年冷冷地看着她:“还有呢?”

    槐枝搜索枯肠,讷讷地吐出:“没了。”

    乔兴年一噎,招手唤来其他前哨。这些人里有两个朔方城的斥候,本是负责带路的。可等槐枝重新描述了一遍那个水涧的特征,就连那两个斥候都没办法清楚对上某个方位。

    于是斥候拿出舆图,按槐枝描述的水涧特征,推导出周围三个步行可至的位置。乔兴年照例将三个位置用雀鹰送了消息回去,接着将队伍分散成三拨人马逐一搜寻。

    前哨探查,只需要尽力往前探查消息传回即可,所以乔兴年没有细想槐枝是不是故意拆散他们一队,他只想着尽快传回确切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乔兴年打算亲自跟着槐枝去寻,不怕对方有诈。

    山重水复疑无路,就在槐枝陷入绝望之时,恰夕阳斜倚,余光洒落,为她照出那片熟悉的水域。

    槐枝恨不得立刻从山坡这边飞过去!

    挥动马鞭时,她却突然被乔兴年扣住了手腕。

    “别过去。”

    “为什么?”槐枝不解地侧头去看乔兴年,见他突然阴沉着一张脸,便不安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入目只见澄澈的夕阳洒满山野,飞鸟盘旋在空,啼鸣不已。

    那片水域映着红霞漫天,有一玉树临风的贵公子立马在岸,周围都是他放马喝水,正在小憩的手下,或坐或立,围绕在他身侧。

    而那贵公子正迎着山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所在的方位。

    林自初也发现了槐枝他们的存在!

    第85章

    群狼观蝼蚁,生死已定。

    山坡离河谷并不算近,

    策马疾驰仍要一盏茶的时间。

    林自初一行熙熙攘攘地分散在岸边的各处,立马在山坡上眺望过去并不惹眼,但乔兴年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

    就在槐枝不知所措的时候,

    乔兴年以最快的速度吹响鹰哨。先前,

    他身边的雀鹰被他派遣回去送信,

    跟来的前哨后又被他一分为三,以至于现在他手上没有可用的雀鹰。

    鸣鹰哨,

    不过是想召唤来离他最近的其他暗卫的雀鹰罢了。

    暗卫布控的区域很广,像他那样,一人监控一个山头的分点式暗哨有很多。他没办法直接调用盯梢的暗哨离开盯梢点,

    却可以召来他们的雀鹰为己所用。

    另一边,

    几乎是他吹响鹰哨的同时,

    林自初闲雅抬手,

    远远用马鞭指向他们。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仍是立马在岸边,但冯尤等人得到他的指示后,立刻如离弓利箭般,

    迅速朝乔兴年他们所在的山坡扑来。

    “先走!”乔兴年扯着马儿的缰绳调转方向,见槐枝仍绝望地呆立原地,

    他左脚从马镫松脱而出,一脚蹬在槐枝坐下的马屁股上。

    “还不走,

    等死呢!”

    倒不是他爱说扫兴的话,

    只是当下处境,他可没有盖世武功,自信能从这么多人手里全须全尾地逃脱。这种情境下,

    就算他先前没有下令将前哨分散,大伙儿不赶紧跑脱也是要死的。

    “小姐……”槐枝猝不及防马儿受惊,

    差点摔下马背,嘴里仍是对杨书玉安危的担忧。

    “先活下来再管别的!”

    乔兴年是不通人情世故了些,但于策略战术一道,还是十分优秀的。在转身的瞬间,他就有了应对之策:“他们看见我们出现在这里,肯定能猜到杨大小姐就在附近,所以只分了一部分人来追拿我们。”

    “剩下的人,怕是要开始仔仔细细地搜山!”

    槐枝一听就慌了,可是现在他们尚且无法自保,她再如何着急,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主动暴露杨书玉的位置。

    “要往反方向跑吗?”话已出口,槐枝便反应过来,他们这五人现在往哪个方向跑都无关紧要了。

    适才放眼朝河滩方向望去,人数太多,你甚至需要反复清点几遍才能得出一个准确的人数。但乔兴年他们一共才五人五马,甚至不需要有数这个过程,就能得到的准备的数字。更何况女子仅槐枝一人,看一眼便知道杨书玉并不在列。

    那么,他们出现在这个地方,显然是槐枝特意带人来接应杨书玉的,而他们这点人数,也不是为了围捕林自初他们而来。

    就算没有槐枝带着杨书玉逃脱的事,光为了隐匿踪迹,林自初和冯尤都不会放过他们五人,且他们还有足够的人手留在水源附近,继续搜索杨书玉的行踪。

    “分开跑。”乔兴年指着斥候道,“你熟悉地形,带着兄弟们绕路摆脱他们,再想办法绕回水涧去接杨大小姐离开。”

    他偏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槐枝:“你也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尽力逃脱就是,脑子里别想什么替你家小姐吸引火力,平白送死的蠢事。”

    槐枝眉头紧锁,郑重地点头应是,乔兴年便没再多说什么。

    就着下坡的间隙,五人先后策马跃出,在落地时自动分散,朝两个相反的方向飞驰逃窜。

    槐枝控马落地时,险些从马背上跌落,后来穿梭在山野中,她也总是慢乔兴年一步。也不怪她骑术不佳,实在是寻常人难以和常年习武且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相较,更别说是和暗卫中的翘楚乔兴年之流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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