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5章

    谢建章轻啧一声,带着些许无奈。

    “覃莽,让建章进来。”润晚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波澜不惊,如往日他从中调和两人矛盾那般温柔敦厚。

    谢建章抬步绕过覃莽,空中留下他轻飘飘的话:“那便全当不认得我。”

    从容稳健的脚步声渐远,覃莽似也下定决心。两人相背而行,无声且坚决地告别彼此。

    谢建章推门而入,面上是鲜有的郑重。高时明靠坐于主位,矜贵悠闲地用手撑颌,眼见他推门而入,眼见他在自己面前行大礼。

    高时明默不作声,凌厉霸道的气质自带威慑力,审视着谢建章的一举一动。

    润晚立在他身侧,默默闭上眼,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放低。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见证这场谈话。

    “建章叩谢王爷恩德。”谢建章举止从容,书生意气,自是洒脱不羁。

    “你报哪门的恩?”高时明饶有兴趣,目光如炬盯着来人,“是杨伯安?还是杨家女娘?还是已故姜荷?”

    谢建章忽然笑了,掷地有声道:“自然是书玉的恩德。”

    高时明眸光深邃如海,竟在掂量这话有几分真假。

    “建章命好,得再遇恩人。”

    在高时明的默许下,他掸袍起身,不疾不徐道:“书玉不曾狭恩图报,可建章却日夜不敢忘怀。”

    “时至今日,我却想问王爷一句。”他抬眸迎着高时明锐利如锋的视线,分毫不让,“为何建章至今都不肯入仕为官?”

    “原因我记得比谁都清楚,可是王爷,您是否还曾记得?”

    “建章放肆!”润晚闻言,忍不住出声呵斥他无礼,却被高时明抬手拦下。

    高时明竟没有发怒,他就这般与谢建章用视线对峙,久到润晚都为谢建章捏一把汗。

    位高权重者,最是忍受不得手下易主,尤其是谢建章这种亲信,他知晓王府太多底细。为安稳计,哪怕是仁君也会下令将其诛杀,更别说高时明这种以铁手腕上位的权臣。

    从谢建章迈进王府开始,在旁人眼中,他便是在一步步走向死亡。覃莽拦他,是在拦他赴死,可谢建章宁死也不肯回头。

    “本王乏了,都下去吧。”高时明讳莫如深地摆手,示意润晚和谢建章告退。

    谢建章撩袍跪下,郑重地给他叩首,三叩九拜,至高大礼。高时明看在眼里,最后合眸默然受了他的大礼。

    等润晚和谢建章并肩跨出书房时,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们顿在原地。

    “既然本王给不了你,那便证明给本王看,她可以给你。”

    第34章

    “小时候,我是不是有一个自初哥哥?”

    日暮时分,

    骏马载风流,踏着落日余晖归家。

    谢建章寻到花厅时,杨书玉正对着两张不同的宴帖犯愁。

    他有意逗弄杨书玉,

    故意停步在门槛边,

    等着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许是谢建章的视线过于灼热,

    杨书玉茫然地抬头往门外瞧,正对上他那双含笑眉眼。

    金辉映照在他的身上,

    将他的温柔缱绻衬托到极致,恍若降世赐福的仙杨书玉呼吸一窒,慌乱地举起两张宴帖,

    僵硬地问他:“杨清浅遣人送来两张宴帖,

    是为何意?”

    她手中的宴帖,

    样式颜色截然不同,

    就连字迹也不相同,一张下给杨书玉,一张下给谢建章。

    谢建章含笑走近,兴致缺缺地抽取下给他的那张宴帖,

    甚至没有翻开,去查看里面的内容。他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封面,

    便满不在乎地将其丢在一边。

    “书玉回帖时,只需说明建章同往即可。”

    见杨书玉面露迟疑,

    他便补充道:“杨府众人都认得我,

    书玉不必纠结这些虚礼,就算没宴帖,我想去便能去。”

    想着谢建章曾是高时明的幕僚,

    京都的高门朱户自都认得他,杨书玉便讷讷地点了点头。

    “王爷那边……”她犹豫开口,

    想到扶仙楼重逢时的场面不太好看,转而隐晦地问谢建章,“他不会为难你吧?”

    “书玉在担心我?”

    杨书玉怕他误解,硬着头皮扯谎道:“是怕他盛怒之下,会累及我。”

    她说得小声又心虚,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谢建章看破不说破,笑得越发张扬道:“若上面劈下一个雷以示惩戒,建章向书玉保证,这道雷必先劈在我谢建章身上。”

    杨书玉被他热烈而深沉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感到他今晚格外奇怪,便捏着宴帖戒备起身,微不可查地往后退避开。

    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倒还真像谢建章会被提及的雷劈中,紧接着会连带劈到她身上。

    “夜深了,我明日再回帖,你奔波一天,也早些休息。”

    杨书玉慌乱地逃离花厅时,天际尽头的西山上还挂着残阳。当余晖斜照在她脸上时,她脚步一顿,继而听到身后传来毫不克制的朗笑声。

    谢建章肆意的笑声,气得她头也不回地快步往东院走去。

    待杨书玉的脚步声渐远,再也瞧不见其身影,谢建章的朗笑瞬间化作愁苦。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天空出神,直到夜幕低垂他才肯起身,摸着黑回房。

    那张被他随意搁置一旁的宴帖,被黑暗吞噬,再也无人记起书写它的人,还在盼一个回复。

    墨心古厝的东西两院,以一湖山水亭台打造的花园相隔,细节之处皆透露着气派。整座小院恰似小门套大户,丝毫不比深宅大院差。

    杨书玉借豆灯之光写好回帖,忍不出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发呆。

    蝉鸣点萤,繁星在空,清风送来丝丝暑热,静谧而安宁,全与她所认知的八月不同。

    月芽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用团扇送风,舟车劳顿的困意让她控制不住地打哈欠。

    “月芽,你觉得京都如何?”

    杨书玉望着庭院自说自话:“京都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繁华和喧闹竟比不上江陵。”

    “若江陵得了商贸的势,赢在繁华。那京都占了黎国大权,胜在哪里呢?”

    她不解地回头,正见昏昏欲睡的月芽,手里扇风的幅度与频次逐渐减少,怕是下一秒就要倒地睡去。

    至真至纯,怕是月芽根本就没有认真观察过京都。

    杨书玉夺了她手中的团扇,将人撵回房休息,只交代她明日记得把回帖送到杨府。

    王芸上了年纪,整个下午又在拾掇东院,是以杨书玉一早便让她回去休息。没人在房中伺候她,收拾笔墨,铺床规整,都需要她亲自动手。

    等杨书玉好不容易能卧床休息,这赶路月余所积攒下的疲倦和劳累,瞬间侵袭她,那厚重的眼皮是再也抬不起来了。

    陷入梦乡前,那紫袍金冠的华贵男子身影,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银制面具遮挡了他的部分视线,却将那含笑薄唇展露在外。

    若有似无的熟悉感,让杨书玉分外不安。

    在识海超脱她的控制时,整个梦境转变成江陵城外的景象。

    与今时的暑热不同,梦中是细雨初歇,万物争春的时节。

    摇摇曳曳的马车中,杨书玉撩帘望春,却被杨伯安含笑按下那只不安分的手:“囡囡,不急,马车还要行过一段乱葬坟坡,可别吓着你。”

    杨书玉天真无忌,清明时节也不避鬼神之说,她好奇地反问杨伯安:“爹爹信鬼神之说吗?”

    杨伯安神采奕奕的双眸,登时暗了下去。

    他同杨书玉想到了一处。

    “若真有鬼神之说,娘亲为什么从来没有回来看看我们?”

    素手抬帘,她失落地透过车窗,去打量山坡远近堆起的土包。有些被茂盛的灌木遮掩住,让人无法分辨出底下有一座孤坟。

    “若有恶鬼,他们怕早已潜入人间作恶。”她顿了顿,神色落寞道,“可若是心存善念的魂魄从地府归来,他们当是没有能力离开坟地的范围。”

    “那他们就这么孤零零地,等着亲人来扫墓祭奠?”

    话音落,她又觉得不妥。

    那些灌木丛生的坟包,怕是好几年都没有人来扫墓了。

    这些都是等不来所盼亲人的。

    杨伯安神色戚戚,语气却十分宠溺地笑骂一声:“人小鬼大!”

    杨书玉顽皮地朝他眨了眨眼,偏头继续饶有趣味地探寻窗外的景象。

    忽然,她视野里闯入一抹月白亮色,在嫩绿斐然的郊外格外亮眼,惹得她的视线停驻在那人身上,头也跟着马车行进而缓缓旋转。

    她竟看见一玉面郎君,正蹲在土坟前,神情极为认真地在用毛笔沾漆,为木碑描字。

    俏郎君剑眉星目,薄唇轻抿,俊俏得似是山间勾人精魄的妖物。

    甚至杨书玉匆匆一瞥,还能看见他抬腕描字时,袖子下滑而露出小臂内侧的那颗小巧秀痣,更添一抹出尘的气韵。

    “怎么了,囡囡?”

    杨书玉慌乱回神,如蝴蝶扇翅般眨巴着那双圆润杏眼,似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眼花。

    她狐疑地看向杨伯安:“爹爹,山野不会真的有精怪吧?”

    杨伯安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打趣道:“难不成精怪幻作清俊,来勾囡囡了?”

    “爹爹惯会笑我!”杨书玉嗔怒道,却是直接扑进杨伯安怀中撒娇,“我们快些走,书玉想娘亲了。”

    她嬉笑打闹,是她以自己的方式去安抚杨伯安的落寞。两颗残缺的心拥在一起,弥补失去至亲至爱的那份温度。

    姜荷被葬在远离江陵的一处福地,杨书玉虽不问,却也猜得到那山清水秀的半湾,当是父母的洒满回忆的地方。

    杨伯安平日忙碌,得空也是守着杨书玉纵她玩闹,因而一年也来不了半湾几次。

    杨书玉撒娇撒痴,硬说是自己想念娘亲,闹着在半湾逗留到下午才肯打道回府。

    因而,等他们再经过那段野坟坡时,夕阳已然下沉,将天边晚霞烧得通红,山间竟生出一种妖冶的诡异感。

    来时还百无禁忌的杨书玉,在这种氛围中,竟生出惧意,哆哆嗦嗦地去拉杨伯安的袖子。

    噔噔——

    突如其来的一阵颠簸和失重感袭来,杨书玉的额头因身形不稳而撞在车壁上。等马车停下来,她才发现整个人向后半躺在后车壁上。

    原来马车因陷入泥坑,差点翻下山坡,现在半个车厢都是悬空的。

    “老爷小姐,你们没事吗?”周顺在外着急地询问,“护院已经稳住马车,你们快些出来!”

    杨伯安护着杨书玉,先把她送下马车。因突然少了一个人的重量,马车的重心改变,又往坡下坠了几分,车中不少物品落下去被砸个稀碎。

    这山坡足足有两层楼高,人摔下去不死也残。

    杨书玉虽担心,却没有本事帮忙,她抽噎着鼻子站到远处,唯恐妨碍到护院搭救杨伯安。

    “山间夜凉,这披风拿去给你家小姐披上吧。”

    杨书玉闻言回头,来人竟是晌午在路边见到的那位俊俏书生。槐枝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一时竟不知书生递来的披风该不该接。

    “小生林自初。”林自初顺势将披风搭在小臂上,朝杨书玉躬身行礼,“女娘受了惊吓,再吹风着凉,怕是会一病不起。春日病症,最难疗愈。”

    他忽然蹙起眉头,视线垂落在袖口和披风沾染的墨迹上,为难开口道:“在下粗心大意,这污脏的披风倒不配给女娘御寒了。”

    “我并不介意,只是……”杨书玉委屈地噙满泪水,“书玉谢公子好意,我用不上。”

    “囡囡!”

    杨伯安被护院救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是要找杨书玉,确认她是否安全。

    刚才出事时,他眼见杨书玉的额角被磕起鼓包,后面他虽手快护着,也只能护她不再被磕碰。现在脱险,杨伯安实在放心不下。

    杨书玉听到这声呼唤,连简单告别的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跑去杨伯安的身边。围着他转一圈,确认他无事才躲在他怀里求安慰。

    周顺调配了马车,只留几个护卫处理悬空的马车,先行护送杨书玉父女回江陵。

    等马车经过先走一步的林自初时,杨书玉才发现他是步行回城。

    她忍不住趴在车窗前去看,林自初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后,大方地回以浅笑。

    两人擦身而过,杨书玉却久久不能收回视线。夕阳将林自初的影子拉得很长,等她看不见人了,便垂眸看道上所投下的黑影。

    原来,他叫林自初吗?

    “爹爹。”杨书玉困惑地半回身,“小时候,我是不是有一个自初哥哥?”

    她曾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杨伯安会误解那段情缘是她主动求来的。

    另有企图的再遇,连她开口也是被算计好的。

    第35章

    “北凉使团也要赴宴吗?”

    “京都地势,

    西北高而东南低。”

    “西山区域,峰峦叠嶂,河海遍布。因其地形地貌复杂,

    前人便将居所修建在更为平坦,

    却远离水源的东南方向。”

    “至于后来能发展成三朝古都,

    则离不开杨府先烈的功绩。”

    谢建章缓缓将马车的窗帘落在,悠然收回视线去捕捉杨书玉的神情。

    只见杨书玉双眸似有星辰,

    从中透出特有的灵气。她微微皱眉,催促道:“后来呢?”

    谢建章噙着低低的笑声,不再学着说书人的模样去逗她,

    开口将杨府的深厚背景娓娓道来。

    “杨家先祖主持修建水利,

    引西山水,

    西折南转,

    过雁屏山至水角门入京都,汇于司南津,至此漕船可驶入城内,也可保障护城河一年四时不枯竭。”

    “水势环转,

    再从东南水门出,向东入浮白河。”

    杨书玉了然地点点头:“司南津,

    我听过。爹爹常叹,若有纵流河渠连接江陵,

    往来商贸至少繁盛五倍。”

    她不解地看向谢建章:“这和今天我们要去的花宴有什么关系?”

    谢建章眉眼含笑,

    不疾不徐地说:“江水在汇入浮白河之前,在城郊蜿蜒沉淀形成月渚。”

    “天恩浩荡,先皇将月渚赐予杨家,

    以彰表其千秋功绩。”

    他下巴微抬,骄矜地示意杨书玉手中的宴帖:“我们今日要去的,

    便是月渚。”

    杨府感念天恩,在月渚之上修建洪筠馆,正是今天举办花宴的地方。

    “其用意,书玉可能猜到?”

    杨书玉被他问住,有些心虚地试探道:“总不至于是炫耀吧?”

    她自觉答不出正确答案,便首先排除最不靠谱的错误答案。对于京都,她知之甚少。

    京城世家,自有其深厚的底蕴,门楣彰显着身份地位。何须炫耀?

    谢建章无奈地含笑摇头,嘱咐道:“书玉要记得,你是江陵杨氏女,登洪筠馆是来作客的。”

    杨书玉似懂非懂地点头,天真地反问他:“建章不同我一块吗?”

    “男女分席,我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月芽歪着头插嘴道:“没事,我会跟着小姐啊!”

    闻言,马车中的人笑作一团,都被月芽的天真烂漫所感染,这是他们话中谈及的对立面。

    小心算计与城府,这是谢建章提醒杨书玉的言外之意。

    马车平稳地行驶出城,道路前后,隐约可见其他赴宴的车马。

    杨书玉扶在车窗发呆,眼见一队轻骑快马从后追上,又迅速地擦肩而过。

    为首那人一身彰显尊贵的冷艳绛紫色宫装,将银制面具映出紫光,高冷而矜贵。

    “北凉使团也要赴宴吗?”她不解地问。

    谢建章倾身过来,伸手替杨书玉撩帘去看那支小队远去的背影,身上的冷香裹挟着杨书玉,两人紧紧挨着。

    他薄唇敛笑,眼角猫着权衡算计:“皇上尚未宣旨召见,杨府却先一步宴请笼络,也不知得了谁的授意。”

    等彻底看不见那队北凉轻骑,他潇洒撤手,任车帘滑落在空中大幅度地抖动几下,渐渐趋于平静。

    “无妨。”他释然地靠回先前的位置,空留杨书玉僵在原地,“反正王爷也会去,北凉人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倾身过来查看是呼吸间的事,撤身离开也十分自然,杨书玉竟拿不准他这举动是不是故意为之。

    是以,杨书玉讷讷地点头,应声:“原来如此。”

    车厢内静默无言,直到马车行至洪筠馆的对岸。

    此时,沿着道路已经整齐地排列好十数辆马车,远处的平原草地和河流岸边,还有马夫三五成群地牵着缰绳放马休息。

    谢建章下马车后,依旧行马夫之责,从后面端来脚凳,伸手欲扶人下车。

    可先从帘后钻出来的,是机灵古怪的月芽。她朝谢建章咧嘴灿笑,谢建章则回以浅笑,并没有生出任何不悦,亦没有区别对待。

    他温柔体贴地扶月芽下车,却没有给月芽让开位置,仍是笑吟吟地等杨书玉出来。

    果然,杨书玉掀帘看见仍是谢建章抬手接自己下车时,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她很快便藏好小心思,大大方方地搭手上去。

    车马停在对岸,需要转乘杨府派来的船只才能登上月渚。

    月芽将宴帖交给负责调配小船的府丁后,三人便各怀心思立在岸边等。

    月渚俯瞰成月牙型,近岸面水域种满芦苇。那座洪筠馆如同飘在水面上的一般,在芦苇荡的掩映下,恍若仙境。

    “各位贵人,实在对不住。由于现在登月渚的人太多,一时调配不来船只接贵人上岸。”

    府丁急匆匆地跑过来,卑躬屈膝地致歉道:“我家小姐也刚刚登船,上面还能容纳两人乘坐。小姐传话询问,不知贵人可愿拼船登岸?”

    杨书玉心生疑窦,不解地打量谢建章,口中喃喃重复:“两人……”

    他们一行三人,若只能接纳两人登船,那要么是杨书玉和月芽成行,要么便是谢建章独自登船。

    总不能将月芽从她身边拆开,反倒要她在岸边等着月芽登岸吧?

    谢建章微挑眉梢,看向另一艘船问道:“那船也坐满了?”

    府丁为难道:“上面坐着北凉使臣……”

    大人物,都惯会为难小人物的。

    府丁颇为紧张地用袖角擦汗,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一句。

    谢建章复看向杨书玉问道:“我们不如再等等?”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