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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朴衡解释道,“姚先生给关在病房外了。”

    兰司正说要过去看看,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曹律师发来的信息,告知他林恩那边的离婚协议拟好了,不走诉讼,不要求财产分配,签字就离,又问兰司,姚先生要不要过目?

    兰司读了消息,心说在这节骨眼上,谁敢把离婚协议呈给姚洲看,找死嘛不是。

    再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那个倒霉蛋么,于是摁了摁太阳穴,走上前去。

    二零区的守卫一见有生人靠近,立刻很尽责地站回门口。

    兰司扫了一眼守卫,在姚洲身边停住,问,“不给开门?”

    姚洲不说话,兰司便不问了,陪同姚洲一道站着。不出一分钟,姚洲转身说回去了,兰司跟着他往出口的方向走。

    离婚协议的事还是要说的,拖也拖不得。

    兰司边走边起了个话头,“曹律师刚才联系我......”

    他是顶会沟通的人,最伤人的那几个字藏着不会直说出来。

    姚洲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等了几秒才说,“林恩提的什么条件?”

    兰司把传到手机里的协议内容给他看,“就两页纸,没要财产。”

    协议的最后一条有几个字很清晰地跳入他们眼中,白纸黑字地印着“和平分开,互不打扰”。

    兰司一贯是在姚洲跟前最能自洽的一个人,这会儿都不敢多说一句了。

    姚洲一目十行看得很快,最后问兰司,“什么时候签字?”

    兰司说周五,就在两天后。顿了顿,又请示,“地点还没定,你看在哪儿合适?”

    同样是在少许沉默后,姚洲给了话,“别墅。”

    说完姚洲把手机扔回给兰司,他没去电梯间,直接疾步下了楼梯。一群手下跟着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兰司没抢那么快,他还在给律师回消息,避让着朴衡带上保镖超过了自己,他走在一行人的最后头。

    消息传完了,兰司一想到两天后的签字,这才有点相信了姚洲是真的同意放林恩离开,不禁大为感慨。

    能让一个S级的Alpha在没有真正厌倦的情况下签字和离,在姚洲这里,林家小少爷真是独一份儿的了。

    -

    小律师金岩近日接手了一个回头客的生意,要替对方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金岩是去年初才通过的律师考试,供职的律所规模不大,平日里他接的案子有限,因此来找他的每个顾客他都记得清楚。

    大约是去年暑期将尽的时候,一个年轻的Beta带着一名侍从来他这里咨询,付了五百元30分钟的咨询费,了解与Alpha结婚的相关问题。

    金岩对他印象颇深,一是对方很年轻,才刚过婚龄,谈及结婚却不见一点喜色,金岩怀疑他不是自愿的;另外对方从头至尾没有提及结婚对象的身份,连姓氏都没有透露,这种神秘感也让金岩记了很久。

    时隔八个月,那名自称江旗的侍从又拿着名片找上门来,金岩再次接待了他。

    听说是要离婚,金岩一开始觉得难办。Beta要向优性Alpha伴侣提离婚的案例并不多见,离不离得掉很大程度要看Alpha的意愿。

    后来一听说当事双方已经谈妥了,只差协议签字的一步,金岩松了口气,说你把你们的条件说一说,协议我今晚就能拟好。

    没有孩子,也不涉及财产分配,这婚离得倒很干脆。

    金岩在电脑上输入协议内容时心里犯嘀咕,这个Alpha的名字挺眼熟的,好像在哪儿看过。

    金岩不是一个关心时政的人,也根本没往当下最有权势的联盟领导候选人那上面去想。待到对方收到协议后,主动和金岩通了一次电话,提出再付一笔费用,请他在签字当天去一趟,因为协议离婚需要双方律师在场。

    金岩周五上午正好没有顾客预约,当即就答应了。到了约定的日子,他坐着出租车提前半小时到达别墅门口。

    金岩从前没有来过地下城,远远地在车里见到这座戒备森严的大宅子,不禁心生疑虑:能在地下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坐拥着半匹山的地产,该是什么身份的人物?

    出租车停在大铁门外,金岩下车走了一段路,同时给江旗打电话说自己到了。

    等他绕过前庭,走到别墅门口,江旗已经站在台阶上等他。

    金岩跟着江旗进入室内,过了玄关,就见客厅里坐着一个脖子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正在低头用手机。听到脚步声,青年抬起头,一张苍白俊秀的脸映入金岩眼中。

    分明是在去年夏天见过的,但金岩一时间说不上来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到底与当时有什么不同,只是感觉他整个人变了许多。

    林恩站起身,客气地说,“金律师,劳烦你来一趟。”

    说着,向金岩伸出手。

    有了举止和声音,刚才那种模糊的念头一下变得清晰了。林恩曾经留给金岩的印象像个学生,气质很干净,但如今从林恩身上已经看不出那种青涩了,他的眼神里有种大伤过后的平静。

    金岩与林恩握了握手,也客气地说,“不麻烦。”

    林恩请他坐下,很快便有女佣上前为金岩递茶。

    距离签字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林恩没有主动攀谈,江旗站在一旁也不出声,金岩慢慢地饮着茶,三人就这样在客厅里坐着,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临近九点,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似乎是有两三辆车同时到了。

    金岩一下紧张起来,看着别墅入口的方向。管家迎上去开门,先进入的是一个助理模样的Alpha,他替后面的人扶着门,接着一道挺拔颀峻的身影走进来,步速有些快,穿着正装,直接走向客厅,视线落在林恩身上。

    金岩惊得几乎要站起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协议离婚上的那个名字不是重名的巧合,竟然就是出现在电视新闻里的联盟总统候选人。

    金岩不敢再坐了,默默地起身站到沙发旁边。

    整个客厅里坐着的人就只有林恩了。他的行动有些慢,几天前花园失火的那一晚,他跳窗时烧伤了左小腿的一块皮肤,面积不大,但一有动作就痛感明显。

    姚洲伸手要扶他,林恩避开了。他忍着身上的伤痛,端端正正地站起来。

    这是自从他在花园晕倒以后,与姚洲的第一次见面。

    姚洲问,“今早吃药了吗?”

    林恩便点点头。

    “早餐呢?”

    林恩说,“也吃了。”

    两人对话的间隙,姚洲聘请的律师也进入室内,对方先是与林恩握手,又与金岩握手。

    别墅里的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的,称得上是金岩律师生涯里见过最平和的离婚现场。

    江旗和一名女佣都从客厅里退了出去,只剩下离婚双方和各自的律师。

    林恩对姚洲说,“我刚才收拾了一些衣物和书,还有那幅摄影,都放在车上了。管家检查过,你要再......”

    不等他说完,姚洲打断他,“不用检查。”

    林恩又说,“那不耽误你的时间,我们签字吧。”

    金岩注意到,Alpha的视线一直落在林恩身上,当林恩说出签字时,对方皱了皱眉,似乎在控制情绪,但最后还是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下了。

    根据联盟的婚姻法规定,如果聘请高级律师监督协议离婚,可以由律师本人作证,离婚当场生效。

    尽管金岩作为初级律师没有监督的资质,但姚洲聘请的曹律师是业界大牛,可以作为离婚的证人。

    协议的内容都是事先核对过的,无须再讨论交锋。

    林恩先签的字,签完以后他把一份附加的财产分配协议推了回去,说,“这个不必了。”

    曹律师见此情形,先扭头看了看姚洲,见姚洲沉着一张脸,当下没表示异议,曹律师便把林恩推回的附加协议收进了文件夹。

    接下来轮到姚洲签字,他接过律师递上的笔,笔尖已经快触到纸面了,他的手一顿,突然将笔拍在文件边,一下从沙发里起身。

    林恩以为他反悔,失声叫了句,“姚洲!”

    男人面色阴鸷地往外走,扔下一句,“抽根烟。”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他也没有不回应林恩。

    客厅里的三人在他走后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金岩一个外人,看着这对离婚的夫妻,总觉得哪里奇怪,他们并不像是撕破了脸难以为继的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走不下去的?

    好在姚洲没让人久等,也就半支烟的时间,他回到客厅,重新拿起了笔,在需要签名的几处地方一一写下名字。

    笔盖扣下的一刻,林恩心里隐隐地抽痛了下。

    姚洲签完字,隔着茶几看着他。林恩没有与姚洲对视,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眼里的情绪,因为他确信自己隐藏得不好。

    曹律师这时候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考虑到姚先生正在竞选过程中,离婚只是他的私生活,我们会尽量低调的告知媒体。”

    言下之意是请林恩自重,不要擅自炒作或宣扬这桩婚姻解体。

    林恩没有意见,配合地说,“我明白,交给你们处理。”

    说完林恩收好了自己的那份离婚协议书,站起身。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说点什么,但他的大脑很混乱,完全无法组织语言,就只是转头对金岩说,“金律师,我送你出去吧。”

    ——其实是他自己该走了。

    金岩慢了他两步,就在林恩快要走到姚洲跟前时,姚洲站了起来,不待林恩有所反应,姚洲伸手握住他的一条胳膊。

    林恩滞了滞,抬眸。

    姚洲看进他眼里。片刻后,对他说,“小少爷,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又道,“医院的费用我预付了,记得按时复查。”

    林恩只是点了一下头,没出声。

    不管有多不舍,姚洲还是松手了。

    林恩与他错身而过,走出客厅,穿过玄关,抬腿迈过门廊。

    江旗就等在外面,金岩与他们一道离开。

    台阶没走两步,金岩的余光就注意到姚洲也出来了,连同他的助理、律师和一众保镖,都站在台阶上方。

    然而林恩一直没有回头,离开的步伐很平稳,像是觉察不到身后的视线。

    三月的日光开始变得明亮刺眼,林恩低下头眨眼的时候金岩才发觉他的眼眶是红的。

    但很快的,林恩就以恢复平静的声音,对身边的江旗说,“去二零区。先去...看看矿山。”

    第69章

    楼上会不会出人命了

    姚洲周围的气压很低。

    曹律师走的时候,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而留在原地的朴衡和几名保镖只能格外小心翼翼。

    姚洲没去西区的仓库,他让朴衡通知所有要开会或找他议事的人,今天都到别墅来。

    朴衡一点不敢耽搁,立刻对照着行程表,给白越之等人打去电话。

    林恩乘坐的那辆挂着二零区牌照的车已经开远了,姚洲回到屋内。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没变,此前的两个多月,林恩大多住在医院,他留在这个家的痕迹本就已经很淡了。

    姚洲走上二楼,先进了主卧,与之相连的衣帽间里空出来了几格。

    林恩只带走了自己的衣物,姚洲给他买过的手表、袖扣等礼物,有一部分连包装都没拆,他全数留下了。

    姚洲离开卧室,又去了林恩的书房。

    墙上有一大块空白,林恩把他母亲的那幅遗作带走了。那也算是姚洲当初下的聘礼之一。

    如果不是兰司从黑市找到祁恩美遗作的下落,林恩不会那么快点头结婚。

    姚洲独自在白墙前站了很久,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空出来的不止是墙上的这块地方。他心里有个更大的豁口。林恩带着一纸离婚协议走了,这口子恐怕补不齐了。

    别墅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就连这间林恩待过最长时间的书房,都透出一种瘆人的寂静。

    姚洲在小书房的沙发里坐下来,给自己点了根烟。

    点火的打火机是那晚在花园里他从林恩手中夺下的,这些天他一直带在身上。点烟的时候看见了,提醒他记着那场惊心动魄的火,以及林恩说过的话,也会让他压制住一些内心的暴戾。

    因为更改地点,会议被推迟,暂时没人打扰他。

    姚洲在小书房里一根一根地吸烟,他很久没抽得这么凶了。高泽上楼来找他,被一整间屋的烟雾缭绕给熏得直接退了出去。

    高泽是前一晚办的出院,虽然走路还不太平坦,幸而终于脱拐了,也能自己开车。

    他住的地方离姚洲最近,接到朴衡的消息后他是最先到的。

    姚洲没和他打招呼,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

    高泽没跟他计较,也跟了上去。

    气压很低。这是高泽的第一反应。高泽甚至感觉走廊上被一种恐怖的气氛支配着,让他有想旷工一天的冲动。

    进入书房后两人先说正事。高泽这阵子也没闲着,有几笔军火的买卖仍是他在关照,马上要到交货的时候了,他来和姚洲商定交接的细节。

    十几分钟后,话不投机的两人在书房里打起来了。

    尽管Alpha天性里就有逞凶斗狠的倾向,但高泽自认为这些年修炼得足够老练淡定。他经手的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但心里早没有年轻时的躁动意气。

    上一次和姚洲动手是什么时候?五年前,八年前,高泽都想不起来了。

    姚洲心里有火,高泽能理解。把已经标记上的老婆放跑了,换谁谁都急。更何况兰司背地里动过一次手脚,高泽到底是于心亏欠些,又有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加持,所以一开始他没想还手。心说打就打吧,打消气了也好。

    反倒是姚洲骂开了,说你他妈断条腿又不是瘫了,躺这儿挺尸呢。老子一年开你几百万的工资,你特么就这种能耐!?

    高泽被他一拳揍在太阳穴,也跟着爆了,用那条没受伤的腿猛踹一脚姚洲的腹部,跳起来回骂:让着你几下你还横上了!让你认认谁才是你哥!

    两个人就像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在书房里互揍开来。

    兰司到的时候,朴衡正站在楼下发抖。一见兰司进来,朴衡像见着救星似的扑上去,把他一把抱住,说,“您快上去看看,楼上会不会出人命了......”

    从上面传来的信息素很骇人,仿佛两头野兽护抢地盘似的凶猛。

    兰司心头一窒,高泽可是刚出院的人,经不起这么造。他飞身就往楼上跑,朴衡胆子虽小,对姚洲却是一片忠心,也赶紧跟上了。

    书房门敞开着,锁条已经断裂,想来是刚才有人撞在门上把锁撞坏的。

    兰司见识过姚洲八成的力量,一见这阵仗知道是来真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回头一看朴衡跟在身后,朴衡只是个普通Alpha,要被牵连进来非死即残。兰司一脚将他踹开,保他一条命,“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下去通知荆川!”

    说完兰司贴着墙,迅速冷静下来,试着预判姚洲下一步的动作。

    读心这种能力对于同阶尤其高阶的Alpha收效甚微,姚洲现在处于信息素高饱和状态,自身防御全开了,兰司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心影。

    他找到一个间隙冲进去,在姚洲挥拳的一瞬从后方对其扼颈,将姚洲生生拖出几米开外,与他一同撞在墙上。

    室内传来一记沉闷的声响,兰司撞墙的瞬间跳开,落在了姚洲和高泽之间。书房里又多了一股信息素的气息。

    姚洲身上不见清晰的怒意,被撞以后慢悠悠坐起来,继而哂笑了一声。

    但兰司感觉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愈是走过生死边缘的人,愈是知道这种窒息般的压迫感。就算是A级的Alpha,在面对一个真正的S级Alpha时,也是会发怵的。

    姚洲像是一片深渊,他用了几分的力谁都不敢说,眼下谁也都不想跟他硬碰。

    兰司缓缓起身,视线余光扫到高泽。他们都没有在姚洲跟前做无谓的交流。

    姚洲眼色黑沉,暂时没想动兰司,隔空点点手指,“我跟高泽算算账。”

    兰司冷静应他,“你先跟我算。”

    两个人对付姚洲一个,或许还有些许胜算。兰司不介意胜之不武,他试着把矛盾往自己身上引。

    “你标记林恩那天,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吗?”兰司问。

    姚洲听了,眯眼一想。这时候在他跟前提林恩就是找死。

    被下药的结论一出,他伸手扼向兰司的速度快得只剩一道虚影。

    兰司退得很快,仍然被他惯倒在地,高泽当即冲上来,书房里再度陷入乱战。

    -

    这一个上午,书房里打了三场架。

    白越之是在四十分钟后到的,二楼的混战已经结束了。兰司坐在走廊上,嘴里是血,衬衣袖子撕裂了,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不知在和谁交待工作上的事。

    白越之做了些心理准备才进入书房,只见高泽躺在沙发上,上衣大概是被撕烂扔了,高泽只穿了条长裤。

    姚洲站在阳台上抽烟,右眼眶很明显的血肿起来,两只手上也是血。

    白越之毕竟是法律系的高材生,又出生世家,对此种不经由大脑的暴力行径不怎么赞同,皱着眉走上阳台,问姚洲今天还能谈正事么。

    姚洲咬着烟说,能谈,现在就能谈。

    再有一个月就是联盟的内部投票了,大选迫近眼前,白越之带着竞选团队正在做最后的固票工作。

    谈话的前半段他和姚洲还能进行较为正常的沟通,后来免不了说到离婚的事。白越之与媒体打交道,这条消息总要经他的手处理。

    白越之准备尽快发布媒体通告,避免让对手放出消息以致陷入被动。毕竟林崇基死于贪腐案的调查,及早摘掉与林家的关系,更有利于塑造姚洲对外的形象。这桩离婚于姚洲而言并无损失。

    姚洲与他意见不同,想要延后发布离婚的消息。白越之规劝了几句也跟着上火了。

    这时候高泽和兰司都已经离开书房,站在外边走廊上谈事,一听着里面的动静不对,两个人又冲进去拉架,书房里再度陷入混乱。

    荆川和英嫂到达别墅时,二楼激战正酣。这阵子茉莉一直在英嫂家养伤,朴衡的电话打到荆川那里,荆川正巧就在英嫂的住处探望茉莉。

    英嫂休了一个多月的长假,心里牵挂着不少人,一听说姚洲和高泽打起来,这俩都是她亲手带大的,她便执意跟着荆川一起回来。

    荆川为她的安全着想,让她留在楼下。英嫂在走廊上坐立不安的,无意瞥见窗台上落了一张诊疗单,她便拾起来看。

    这是几天前姚洲单独去见医生,拿到的有关林恩的诊断报告。

    今早签字离婚时,他在签名之前说要抽烟,实则是来走廊上看这份报告。

    英嫂识字不多,拼拼凑凑把内容读了一遍。腺体切除她看懂了,三度灼伤她看懂了,心脏停跳她也看懂了,因为激素下降需要终生服药,她也看懂了。

    原来是这样离的婚......英嫂呆立在走廊上。

    林恩几乎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半条命赔在姚洲这里了,才换来一个失去健康的自由身。

    楼上的声响还没停歇。英嫂慢慢地走去厨房,接了一桶冰水,又慢慢地提着水桶上楼。

    荆川用了全力才堪堪把姚洲制住,书房里东西打烂了一地,信息素弥漫着整条走廊,当英嫂走进书房时对峙还没平息,她在众人错愕回神的间隙,突然将一桶冰水全部泼出,淋了地上的两人一身。

    室内一下静了。没有人再动手。

    只见英嫂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太,扔掉了手里的空桶,走到姚洲跟前,继而将一张被水浸湿的纸,重重拍在他身上。

    第70章

    林恩...怎么样?

    离婚这事英嫂是知道的。

    是林恩先提的离婚,英嫂也知道。但内情是什么,英嫂问过茉莉几次,茉莉嘴很严的一个人,不在背后议人私事。英嫂自己想了些因由,都觉得不像。

    荆川让开了,姚洲从地上坐起来。

    “这张医院的单子是林恩的吗?”英嫂问。

    姚洲抹了把脸上的水,没有否认。

    “是你做的吗?”英嫂又问。

    屋内的其余人见状,都起身出去了。

    姚洲面无表情坐在地上,承认,“是。”

    英嫂想起林恩那副小身板,心里很不好受。自己当初不该同意休假的,怎么就没想到姚洲下手这么狠呢。

    “林恩不情愿做手术吧......”英嫂见到姚洲脸上的伤,也不忍心说重话,“为什么还要勉强他?”

    姚洲头发上全是水,他抓了下头发,说,“Alpha不都这样的,不能标记就不踏实。”语气里有些自嘲,也有少许悔意。

    英嫂又把单子拿在手里,挑着要紧的词念了一遍。

    姚洲本意是不愿听的,但也没叫停,英嫂念到“激素水平过低需终生服药”一段,他皱了皱眉,说,“行了英嫂,我看过的。”

    就是因为看过,才签字同意离的。

    英嫂是老一辈的人,很传统,对于离婚这种事有点接受不了。

    她把已经湿透的纸塞回姚洲手里,说,“林恩很好的一个孩子,林恩没做错什么吧。”

    见姚洲拧眉不语,她又说,“你再想想,争取把人追回来。在家里揍自己兄弟算怎么回事。”

    英嫂边说边叹气,起身拿上水桶。地上太湿,她慢慢走出书房。

    白越之已经去楼下清理伤口了,其余三人还站在走廊上。英嫂的视线从他们脸上扫过,说了句,“你们三四个人都打不赢里头那一个,说出去丢不丢人。”

    老太太说完,拎着空桶下楼去了。留下走廊上的几人,都气笑了似的摇了摇头。

    -

    林恩得知群殴这件事,是在一周后的傍晚。

    这天是他和白蓁约定见面的日子,林恩提前从矿山回来了,等待好友登门。

    林恩目前住在距离市政厅两个街区的一栋小楼里,连楼带院子都属于领主的私产。

    小楼有上下两层,最初是江旗作为代理领主先住进这里,那时候谁也没想到林恩还会回到二零区,江旗就住进了二楼的主卧。现在林恩不让江旗腾挪地方,他自己选了一间一楼的客卧暂时住着,出入都很低调。

    白蓁来的这天,媒体刚好发布姚洲离婚的消息。各大媒体都报道了此事,不少新闻配图都是将当初的结婚照片一撕为二的设计。也许是怕林恩看了不好受,当天的报纸江旗一份都没留在家里,清早就都收走了,没让林恩看到。

    倒是林恩自己有些好奇,从矿山回家的路上,他让司机帮忙去街边的报亭买了一份当日的联盟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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