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算他服软、认错,姚洲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待他。更何况林恩本就不想做姚洲手里的一个傀儡伴侣。林恩闭着眼睛,尝试忽略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他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就到这里了,就算还对姚洲有一丝余情未了,眼见这个男人步步紧逼的占有掌控,他也该清醒了。
这辈子他注定是个不懂依附于人的Beta。不能乖乖跟着姚洲身边,享受被他控制的爱与婚姻。
姚洲讲完电话进来看他,林恩已经睡了,大约是因为疼痛的折磨,尽管睡着了也拧着眉。姚洲沉默地坐在床边,几次伸手抚摸他的眉间,想让他获得梦中的平静。
今晚林恩在床上说过一次“我爱你”,也哭着求姚洲标记自己,那种让人心悸的感觉余韵未消,姚洲只要一闭眼好像就会再度听到。
这是林恩的告别吗?姚洲拒绝去想。
他甚至没有怀疑是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没怀疑有人在酒里动了手脚。像他这样的顶级Alpha,一生之中也不会有几次紊乱期,就算林恩的信息素失调,也不该那么快地触发姚洲的反应。
但姚洲没往别处想,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林恩的存在是足以干扰他的。
让姚洲因此丧失自制力,进而诱发紊乱期,对林恩做出一系列疯狂的事,这根本无需借助外力。
这一晚对病房里的两人而言,都极为漫长难熬。
姚洲给林恩做了永久标记,信息素埋得很深,医生也束手无策。
林恩在梦中数次被痛醒,呜咽着睁开眼,一见到床边坐着的Alpha,他又把所有软弱的声音咽了回去。
姚洲听见他在被子下面以手指扣抓床单的声音,遂将他的手隔着被面紧紧摁住。
Alpha嗓音低哑,问他,“有多痛?”
林恩抿紧嘴唇不说话。
姚洲又问,“还有多少力气跟我对着干?”
林恩咬牙良久,慢慢挤出一句,“有一分算一分,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所有爱过的证据都在那场失控与厮缠之中燃尽了。余下的,是他仅存的一点尊严。
姚洲什么时候走的林恩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给折磨得无法保持长时间的清醒。只是当他再一次醒来时,发觉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圈冰冷的桎梏。
姚洲没有同意摘除部分腺体的手术方案,会诊的专家于次日清早陆续到达医院。等待林恩的,或许将是数次清创与修复腺体的手术。
为了防止林恩逃跑或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姚洲命人将他绑在了病床上。
第66章
逃出生天都逃得这么惊心动魄
姚洲推掉了当日的会议和采访,把竞选行程留给白越之和兰司代劳,他自己则在医院里待了一整天。
这个世界上用钱总是可以买到很多东西的。权力亦然。
被姚洲请来的外科专家坐满了一间会议室,针对林恩的情况给出可行的手术方案。
林恩被护士推着去做各项检查,没人在乎他是什么感受,顶替秦医生的主刀医师已经定下来了,明早就有第一场微创手术等着他。
林恩发现那只姚洲留下的打火机,是在被护工喂食午餐以后。
因为日光折射的角度,他被一簇闪动的光射了眼,定睛去看,发觉墙角的书架上放着一只黄铜外壳的打火机。
林恩入住的病房一直没换过,这期间他虽然两度被姚洲接回家中,但病房始终替他留着。
这只黄铜打火机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姚洲随手扔在书架上的。
林恩借口去盥洗室,只有在这个时候护工会解开他手上的束缚,给他短暂几分钟的自由行动时间。
经过书架时林恩装作随意地拿起一本杂志翻了翻又放回去,借此让打火机落入袖中。
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皮肤,林恩攥紧衣袖不让其滑落。等他进入洗手间,小心试打了火机,确认是能用的,接着便坐在马桶盖上开始思考这东西能帮自己做点什么。
一直很不走运的林恩到了最无助的这一天,似乎终于获得一点上天眷顾的走运。
他很快注意到洗手台下方放着一瓶清洁液,没有外包装和品牌logo,看着像是医院内部员工自行调配的。
林恩起身走到洗手台边,拧开清洁液的瓶盖闻了闻,一股酒精味窜入鼻腔。
这瓶液体可以助燃。
一个想法渐渐在林恩脑中成型。
林恩算了算时间,太早了,中午正是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时候,一墙之隔的花园还装有摄像探头。这时候引火不会烧着自己,只会很快被人发现并扑灭。
林恩没有在盥洗室久留,他将清洁液放回原处,把打火机藏到了放毛巾的柜子里,准备静待夜幕降临。
下午姚洲来病房看过林恩两次,林恩的双腕被捆住,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
因为标记的折磨,他显得极其虚弱,睡也睡不安稳的样子,但醒来的世界对他而言更为残酷,他蜷缩在床上,似乎有种以昏睡逃避一切的感觉。
姚洲一进房间,两名护工就主动退出去了。
为了让林恩静心休息,病房里的百叶窗都已放下,室内昏暗得很。
姚洲站了一会儿就走了,第二次来看林恩时,听见他在昏睡中发出“水”的声音,于是姚洲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再俯身喂给林恩。
喂水的过程不长,林恩大概察觉到了嘴唇上的碾压感,小幅度地挣扎,牵动了捆手的皮绳。皮绳末端与病床栏杆扣住的部分因他的动作而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姚洲直起身盯着他,眼色冷沉。金属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撞得人心惊,这不该是一对恋人或伴侣间应该听见的声音。
这一刻姚洲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放手,或者不放,脑中还隐约的有个声音萦绕不散:就这样一直捆着他也不是不行的。
-
林恩在当天晚上要做一件大事,因此整个下午他都躲在床上养精蓄锐。
晚餐他几乎没吃什么,身体和腺体持续的疼痛让他的肠胃变得异常脆弱,护工只给他喂了一碗粥,几乎都被他吐干净了。
捱到晚上八点,疲累的感觉开始漫上林恩的身体。他原想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动手,但有限的精力显然不容许他撑到那么晚。
外面的天色已暗,林恩借口想吃宵夜,把一名护工支去私厨领两个菜。他又说要用洗手间,让另一名护工解开了手腕上的皮绳。
去往盥洗室的几步林恩走得虚软且缓慢,进入隔间以后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先从柜子里拿出毛巾和打火机,将满瓶的清洗液倒了一半在毛巾上。然后他拖着毛巾站上了马桶的水箱部分,这面墙上有一扇小窗户连接着外面的花园,窗口仅半米见方,人是钻不出去的,但投掷几条烧着的毛巾不成问题。
林恩仗着体重轻,站上水箱往外看,花园里太暗了,他依稀分辨出一些还未长出树叶的枝干,那些是较为容易点燃的部分。
打成结的毛巾被一一引燃,林恩将它们扔出窗口。有半数的毛巾引燃了草木,林恩也快要在水箱上站不稳了。他慢慢挪动下地,再一次收起打火机,洗掉手上的酒精气味,装作无事地走回房间。
花园里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因为春季里花叶含水较多的缘故,燃烧的速度不算快,病房里的护工没有觉出异样。
林恩拖延着时间走到床边,问对方,“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护工疑惑地摇头。林恩抬手指着花园的方向,“外面好像有烟。”
护工转头去看,也觉得不对劲,继而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出上身。
林恩提着病床边的氧气瓶已经到了他身后,这几乎是林恩最后的力气了,护工回头的一瞬,林恩举起钢质的高压气瓶重击向对方后脑。护工昏厥倒地的同时,林恩拖不住手里的氧气瓶,与其一同摔在地上。
火势蔓延开来,呛人的烟雾随着风势涌向屋内。
林恩被熏得呛咳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来,先将护工拖到门边,又踉踉跄跄地冲进盥洗室。
-
姚洲接到呼叫,得知林恩所住的病房失火是在三分钟后。
他借用了一间病房作为办公地点,此时白越之和兰司都与他同在一室。病房里有个连接护士站的呼叫系统,“116室失火”的通知声从嘈杂模糊到逐渐清晰,姚洲是第一个听见的,他在下一秒就扔掉手里的文件冲了出去。
兰司和白越之当即也明白过来,跟着冲出病房。
姚洲赶到的时候,昏倒的护工已经被拖到走廊上了,几个保全人员正站在房间门口手忙脚乱地开灭火器。
姚洲夺了一个灭火器冲进涌出浓烟的房间,只见正对门口的两扇窗户大开着,窗外火光乱舞,更远处的地方似乎立着一道身影。
姚洲心跳都快停了,浓烟遮天蔽日,让他看不清那个仿佛就站在火光中的人。
白越之和兰司各自手提一个灭火器也跑了进来。三人拔出保险销,冲到窗边灭火,白色的喷雾渐渐压制住升腾的火势,不等火完全扑灭,姚洲翻身跃过窗台落在花园里。
两个月前的新年夜,他曾安排孩童手举烛火,在这里为林恩唱诵歌谣。那时的园中落满白雪,气氛安宁祥和,姚洲和林恩大概都不会想到,短短两个月后他们竟会在火光与浓烟中对峙。
林恩并没有逃走。他很清楚以姚洲如今的势力,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他以浸湿的病服衣袖掩住口鼻,一手握紧火机,一手提着还剩半瓶液体的清洁剂。
窗台那边的火势是最猛烈的,林恩站在花园的边缘,又是下风口,尽管他被四散的浓烟呛得流泪咳嗽极为狼狈,但身边尚未有明火引燃的迹象。
姚洲与他相距约五米,林恩脚步不稳地退了一步,在稍微散去的烟雾中拿开挡脸的手肘,哑着声对姚洲说,“......你要再过来一步,我就把酒精淋在身上。”
说着,他扣了一下手里的打火机,小簇的火苗立刻在他指间跳动起来。
白越之和兰司站在窗边,目睹这一幕,此刻心里的想法空前的高度一致。
——不愧是姚洲养的人,逃出生天都逃得这么惊心动魄。
林恩手里的清洁剂没有盖子,手里的打火机熄灭了又点燃,是一种紧绷戒备的状态。
姚洲与他相隔最近,再远几米是白越之和兰司,不出一两分钟花园外面也站了一个人,是高泽。林恩的余光扫到了他。
但是没人敢再靠近过来了,水火无情,而且林恩的语气、神情,都透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姚洲低声叫他,一开口就做出妥协,“你不愿意手术,我们不做。”
林恩提着瓶子的手抬起来,以袖子抹脸,他被烟雾熏得不断流泪,快要看不清了。
瓶口因为抬手摇晃,溅出少量液体,洒落在林恩的脸上肩上。
这一幕把姚洲看得心惊肉跳,几乎快给林恩当场跪下了。
不等林恩回应,姚洲又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先把瓶子放下。”
说着,他从西装裤兜里摸出一张干净手帕,尝试要递给林恩。
林恩站得摇摇晃晃,手里的打火机因为持续燃烧,机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他呼吸有些困难,喘得也厉害,但精神高度集中。四个顶级Alpha都紧紧看着他,林恩不敢闪神,他预感到自己随时可能被其中一人扑倒在地。
在连续的几声咳嗽后,林恩终于开口,“姚洲......”
他像道别一样叫出名字,看着站着几步开外的Alpha,脸上一点感情都没了,停顿稍许,很慢地说了几个字,“我要离婚。明天,就签字。”
第67章
你们会在签字那天见面的
花园里声响不绝,处在一种事故过后的嘈杂之中。
林恩的话音一落,周遭似乎都静了静。
从他们结婚到此刻,不过短短七个月。谁又能想到呢,离婚这个词,有一天竟是从林恩口中先说出来的。
姚洲即将登上权力的顶峰,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地想要攀附他,而林恩这个刚被标记的合法伴侣,却不惜以自伤为要挟,只求与他一刀两断。
这场谈判无法持续太久,林恩身形摇晃,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在勉力支撑。
姚洲沉着声说,“你嫁给我之前,有没有律师告诉你,除非Alpha一方有重大过失,否则被标记后的Omega无权向优性Alpha提出离婚。”——这是为了保持血统的纯粹性。
而且在联盟的婚姻法案中,“重大过失”的定义相当模糊。就算闹上法庭,只要姚洲不同意,这婚也是离不掉的。
林恩牵着嘴角笑了笑,虚弱地说,“我知道,还有人说过我在你手里活不过一年......但我想试试,我想回二零区......”
打火机的火苗又熄灭了,林恩忍住手指灼伤的疼痛,再次将其打燃。
姚洲真的不敢拖延了,看林恩的样子随时可能倒下去。
出于情势,他被迫点了点头,“好,我们可以让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说着,尝试靠近林恩。
然而林恩听出他话里不确定的意思,姚洲还未动,林恩立刻退了一步。
花园里铺的都是石子路,地势不平,林恩一退就摇晃。姚洲再不敢迫近,做了个让林恩别动的手势,声音低沉,“别退了。我不过来。”
林恩势单力薄,对自己的处境有些绝望了。他的体力、情绪,精神和意志力,都已经撑到极限。
他怀中抱着清洁剂,手里仍举着打火机,慢慢地问姚洲,“你爱过我吗?”
爱这个字一出口,林恩倏然被刺痛了一下。不待姚洲回答,他很没出息地哭了,当众坦白,“可是我爱过你,你知道吗?”
林恩哭得很难看,他脖子上缠着绷带,手腕有捆痕,眼睛被熏得红肿流泪,声音也是哑的。
三月的风不冷了,但他抖个不停。黑暗笼罩的花园里,四个顶级Alpha包围着他,他能闻到那些隐藏在风中的信息素的气息。
这些气息提醒着他,他寡不敌众,随时可能被捉回姚洲的掌控之下。
他浑身都痛,腺体痛得尤为厉害。因为吸入烟雾,喉咙传来灼烧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真的是从里到外都没一点好的了。
林恩觉得这份走到离异边缘的爱情,就像他伤痛不断的身体,早已是病态的,无论多少场手术都无力回天。
林恩往后缩了缩,隔着瓶子去摁压自己的胃部。
他痛得快要站不起来了。
他带了哭腔叫姚洲的名字,声音发颤,“人是会痛的,你知道么姚洲...?”
“你捆着我的时候,我会痛,你把我送上手术台,我也会痛,你标记我我会痛,你拿二零区做要挟我也一样会痛......”
花园里好像真的彻底静下来了。
除了林恩崩溃的指控,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姚洲脸上一贯不变的冷酷与镇定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盯着林恩,嘴唇动了动。
林恩的力气快耗尽了,他声音愈低,哂然道,“我怎么会这么幼稚,用自焚逼你离婚,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不是,林恩。”姚洲立即否认。
如果仔细听,会听出他的气息不稳。接着他说,“你不幼稚,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也许在新婚之夜,从林恩摸到他脸上的伤痕,问他痛不痛的那一刻起,他就为他心动了。
只可惜姚洲不是合格的爱人。他的身份,他的野心,他从一开始就怀有的目的性,他对林恩所做的一切,毁掉了他们的婚姻,逼得林恩走到了在漫天火光中向他提出离婚这一步。
林恩的意识也已经不太清醒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支撑着,站在姚洲跟前。
他对姚洲说“对不起”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不是一个有价值的伴侣......”他又一次说出“对不起”,“我的同情心,我的软弱,都配不上一个像你这样的顶尖Alpha。”
“我曾经想用一个平凡的,不受信息素影响的身份去爱你,现在我没有那个身份了......”
——我也不再爱你了。
然而林恩没能说完告别的话,他突然眼前一黑,失去平衡的瞬间,瓶里的清洁剂倒在他身上。
因为跌落而下意识地闭眼之前,他看到一道身影近乎神速地冲上来,先是抓住了他握有打火机的那只手,继而另一只手垫在他身后,护着他倒地。
林恩脸上的眼泪,唇齿间破碎的指控,冰凉作痛的身体,都一并被姚洲抱住了。
林恩逐渐昏暗的意识里闪过一个片段,是他在遭遇绑架的那一晚,姚洲在火拼中将他扑倒,替他挡了一颗子弹。
而这一次,林恩只是听到一些东西摔碎的声音,包括被姚洲抱住的自己。
姚洲把头埋下去,贴着林恩冰凉的脸。
事已至此,林恩以他的决绝告诉姚洲,一切都化为灰烬了,他们之间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小少爷......”姚洲以低哑的嗓音叫他,说出那句他最想听到的话,“你想离婚,想回二零区,都听你的。”
-
林恩陷入了昏迷。
他获得一张限期三天的Omega体验券,现在体验结束,他被紧急送往手术室。
因为标记而受损的那部分腺体被切除掉了,剩下的部分没有分化的可能。
这意味着林恩再也不会被标记,他重新做回了一个Beta。
由于连续的手术,加上身体过度虚弱,林恩昏迷了十余个小时才慢慢醒来。
病房里没有姚洲的身影,只有白蓁略带惊喜的声音传入耳中,“林恩你醒了?”
林恩恢复聚焦的视线里不单有相识多年的好友,还有,江旗也站在床边。他们都是林恩此刻想要见到的人。
因为在火灾中吸入浓烟,林恩的咽喉受到灼伤,暂时无法说话。
白蓁贴心地给他递上纸笔,“你先用写的吧。”
林恩犹豫再三,先写:姚洲呢?
白蓁说,“他去第六区拜票了,预定好的行程,不能更改。”
林恩捏着笔又停顿了会儿,白蓁很聪明,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不待他再动笔,对他说,“离婚协议已经在拟定了。等你身体恢复,可以随时叫律师来讨论。”
林恩听闻此,先是滞了滞,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躺回枕中。
听白蓁的意思,姚洲没有反悔,这件事就快尘埃落定了。
林恩自己不知道,在他昏迷的十几个小时里发生了很多事。
手术中因为腺体血管面积缩小,引起心脏负担加重以及呼吸紊乱,林恩一度陷入休克。姚洲在外面签字同意切除部分腺体时,众目睽睽之下,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此后他在手术室外守了一个通宵,所有人都不敢离开,西区的几个头面人物全都守在走廊上,直到手术室里传出消息林恩化险为夷。
林恩被推出来以后,白越之将姚洲拦住了,说林等恩醒了未必愿意见到你。
姚洲在短暂沉默后,接受了白越之的劝阻,他也去了病房,隔着玻璃窗站了良久。直到主刀医生出来告诉他,林恩的血氧饱和度和呼吸指标都趋于正常,姚洲这才走的。
-
林恩的身体恢复得很慢,术后两天了仍不能说话。他用纸笔写下一些事项,交待江旗去做。
林恩没用姚洲聘请的律师,而是给了江旗一个号码,让他去联系对方。同时林恩谢绝了姚洲派遣来照顾他的西区的人手,既然已经决定离婚了,就不该牵扯不清。
为了让他安心养伤,江旗从二零区调来两名手下,暂时守在病房门口。
林恩术后第三天,姚洲从第六区拜票回来了,一下飞机就领着一行人直奔医院。却见病房外站着两个陌生脸孔,不像是西区那帮训练有素的保镖。
姚洲皱了皱眉,还不待他推门,其中一个身材中等的Beta伸手拦住了他。
面对姚洲这样气势迫人的Alpha,这名手下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但他还是把江旗交待过他们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姚先生,我们领主有吩咐,谢绝您的探病。等到离婚协议拟好了,交给律师过目,你们会在签字那天见面的。”
第68章
林家小少爷真是独一份儿的
姚洲准备敲门的那只手停在半空。
跟在他身后的朴衡见状立即走上前来,嘴里说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出言不逊。”说着,伸手去拉拽那名阻拦的人。
姚洲将他叫住,“你们去楼下等我。”
朴衡护主心切,还想再与二零区的人较劲,被姚洲的眼神一扫,不敢出声了,低头退下去。
江旗安排的这两名手下倒是一脸忠心的样子,惶恐虽则惶恐,守在门边也不退开。
姚洲没有立场清退他们,有什么话只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姚洲敲了敲门,他知道林恩在里头,但病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了能让林恩听见,姚洲放慢语速,“小少爷,婚毕竟还没离。夫妻一场,我见你一面也不行吗?”
门边的两个守卫都是年轻人,这辈子没遇过什么大场面,突然见到一个平时只在新闻里出现的大人物站在走廊上恳求开门的样子,两个人都呆住了。
姚洲等了半分钟,门没有开。
过去的两天姚洲在第六区拜票,行程排得很满,但只要一停下来,他脑子里想的全是林恩。
林恩在花园里站不稳摇摇欲坠的样子,林恩抱着清洁剂手拿打火机的样子,林恩问他“你爱过我吗”的样子,都会让姚洲反复地回想。
林恩的每个表情,每句话,都在提醒姚洲他曾经做过什么。一场短不过七个月的婚姻,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林恩都在医院里度过的。
那场火已经扑灭了,姚洲也冷静下来。是他的一些混账行为把这场婚约给搅散的,他欠林恩一个道歉。
但看眼下的情形,林恩已经不打算给他补救的机会了。
姚洲原本给林恩安排的是一间高级病房,林恩醒来的隔天就搬了出来,现在住在普通单间里。
走廊上不时有病人经过,以好奇的目光打量姚洲。姚洲就站在门外,任人打量也没有走。
他又等了片刻,再一次扣了扣门板,说,“我走的时候你还在重症病房没有醒,至少,让我看看你现在什么样了。”
姚洲说完,大概是没指望林恩回应,他自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零区的两个守卫,总算还有点眼力见,稍微往旁边退了两步。
毕竟医院的病房是不能上锁的,姚洲一压门把就能把门推开,却还这么克制地敲了又敲,要等里面的林恩给个回应,看样子是不会硬闯的。
隔着一扇门的病房内,林恩穿着不怎么合身的病服靠在门后的墙上,垂着眼睑,嘴角微抿。
这两天他都要靠服用止痛片才能入睡。清醒且疼痛的时候,人总是更有自知之明,也更容易想清楚一些事。
林恩是把健康搭进去了,才换来一个离婚的结局。他知足了,不会回头。
他和姚洲的这段婚姻里到底还有没有爱,这不是林恩该考虑的。爱怎样,不爱又怎样,在这个优性Alpha占据绝对主导权的世界里,像林恩这样的弱者不配谈感情。
林恩没那么十足的把握,不会被姚洲说服或者对他心软,索性就不见吧。
-
兰司从楼上的高级病房探视了高泽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朴衡带着几个人站在楼梯口,脸色都挺难看,而且都侧身对着走廊,像是在回避着什么。
兰司走下最后两级台阶,问,“怎么在这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