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随着手术室的门打开,已经转性成为Omega的林恩被推了出来。病床上的他闭着眼,毫无意识,脖子上缠着纱布,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就这样被推到了姚洲跟前。
第63章
大概是栽在林恩这里了
姚洲的心神好像被一分为二,一半跟着病床上的林恩飘走,一半留下来听秦医生说明手术情况。
高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推了他一把,说你去守着林恩,医生交待什么我先替你听着。
高泽话音未落,姚洲转身就追着移动病床去了。
离开手术室的30分钟后,麻醉效力逐渐消退,林恩醒转过来。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出现的第一个人是姚洲。
姚洲原本坐在床边,一见林恩睁眼便立刻起身。林恩的意识还有些昏沉,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身体和四肢都感到绵软无力。
唯独颈后的那处腺体呈现出一种异常兴奋的状态,搅得初醒的林恩浑身不适,也在提醒着他一个事实。
——手术完成了,他不再是一个对Alpha信息素毫无反应的Beta。
此刻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花香的甜味,林恩没想到手术效果如此立竿见影,他成为Omega才不到一小时,信息素已经漫得整间屋子都是。
林恩闭了闭眼,姚洲大概以为他不舒服,握着他的手,问,“要叫护士来吗?”
林恩沉默片刻,压制住内心奇异的躁动,继而摇了摇头。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痛已是其次的,一年内连续两次上手术台,一次成为了Beta,一次成为Omega,早已让他身心俱疲。
姚洲再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喝粥,他都以摇头带过。
不多久秦医生又带着护士进来巡房,刚才在林恩昏迷时,姚洲已经与秦医生聊过了,现在护士送来了术后专用的抑制剂,又交待了药物的用法与用量。
秦医生显然是对手术完成度颇为满意,待到护士放下药品,他把一张检验单交到姚洲手里,扬着声说,“姚先生,恭喜您啊,你们两位的信息素匹配值达到90%以上,这是遇到天选之人啦!”
病床上的林恩听后,表情不见一点变化,姚洲却愣了下,接过检验单,仔细看了一遍。
其实何须要这张单子作证呢,姚洲心里再清楚不过。从他闻到林恩身上的香气开始,就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感受。
从前他也不是没有遇上过匹配值较高的Omega,但除了睡起来舒服些,姚洲的兴致从来不会超过一夜。
可是刚才林恩躺在病床上还未清醒时,姚洲甚至克制不住自己,数次去吻林恩的手背,吻了他前额和脸颊,像是个冲动难抑的青春期男生。
秦医生和护士走后,他又一次想给林恩喂水喂饭,林恩仍是摇头拒绝了。
从林恩醒来至此,姚洲只见得他摇头,没有听他说出半个字。
林恩是有情绪的,姚洲能理解。他当然也有足够的耐心,给林恩时间接受新身份,直至接纳自己。
秦医生交给他的检验单,姚洲小心折好了揣在大衣内兜里,像是件什么宝贝。
他已经在医院耗了半天,白越之的电话来了好几个,下午还有一场电视采访不能延误,姚洲必须走了。
林恩住的是院里最贵的病房,标配两名护工。姚洲先给护工交待了注意事项,走之前他又折回床边,俯下身,缓声和林恩说,“晚上我一定来。”
林恩仍是沉默以对,一双冷淡的眼睛像是看着姚洲,又像是通过他在看别人。
姚洲叹了口气,把林恩那只没插针头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反复揉了揉,这才心有不舍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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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泽拄着拐仗在走廊上等他。
高泽的这条腿伤很是拖累,既要劳烦兰司每日跑来医院探望,又要完成各种康复治疗。好在高泽性子够稳的,最受罪的那段时间熬过去了,现在他是整个康复医学科最能吃苦也最勤于训练的病人,且已有了脱拐走路的希望。
“着急走吧?”他问姚洲,“陪你下去。”
姚洲没有拒绝,高泽便单手拄着拐,和他去往电梯间。
“林恩怎么样?”高泽问。
姚洲的声音里带了种少见的焦虑和疲惫,“不肯跟我说话。”
其实刚才高泽是想进病房探望的,可是他隔着那一小片门上玻璃,见到姚洲低头吻手的一幕,心下震动,也知道时机不宜,就在走廊上等着了。
高泽从前一直以为姚洲是不会定下来的那种人。他拥有权利、财富,俊美的外型以及足够强大的人格魅力,总之是让Omega们趋之若鹜的一切。高泽和茉莉曾在私下聊天时打过赌,姚洲能在四十岁以后有个稳定的伴侣就算不错了。
原来高泽和茉莉都想错了,姚洲只是没遇上那个人。
在手术室外迁怒护士,在病房里小心吻手这种事,他也是会因为林恩而做的。
电梯门开了,高泽随着姚洲一起走进轿厢。
安慰人的话高泽一向不会说,只是在没有旁人的电梯里又问了句,“打算什么时候标记他?”
姚洲沉默少许,才说,“腺体愈合还要十天半个月,过了这阵子再说吧。”
高泽对此表示了认同,就姚洲身边的朋友而言,他们都觉得在转性这件事上姚洲有点操之过急了。标记的事稍缓一缓,对他和林恩的感情该是有益无害的。
走出电梯时风口一吹,铃兰花香随风飞散,高泽好意提醒,“林恩的信息素染得你一身都是,一会儿让朴衡给你喷点除香剂,别让人以为你从哪儿鬼混完了去做采访。”
没想到姚洲竟然无奈地笑了笑,说出一句让高泽大感意外的话,“我都不敢在那间病房里多待一分钟,怕把持不住。”
西区的车已经停在外面了,高泽站在原地,目送姚洲走出住院大楼。
好半晌,一个念头才在高泽脑中浮现:这一次,姚洲大概是栽在林恩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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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九点,姚洲再去看林恩时,病房里铃兰的香气较之中午要清淡多了。应该是术后抑制剂的作用。
刚做完转性手术的Omega腺体正处在高度兴奋中,需要服用适量的抑制剂以稳定腺体功能,也是为了避免引起Alpha的过度反应。
尽管如此,姚洲走近林恩之前,还是适当隔绝了自己对于林恩信息素的感知。
以林恩当下的身体状态,吻吻脸颊或手是没问题的,但姚洲不能对他再有逾越的想法了。一切都要等到林恩身体恢复以后再说。
林恩刚服了药,护工替他把病床摇起一半,又开了一盏床头的灯。灯光柔和,林恩就坐在灯下看书。
已经开学一周了,他还没能回去上课,于是自己做些功课,也能让心绪平静些。
姚洲走到病床边坐下,林恩只当看不见他。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书,相对坐了约有五分钟。林恩阖上了书放在枕边,做出一个准备躺下的动作,被姚洲拦了一下,继而就被Alpha抱住了。
林恩不挣扎,姚洲也不敢用劲,手臂收拢只用了一分的力,带着哄人的口吻说,“别跟我置气,小少爷。”
林恩垂着眼任由他抱,身上软软的,颈间的铃兰花香萦萦绕绕,但那种无声的疏离写在他脸上。就算姚洲全盘掌控了他,距离标记只剩十余天,林恩的顺从却足以让姚洲方寸大乱。
姚洲又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细密地在他唇上和眼上连续吻了吻,低声问,“......怎么能让你消气?说给我听听?”
此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姚洲担心林恩不情愿被这样抱着,将要松开他时,林恩突然做了个让姚洲惊喜的动作。
林恩轻轻抬手,回抱了他,轻软的嗓音同时响起,“不想再住病房了,今晚就带我回家吧。”
姚洲等了一整天,终于听到林恩的一句回应,心口满溢的窒息感一下消减了大半。
虽然能不能这么快出院不是由姚洲定夺的,但他立刻答应下来,揉着林恩的头,说,“你想回家我们就回家养着,我现在去找医生,你先躺下休息。”
说完姚洲就疾步出去了,病房门被带上的瞬间,林恩眼里即刻冷了下来,抿着嘴唇望着那道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眉目间透出一股凉薄的狠意。
第64章
火已经烧起来了
由于手术做得成功,余下只是些休养恢复的过程,林恩如愿在当晚被姚洲带回家里。
姚洲陪着他睡在主卧的床上,待到林恩睡熟了,姚洲才起身去书房休息。
现在的林恩对于姚洲而言,是一颗诱人的却必须延期品尝的果实。姚洲深谙他会有多么美味,因此要拿出极强的自制力,才能保证不在他的恢复期发生擦枪走火的意外。
自从姚洲在西区起势以后,已经很多年没睡过书房的沙发了。隔天凌晨不到五点他就醒了,起来查收了一份白越之发给他的即将在联盟发言的竞选纲领,接着通知了司机早些来接自己,临出门前他去主卧看了看林恩。
抑制剂的药效过了一整晚好像不管用了,姚洲一推开主卧的门,就闻到空气里漫着醉人的香气。
姚洲缓步走到床边,林恩裹在被子里睡得很熟,露出半张小小的脸。姚洲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轻抚了一下,心说,等过了这阵子,再好好教他怎么收敛信息素,眼下就暂且放任他在别墅里四处留香好了。
姚洲走了没多久,林恩便醒了过来。
他摸到床头柜上还是温热的水杯,也闻到了一缕龙柏的余香,猜测姚洲在离家前曾在床边停留过。
姚洲昨天在医院的反应,林恩都记在心上。
从前是林恩太单纯轻信了,此后他要做个声色不露心里有数的大人。
早上的一颗抑制剂是女佣看着林恩服下的,林恩把药丸压在舌下,待到女佣离开,他又将其吐出来,掰成两瓣,只服了半片,余下的半片冲进马桶。
中午吃饭前,姚洲掐着点儿给他打电话,林恩起先没接,姚洲又打了两次,林恩终于接了,态度冷冷淡淡的,回答不超过三个字。
姚洲没和他计较,挂电话前还许诺他晚上回来吃饭。
经一堑长一智,林恩学聪明了。就算他要拿捏住姚洲的软肋,也不必在他跟前做出乖巧服帖的样子,反倒会让姚洲生疑。
横竖是最后一回了,林恩心想。孤注一掷也罢,鱼死网破也罢,总之自己不会任人摆布。
这天傍晚,姚洲还没回来,林恩坐在院子里看书,兰司上门取一份文件,林恩正巧撞见他。
兰司从别墅侧门离开,取车时经过林恩跟前。林恩毕竟是刚做完手术的人,兰司一向处事周全,见林恩坐在几米开外的长椅上,便停下脚步问他好不好。
林恩放下手里的课本,站了起来,他没有回应兰司的问候,反而询问兰司,“我想知道姚先生之后几天的行程安排,明晚他有应酬吗?后天晚上呢?”
兰司觉出不对劲,皱眉笑了笑,说,“小少爷关心这个做什么?我告诉了你会不会是做了帮凶而不自知。”
兰司总是有这种交际的本事,把拒绝人的话说得像玩笑或自嘲般轻巧。
没成想林恩一点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承认,“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有一样东西,想拜托你放在他在应酬上喝的最后一杯酒里。最好距离他回家还有一两小时的时间。”
兰司何等聪明,林恩话说到此,余下的他全都猜到了。
兰司望天片刻,脑中过了好几个念头,继而叹了口气说,“小少爷,这话我当没听见。手术已经做了,木已成舟,你还是......接受现实吧。”
林恩找兰司帮忙本就是大胆一试,他抱的是破釜沉舟的想法,就算让姚洲的副手知道也无妨,甚至兰司去告密也无妨,林恩已经无所谓了。
他听完兰司劝他接受现实的话,扯了扯嘴角,一脸淡漠地说,“打扰了,你忙你的吧。”
说完就坐下拿起书,继续自习课本。
兰司走出去了十余步,眼看着跑车就在眼前,但他最终折返回花园,停在林恩坐的长椅边,压低声音说,“我到底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如果你提出来,或许我也有恻隐之心。”
——为什么不利用我的内疚?这是兰司想问的。
林恩从书本里抬头,默了片刻才回应,“帮不帮随你吧。”
他这种态度把兰司吓到了。就兰司目前的身份而言没有忠诚这一说,他曾是邢广霆的一颗棋,如今是姚洲的一颗棋。就算他会有少许感情的偏向,但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这场厮杀里的每个人都只有冷酷的底色。
林恩大概是所有人之中最弱的那个,他所能押注的只有他自己。
兰司面对他一双黯淡的眼睛,知道无论此刻帮不帮他,林恩都早有决意要去做某件事,以生死为筹码的那种。
兰司最终伸出手,“给我吧。”
再一次令兰司感到意外,林恩毫不犹豫就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了一粒无色的药丸。
这么危险的东西,他竟是随身带着的,好像唯恐错过任何可以对姚洲下药的机会。
兰司把装了药丸的袋子捏在手掌中。姚洲该回来了,兰司知道他今晚有回家吃饭的安排,自己不宜久留。
林恩简单解释了药品的用法,“放在气味重一些的酒水里,不会被尝出来。大约半小时起效,像姚洲这样的优性Alpha,可能要一两个小时。”
兰司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走了。”
林恩再度起身,看着那抹颀俊的背影,“谢谢你,兰司。”
林恩结婚当日,是兰司骗他服下一颗催化剂。这粒药丸,就当兰司还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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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交给兰司的是一颗诱发Alpha紊乱期的药。
在准备手术的那些天里,林恩从网上高价购得两颗,请卖家塞在一本金融类的教材里发给自己,没有引起别墅佣人的疑心。
林恩把其中一颗交给兰司,一颗留给自己以作后手。
由于他与兰司之间并无联络方式,也无从得知兰司会在什么时候找到机会。
林恩把等待的时间预留三天,如果兰司那边没有动静,林恩就自己想办法。
目前他还在术后恢复期,要与姚洲对饮的几率微乎其微,姚洲也不同意他进厨房,家里的佣人把他看得很紧。但办法总是有的,林恩每天都在预演流程。
他手里还有另外两颗药,是给Omega专用的,据说效果奇好,没有Alpha能扛得住。
林恩把这两粒药贴在自己书房的摄影作品背面,余下的只是静待时机。
兰司走后又过了一天,林恩当晚在用餐前,突然收到一个陌生手机发来的消息,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物流正在派件,请注意查收。
林恩见此,迅速删了短信。餐后女佣给他送药,林恩仍是压在舌下佯装饮水吞服,等到女佣走后,他吐出药片去了书房。
姚洲是在深夜回的家,整晚的应酬让他有些疲累,其余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问女佣,小少爷睡了么。
女佣恭敬地回答,“晚饭后有些低烧,已经睡了一阵子了。”
姚洲担心起来,立刻上楼进了主卧。
房间里的信息素让他皱了皱眉,下腹忽觉有些燥热。昏暗的房间里,只见大床上鼓起来一团,想必是林恩蜷在被中。姚洲单膝压在床上,伸手探到被子下面去捞人,毫无防备摸到一片光滑高热的皮肤。
还不等他拿开手,便被林恩紧紧攀住了。
“别走......”
“我好难受......”
姚洲一瞬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穿着白色T恤的林恩意识不清地抱住了他,而那件T恤下面什么也没穿,只看见两条修长无暇的腿跪在深色的床品上,皮肤白得让人眩晕。
林恩服了两粒药,当下的一切都不是作假的。
他知道低级的色诱不会让姚洲这样自制力绝佳的Alpha失控,而这个机会一旦错失将永不再得,甚至还会牵连他人。
所以林恩索性什么都不顾了,就给自己一个真正的发情期,毫无廉耻地向姚洲求欢。
生理的欲望来势汹汹,掩盖了一切,对一个新生的Omega而言,术后第一次陷入紊乱是很危险的。姚洲不可能把他扔给别的Alpha,抑制剂也已于事无补。
林恩凭着欲望的推动行事,像一只漂亮赤裸的兽,攀住Alpha的肩膀,献上自己柔软的双唇。
姚洲觉出这其中的蹊跷,他无疑是对林恩有耐性的,也拿出从未施与他人的温柔对待林恩,但眼前这个人不惜以卵击石的做法激发了姚洲心底最暴戾的那一点。
长久的忍耐对峙、药物的作用,发情期的重叠......
当姚洲掐着林恩的脸,把他摁回床上,逼问他,“你吃了什么?谁给你的药!?”却看见林恩在舔自己的掌心。
火已经烧起来了。
林恩在闻到龙柏香气的瞬间,情不自禁叫了姚洲的名字,嗓音性感低哑,是一种赤裸裸的邀请。
他在姚洲跟前从来是谨慎小心的,从未道过一声喜欢,身上也处处都是软肋和弱点。
直到此刻他终于无所顾忌了,他的眼神毫不保留,恍惚而迷乱地望着姚洲,没有一个Alpha能抗住这种极致的挑逗。何况姚洲心里是有他的。
交缠着的信息素愈演愈浓烈,床上的两个人都彻底丧失了理智。
林恩完全是循着本能在渴求姚洲的进入,Alpha施加的痛楚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将彼此拖入更深的漩涡中。
他咬住Alpha的肩膀,断断续续地求被标记。低吟声,抽泣声,林恩的乞求有种魔力,让姚洲无法拒绝,占有欲和凌虐欲本就是男人骨子里带来的,林恩这样敞开接受的姿态,很快就把一场疯狂彻底推向了失控。
过了不知多久,当姚洲慢慢恢复了理智,黑暗的房间里听不见一丝声响。
他怀里抱着一动不动的林恩,鼻息间闻到的信息素夹杂着新鲜的血腥味,姚洲的心跳骤然加剧。
他一下托起林恩,只见怀中人的肩颈上都散落着血迹,双眼紧闭着,似乎一点活气都没有了。
第65章
这是林恩的告别吗?
夜深了,高泽又一次劝兰司回家。
兰司摸出烟盒,不紧不慢地说,“抽根烟再走。”说完起身走到病房的阳台上。
高泽看着他站在风里,低着头以手护火的样子,眯了眯眼。
这人有事瞒着自己,高泽心说。还不是小事。
快凌晨一点了,兰司点烟时扫了一眼腕表。
如果姚洲在十点半到家,应该很快就会出现服药反应,搞到现在还没把人送进医院......兰司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心想不会是下手没个轻重,把林恩那个小病秧子弄死了吧。
高泽突然从身后叫他,兰司正兀自想事,夹烟的手一抖,烟灰散在风里。
高泽没拄拐杖,现在十几米的移动范围,他都可以行动自理了。
他走到了较为亲密的距离内,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兰司退了一步,后背抵着阳台栏杆。
“瞒着我有事吧?”高泽问。
兰司笑了下,又吸了一口烟,语气轻飘飘的,“你别问,知道了你更烦。”
高泽两手撑着栏杆,手臂之间圈着兰司,他眼里明显压着火,但还是耐着性子和兰司讲,“先给我个心理准备,要不事情出了我未必替你兜得住。”
话音刚落,就听得楼下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兰司先偏身去看,见是四五个急诊科的医生护士推着病床等在楼外,便知道姚洲该来了。
高泽见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股无名火已经快压不住了,扳着他的肩膀问他,“这帮医生在等谁?”
兰司往一个空易拉罐里投掷烟头,说,“林恩吧。”
接着就是一串尖锐的刹车响,一辆黑色轿车直接冲到医院大楼门口。车还没停稳,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跳下后座,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高泽只一眼便认出了姚洲,而姚洲怀里那个看上去像是奄奄一息的人,除了林恩还能是谁?
高泽顿时头都大了。
他虽然不如兰司心思深沉,但稍微想一想,也明白今晚发生了什么。
林恩才做完手术两天,姚洲就把他给办了。
高泽转念一想那天在电梯里自己和姚洲聊天的情形,确信姚洲不会这么冒失,除非......
他一下揪住兰司的衣领,眉宇间戾色重了些。
兰司不跟他一个瘸腿的病人计较,高泽拖着他进病房,他便跟着,最后被高泽扔在了单人沙发里。
高泽始终对他下不了重手,只是脸色相当难看,气得呼吸都重了。兰司确信如果不是因为他目前腿脚不便,一定不会只把自己扔在沙发里。
“你对林恩做了什么?”高泽还没把所有逻辑闭环起来,也没猜到兰司这里头起的什么作用。
“我没对林恩做什么。”高泽问一句,兰司也只答一句。
——那就是对姚洲做了什么。高泽一想到这个头更痛了。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对沙发里的人动手,沉下声,慢慢地说,“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姚洲和林恩的事,你去掺和什么。”
兰司起先不说话,脑子里过了个画面,是前天花园里的一幕,林恩轻声细语地说话,却又一脸决绝的样子。
他终于敛了笑,对高泽说,“我帮了他,他只是受点伤。我不帮他,他可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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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醒来后挣扎得很厉害,两三个护士竟没能把他摁住。而立在床边的姚洲看起来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无人敢近他的身。
敢在姚洲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林恩是头一个,也一定是最后一个了。
姚洲根本没有提防着,林恩跟自己耍起心眼来会是什么样子。就是术前术后这么几天的时间,林恩竟然背着他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终于摸着了姚洲的脾性,知道如果由自己动手弄伤腺体,这笔账可能会被记在二零区头上,还可能有更多的人被迁怒。但如今这是姚洲在情动之下咬坏的,就算林恩色诱在先又如何,紊乱期来了,他们就是两头发情的动物,彼此撕扯彼此伤害,要怪也怪姚洲把持不住。
姚洲怀疑他偷服了催化剂,进而诱得自己失控,但没有实证,见两个护士被林恩挣开,他一步上去压住反抗中的林恩,转头对急诊科医生吼道,“马上抽血化验!我要知道他今晚吃了什么药!”
医生被他的气势吓得一抖,哆哆嗦嗦地说,“姚先生,我们要先修复腺体。现在给病人用些镇定剂,你帮护士摁住他吧......”
林恩的脖子上血迹斑斑,姚洲在车里帮他止过血,但因为他的挣扎,腺体的伤口又裂开了,开始断断续续地出血。
刚才在别墅的主卧里,那两三个小时的折腾让林恩刚刚经历手术的身体和腺体都已脆弱至极,姚洲甚至都想不明白他是哪里来的力气还能挣脱两名护士的控制。
镇定剂被打入林恩体内,他渐渐地被迫平息下来,只有呼吸还带了点喘,四肢已经不能动弹了。
姚洲离他最近,听见他口齿不清地重复着,“不要修复腺体,这腺体不是我的......”
这时候兰司和高泽都从病房的楼层下来了,姚洲当着一屋子医生和属下的面,以掌心摁住林恩的额头,冷着脸说,“你吃药的事另算,如果不配合医生,和催化剂有关的人全都要被你牵连。”
姚洲不是威胁,他一贯说到做到的。
然后他才退了一步,医生慌忙上来检查腺体。
兰司在一旁看得清楚,心说姚洲对林恩的执意恐怕真不是腺体标记那么简单。看他这样子,执意这么深,是不会轻易放走林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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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医生尽了最大努力,但一场疯狂的交欢再加上姚洲在失去理智之下的多次标记和注入信息素,还是把林恩刚刚分化的Omega腺体给毁坏了。
秦医生目前正在度假,他是这间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医师。姚洲命人通知他回来,算上飞行转机的时间,至少需要20小时以上,而林恩目前的情况极其危险,他的腺体很可能保不住了需要切除,不一定可以等到秦医生回来主刀。
姚洲在医院的走廊上连续打电话,要调外院的医生来给林恩做专家会诊。
林恩躺在一墙之隔的病房里,镇定剂又打了一次,效用还没过去,他疼得一身冷汗,却什么也不能做。
林恩知道自己该睡一睡的,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他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