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恩慢慢仰起头看他,问,“如果我拒绝呢?”姚洲神色平静与林恩对视,说话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温和,“小少爷,想想你的处境。”
林恩滞了滞,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一开始他是因为惧怕和求生本能,不得已顺从着姚洲,后来则是因为爱慕和向往,以为姚洲的少许善待意味着感情,进而一再退让。直到他陡然清醒,想要抽身,才发觉从一开始姚洲就没想过给他自由。
林恩扫了一眼自己所处的病房,连日来的变故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顾一切逃离的冲动。
他干咽了下,眼神闪动,一下掀开被子,光脚下地,往门口冲去。
只跑了两步,空碗摔碎在地,碎片还未溅开,反应神速的Alpha已经将他拽住,继而一把拖回原地,紧压在怀中。
林恩像被捕获的兽,肩胛骨紧绷着,手肘架起,试图撑开这个桎梏。
“放开我。”他咬着牙说。
姚洲没有一点松动地从后面抱着他,眼神是冷的,可那种冷酷的底色里又夹杂了一丝微弱的波澜。
林恩的挣扎完全徒劳无效,大约一分钟后,他以暗哑的声音说,“我不想受你的信息素影响......求求你姚洲,放我走......”
姚洲把他摁得很紧,紧到可以感受出林恩胸腔里不平稳的心跳和逐渐发颤的手。
姚洲一手环扣在林恩窄瘦的腰上,一手抬起来,扼住了林恩的脖颈,迫使他仰起头。姚洲也随之俯下身去,薄唇贴着那处发热的腺体,在林恩已经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进而发出抗拒地呜咽声中,慢慢地咬住腺体,注入了少量的信息素。
林恩抖得很厉害,他已经服了一周的药,很清楚自己身体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他的咽喉被姚洲扼住,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感到自己体内涌动着一种慢慢升温的渴望。
继而他听见姚洲叫他的名字。姚洲用只有林恩能听见的,低沉的嗓音说,“林恩,勇气可嘉。到你离不开我的那一天,希望你不会求着我抱你。”
第56章
就算是混账
Alpha咬了腺体,把手脚虚软的林恩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他抬腕一看时间,是到该走的时候了,于是对林恩说,“晚上再来看你。今天上午会有人把你日常用的东西送过来,缺什么就告诉朴衡。”
林恩垂眸坐着,不应他的话。
姚洲两手插袋站在床边,问,“药是我喂你,还是自己吃?”
林恩的呼吸乱了点,像是在极力克制些什么,而后他伸出手,把放在塑料盒子里的胶囊抖出来,胡乱地塞到自己嘴里。
姚洲已经把杯子递到他手边了,他接过来喝了一口。胶囊有些大粒,就着水咽下去时林恩被呛到,一下子蜷缩起来咳得很厉害。
姚洲本心是不愿这样对他的。但姚洲的预感也没错,林恩要的那种感情不是姚洲能给他的,如果不用这种方法留住林恩,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错失他。
姚洲也被一种身不由己的情绪裹挟着,觉得林恩可怜,被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又恨他不肯服软还想逃离。
林恩咳嗽声小了点,姚洲一伸手扣住他的双肩,把他抵在床头上,低头吻了下去。
林恩齿关咬得紧,不让他深入。
姚洲含着他的嘴唇,一边吮吸一边将一只手探到林恩的衣服下面,开始揉他。
林恩没抵抗多久,压抑不住要呻吟时姚洲捏开他的齿关加深了吻。
深冬的早上,一张不算宽敞的病床上两具身体缠在一起,吻得那么热烈,心却隔得那么远。
林恩最终还是在姚洲熟练的挑弄下,无法自控地起了反应。
最后他颤抖着在姚洲手里释放出来,但两颌紧咬着不肯叫出声,眼眶熬红了,仰起脖颈的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欲望的余烬还没熄灭下去,屈辱的感觉已经涌上来。林恩抓了把枕头,把脸埋进去。
姚洲终于从床边站起身,抽纸擦了手,垂眸看着衣衫不整的林恩躺在被褥乱堆的床上。
姚洲拉起一床毯子搭在林恩身上,继而摁下床头的呼叫,让人进来打扫地上摔碎的瓷片。
林恩侧身蜷在被子下面,姚洲走之前强行拽开了枕头,探了探他的前额,摸到发烫的皮肤。
姚洲走后没几分钟,就有一名护士携着护工敲门进来。
护士送来退烧药,护工抱着一叠干净的床品。林恩堪堪把病服穿好,见这两人毕恭毕敬地上来照顾自己,一时间很不适应,想说自己可以收拾,但护士和护工都不答应,言语间流露出对于林恩背后那个人的畏惧。
林恩只好拎起一套干净衣服,躲进与病房相连的盥洗室。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听着外面抖动床单的声音,一种被扒光凝视的羞耻感又一次将他包围,那个激烈深入的吻也似乎还留在他唇上。
林恩捧水扑脸,洗了几次,再缓缓抬头看镜中的人,眼底的情欲和唇上的殷红仍然没褪,而且他能清晰的闻到Alpha留给他的信息素的气息。
一个没完成的标记,还有把他抵在床头上那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姚洲对他是有办法的。
林恩扶着洗手台,起先还想把情绪压回去,不愿意自己表现得这么窝窝囊囊。可是龙柏的香气始终萦绕不散,最后他有点崩溃了,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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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从这天起,姚洲每天早晚各来一次病房,给林恩送早餐和宵夜,也看着他吃药。
林恩怀疑以姚洲忙碌的程度,根本不该有这么多时间来看自己,但姚洲竟然一连来了十天。早上天不亮就到病房,晚上冒着雪也来。林恩在他的安排下又换了一间更清幽的病房,对着中庭的院子,窗外除了覆着雪的草木,一般无人经过。
这也就意味着姚洲要对林恩做点什么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林恩基本上是给姚洲关起来了,他的手术日期定在旧历新年过后的一周。但是除了不能离开医院,别的方面姚洲倒没有限制他。
林恩仍然能上网课,也能用电脑,通过网上发布的消息,林恩得知林崇基又被暴出了贿选的负面新闻,竞选之路愈发不顺。而就在林恩接受电视台采访的几天后,同样是通过网上新闻,他看到了由林家律师发出的一份具有法律意义的声明:林恩已经从家族中被除名,且林崇基否认在生物学上与林恩有任何血亲关系。
声明发布的这一天,恰是新年夜前夕。
姚洲当晚来得比较早,他进入病房时,林恩正对着一桌子私厨送来的晚餐,完全没动筷子。
林恩新换的这间病房,比过去的那间大了许多,有前廊和起居室,卧室也单独隔出一间。
姚洲走过玄关,脱下裹着寒意的大衣扔在沙发上,清退了在场的护工,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林恩身边。
林恩见他落座,起身就要走,被姚洲一把拉住了。
“小少爷。”姚洲叫他,声音低沉,带着些倦意,“快过年了,陪我吃顿饭。”
林恩侧身对着他,眼里像看不见姚洲这个人,毫不留情地拒绝,“没胃口。”
姚洲拦腰搂住他,把他抱回自己腿上坐着,又说,“不能饿着跨年,多少吃点。”
林恩根本不买账,音质都像裹着层冰,他直呼姚洲的名字,有种故意激怒对方的意思,说,“不用你这种时候做好人。”
姚洲把林恩禁锢在自己与餐桌之间,听后反而笑了下,贴着林恩的耳朵,慢慢地说,“我是混账,小少爷,你不是一早知道的么。”
说着,他拿过林恩一点没动的那碗米饭,用勺子舀起一勺饭,又夹了一块酸甜口的鱼片放在饭上,递到林恩跟前。
“吃饱了才有力气骂人。”姚洲说。
两个人僵持了半分钟,最后林恩没接姚洲手里的勺子,但端起了那碗米饭。
姚洲自己把那一勺鱼片配米饭吃了,没再摁着林恩,让林恩坐回椅子里,两个人在沉默中吃了一顿晚餐。
饭后姚洲把林恩领到窗边,下了整天的雪终于停了,外墙的壁灯照着深夜的花园,有种宁静素净的美。
姚洲对林恩说,“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他拿过沙发上自己的外套搭在林恩肩上,继而推开玻璃窗。随着冷风涌入室内,花园的小径上突然亮起一盏一盏像是蜡烛的灯,穿着白色绒衣的孩子陆续出现在灯下,又慢慢聚拢在一起,走向窗台,向林恩唱诵新年快乐的歌。
林恩愣住了,没说话,听完了孩子们的合唱。
姚洲一直站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点回到从前那种融洽的气氛。
直到合唱到了尾声,林恩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一罐糖,依次分发给孩子,又看着他们被姚洲的手下领着,走向停在花园边的一辆商务车。
四下恢复了安静,姚洲不愿林恩受寒,及时把窗户关上了。林恩转过身,面对他。
姚洲伸手,轻轻拨了一下林恩略有些长过眉梢的头发,说,“跨年前这几个小时,让我在这里陪你可以吗?”
林恩看着他,看了少许,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声音仍是冷的,“一个混账怎么会征求人质的意见。”
接着姚洲也笑了,他把林恩的头发捋到耳后,用一种林恩好像从没见过的,很真的神情,对林恩说,“就算是个混账,也会为了爱的人,想做一分钟的好人。”
第57章
他也将姚洲抱住了
跨年这天晚上姚洲没走,就在病房里陪林恩过了一夜。
病房虽然换了一间更大的,但床还是标准尺寸,两个人睡着有些挤。林恩有阵子没和姚洲睡在一起了,一开始整个人都紧绷着,姚洲一抱住他就觉察出他的戒备。
姚洲什么也没说,一条胳膊枕在林恩颈下,把他圈在自己怀里,释放出少量用于安抚的信息素。
林恩近来每天早晚服药,腺体已经有些反应了,闻到龙柏的气息不出半分钟,他渐渐产生了一种依恋的感觉,身体和情绪都放松下来,不久就在姚洲怀里睡去。
这一晚姚洲准备的新年礼物,林恩看似没有领情,但是隔天清早姚洲起床后,林恩也跟着起来了。趁着姚洲穿衣洗漱的时间,林恩在起居室的吧台边煮了一杯咖啡,放在餐桌上。
虽然林恩用的就是最容易操作的胶囊咖啡机,但他调配的鲜奶和糖的比例很合姚洲的口味。姚洲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心说,林恩到底还是心软的,不难哄。
咖啡喝了大半杯,快到八点朴衡来敲病房的门,说车备好了就在楼外等着。姚洲出门前走到沙发边,俯低上身,吻了吻林恩的脸颊。
林恩趴在沙发靠背上,脸朝着窗外。姚洲吻他,他没什么反应,仍是凝眸看着起了一层雾的窗户。
新年第一天,林恩这么乖巧安静,姚洲觉得是个好兆头。
他说了句,“今晚我可能来得晚些。”又捏着林恩的下颌,以指腹揉了揉他柔软的嘴唇,这才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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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心里的那种煎熬,姚洲当然不会懂。
林恩心软了一点是真的,姚洲每天早晚都来,又为他准备了一份看起来很走心的新年礼物,林恩觉得像姚洲这么洞察的人,应该是摸着自己的性子了,知道林恩喜欢一些细水长流的东西,不用多么奢靡喧闹,所以投他所好。
但是就算在理智上能够做出分析,情感上林恩仍在动摇。
有时候他一闭起眼睛,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影像,就是晨曦中坐在沙发上,或是深夜里裹着风雪进入病房的那道身影。
姚洲是那种在现实里会让林恩伤痕累累,却仍在他梦里挥之不去的人。
林恩每天关在病房里,除了上课考试,余下的时间大都用来看新闻。
姚洲的竞选筹备走得颇为顺坦,为他效命的能人太多了,如今又有白越之暗中助力,把姚洲塑造成一个平民背景的实干家,没有深厚的家族根基,出生孤儿院,一路奋斗至今。民众大概也是厌倦了那些政治精英们的夸夸其谈,从姚洲投入竞选开始,他的民调支持率一直持续攀升。
然而,这些都不是林恩看新闻的原因。
每当林恩打开一条与姚洲有关的时政消息,他总会先看一看现场记者拍摄的照片。
如果有露出手部的图片,林恩就能清楚地看到戴在姚洲无名指上的那枚结婚戒指。
铂金质地,七号的尺寸,内嵌有钻石,与林恩的那枚配作一对。
姚洲完全可以不戴的,毕竟林恩不是什么好得足以拿出手的伴侣,但姚洲却在所有公开场合戴着已婚身份的佐证。
这样的照片每看一次,林恩就感觉自己的理智溃决一点。
新年过后,姚洲仍是坚持每天早晚来病房,随着服药的增多,林恩对于信息素愈发敏感和依赖,他对姚洲的态度也有了少许软化。
一月中旬,距离林恩的手术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二上期的期末考试结束了,林恩在病房里与白蓁见了一面。
近来他们大都是通过手机联系,有时候林恩也会去看看白蓁的社交账号。以往的白蓁几乎每天在网上分享自己的日常,关注他账号的粉丝也很多,自从他被白越之从地下城带走以后,更新就变得缓慢了,最近两周竟然一次动态都没有发布。
白蓁带了些甜点和软饮来看林恩,两人先聊了些学校里的事,当林恩问到白蓁最近和白越之怎么样时,白蓁陷入了沉默。
林恩不是那种在冷场时会主动找话说的性格,过了有半分钟,白蓁有点勉强地冲林恩笑了笑,说了一句很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他说,“如果感情有个开关,一关掉心里就没有那个人了,该有多好。”
林恩看了他一会儿,点了下头,说,“这种开关哪里买,也给我来一个。”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但笑意都没到眼里。
林恩是因为白蓁而认识的白越之,算来也有快十年了。林恩一直以为白越之温文儒雅,是那种值得信赖的兄长,直到最近才发现,出现在白蓁面前的白越之与真实世界里的白越之,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是到底他们兄弟间发生了什么,白蓁不愿多谈。林恩如今头上悬着一个手术日期,也是自身难保,便没好多问。
到了傍晚,林恩留白蓁吃饭。白蓁原本没打算留下用餐的,可能是看林恩的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只他一个人,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晚饭快吃完时,白蓁的手机响起来。此时他手上沾着油渍,一看是白越之助理的电话,以为只是催促自己回家。白蓁也没背着林恩,接听以后就开了功放。
谁知对方的话还没说完,白蓁和林恩都吓得站了起来。
就在几十分钟前,姚洲和白越之乘坐的车辆遭到武装伏击,双方进行交火,姚洲一行共四辆车受损严重,亦有大量人员伤亡。
电话那头告知白蓁立刻回家,但无论白蓁怎么问,对方都没有透露白越之和姚洲的情况。
白蓁一边仓皇地收拾东西,一边答应林恩一有消息就与他联系,然后踉跄着跑出了病房。
林恩也乱了方寸,尝试着拨打姚洲的号码,又转而再试茉莉和兰司的号码,可是打了一圈下来,全都无人接听。
他在病房里坐立不安,抬头看时间,才只过了几分钟而已,林恩却感觉像是等了几个小时那么长。他又上网搜索消息,最新的一条新闻是姚洲偕同团队于这天稍早时候去十二区拜票。十二区人口众多,在联盟内部握有五票表决权,是分量很重的一区。照片里不单有姚洲现身,白越之和兰司高泽等人也都一同到场。
也许是他们一行多人在回程的路上遭遇了伏击,但与此有关的新闻一条都查不到,大概率是被人为封锁了。
林恩越等越心慌,想到了各种坏的可能,后来他实在坐不住了,冲到病房门口,要让门外的守卫给自己放行。
守卫拦着林恩,坚决不让他出去,正在拉扯间,前面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躁动。林恩转头看去,却见姚洲披着大衣,身旁是浑身染血的兰司,周围跟随着几个雇佣兵,手里都持有武器,朝着林恩这间病房走来。
守卫拖拽林恩的动作一下收敛了,林恩愣愣站在原地。直到姚洲走到他跟前不足两米时,林恩恍然回神,脚步有些不稳地往前跑出一步,在姚洲伸手揽他的同时,他也将姚洲抱住了。
第58章
不管愿不愿意,都是我姚洲的人
林恩此时还不知道,伏击姚洲的那些人都是林崇基安排的。不单如此,这一次林崇基还与邢广霆联起手来对付西区。
姚洲的空降参选打破了原有的政治生态,不管是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林崇基,还是收买了邢广霆作为耳目的裴氏,都因此受到威胁。
对于这些上城区的权贵而言,彼此间的输赢是一回事,但背地里总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可是姚洲不属于任何派系,一旦他入主联盟,谁都从他那里占不到便宜。加之白越之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白家衰败的这些年,白越之勉力支撑,尝过各种冷遇,他要有起势的一天,秋后算账是少不了的。
林崇基横行自大惯了,眼看着到手的联盟席位要被姚洲夺走,于是笼络了几方势力,选准时机要对西区斩草除根。
姚洲这天在十二区的拜票活动很重要,白越之等人都跟着去了。回程一共四辆车,连司机保镖在内十五人,下了高速以后,他们的车队在通行林间的小道上被阻住了去路。
自从姚洲统领西区后,有长达两三年的时间没遇上这样的混战了。
姚洲这方没有携带大口径武器。姚洲和白越之都穿着贴合身材的西装,无处藏枪,其余几人也只带了制式手枪,加上备用的子弹不过百余发。
邢广霆派来的人手是他们的两倍,且弹药充足,车队开到路障处,枪声划破夜空,狙击手从远处打爆了车胎和车灯,所有围上来的杀手都带着夜视镜,唯恐错杀漏杀一人。
姚洲所乘的轿车位于车队的第三辆,他与白越之同乘一台车。前后的另外三辆车,分别有茉莉,高泽,兰司领着各自的手下。
交火刚一开始,白越之就叫了支援并锁住车门,坚决不让姚洲下去。车窗用的都是防弹玻璃,多少可以支撑一阵子,其余三辆车上的人全数下了车,以各自车身为掩护,与邢广霆的人火拼。
兰司毕竟是邢广霆一手培养起来的,很快就觉察到这帮伏击的人大都来自东区。他很熟悉东区的路数,也清楚他们安排的狙位和一些偷袭的手法,一连开枪撂倒了两个。
茉莉这些年虽然有点金盆洗手的意思,不接暗杀的活了,但射击的准度还在,加之她有天生的夜视能力,尽管手里只有两把九毫米手枪,枪法也很了得。
兰司和茉莉成了东区首要撂倒的目标。而姚洲在车里差点没和白越之打起来。
直到他们的其中一扇车窗被大口径步枪打爆,姚洲在子弹射入的同时摁倒白越之,两人受了点擦伤、姚洲让司机带着白越之冲出重围,自己跳下车与其他人汇合。
这时候高泽为了保护兰司已经中了两枪,茉莉也受了枪伤,最终西区在增援到达前死了五个雇佣兵,三人重伤,高泽和茉莉也被打中要害,失去行动能力。
白越之在被司机带走送医的路上,动用自己的关系封锁了消息,没有惊动任何媒体。高泽和茉莉则被送往了林恩正在住院的这间医院。
此时姚洲一手揽着林恩,一边跟身边的兰司交待事情。高泽这次是拼了命护着兰司的,在那么密集的火力围攻之下,兰司只有手臂和小腿上几处流弹的擦伤,几乎称得上毫发无损,姚洲都不知道高泽是怎么做到的。
林恩被姚洲紧紧搂在怀里,闻到Alpha身上还未散去的硝烟味,还有刺鼻的血腥味,心慌得不行。他趁着姚洲与兰司讲话的间隙,伸手在姚洲身上一通乱摸,很快就摸到了姚洲肩上的伤口,也摸到了还没干涸的血。
最后是姚洲把他给摁住了。现在高泽和茉莉的手术室外是荆川带人守着,兰司放心不下,听完姚洲的吩咐就赶去做手术的另一栋楼。
姚洲抓着林恩的两只手,直接用自己的衬衣给他把手上的血渍擦了,问他,“怎么知道消息的?”
林恩仰起脸,眼神专注地看着姚洲,说,“刚才白蓁在我这儿,越之哥的手下给他打电话,我都听到了。”
林恩稍一停顿,又问,“其他人呢,没事吧?”
自从林恩被送进医院,姚洲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他说长的句子,也没有在与他对视时感受到他眼里的情绪。现在被林恩这样看着,姚洲恍惚了下,才说,“白越之伤得轻,高泽和茉莉正在手术。”
说完,他揽着林恩往前走,林恩回头看了眼身后紧跟着的拿枪的雇佣兵,还有远远地一些护士挤在护士站周围,脸上都是受惊的表情。
“......会不会吓到别的病人?”林恩小声地问。
姚洲转头示意几个手下收了枪,去楼梯口等着,然后带着林恩走进值班医生的办公室,要求看看伤。
姚洲的枪伤不重,也不算轻,半凝固的血浆和衬衣布料粘在一起,医生做处理时可能担心他受不住痛,询问姚洲用不用少量麻醉,姚洲拒绝了。
林恩一直坐在他身边,医生夹出流弹弹片时带出搅在一起的血肉。姚洲揽了一下林恩,把他的脸摁在自己没受伤的那边肩上,说,“看了害怕就别看。”
林恩听着姚洲说话的声音,感受到他手掌的力度,心里的感觉又是震惊又是酸楚。
林恩没见过有人在处理伤口时会是如此镇定的表现,仿佛都没有痛感,医生进行上药缝合,姚洲脸色一点没变。等到伤口简单包扎完毕,姚洲和林恩走出值班办公室,朴衡已经等在外面了,见到姚洲,他立刻迎上来说,“茉莉的手术刚结束,高泽还没出来,医生说他的左腿有截肢的风险。”
姚洲皱了皱眉,先没说话,他看着身旁的林恩,以较轻的力度在他肩上推了一下,“先送你回病房。”说着就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林恩被他带回到病房门口,原先的几个守卫都在门边毕恭毕敬地站着。林恩满眼担忧地望着姚洲,是一种不愿进房间的表情。
“晚点我再过来。”姚洲说。
他这时心里已经有点谱了,邢广霆不是轻易出手的人,他后背还有更大的势力。应该就是林崇基在指使。
但姚洲没在林恩跟前表露,又说了句,“今晚我不走,就在医院。”
林恩这一点是让姚洲喜欢的,遇到事情不会吵吵嚷嚷,性格的底色有一部分颇为沉静。
林恩没有多问,点点头,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
今晚的医院有些不同,林恩过去没想到,现在看西区的人在医院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林恩猜测姚洲才是这间医院背后的投资人。
到了晚上十点,姚洲还没来看林恩,但是白蓁给林恩来了一个电话。
林恩接起来以后没和白蓁多说什么,他们各自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又不愿在朋友面前表露,通话只持续了一分多钟,要挂电话前,白蓁突然对林恩说,“林恩,最近都考完试了,你就少上网吧。”
林恩听了,反问白蓁为什么这么说,白蓁沉默了小会儿,而后才说,“怕你看多了新闻心烦。”
林恩一向是聪明的,但这时候他还没把姚洲遭遇伏击的事和林家联系在一起。挂了电话以后,护士进来送药,林恩在护士的注视下把药吃了,不久便有些昏沉。十一点不到,他困得熬不住了,回到卧室里睡下。
姚洲是凌晨一点进的病房,他上床的时候本该是林恩睡得最沉的一段,但林恩醒了过来,翻身坐起,揉着眼睛问,“......高泽怎么样?”
昏暗的房间里,姚洲沉眼看着尽在咫尺的林恩,片刻后,说,“腿保住了。”
但受伤的神经和肌腱不一定能够完全复原。姚洲没说后半句话。
林恩挪动了一点,靠近姚洲所在的床侧,伸手摸他,“你的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因为光线的原因,林恩没有察觉到姚洲今晚看他的眼神有些深意。
姚洲等林恩把手搭在了自己裹着绷带的肩膀上,才捏住林恩的脸,说,“帮我换身衣服。”
林恩没有拒绝,下床去柜子里取出姚洲留在这里的便装,然后回到床边放下干净衣物,站在姚洲跟前替他解开了衬衣扣子。
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没说话,林恩把姚洲照顾得很周到,上衣和裤子都换了,又去盥洗室拧了一条热毛巾给姚洲擦脸擦手。这些活放在过去,姚洲就算受伤了也不会让人替他做的,但林恩跑前跑后忙活了一阵,姚洲一直没拒绝,都由着林恩照顾自己。
最后林恩问姚洲饿不饿,要不让护工送点宵夜。姚洲没说话,把林恩压在了床上。
林恩吓了一跳,倒下去时还很敏捷地侧了侧身,没压到姚洲受伤的那边肩膀。
姚洲躺下以后就闭上了眼睛,他的确是累了。这一天很漫长也很凶险,刚才在消防通道里抽烟时,兰司也来楼梯间抽了一根。
姚洲注意到兰司的手抖,安慰了几句,大概意思是高泽的恢复能力很强,过去打了那么多恶仗也没事的。可是兰司蹲了下去,手搓着脸,低声地说,我不想欠他的。
那一瞬间姚洲脑子里过了个念头,不爱会不会好很多。
可是现在他拥着林恩,闻着林恩身上日渐清晰的铃兰香气,发觉有时候理智和意志都是无效的。
林恩明显没睡着,但很乖地一动不动,可能是想等姚洲睡深了再换个舒服的姿势。
大约十分钟后,姚洲的手松开,林恩便轻轻侧过身去,躺在不宽的病床边上,为的是给姚洲多留点空间。
很快的姚洲又从后面搂住了他,这一次林恩听见Alpha的声音伴随着散开的信息素。
“你已经不是林家族谱上的人了,以后就少看与林家有关的消息。”
姚洲说话的语气是低沉和缓的,林恩却听出了一种冷酷的意味。
直到第二天早上姚洲离开病房,林恩回想前一晚发生的一切,突然醒悟过来。
姚洲要对付林家了,而且这次不会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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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因为重症病房就在楼上,林恩也去探望过高泽和茉莉。
他从小在林家看人眼色长大,本就是心思敏锐的一个人。在重症病房的楼层,林恩见到了该见的每一个人。
没人主动向林恩提及有关林家的事,对待林恩的态度也不偏不倚,但从兰司等人的神情里,林恩揣测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姚洲最亲信的人如今躺了两个在医院,西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别提还有白越之的势力帮衬。而且茉莉受了重伤,荆川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帮人里没一个善茬,伏击的消息被白越之给压了下去,说明姚洲和白越之还有后手。林恩每日看新闻,林崇基仍在为竞选准备,频频亮相媒体,看似风光无限。林恩心里不好的预感却愈演愈烈。
姚洲每天深夜到达医院,先去重症病房,再到林恩的房里休息。
林恩忍到第五天夜里,当他站在姚洲跟前,一颗一颗解开姚洲身上衬衣的扣子时,没忍住,小声问了句,“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回击......”
姚洲垂眼看着他,林恩穿着宽松T恤当睡衣,指节细长白皙,捏着一粒扣子,低着头的样子显得很无辜。
姚洲没有回答林恩的问题,手抬起来一点,扣在了林恩腰上,说,“你在林家过的什么日子这就忘了。”
林恩感受到Alpha带有枪茧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腰,他没有躲,慢慢抬起头,“毕竟也是我的家人。”
他注意到姚洲些微皱了皱眉,由于担心自己说错话惹怒对方,林恩收了声,可是没过几秒,又忍不住求情,“能不能不要赶尽杀绝......”
姚洲盯着他,过了片刻,说,“小少爷,记得我说的,别再看林家的消息。”
姚洲收拢了手臂,让林恩贴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