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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恩顾不得周围有人,隔着自己的外套袖子抓住了姚洲的手。

    他手心里全是冷汗,都不好意思直接去和姚洲握手,刚才那点勇气耗尽了,现在只剩一阵阵后怕。

    姚洲让他抓着,众目睽睽之下姚洲也不便抱他。过了半分钟,林恩把手松开了,对姚洲说,“谢谢你陪我来。”

    如果身后没有姚洲,林恩绝没可能对人撂下“你动他,我动你”这种嚣张的话,同样也没可能逼迫对方妥协就范。

    和姚洲道完谢,林恩看见高泽和兰司正站在会议室门口说话,林恩又走过去,很客气地对他们道谢,接着他走到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去和茉莉说同样的话。

    兰司背靠门廊,看着林恩的背影,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没遇上姚洲,没有这场婚约,林恩应该也会遇到一个很爱他的人,对他很好。

    高泽见他走神,问他,“怎么了?”

    兰司收回视线,笑了笑,用那种听不出真假的,有点玩世不恭的语气和高泽说,“你知道的吧,林恩的相亲函是我递给老大的。我大概是,后悔了吧。”

    -

    回程的路上,姚洲换了一辆车,让一个手下当司机,他和林恩坐在轿车后排。

    林恩起先还撑着精神,小声地和姚洲说话,后来实在撑不住了,靠在姚洲肩上睡着了一会儿。

    车身颠簸,林恩也没睡多久,大约一小时后他又醒过来。

    这时候接近凌晨五点,车辆行驶到海港边,进入了西区的地界。

    远处的海平面上泛出仿若带状的霞光,与海面和云层交缠在一起,又往更广阔的世界推及涌动。

    林恩望着车外,很出神地看了会儿,对姚洲说,“海上日出很美。”

    停顿了几秒,他又说,“我想我会一直记得和你看的日出。”

    然后他转回头,看着姚洲,不明显地笑了笑,眼神很亮,低着声音说,“如果前排没有司机,我很想吻你。”

    姚洲盯着他,也勾起唇角懒懒地笑了下,他扣住林恩的下颌,迫使林恩仰起脸,继而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

    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的吻,在唇上贴一下,再贴一下,渐渐地就深入起来,有了掠食者的侵略性。

    林恩的嘴唇被碾揉红了,声音被堵住,呼吸接续不上,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感到自己颈后的腺体传出些微的刺痛感,让他四肢酸麻,完全不像一个Beta该有的反应。

    激烈的深吻一直持续到林恩发出小声的呜咽,他是真的喘不上气来了,推拒的手指都在发颤。姚洲终于结束了深吻,但没有让林恩离开掌控,仍是一手搂着他,另只手伸到一旁降下了车窗。

    铃兰的香气有些明显,姚洲不想让前排司机闻到,更不能让林恩生疑。

    林恩抬手半掩着脸,靠着姚洲的一侧肩膀,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很急促,身体里有种异样的渴望,久久无法平复下来。而且当着司机的面与姚洲接吻这种事也太疯狂了,林恩想到自己刚才溢出口的低吟,又感到一丝羞愧。

    偏偏姚洲还不依不饶,俯下身问他,“喜欢吗?”

    林恩垂着眼,睫毛翕动,心跳仍然很快。最后他把手放下了,抬眸看着姚洲,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的感觉有些微妙。姚洲敛了笑,眼色转深了。

    刚才在会议室里那个与人冷静周旋的青年,只把一个瘦削清隽的背影留给他。而眼下他却被姚洲扣在怀里,吻得浑身都软了,仍是点头承认喜欢。

    姚洲被林恩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簇邪火,当场把人办了的想法都有了。

    他勉强忍住了,把林恩又往怀里揽了揽,贴着他发烫的耳廓说了句,“现在放过你,今晚等着你谢我。”

    第51章

    我提前回家,一起吃晚饭

    林恩去二零区折腾了一宿,累得够呛。到家以后他连英嫂准备的早餐也没吃,上到二楼主卧倒头就睡下了。

    姚洲和他在同一张床上躺了没多久,一个电话打进来,这时候刚过早上七点。

    林恩睡得还很沉,姚洲拿起手机走出卧室,接通以后对面传来白越之的声音,“姚老板,没打扰你休息吧。”

    姚洲算算日子,白越之也该联系自己了,他应了句,“你说,白总。”

    白越之很直接,问今天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

    这就是要答应姚洲的提议了。

    以他们各自的身份,拒绝可以采取很多种方式,但应允就需要面谈细节。

    姚洲说了个时间,白越之同意了。

    通话结束后,姚洲在走廊里站了会儿,又折返回卧室。

    林恩仍然睡着,姚洲在床边坐下,慢慢俯低身,直到贴近林恩的后颈。

    林恩浑然不知有人靠近,他闭着眼,睡得神情酣然。

    此时并无任何外界的刺激针对他,但姚洲仍然闻到了一丝幽淡的花香信息素。接着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下意识举动。

    他吻上那处腺体,想给林恩留下一个短暂标记。

    尽管他很快意识到这个行为的不妥,停住了,但心里那个已然清晰的想法无法再被忽略。

    婚后的一百多天时间,林恩用一些事证明了他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Beta,他大多时候的安静,他不合时宜的清高,他偶尔为之的孤僻,他没有掩饰好的对于姚洲的仰慕......不管在外人看来这些是不是吸引人的地方,但姚洲觉得都可以接受。

    姚洲想要占据林恩的整个人生,而且不会再等了。

    -

    上午十点,姚洲提前到达修车厂的仓库。

    仓库门半开着,姚洲推门进入,兰司坐在监控屏幕前。其中有一处监控画面显示异常,兰司正在与分管这一区的负责人通话。

    姚洲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回沙发。

    兰司很快与对方聊完,挂断电话,转椅带着他转向姚洲这边。

    姚洲没问他监控怎么回事,兰司处理这些问题一贯让人放心。

    “来多久了?”姚洲问。

    “没多久,半小时吧。”兰司说。

    姚洲把纸杯里的水喝完,捏扁杯子扔进墙角的垃圾桶,说了句,“高泽送你来的。外面没看见你的车。”

    兰司愣了下,自从上一次他们在仓库里拔枪打架,已经过了十天。

    这十天里很多事情都在变化,尽管表面看来一如从前。

    现在兰司和高泽住在一起,这其中当然有很多原因,腺体受损是主导的因素,但也夹杂着当事双方都绝口不提的感情。

    兰司没接话,姚洲的视线转向他,又说,“十几年前地下城的局势比现在复杂得多,高泽有他的迫不得已。你要想找我,不管是打架还是聊天,我都有空。”

    尽管仇恨如鲠在喉,兰司也不会否认,姚洲作为上司或朋友,是愿意让人追随的那种。

    过去的四年里,兰司数度为他出生入死,不是只为了掩饰身份那么简单。

    兰司沉默了会儿,换了个话题,开门见山地问姚洲,“白越之是来取代我的吗?”

    说完,他偏头看了眼门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慢慢驶进来。

    白越之在某种方面和兰司很像,同为操作系的Alpha,名下有一间情报公司,是擅长分析与交际的那类人。

    兰司认为以自己这样怀有异心的身份,姚洲就算继续用他,也该提防着他不会给他重要的职权了。

    然而姚洲看着他,笑了笑,对他说,“兰司,那四年里我没看走眼,你也没有。西区没人能取代你。”

    姚洲说完站起身,经过兰司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继而走向门口,去迎接白越之。

    -

    和一周前的见面一样,白越之带的人手很精简,这次来西区他连保镖和助理都省了。司机替他开了门,他独自从车上走下来。

    姚洲站在仓库外的屋檐下等他。十二月的天,风吹得很凛冽,白越之穿着薄呢风衣,带皮质手套,理短发,面容英俊瘦削,走在铺满落叶、环境简陋的修车厂后院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姚洲等他走近,不疾不徐地说,“我派了个车队去隧道口迎接白总,看来是错过了。”

    白越之走了另外一条不必出示身份证明的小路。他的警惕还是有的,和西区大佬会面这种事一旦被传谣,对白家的影响必定是负面居多,他必须慎之又慎。

    白越之知道姚洲是有意提及车队的事,他笑了下,脱掉手套与姚洲握手,说,“姚老板客气了,不必讲究这些排场。”

    说着,他抬眼打量姚洲身后的铁皮仓库,感慨道,“以前不知听谁说过,西区的会客厅是一间仓库,我只当是说笑,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了。”

    说到不讲排场时,白越之的语气还是虚以应付的那种;再说起仓库,他的感慨却带了几分真诚。

    从无到有的人,白越之也见过不少,但能把一个白手起家时用着的仓库一直沿用至今,姚洲的行事风格可见一斑。

    白越之与姚洲一同走进仓库,里头倒是很明亮整洁的一间大屋子,造价昂贵的皮沙发摆在正中间,屋顶挂着吊扇,一整面墙的屏幕实时监控着西区的各个角落。

    兰司坐在监控屏幕前,见到白越之进来,就和上次一样,他起身,笑着打了个招呼。

    白越之回以点头,然后在沙发里坐下,姚洲坐在与他隔着茶几的另一边沙发里。兰司没有加入谈话,全程只在一旁看监控。

    白越之没和姚洲来那些弯弯绕绕的,表现出很实干的一面。

    上一次的见面称不上多么愉快,白越之是带着一些顾虑来的。聊了一阵子,姚洲就事论事的态度说服了他,白越之渐渐放下成见,合作的条件大致谈妥后,他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一份名单,摊开放在姚洲面前。

    “现在五名候选者已经完成联盟内部的注册,这几个名字姚老板应该不陌生。你要入席,就要挑落一个下来,再取而代之。”

    停顿少许,白越之捡起茶几上的一支笔,指向其中一个名字。

    “这个人是名单上最难搞的,钱和人脉都不缺,一旦他起势,你在联盟内部将很难与之抗衡。”白越之的声音透着冷静,笔尖端端地指向“林崇基”三个字,“要趁早期把他拉下马。”

    姚洲盯着那三个字,陷入短暂的沉默。

    几个月前,姚洲接到他送来的相亲邀请函,再后来,姚洲娶了他最小的儿子带回地下城,最近一次见面,是在两个月前林家以私募基金的名义举行的晚宴上,姚洲没带林恩赴宴,独自去了,林崇基对他颇为客气。

    而现在,姚洲要把林崇基从候选人名单上剔除,将他取而代之。

    白越之提到林崇基,当然有他的私心。他们两家同为上城区的权贵,一旦林家倒下,白家或有利可图,但不能否认林崇基是姚洲通往联盟的一块绊脚石。白越之说得没错,待到林崇基势力做大,要再除掉他就不容易了。

    这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蹦出来。

    ——林恩对此会怎么想,姚洲心说。这件事应该瞒着林恩吗?

    -

    白越之离开时临近正午,姚洲送他上车,约定了下次面谈的时间。

    黑色轿车驶离修车厂的后院,姚洲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新传入的讯息。

    是林恩发来的,说自己上完网课了,问姚洲下午有什么安排。

    姚洲没有立刻回复林恩,他叫住了十几米开外正要走进仓库的茉莉。

    因为刚从二零区回来,茉莉通宵没睡,人看着有些倦意。

    姚洲先问了几句有关动乱的后续,茉莉都回答了。姚洲站在仓库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茉莉也陪他在门外站着。

    接着姚洲提到了一位茉莉熟识的外科医生,说要请茉莉引荐。

    茉莉心下了然,沉吟后问姚洲,“林恩知道吗?”

    姚洲说,“我会和林恩谈。”

    茉莉不明显地叹气。

    她自身也是Alpha,可以理解那种无法实现标记的感受。

    也许很多Omega都会把能被姚洲这样的S级Alpha标记视为一种荣宠,但林恩身为Beta,也会这样认为么。

    从B转O不是小手术,姚洲提到的那位外科医生曾是茉莉的医学院同学,业务能力是过硬的,但名声并不好,属于拿钱干活的类型,不讲什么医德。

    茉莉说,“我帮你联系秦医生,在这之前你应该问问林恩的意思。”

    姚洲的态度看着不显急躁,但他说出的话让茉莉有些吃惊。

    “一周以内我带林恩去见秦医生。如果他的预约满了,可以加钱请他安排一个时间。”

    茉莉带着些许不赞同的神情看着姚洲,一面又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谈话内容。

    当时白越之正在仓库里和姚洲讨论一份名单,茉莉在门口听了几句,不愿打扰他们,就去隔壁的修车厂转了一圈。

    茉莉没有明确听出那份名单上都有些什么人,但结合姚洲的反应,茉莉有点头绪了。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林崇基?”茉莉问姚洲,“所以你急着标记林恩。”

    ——要对付他的家人,还要通过手术实现标记。这对林恩意味着什么?茉莉不由得心下一沉。

    姚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以他这样的身份,沉默本身就是种答案。

    在和茉莉敲定医生预约后,他便掏出手机,没让林恩久等,回复了一条信息:我提前回家,一起吃晚饭。

    第52章

    想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这天晚上,姚洲没让英嫂做晚饭。在给林恩回复信息后,他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告诉英嫂晚间的一些安排。

    下午姚洲提前回家,先带着林恩去山脚下的射击场练了一小时的枪,等到他们回到别墅,林恩发现前院停着一辆高档酒店的送餐车。

    林恩有些疑惑,趴在副驾的车窗上,转头问姚洲,“今晚有聚餐?”

    他以为姚洲要在家里宴客,因此订了酒店的餐食和人员上门服务。

    姚洲刹停了车,松掉安全带,朝着副驾那边俯身,从后面搂住林恩,“就我和你。”

    副驾驶座的车窗是降下的,林恩突然被姚洲抱住,滞了滞,小声说,“外面会看见......”——他感到姚洲的手已经探到自己毛衣下面。

    但姚洲没管这些,先是亲吻了林恩的耳廓,而后扳过他的脸,在开着车窗的车里和他吻了半分钟。

    林恩进屋时,双腿仍有些发软,很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就是平常的样子。

    他和姚洲一起走进餐厅,看见三名身穿厨师和侍者制服的人正在忙碌地布置餐桌,以及给菜品摆盘。

    “为什么...晚餐这么隆重?”林恩一脸疑惑地发问。

    姚洲随意地给出解释,“小少爷昨晚在二零区很长脸,值得庆祝一下。”说完揉了下林恩的头,然后不意外地看到林恩露出了笑容。

    笑意是从林恩眼底泛起来的,很由衷,是一种纯粹的开心。

    林恩没有马上和姚洲共进晚餐,而是上楼洗了澡,换了一身较为正式的衣服,才下楼走到姚洲跟前,说久等了。

    比起相亲那一次的初见,这几个月里林恩是有些变化的。

    尽管大多时候他仍是穿一些较为学生气的衣服,但是偶尔收拾一下,也能给人一种清雅的感觉。

    这顿饭吃得比平常要长,气氛很融洽。席间侍者开了两瓶酒,红酒配羊排,白葡萄酒搭配海鲜,一般选择一种即可。

    姚洲没有要求林恩喝酒,但林恩先主动要了一杯红酒,喝完以后说还想尝尝白葡萄酒。

    他的情绪很好,端起酒杯和姚洲碰过几次,说“Cheers”,

    又说菜很合胃口,说话时眼尾染着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酒气晕染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姚洲隔桌看着他,觉得林恩的确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不过一顿晚餐而已,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还慎重其事地换了衣服。

    林恩这一晚喝得有点多,姚洲也没有拦着他。

    晚餐快吃完时,林恩请侍者上了一杯苏打水,他端着杯子慢慢地喝,另只手扶着额,烛火摇曳中,他对姚洲说,“虽然没带相机,但我脑中有一幅构图最完美的照片。”

    他用细白的手指敲敲自己的侧额,“用35毫米全画幅相机,镜头焦距85毫米,光圈为F2.8,不用人眼聚焦,而把景深取得更宽……”

    林恩大概是醉了,说了一些姚洲不太听得懂的摄影术语。

    姚洲没有打断他,两手抱臂,坐在餐椅里,听他絮絮叨叨地描述那张并不存在的照片,渐渐地也露出一点笑意。

    林恩还没说完,门铃突然响起来。餐厅里设有一个可视屏连接着门外的监控,姚洲看见屏幕里出现了高泽的身影,他站起身,嘱咐一旁的侍者,“不要再给他酒了,等他喝完这杯水就让他上楼休息。”

    然后姚洲走去给高泽开了门,高泽是来找姚洲说兰司的事。姚洲问他要不要进屋聊,高泽给姚洲递了支烟,表示就几句话而已,站门口聊完就走。

    于是他们两人站在门廊的照明灯下,各自吸了一根烟。站了不多时,也就一刻钟左右,高泽驾车离开,姚洲又回到屋内。

    餐厅那边英嫂正指挥着餐厅的员工收拾东西,姚洲径直上到二楼,走向主卧。

    林恩此时坐在床边,两手撑着床沿,头微微垂着,衬衣外面的背心被他脱下了,搭在一旁的扶手椅上。

    只亮了一盏床头灯的主卧,光线昏暗而柔和。

    姚洲走近林恩,林恩听着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向姚洲,带了点笑,说,“我好像有点喝多了。”

    姚洲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伸过去,拨了一下林恩额前的头发。

    酒精助长了林恩的勇气,他抓住了姚洲伸来的手,不单没有松开,还将掌心捂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又说了一句,“我脸颊是不是很烫?”

    接下来的接吻和拥抱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姚洲在亲吻林恩时解开了他的衬衣扣子,用手掌感受着林恩微微发颤的身体。

    以往都是姚洲主导着一切,这次他却少有地诱哄着林恩,让林恩主动一点。

    当林恩扶着姚洲的肩膀,慢慢献上自己时,Alpha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摁住了他,在他小声的抽泣和呜咽中突然问他,“想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林恩很快的,几乎没有犹豫地,说,“想”。他的头垂着,埋在阴影里的眼睫和微微开合的嘴唇带来一种隐忍又放纵的气质,即使嘴上已经说了想,他仍然不忘再点点头。

    那种带有痛苦的欢愉堆积得很快,林恩很快便无暇去追究姚洲提问的原因了。他迷失在姚洲给他的爱的假象里,沉溺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

    待到一切结束以后,林恩趴在姚洲怀里,侧额的头发微微有些湿,嘴唇上的红润也还没有褪下。

    姚洲一手搂着他,另只手扯过一条绒毯搭在两人身上。

    林恩在事后总是很安静,也会有点贪恋姚洲的搂抱。姚洲的手臂只要在他颈后枕上一两分钟,他就可以很快地睡去。

    姚洲以指腹抚摸他的脸颊,低声叫醒他,然后对他说,“我约了医生,两天后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林恩大概迷糊了有十几秒的时间,姚洲没再开口,就等他自己醒过来。

    “......医院?”林恩捕捉到关键词,睁开眼看向姚洲,“为什么去医院?”

    姚洲将手臂抽出来一些,掌心贴在林恩颈后,揉了揉腺体的位置,说,“我们做的时候,你的腺体温度偏高,你自己有感觉吧?”

    林恩先是愣了下,的确是从一个多月前,他就不时感到颈后传来少许刺痛。他原本是打算等到术后一年的腺体复查时再顺道做检查,没想到已经被姚洲注意到了。

    林恩“嗯”了一声,说,“我自己去吧,可能只是有点炎症。不用耽误你的时间。”

    姚洲本来已经抽走的手臂又垫回林恩颈下,以林恩最喜欢的那种姿势搂着他。

    “我已经空出来半天。”姚洲没有过多讨论这件事的意思,但口气并不专断,“预约在周四下午,你下了网课我们就去。”

    林恩的脸贴着姚洲的手腕内侧,感受着皮肤下面脉搏的起伏,也能闻到残余不多的龙柏气息的信息素。

    林恩没有再坚持自己去医院。上一次因为腺体分化延迟,他独自在医院做了多项检查,那种孤独感至今想来记忆犹新,而这一次有姚洲陪同,林恩甚至有点期待周四的到来。

    -

    经过约二十分钟的CT扫描后,林恩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病房等待结果。

    姚洲带他来的是一间环境很好的私立医院。来这里就诊的病人不多,医生和护士的态度都很客气。

    林恩在病房里等了没多久,就看见正对着走廊的那扇磨砂窗外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是姚洲,另一道身影则像是刚给林恩做过检查的秦医生,他比姚洲矮了一个头,也瘦小了一圈。

    姚洲和秦医生似乎是在交谈,林恩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内容,但随着走廊上聊天时间的增长,林恩渐渐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大约七八分钟后,姚洲先开门进来,秦医生手拿一份CT扫描单跟在他后面。

    林恩从椅子里站起来,有点紧张地看向姚洲。

    姚洲走到他跟前,没有避讳地揽了他一下,示意他坐回去,跟在也在另一把椅子里坐下了,对林恩说,“秦医生看了CT,认为上一次你去医院做的检查存在误诊。”

    林恩的两手交握在一起,先看着姚洲,听他说到误诊,又转头去看医生。

    秦医生没有把CT结果立即递给林恩看,而是用一种早有准备的态度对林恩解释,他的腺体因为延迟分化,呈现出一种假象Beta的特征,经过这次CT扫描可以看到腺体皮下出现组织增生的情况,林恩近来感到的刺痛症状也是因为增生导致的。

    继而秦医生把手里几张比较能说明情况的CT交给林恩,并用一种带有明显诱导的方式问询他的意见,“目前看来,最好的治疗方案是通过服药和手术促进腺体分化,让你成为真正的Omega。如果保持现有的身份,对你日后的生活而言会有很多不便。”

    秦医生说完,上身前倾,指着影像单上的其中几处阴影,“增生的情况比较严重,你需要尽快做决定。”

    林恩完全愣住了,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要成为一个Omega,心里一下变得很空,先是将手里的CT来回地看了几遍,而后求助似地看向姚洲。

    Alpha的神情还是一贯的镇定,他抚了抚林恩的背,问他,“要不要听听医生的治疗方案。”

    然而在短暂的沉默后,林恩说出了一句让姚洲和医生都感到意外的话。他的声音很低,但并不犹豫,他说,“我想保持现有的性别,不想成为Omega。”

    第53章

    那会是个永久标记

    病房里出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

    直到林恩攥了一下手里的CT报告和化验单,纸页被揉皱,发出声响。秦医生又要开口,似乎还想劝说林恩,但被姚洲制止了。

    姚洲抽走了林恩手里的文件,拿在自己手里,而他放在林恩背上的那只手也一直没有拿开。

    “这样吧,林恩。”姚洲表现出一种洞悉的体贴,对林恩说,“我们先听医生讲完你的症状和治疗手段,包括手术风险,余下的回家商量。”

    林恩这时候心里很乱,秦医生于他而言是非常陌生的一张面孔,以至于林恩完全无法信任他说的话。

    可是姚洲就不一样了,林恩听他说的每个字都觉得很可靠,尤其当姚洲说到回家商量时,林恩很急切地点了点头,流露出一种想要离开医院的神情。

    秦医生也是个识趣的人,在这之前他已经得到姚洲的授意,知道眼前这个Beta是姚洲想要标记的对象,最后无论如何是要进行手术的,但看林恩当下的反应,显然没有准备好。

    做这种事,欲速则不达。秦医生不愿得罪姚洲这位金主,于是转变了劝说的态度,以较为温和的方式向林恩说明他继续作为Beta的不便之处,又告诉林恩转性成为Omega的手术风险很低,术后无明显痛感,一般在两周左右就能恢复。

    林恩听着,仍然没有任何表态,嘴角微微抿着,是一种略带抗拒的姿态。

    直到秦医生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告诉林恩,有大量统计数据证明,A与O的婚姻关系更为稳定,而AB的组合因为缺少标记和信息素的纽带,时常容易发生问题。

    林恩似乎受到了触动,戒备的神色少了,甚至流露出一种想要询问医生的意图,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秦医生读出了他的微表情,也就点到为止,转而去对姚洲说,“你们考虑好了再给我回复,我会预留时间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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