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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给林恩下药时就预设过姚洲的反应,这没什么可抵赖的。跟着姚洲这样的人做事,无限风光领略过,揣摩老大的心思出错了自然也要担责。

    林恩的反应比较耐人寻味,他仍是沉默以对。

    在林家那样复杂的环境里活了将近二十年,林恩很懂得适时沉默。

    这才是他结婚的第一天,姚洲身边的亲信轮不到他来指认。

    好在姚洲没有勉强他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种催化剂的药效是渐进的,不会一起效就很猛,林恩有足够的时间去求助姚洲。

    林恩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昧回避,于是据实已告,“我出不去,外面有人守着,房门也反锁了。”

    林恩那时挺无助的,整个人被药效搅得迷迷糊糊,路都走不稳了,还以为自己喝醉了身体不适,拍着门请求守卫找个医生,外面却毫无回应,也没人放他出去。

    姚洲听他这样说,从椅子里站起来,径直走到卧室门边。

    不等林恩反应过来,就见姚洲猛地一脚踹向兰司。

    这一下姚洲用了七八成的力量,兰司一点不敢卸他的力,生生受了一下,当场便跪了下去。

    林恩目睹这一切,心里惊跳。姚洲还要再踹,外间沙发里坐着的高泽站了起来,叫他,“姚洲。”

    以他们从小一起拼命闯出来的关系,高泽能担得起这一声直呼其名。

    “不用你亲自动手。”高泽走过来,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兰司,“交给我吧。”

    高泽那点心思,姚洲太清楚了。

    兰司优雅、漂亮,心思活络,就是高泽喜欢的型。

    两人同在姚洲手下做事,一连三四年了却没能擦出火花。不是高泽不会追人,而是兰司太难搞定。

    本来给一个床伴下药不是什么大事,兰司无非是想让姚洲的新婚夜多一点助兴的东西。但是这次玩过火了,对象又是林恩,才娶过门当晚就被催化剂搞得神志昏迷,不管他在家族里有多不受重视,事情一旦被林家知道,少不得要大做文章。

    姚洲一贯赏罚分明,要是什么都不追究就这样放兰司出去,以后无法服众。

    高泽来替兰司求情,姚洲乐于给个台阶下。

    兰司垂着眼不说话,高泽走上前,手臂一揽直接把他拽了起来。

    姚洲隔空点点这两人,话是对兰司说的,“去地库,禁闭十天。”

    那处地库依着港口仓库而建,日夜温差大,白天闷热难耐,一到晚上潮气上来了就又阴又冷的。每天只供两顿素食,要在里面熬过十天,人也够遭罪的。

    高泽一拧眉,挺身站着没动。兰司担心他为了自己再和姚洲拎不清,推他一把,低声说了声“走”。

    高泽到底是知道轻重的,也就识趣打住了,和兰司一同走出套房。

    茉莉守着自己看病的本分,没有出去介入。等到姚洲处置完兰司回到卧室,茉莉瞧着林恩的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也提上药箱离开了。

    临走前她给林恩留下了一副隔天再服的缓释剂。

    一场纷乱散去,卧室里只剩下一对新人。

    姚洲走到床边,林恩仰起脸看着他。

    姚洲说,“一会儿有人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你就跟他提。”

    姚洲这么一说,似乎今晚不打算宿在这里。

    林恩小心翼翼地问,“能让江旗来照顾我吗?”

    江旗跟在林恩身边六年,林恩习惯了有他陪伴。

    姚洲当即就拒绝了,“我身边的人你可以用,你的人不能留在地下城。这是我们的婚前协议。”

    姚洲要的是一个可以被完全掌控的伴侣。一旦林恩身边留有从林家带来的人,就多了一层不可控的因素。

    今晚在林恩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可能经由江旗之口传回林家。这不是可以通融的事。

    林恩抿着嘴唇,有些失落地垂下眼。

    姚洲见他不再争取,口气缓和了些,说,“今晚我不睡这里,你好好休息。”

    经过这一晚的折腾,林恩明显有些虚弱。此时苍白着一张脸坐在床上,沉默的神情下隐隐有一丝脆弱。

    就在这一瞬,姚洲脑中倏忽闪过他伸手触到伤疤的一幕。这个飘忽的记忆点来得快也去得快,让人捕捉不到什么。姚洲没往深了想。

    到目前为止,林恩的表现都很顺从,似乎是那种可以把所有委屈都承受下来的性格。

    姚洲需要一个体面的A级身份,但不愿在婚姻里受到约束。林恩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

    经过今晚这么一闹,姚洲对他反而更满意了。

    临走时,姚洲伸手在林恩下颌处轻轻捏了一把,说了句,“明天来看你。”

    说完,他拿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走出了卧室。

    林恩听见外间传来门锁的响动,知道姚洲已经离开,也终于松了口气。他连坐着都觉得乏力,又重新躺下来,视线余光扫过床头柜,继而皱了皱眉。

    刚才...茉莉留下的那副缓释剂呢?林恩疑惑地回想。

    是姚洲把它带走了么?为什么。

    第22章

    这价值能持续多久?

    婚宴结束的当晚,白蓁就被白家的专车接回了上城区。

    江旗则在同个酒店的客房里睡了一晚。对于林恩在新婚套房里遭遇的一切,他毫不知情。

    隔天上午,江旗在离开前获准与林恩见了一面。

    姚洲派来的保镖全程在场,六个身型高大的Alpha分立在客厅两边,架势做得很足。

    江旗是个聪明人,林恩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和江旗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监视之下,自己必须三思而言,否则会给江旗带来麻烦。

    林恩穿了件袖子稍长的外套,盖住自己手上输过点滴的针眼。

    江旗前一晚也替林恩挡了不少酒,加上今天就要和小主人分别了,整个人看着有些萎靡不振。

    早在结婚前一周,林恩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去处。稍后江旗离开酒店,就要去往几百多公里外的一块领地,在那里作为代理执行人常住下来。

    那是林家送给林恩的嫁妆,也是林恩母亲生前拥有的一块颇为荒芜的领地。

    那块地区简称为二零区,处在几个强大地区的边缘,常有动乱发生,因此林家无人争夺。林恩也才得以在婚后顺利继承这一小块属地。

    江旗受他之托,此后将定居在那里,替林恩管理一些属于领主的琐碎事务。

    两个人在套房里没聊多久,江旗看出来两旁的保镖都在严密监视着林恩,他心里不好受,可是就连担心的话他也不能多说。

    短短十几分钟的见面很快结束,江旗不得不起身离开。

    林恩送他到套房门口,江旗手握着门把,视线甚至不敢再看林恩,他怕让林恩瞧出自己忍泪的样子。

    “小少爷,我明天就去预约下一次和您见面的时间。也许下周......”

    江旗没再说下去,他的声调终于有些哽咽。

    从现在开始,每次他想见林恩都必须先通过姚洲的手下预约时间,如果对方告诉他林恩没空,也许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见上一面。

    林恩拍拍江旗的肩,反过来安慰他,“我们可以用手机联系,我不会有什么事,你放心去吧。”

    顿了顿,又嘱咐了一句,“那块领地虽然小,还是要请你费心。”

    二零区原本归属于林家的管辖之下,虽然没人看得上它,但依托着家大业大的林家,总还能摆平各种事端。

    现在领主换成了势单力薄的林恩,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乱子。这是林恩母亲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林恩希望它不要毁在自己手里。

    江旗收敛起情绪,一脸慎重的应诺,“小少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全力的。”

    屋内的其中一名保镖陪同江旗出去了,林恩一言不发返回客厅,又慢慢走到窗边。

    这里是16层,楼下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遥远渺小。

    几分钟后,一个很像是江旗的身影步出酒店大门,跟在他身旁的保镖止步了,江旗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车很快发动起来,开出了酒店的环形车道。

    林恩一直站在窗边,目送着轿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昨晚参加婚宴的亲属们走了,白蓁走了,江旗也走了。与上城区有关的一切都远去了。

    剩下林恩,从此独自面对新婚生活。

    -

    这一整天姚洲都没有现身,林恩反倒松了口气。

    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在套房里独自看书,用餐,偶尔和佣人聊聊天,一天很快过去了。

    晚餐过后,林恩又坐回窗边看书。明天是周一,他打算照常去学校上课。

    关于林恩可以求学直至取得毕业证书这一点,也被写在了婚前协议里,姚洲没有表示反对。

    一想到明天能够离开地下城几小时,还能见到白蓁和其他朋友,林恩就比任何时候都期待去学校。

    姚洲进来的动静很轻,林恩起先没有察觉,听见一旁的佣人出声,“姚先生您来了”,林恩抬眸看去。

    姚洲好像是从哪里应酬回来的,大衣还挂在手腕上。

    佣人从他那里接过衣服,然后识趣地出去了。

    姚洲走向沙发,在林恩身边坐下。

    林恩下意识地有些躲避,姚洲坐下的同时,他往沙发另一边退了退。

    姚洲的一条胳膊搭在靠背上,没有迫使林恩回来,只是问他,“在看什么书?”

    林恩翻过书封给姚洲看。那是一本市场经济学原理的教材,金融系大一新生的必修课。

    “明天要去上学?”姚洲唇角的笑意深了些。

    林恩低声说,“明天是周一。”

    姚洲觉得他这种单纯的样子还挺好玩的,那就给他留一丝希望,说,“行,明天你起得来就去。”

    林恩愣了下,听出这话里有点玩味的东西。

    他不敢问,姚洲也没什么耐心了,将他一把揽过来。

    “给你一天时间,休息好了吗?”姚洲搂着他的腰,语气很轻松。

    林恩浑身都绷紧了,他没想到自己前一晚刚被下过药,挂着点滴到半夜,姚洲今晚的探望竟然还有别的用意。

    任是他平时再怎么冷淡的性子,这时也有点慌了,答非所问地说了句,“还有一副缓释剂...我没找到......”

    林恩这么说的本意是想让姚洲知道自己还有药没吃完。然而姚洲不以为地“嗯”了声,“我拿走了,你不用再吃药。”

    林恩昨天服用的催化剂不是短效的,一般直到第二天仍有小半的效用。

    姚洲昨晚放过他,完全是出于他过度虚弱的身体原因。但今天林恩已经恢复一些了,有没有彻底恢复姚洲不在乎,或者说他也不想玩一个没有反应的Beta。

    兰司能给林恩下药,未必不是看准了姚洲的心思。

    茉莉多留的那副缓释剂,姚洲没打算让林恩服下。要是什么药效都没了,该是多无趣的新婚夜。

    姚洲以前没碰过像林恩这种床伴,他睡的大都是些性感尤物。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差,林恩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倒还能激发起一些Alpha的侵占欲。

    姚洲一手将他搂住,另只手直接去解他的睡袍系带。

    林恩吓坏了,在姚洲怀里挣扎起来,情急之下直接叫了姚洲的名字。

    林恩的声音不像Omega那么甜腻,也许是体质偏弱的缘故,他的声线里带着一点哑。

    他抓住姚洲的手,明知道抵抗不了,还是执意地摇头。

    这拒绝不是欲迎还拒的那种。林恩的生涩是真的,无助也是真的。他完全没做好准备。

    姚洲早就调查过林恩的背景,知道他没有恋爱经历,追求者寥寥,干净得有如一张白纸。

    可就是这么一个本来应该让姚洲敬而远之的Beta,昨晚却在窗边凭借着最简单的几个动作几声低语,撩到了一贯冷静自持的姚洲。

    隔了一整天才来行使自己作为伴侣的权利,姚洲今晚是势在必得的。他的信息素很快溢满客厅,林恩体内还未散去的药效也开始起了反应。

    姚洲调暗了灯光,一手扳住林恩的脸,迫使他面对自己,一面以指腹搓揉他的嘴唇,游刃有余地对林恩说,“今晚还长,小少爷,别让我扫兴。”

    林恩被巨大的羞耻感裹挟着,Alpha的气息盈满他的呼吸,敏感与欢愉正在越积越多。

    他的每一点反应都在姚洲的掌控之中,顶级Alpha的信息素带来的沉溺感是压倒性的,侵占着林恩的感官,让他渐渐失去自我。

    他的两手压在玻璃窗上,窗外的灯火迷离恍惚,他的意识也随之飘散。姚洲从后面咬住他的腺体,似乎要往那处脆弱的部位注入信息素,林恩受到激痛开始颤栗发抖,眼前一阵阵眩晕。

    他并不知道茉莉在前一晚检查过他的腺体,也不知道姚洲正在以这种方式,确认他体内隐藏着转性的可能。

    他只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很快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他也想忍住不哭,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一个淡漠疏离的人,哭起来的样子竟然带有一种蛊惑人的破碎感。

    姚洲面对着林恩那一双漾着碎光的眸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娶到手的这个Beta原来还有如此诱人的一面。

    他捏住他一张含泪的脸,低下头吻他发颤的唇。

    林恩躲不掉了,只感觉自己被一寸一寸撕开。那种近乎窒息的痛席卷全身,几乎将他吞没,他却没能如愿昏过去。

    姚洲说了今晚还长,所以什么时候结束,是由姚洲决定的。

    林恩给出了很多令人满意的反应,就算不是自愿的,姚洲也有法子让他配合。

    过载的信息素超过了林恩的承受范围,当一切结束以后,林恩几乎被折腾到了身心溃散的边缘。

    姚洲直到这时才将那副缓释剂稀释在水里喂给他,帮他从残余的药效里解脱出来。

    新婚套房有两间卧室,主卧的床已是凌乱不堪,姚洲将林恩一把抱起来,穿过客厅走到另间卧室,把林恩扔在了干净的被褥上。

    照顾人这种事,姚洲做不来,但林恩这样子看着实在有些可怜。

    其实就连姚洲自己也觉得诧异。在以前睡过的情人之中他的名声一向很好,没有把床伴弄成这么不堪的情形。

    林恩身上似乎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能让姚洲濒临失控。

    姚洲把一身是伤的Beta卷进被子,然后在他身边躺下了。

    睡意还不深,姚洲给自己点了支烟。

    房间里的空气净化系统很好,抽完不出十分钟气味就会散去的。

    可是姚洲刚吸了一口,一旁的林恩突然开始咳嗽,咳得肩膀一抽一抽地抖。

    姚洲皱了皱眉,伸手给怀里的人抚背。林恩把脸埋在被子里,几乎嘶哑的声音隔着被面传来,“别碰我......”

    ——刚才像野兽一样,现在却来做好人。林恩不要他这种施舍式的安抚。

    姚洲这一晚上玩够了,也餍足了,容得下林恩这点情绪。

    他一手搭向床头柜那边,把还剩多半的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另只手仍然搂着林恩,继续一下一下给他顺毛,一面懒洋洋地说,“不碰你?刚才是谁哭着求我的?”

    林恩被他这种毫无节操的话激得血气上涌,又咳了几声,用尽余力将姚洲推开。他本想翻身往大床另一侧躲避,结果失去平衡从床上滚落,重重跌在了地毯上。

    姚洲是眼看着他摔下去的。

    以一个Alpha的敏锐身手,其实来得及护住林恩,但姚洲没那么做。

    这时响起了两下敲门声,佣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姚先生,您要的热牛奶。”

    姚洲先去开门接过牛奶,再绕过床尾走到林恩跌落的那一侧。

    林恩落地时后脑磕在了床头柜角,这会儿正蜷成一团嘶嘶地抽气。姚洲也不问他磕哪儿了,蹲下来摸他,给他检查。

    林恩的力气彻底耗尽,蜷坐着不再抵抗,头埋在臂弯里。

    姚洲的一只手揉着他的后脑,一面淡淡说了句,“想起来你为什么来地下城吗?”

    片刻后,林恩很慢地抬起头。

    他总会先看见姚洲脸颊上的那条疤痕,这次也一样。

    而姚洲就像打量一条小猫小狗一样看着他,叫他“小少爷”,又说,“你还有事求我帮忙。如果我对你有兴趣,说明你有价值。想明白这个道理了么?”

    这么冷酷的话,却能说得如此稀疏平常,就像在市场里花钱买菜一样以物易物。也只有姚洲能做到了。

    可他说的是事实。偌大的地下城,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林恩如果在姚洲这里失了宠,或者像林家的某个亲戚说的,在地下城活不过一年,那么林恩想做的事也要化为泡影了。

    林恩一双泛红的眼睛睁大了,手指扣着伤痕累累的手臂,盯着眼前的Alpha。

    林恩仍是怕他的。但这个男人展露的冷酷又很独特,那是一种把真相剥给你看的冷酷,叫你认清现实,权衡利弊。

    林恩在林家做了近二十年的弃子,很明白姚洲说的“有价值”意味着什么。

    姚洲对他或许有点兴趣,否则今晚不会在林恩身上消磨这么多的时间精力。不管这种理解多可悲,但这就是林恩目前唯一的倚仗。

    林恩声音低哑地,带了点自嘲地问,“这价值能维持多久?”

    经过这一晚,他眼里的光黯淡了许多,但被咬破的嘴角还倔强地绷着。

    姚洲对上他的视线,脑中忽然闪过一些激烈晃动的片段,那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林恩,带着嘶哑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姚洲已经有很久没承认过对谁感兴趣了。

    林恩或许可以再自信一点。

    姚洲的手指抚过年轻Beta的后颈,那一处本该退化的腺体此时摸着仍有些发热。

    林恩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姚洲眼神冷酷地笑了笑,说,“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第23章

    我得活下去,你说是吧

    尽管林恩天生体弱,时不时的就有伤风感冒,上一学期却保持着全勤的出席率,从未请过一天病假,也因此在学期结束时获得了A等成绩和全勤的双份奖学金。

    但在举行婚礼之后,他缺席了四天课程,直到周五才回到学校。

    上课前十分钟,一名身材高大的Alpha保镖跟随着林恩走进了教室。

    白蓁等了好几天终于见到林恩,兴奋得不行,从教室后排的座位一下跳起来,冲林恩招手,“这里这里!”

    林恩挎着书包,从学生们诧异的眼神里穿过,一直走到白蓁给他留出的座位边。

    他转头对身后的保镖说,“我就坐这里,你出去等吧。”

    保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学生,一脸严肃地叮嘱林恩,“小少爷请不要更换座位,我就在门口等你下课。”

    白蓁在一旁听得直皱眉,林恩却什么也没说。保镖转身出去了,林恩在白蓁身边坐下。

    白蓁的视线反复打量他,把他看了又看。林恩一边拿出电脑准备上课,一边平静地说,“别看了,没缺胳膊少腿。”

    昨晚降温了,林恩今天在T恤外面穿了件外套。

    和他不熟的人或许看不出端倪,但白蓁太了解他了,林恩平时不会把拉链拉到顶。

    白蓁很敏感地吸了吸鼻子,低声问林恩,“他标记你了?”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老师也还没到,阶梯教室里闹哄哄的,林恩不必担心其他学生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摇头,“我一个Beta怎么能被标记。”

    可是白蓁分明从他身上闻了Alpha的气息。不是那种强势标记上去的,气味很淡,但绝对有存在感。

    只要是Alpha和Omega都能分辨出来,这是最顶级的信息素。甚至高于A级Alpha的成分。

    林恩好像知道白蓁要说什么,不等好友开口,林恩抬起手来,快速地把自己的衣领往下一拉。

    就短短一秒而已,但白蓁看见了。

    那是一条蓝色的项圈。

    白蓁愣了下,然后瞬间变了脸色。他刚要发作,被早有防备的林恩一把摁住。

    “......我怕你刨根问底烦我一节课,才给你看的。”林恩有些无奈,“快上课了,你别折腾。”

    白蓁坐在座位上,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点名了。他却暗暗攥着拳,气得眼睛发红。

    姚洲那个混账,给林恩带了项圈。

    白蓁心里把姚洲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这项圈是专为Beta设计的,但从问世之初就遭到各种抵制反对。因为Beta就是Beta,有其独一无二的生理构造,不受A或O的信息素影响,可以遵从内心的独立性而生活。

    这款项圈物化了Beta,把他们变作Alpha的玩物。还暗示Beta们低人一等,让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带有一种不真实的却又仿佛被标记过的气息。

    而且姚洲和林恩是合法伴侣,婚戒已经戴在各自手上了,再戴这种项圈实在糟践人。

    姚洲爽是爽了,别人会怎么看待林恩?

    白蓁气得脑仁疼,根本听不下去课。

    老师点到他的名,他狠狠回了声“到”,转而对林恩说,“姚洲这个狗比,我要杀了他。”

    这当然是气话,但有白蓁这样一位仗义的朋友,林恩一直很珍惜。

    林恩在一旁冷静地回应,“你杀不了,我也杀不了。”

    白蓁转头看向他,而林恩只是看着桌上的笔电屏幕。

    片刻后,他更低声地说了句,“我得活下去,你说是吧,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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