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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梁衍这里并没有女人的衣服,此时的舒瑶穿着他的睡衣,坐在地毯上。

    头发湿哒哒的,也没有擦干,全部散在肩膀上,水珠儿把睡衣都弄湿了一大片。

    两人身高有差异,睡袍肯定不行,为了防止走光,佣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T恤和睡裤,至少梁衍从未穿过这种。

    宽宽松松的,下面的裤子卷到膝盖,上面T恤完整地盖住她的臀部,袖子也卷起来。

    ——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冲的澡,好在没把自己淹住,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挑衅。

    确认她安全之后,梁衍抬脚就走,但舒瑶已然看到他,忽然脱口而出:“哥哥!”

    梁衍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听到舒瑶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拽住他的衣服:“咦,你果然喜欢听人叫你哥哥哎,那我多叫你几声,你愿不愿意答应我啊……”

    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直直地拉着他。

    发丝间是温柔甜美的香气。

    “哥哥?”

    梁衍肌肉绷紧,他转过身来,低头看这个小醉鬼。

    他伸出手,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再叫一次。”

    舒瑶讶然:“再叫一次你就会同意么?”

    哪怕是喝醉了,她完全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仍旧坚强地保持着并不怎么灵光甚至很容易进沟里的思考。

    梁衍没说话。

    舒瑶警惕心很强:“你该不会还有别的图谋吧?”

    不等梁衍回答,她自言自语:“不过话说回来,叫一声而已,我好像也不亏哦。”

    舒瑶简略回忆了下白、小埋、纱雾酱等人的撒娇方式,仰脸看着梁衍,主动开口:“哥哥最好了,最喜欢哥哥了,想要亲亲——”

    下一刻,她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的眼睛之上。

    眼前落下一片浓郁的黑暗,遮挡住眼前所有的景色。

    舒瑶:?

    干嘛?

    震惊之中。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唇角。

    浅尝辄止。

    舒瑶听到梁衍低沉的声音。

    压抑且克制。

    “小樱桃,我只纵容你这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还会纵容千万次。

    第14章

    咸鱼(十四)

    梁衍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

    舒瑶怔怔地看着他,

    圆圆的眼睛中尽是茫然无措。

    舒瑶被亲懵了。

    她愣了好几分钟,才迟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叫她小樱桃的人不多,

    如今,日常生活中,只有舒明珺才会这样称呼她。

    梁衍怎么知道?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舒瑶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右眼下那粒美人痣的形状,

    并非正圆,

    更像是一滴眼泪。

    梁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薄茧从她柔嫩的肌肤上移开,梁衍又说了句让她迷茫的话:“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

    怎么又瘦回去了?”

    舒瑶迷迷蒙蒙:“你当喂猪啊。”

    她看见梁衍笑了,

    眼睛弯弯。

    可舒瑶却莫名觉着难受,

    心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生生的疼。

    这种感觉可一点儿也不妙。

    -

    被梁衍指派来照顾舒瑶的佣人在外面默默等着。

    倘若不出差,

    梁衍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颐和公馆中。

    梁衍名下房产不止一处,但他有个特殊的习惯,

    基本上每月五号,

    都会去西山那边的公寓休息。

    佣人曾猜测过,梁衍是否在那边金屋藏娇,但这个不靠谱的推测很快被否决掉。

    梁先生并非这样的人。

    他虽然在工作上要求严苛,

    甚至被冠上独断专行的名头,但日常生活中,接人待物都十分温和,真的当得起谦谦君子这四个字。

    如此君子,

    不会做出包、养少女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情。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什么都听不到,佣人忍不住暗暗猜测,今晚上梁衍是否还会从中出来

    然而,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的下一秒,门自内打开。

    梁衍神色并不好,甚至有些压抑,这份压抑令他清俊的眉眼平添一丝别样的冷淡,衬衫上亦有明显被揪过的痕迹。

    他说:“麻烦你照顾好她——”

    略微停顿,他又嘱托:“守着就好,不要碰她。”

    佣人忙不迭地点头。

    她心中对梁衍的好感又增加了。

    不会趁着人家醉酒做逾矩的事情。

    这才是君子啊。

    房间中,舒瑶坐在床上,干干净净的,一脸的迷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衣服都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没有丝毫褶皱或者凌乱的痕迹。

    发梢已经不再滴水,干净整洁的毛巾叠好,放在一侧,尚带着湿痕。

    头发被细致地擦拭过了。

    舒瑶听到动静,仰脸,定定地看了佣人一眼,又低头,摸摸嘴唇,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

    说不上讨厌亦或者喜欢,而是茫然,甚至还有点思考人生。

    佣人突然想起来,她先前家里的小猫咪,被狗狗按着亲完之后,和舒瑶此刻的状态神似。

    与刚才相比,现在的舒瑶简直安静到不像话。

    也不知道先生对她做了什么,才能成功地把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野猫驯养成温顺的小猫崽崽。

    舒瑶没有和佣人讲一句话,踢踢踏踏地甩掉拖鞋,缩成一团,裹着温暖而柔软的被褥,趴在床上,一秒入睡。

    佣人:“……”

    当晚舒瑶睡的十分香甜。

    而同一公馆之中,梁衍洗了三次冷水澡。

    -

    舒瑶再度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然高照。

    酒精对神经残留的影响还在,大脑有点钝钝的疼,舒瑶捂着脑袋,皱眉坐起来。

    入眼尽是陌生的陈设,桌椅草画,浓到化不开的性冷淡风,冷淡到充满着一股无机质的机械感。

    舒瑶又躺回去。

    重新闭上眼睛。

    她认为肯定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

    再度睁眼,舒瑶一骨碌坐起来,环顾四周,试图回忆。

    记忆只到她误喝梁衍杯中酒,摔倒之后,便戛然而止,再没有其他动静。

    舒瑶暗骂一声,狠狠地捶一把床,继而颤颤巍巍地掀开被子,仔细看了几眼。

    哦豁。

    没事。

    舒瑶凭借着自己那些贫瘠的知识,短暂地来个判断,昨晚应该没有发生什么禁止描述的事情。

    替换用的衣服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舒瑶下了床,换掉身上的睡衣。

    头还是疼,突突突地跳。

    她推门出去,有人就守在门外,笑着开口:“舒小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准备现在吃,还是等过一阵呢?”

    舒瑶按着太阳穴,不看她的脸:“现在吧——梁先生呢?”

    “先生在工作,”那人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语调亲切却又不至于热情的让她难受,“先生临走前说了,等舒小姐休息好之后,送您回去。”

    舒瑶道谢。

    她有点摸不准梁衍的想法。

    按理说,梁衍故意拿中秋晚会的事情吊着她,一定别有所图。

    舒瑶自我反思,除却她自己这张脸和身体,其他也没有什么能够令这位大佬利用的。

    但梁衍应该没有碰她。

    至少她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床单上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被撕碎的衣服,也没有像个破布娃娃没有丝毫吻痕指痕,更没有声音嘶哑小腹剧痛下不来床。

    这不符合言情的套路。

    舒瑶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给梁衍发去一条微信——

    此次事关重大,毕竟关系到需不需要她做事后措施以及后续的身体检查。

    舒瑶不得不抛弃自己的那点羞耻心,开始直截了当地询问。

    舒瑶:[梁先生,您昨晚碰我了吗]

    这一次,梁衍的回复出奇的快。

    梁衍:[你在想什么好事?]

    舒瑶:[……]

    好的。

    她确认了。

    她应该还是原装的。

    一口一口吃完早饭,舒瑶爬上车,打开手机。

    第一条微信,是蔡栝发给她的。

    蔡栝:[图片]

    蔡栝:[图片]

    蔡栝:[像醉酒后被捡尸这种事情,说出去很不光彩吧?]

    蔡栝:[这只是两张,其他的还有]

    舒瑶点开图片。

    照片并不清晰,第一张图,舒瑶被男人抱在怀中,标准的公主抱。

    手垂下来,她眼睛半眯,像是睡着了。

    哪怕男人的脸只露出一点点,舒瑶也清晰地辨认出,这是梁衍。

    第二张,她被梁衍俯身放入车内,因着她穿的是裙子,男人的手指压着她的裙摆,没有触碰她的肌肤分毫。

    蔡栝:[不想让这些图片流传出去的话,下午来公司,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舒瑶看了半天,拨出去一个号码。

    她有点费解,蔡栝怎么会觉着她是那种看到照片就会被吓到六神无主的小女生呢?

    五秒钟后,顺利接通。

    舒瑶开口:“喂,孟律师吗?我这边遇到点麻烦,对方疑似对我进行敲诈勒索,请问您下午有时间吗?”

    -

    陆岁岁是被邓玠叫醒的。

    她深刻知道自己之于邓玠的存在意义,因此对邓玠送她上班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受宠若惊。

    这种情绪,很大一部分是自然流露,而非假装。

    邓玠显然很享受她这一份柔弱卑微的姿态,毫不避讳,在车中继续与她亲热,亲热到一半,被电话打断。

    邓玠起初没想接,挂断之后又来一次,不得已,强压着怒火,这才接通,声音低哑:“妈,什么事?”

    他母亲说话很难在点子上,絮絮叨叨说一大通,邓玠勉强理解她的意思——

    还是为了和舒瑶相亲的事情。

    他母亲听说邓玠如今在外面又开始风流,加以斥责,要求邓玠必须收敛:“……好歹要等到结婚之后,你再怎么浪荡我都不会管你。现在婚事还没有定下来,你不要不知好歹!”

    邓玠敷衍几句。

    “我问清楚了,舒瑶性格安静,娶回来之后不会妨碍你生活,”邓母说的隐晦,“这个婚事对两家人都有好处,我也不要求你对她怎样,只要在五年内生下孩子就好。”

    缩在他怀中的陆岁岁,竖着耳朵听到这些,一声不敢吭。邓玠看她不安的模样,心生怜爱,笑了,凑过去亲她的脖颈。

    等电话结束之后,邓玠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机:“岁岁,你不用为这件事担心。”

    陆岁岁说:“只要玠哥喜欢我,这些我都不在乎。”

    邓玠捏着她的下巴,看上许久,忽而笑了:“晚上我来接你,带上你的古筝——算了,也不用带,我陪你去挑。想要什么样的?我送你。”

    陆岁岁一僵。

    邓玠伸手,点一点她的鼻尖,笑:“我看过你网上的视频,古筝弹的不错,可惜脾气爆了点,动不动就和人吵架。我那时还想,这个‘瑶柱菌’现实中不知道该多么泼辣,没想到,竟然是个柔情似水的小家伙。”

    陆岁岁额角已经流下冷汗,她张了张口,不敢解释。

    邓玠出手着实阔绰,昨晚牌桌频频失意,但仍旧大手笔地带上陆岁岁去大肆采购。

    刷卡时候,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陆岁岁先前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当场沦陷的一塌糊涂。

    只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邓玠竟然以为她是那个瑶柱菌。

    等陆岁岁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下了车。

    站在大太阳下面,陆岁岁脚步虚浮,惊疑万分。

    马上快要跨入花篮娱乐的大门,她不经意间看到一熟悉的身影,旁边跟着一个律师模样的人,大踏步进入。

    陆岁岁睁大眼睛。

    这个不是昨晚梁先生怀中的姑娘么?

    -

    蔡栝办公室内。

    舒瑶的心情就像是在家中发现一只蟑螂。

    还是南方个头的蟑螂。

    因为她对社交的恐惧,舒瑶大学期间申请了不住宿舍,而是住在父母留给她的一个小公寓中。

    也正是因此,她昨晚夜不归宿的事情才瞒过了身边人。

    蔡栝本来已经准备好茶水,计划好对舒瑶进行一通威逼利诱,可等舒瑶带着律师进来之后,立刻变了脸色,差点把茶壶摔破。

    “舒瑶,”蔡栝笑容渐隐,叫着她的名字,“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瑶没说话。

    宿醉让她有些难受,再加上不喜欢和蔡栝沟通,孟律师便承担了此次交流的主要责任。

    孟律师扶了一把眼镜,彬彬有礼:“昨天舒小姐参加朋友聚会,喝醉了,舒小姐的兄长送她回去,请问您对此什么疑问?”

    蔡栝本想借着这个小把柄来要挟舒瑶续约,此时被孟律师几句话顶了回去,心中不悦:“你说是哥哥就是哥哥?”

    舒瑶问蔡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蔡栝哑口无言。

    当着律师的面,她总不能再说那些要挟的话。

    她又不想蹲局子。

    孟律师笑了:“还有件事情想问蔡女士,请问您拍下这些照片,又发了这样的短信给舒小姐,有什么用意?”

    蔡栝沉着脸,一言不发。

    孟律师说:“依照我国法律规定,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被害人使用恐吓、威胁或要挟的方法,非法占用被害人公私财物的行为属于敲诈勒索[1]。蔡女士为舒小姐发的这几条短信,含有威胁的意味,已经在违法边缘试探了。”

    蔡栝不得不说:“只是偶尔见到,拍了几张照片而已。简单问候一句,至于么?”

    舒瑶闭上眼睛,不看她。

    她蹙眉,按着太阳穴。

    不等孟律师开口,蔡栝沉默三秒,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将照片删的干干净净。

    孟律师笑:“谢谢配合。”

    蔡栝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淬了毒。

    舒瑶站起来想走,又被蔡栝叫住:“等等。”

    舒瑶转身,蔡栝双手撑着桌子,盯着她,缓缓开口:“舒瑶,别忘了,我们合约还没到期。你做事情留点分寸,免得到时候哭着过来求我。”

    舒瑶懒得与她多说,转身离开。

    出门的时候,她险些撞到一个漂亮的姑娘,那姑娘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出了神。

    舒瑶无意与她多做纠缠,说了声抱歉,迈步离开。

    门关上之前,她听见蔡栝疲惫的声音:“岁岁。”

    孟律师安抚舒瑶:“舒小姐,你放心,你先前签的那份合同我看过了,没有额外的补充条款。倘若对方试图从其他方面威胁你,请及时与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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