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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师尘光了然地笑笑:“呵,你是怕我伤了她?放心,我有分寸,不会真要了她的性命。”

    眼见江予秋面上丝毫不显怯色,师尘光有点拿不定主意,但他装腔的话都甩出去了,再收手,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想到这儿,他装模作样地拔出十五,按着于天水课上讲的内容,勉强摆出一个四不像的姿势。

    而对面的江予秋见到他这般动作,眼神终于产生了一些变化。

    师尘光洋洋得意,以为他的剑终于吓到江予秋时,却见十米开外的纤弱女人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近在眼前。

    他连反应都来不及,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无数个巴掌,噼里啪啦的巴掌声跟新年的爆竹声似的,响个不绝。

    师尘光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倒在地,十五也脱了手。

    江予秋又准备伸手。

    师尘光捂着脸,连忙大喊:“我是窝囊废——!”

    江予秋挑了挑眉,把手收回去。

    当周玉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师尘光面色红润,跟朵娇花似的泫然欲泣,肩膀还时不时颤抖两下,华舒则一脸无语,不停地数落着他什么。

    而另外一边的江予秋,则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甚至看到周玉烟回来,还很亲热地说了一句:“你回来啦?”

    周玉烟点点头,为自己要捆人家的决定感到些脸热,她问着华舒:“发生什么事了?”

    华舒冷哼一声说:“能有什么事,他自己作的呗,我让他别冲动,他非要冲动,现在好了,被打成这样,老实了吧。”

    听她这么说,周玉烟终于发现原来师尘光的红润脸色是被打出来的,再结合刚才江予秋的好心情,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就不难猜测。

    师尘光可怜兮兮地朝周玉烟诉苦:“师妹,你要替我评评理啊!”

    华舒被他哭得烦死,掏出绣帕就给他擦脸,不过她擦的方向从下往上,最后造成的后果就是把鼻涕眼泪都糊了师尘光一脸,边擦她还边嫌弃道:“别哭了,都是你的错。”

    师尘光被这么一说,更加不乐意,“怎么就是我的错了,是她先说我窝囊废的!”

    他看着周玉烟,“师妹你说,是不是她无理在先?”

    周玉烟一拍脑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我跟宋涯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我先走一步,师兄你慢慢哭,我过会儿再回来。”

    如果江予秋骂师尘光别的词,她或许还可以义正严辞地为师兄说句公道话,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人姑娘说的是实话。

    但冲师尘光这伤心欲绝的样子,她要是把心里话讲出来,他指不定还要怎么闹。

    所以周玉烟使了师尘光的惯用伎俩,万事逃为先,只要跑得够快,困难就追不上她。

    师尘光眼见着最亲的小师妹也弃他于不顾,以手抚着胸口,低声道:“我的心好痛。”

    华舒:“心在左边,手放反了。”

    师尘光赶紧修正位置,朝唯一能说上两句的华舒道:“啊,我的心好痛,实在太痛了!”

    华舒安慰他:“没关系,人死了,就不疼了。”

    师尘光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我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吗?”

    也许是他哭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华舒难得选择妥协:“对不起,刚才是我说话凶了。”

    师尘光从来没见华舒对他让步,眼下听她这么说,心头居然涌上点热意,有些怔愣地回答:“没、没事,不是你的错。”

    “哦,”华舒冷冷地道:“那就是你的错,给我道歉!”

    “喂!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师尘光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心,又碎了一地,他指着华舒,怒气冲冲:“我在伤心呢,你懂不懂什么叫伤心,我要是但凡再脆弱点,听了你那些话早就死了两百遍了!”

    华舒见他终于不再哭哭啼啼,恢复了平时嘴硬的样子,就干脆地把绣帕朝他脸上一拍。

    师尘光恨恨地把绣帕拿下,想放些狠话,但看了一圈,他讨厌的人里面,愣是没一个他惹得起的。

    所以他最终只能把目标放在跟华舒回来的萧焕身上,萧焕重新变成了一条毛茸茸的大白狗,看上去可爱且没有杀伤力。

    师尘光大步朝萧焕走去,伸出食指,咬牙切齿道:“刚刚就是你笑得最开心吧,我告诉你,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迟早要让你付出代价!”

    萧焕:......

    他能把他创飞吗?

    周玉烟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师尘光总算冷静下来,脸也洗干净了。

    天,是在这个时候亮起来的,日光透过晨雾,驱散夜景的萧疏,也带来了阿莹惊喜的呼唤声。

    一家三口的后怕与失而复得的喜悦,交织在一起,终于彻底决堤,她们三人抱作一团,互相查看着对方是否安然无恙。

    等阿莹好不容易擦干泪水,想要跟周玉烟他们道谢,才发现站在家门口的一群人,早就没了踪影。

    周玉烟决定回到玄灵山庄。

    虽然江予秋跟她说她不清楚背后之人的长相,但她不知道对方,并不代表对方不知道她,能将家纹玉佩轻易赠予别人的人,在他们家族只有寥寥几个。

    而她只要把江予秋带到他们面前,就能通过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来知道谁才是幕后的那个人。

    周玉烟不相信世界上有毫无破绽的伪装,破绽一定存在,而她,只需要去发现。

    临走的时候,宋涯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将锁灵链套在了江予秋身上。

    江予秋原本对这样不信任的举动十分不悦,但当她发现她体内的力量受到约束,全都不为她所用时,就安静了下来。

    把链子另一端交给师尘光的时候,他答应得比周玉烟想象中的快,她想,可能是因为之前的窝囊废一事,让师尘光对江予秋心怀怨恨,所以眼下得了牵链子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一路如周玉烟想的那样,路过的人们全都用谴责的眼神无声地骂着师尘光。

    虽然周玉烟不是被骂的那个,但周围的视线实在是太炙热,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脚下的步子因而也就迈得飞快。

    秉持着低头快行,不问世间事的原则,她们很快就到了玄灵山庄的大门口。

    玄灵山庄高大壮丽,峻极神工,经过周家祖辈无数代人的努力和积累,坐落在山景苍茫中,诸檐接云,可以上窥高鸟,俯听惊风,釉色琉璃瓦繁丽清透,似有水光星澜。

    守门的人看到山路口隐约出现些人影,本来戒备十足,但等看到来人的具体面貌后,戒备瞬间换成了激动兴奋,其中一个忙着回去报信,走得太急都差点摔倒。

    另一个虽然没跟着去报信,可眼里的开心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嗓音都拔高了几个度:“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夫人都要急死了!”

    周玉烟有些难以招架如此热情,咳嗽声后才问:“母亲现在在哪儿,我去见见她。”

    “夫人就在里头呢,您跟我来,你跟我来!”

    周玉烟领着众人进了玄灵山庄的大门。

    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架在水上的桥廊,双排细柱亭亭玉立,宛若正当年华的纯稚少女,双坡顶盖下,清亮流水叮咚作响,配着葱郁山景与葳蕤花色,令人目不暇接。

    周玉烟跟在他后头,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子才走到尽头。

    桥梁尽头,有个被家仆簇拥着的女人,她面色匆忙,步履不停,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周玉烟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作为她母亲的人,一步步朝她靠近。

    沈淑容色极盛,纵然不复青春年华,然而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风采,她拿手轻轻地抚上周玉烟的脸颊,眸中含着的关心浓的快要化为实质。

    周玉烟感觉心像是突然破了个大洞,无孔不入的疼,以至于眼泪都不受她的控制,擅自做了主。

    第79章

    异种婚。

    沈淑见周玉烟落泪,

    更是心疼,眼睛跟着红了一圈,哑着嗓子道:“我的烟烟怎么瘦了这么多,

    到底是在外头吃了多少的苦。”

    周玉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情感在作怪,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听了沈淑的话,她的泪反而流得更加汹涌,

    根本止不住。

    管家王德适时地走到华舒等人面前,说道:“我家夫人与小姐恐怕有许多话要说,估摸着要叫诸位久等,

    不若小人先带你们下去休息休息?你们这一路来想必也劳累了。”

    沈淑意识到失态,

    擦擦脸,

    先询问了周玉烟的意见:“好吗?”

    周玉烟点点头,

    沈淑才朝王德命令道:“把他们带到客房去吧。”

    沈淑的视线粗略地从众人身上扫过,在江予秋跟宋涯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些。

    周玉烟花了些时间,总算将心里那股酸胀的感觉压制住,擦干净眼泪,

    问着沈淑:“爹爹回来了吗?还有哥哥人又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都不曾露面?”

    提到周见山,

    沈淑有些六神无主,但念着女儿还在跟前,

    又强撑起精神回应道:“你爹爹还没有找到,

    至于你哥哥,他在忙着替你爹处理族中事务,所以抽不出身来见你。”

    外头风大,

    沈淑说着没两句,就咳嗽起来。

    周玉烟扶着她的肩膀,

    说:“娘,我们进屋里说话吧。”

    沈淑有些虚弱地点头。

    等到了房中,周玉烟才继续问道:“当初爹爹去旁支处理事务时,不是带了许多人手吗,好端端的,怎么会下落不明?”

    沈淑示意房内的丫鬟都出去后,才缓慢开口:“你二叔说你爹爹是为了保护他,才会不小心从山崖上坠下去。”

    周家的子孙向来不多,周见山的娘就只生了他一个儿子,所以周玉烟的二叔周见川,并不是亲二叔,只是她爹周见山庶母所生的次子而已。

    “爹爹有修为,纵然坠下山崖也不会致死,要是派人去崖底下找,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吗?”周玉烟问着心中的困惑。

    “这也是娘想不明白的地方,”沈淑自嘲地笑:“有时我想得急了,都觉得会不会是你二叔故意将你爹推下山崖,可你也知道,你二叔向来软弱无能,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又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周见川确实如沈淑所说那样胆小怕事,以至于得知找不到周见山时,吓得在病床上躺了小半个月。

    周玉烟眉头紧锁,说道:“等哥哥回来,我再好好问问他。”

    “你哥哥出门好些天,也是时候该回来了,”沈淑提议道:“要不这样,等你哥哥回来,咱们好好办个家宴,热热闹闹一回,去去家里的晦气。”

    周玉烟不置可否。

    沈淑继续说了下去:“我得赶紧去写请帖,叫嘉玉那孩子也来。”

    周玉烟拦住她的动作,问道:“娘,既是家宴,你为何要喊温嘉玉?”

    其实周玉烟知道沈淑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只要婚约未成,温嘉玉就算不得她家里的人。

    沈淑见女儿抗拒,沉默一阵,才有些强硬地说道:“不行,嘉玉必须来。”

    周玉烟听见她的语气,便知晓一切,问道:“娘,难道我跟温嘉玉就非要成亲不可吗?”

    沈淑避开她的视线,眼底浮现挣扎的神色,但她最后还是坚定立场,握住周玉烟的手劝解道:“嘉玉是个好孩子,我跟你爹看着他长大,把你交给她,为娘才能放心。”

    周玉烟:“可我非要成亲不可吗?女儿这一生又不是只有成亲一件事能做,离了男人,我照样能活得很好!”

    “不是能不能活的事,是你——”沈淑说到情绪激昂处,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收声,固执道:“总之,我必须把你嫁给他!”

    说着说着,沈淑又开始剧烈咳嗽,她身体长年累月的不好,因而平时都修身养性,很少发脾气,也很少有这样形容俱厉的时候。

    周玉烟知道她是因为跟自己争执才会情绪激动,便暂缓跟沈淑谈论婚事,轻轻抚着她的背,让沈淑安定下来。

    沈淑一咳,外头的丫鬟就慌张地敲门,问她有没有事,沈淑虚弱地朝她们说了没事后,那些丫鬟才惴惴不安地从门口离去。

    周玉烟看着她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陷入思考。

    不对,有哪里不对。

    按理,沈淑跟周见山都对她万分疼爱,不可能会不顾女儿的幸福安排婚事,且玄灵山庄没有到势颓的时候,也无须靠联姻来延续一个大家族的苟延残喘。

    那她为什么要如此坚持这门婚事?

    周玉烟觉得有些话到了该说的时候,“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闻言,沈淑浑身一震,眼神闪烁:“没有,娘亲怎么会有事瞒着你。”

    她实在是很不擅长说谎,以至于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周玉烟见她不愿说有些无奈,但她没有放弃,而是尝试着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沈淑跟周见山如此坚持这段婚姻,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在为周玉烟着想。

    那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如此坚持呢?

    周玉烟抬起自己的右手,状似无意地说:“娘,我在天辰宗修习时发现,体内似乎有什么屏障阻拦着我,不叫女儿凝聚过多的灵力来提升修为。”

    沈淑的慌张比刚才更明显,说话也磕绊起来:“这、这,娘亲我只是个凡人,于修炼一途一窍不通,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周玉烟看着她,叹口气,语气肯定:“娘,你是有事瞒着我。”

    沈淑苍白否认:“没有。”

    周玉烟从椅子上起身就要朝外走:“那我不待在家中了,我要回宗门问问师尊,看看他知不知道我体内的屏障是什么。”

    “站住!”沈淑喝住她。

    周玉烟转身看向她:“娘,你现在能说了吗?”

    沈淑闭了闭眼,绝望而又犹豫地点头。

    周玉烟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她开口。

    沈淑手指蜷了蜷,用有些悲伤的口吻道:“其实我跟你爹......是异种婚。”

    她不敢看周玉烟,生怕从女儿脸上看到哪怕一丝关于惊恐的神情:“我不是人,而是一株灵草,几经修炼才化了人形,与你爹相识相知,然后......有了连远跟你。”

    周玉烟不解:“灵草?可娘你的身上分明没有半点灵力波动。”

    沈淑见女儿没有把她当作怪物推门而去,慌乱的心神总算镇定些,继续道:“因为娘为了跟你爹在一起,主动断绝经脉,放弃了所有修为。”

    她说着抚上自己的脸,“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是这样平凡的长相。”

    周玉烟愈发不解:“可这跟我嫁给温嘉玉又有什么关系?”

    沈淑:“你出生时,你爹在你体内下了一道封印,有它在,你便不会暴露非人的长相,可是封印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弱,等你到二十岁,就会彻底失效,到那时,你会变回本来的面貌。”

    “娘不忍你受他人非议,却也下不去断绝你经脉的手,所以,我只能选择跟离缘谷联姻,有太上化煞镜在,你便能掩盖住你的原形,自由自在地活在人世间。”

    周玉烟问:“那哥哥呢,哥哥已经二十岁了,他却还是普通长相。”

    听到这里,沈淑看周玉烟的眼神很复杂,说不出是欣慰多,还是后悔更甚:“你知道异种婚为何为天地所不容吗?”

    周玉烟:“为何?”

    沈淑:“因为两个种族血统的交融碰撞,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你哥哥体内我的血脉稀薄,人族的血脉更多,所以不用封印,也会是普通的人类长相。”

    周玉烟:“那我就是灵草血脉更多了?”

    沈淑朝她苦笑:“不仅于此,你体内的灵草血脉在触碰到人族血脉时,疯狂地驱逐异己,变得越来越强大,以至于你出生时甚至都出现了返祖迹象。”

    “烟烟,你的血脉,甚至比娘亲的还要纯正。”

    周玉烟:“所以,这就是你要把我嫁给温嘉玉的理由?”

    沈淑见她神色如常,不免惊讶:“这还不够吗?难不成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不是人,而是草木精怪?”

    沈淑劝她听话:“嘉玉知道你的事,也愿意娶你,娘亲知道你对嘉玉没有情,这段姻缘确实要叫你受委屈,但他对你有情,婚后便会待你好,呵护着你,不叫人察觉你的异样,如此,为娘才能安心啊。”

    周玉烟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人又怎么了,妖兽界的妖兽也活得好好的啊,他们也没有嫁给温嘉玉啊。”

    沈淑怔愣:“可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出生在人界,从小跟人一起长大,要是被他们知道你其实并不是人,他们只会对你抱有恐惧,然后弃你而去,届时往日的师长朋友,全都对你以剑相向,你真能忍受那样的痛苦吗?”

    周玉烟反驳她:“爹知道娘不是人,不也跟娘活得好好的吗?”

    “那是因为你爹他爱我!”沈淑拿手指向门外,“方才那些敲门的丫鬟,若她们知道我不是人,你觉得她们还会那般关心我吗!不会的,别天真了!她们只会尖叫着跑路,把我当作妖兽而已!”

    周玉烟:“可娘不是妖兽,她们为什么要跑?”

    妖兽与灵兽,本质其实都是通过修炼开智幻化,唯一的区别,就是修炼的途径不同。

    灵兽不靠外力,单纯地靠吸收外界灵力精进修为,但兽类与人起点不同,他们在迈入修炼一途之前,还要花上几百年开智,然后幻化人形,才能有供于积攒灵力的经脉。

    妖兽则可以走捷径,靠吃人、吸人精气来加快进程,所以只需一百年,甚至几十年,就可以有人形。

    这也是为什么,天辰宗的灵兽大都还保持着兽类模样,而关押着的妖兽却个个有人形。

    但妖兽里其实也不乏靠修炼得人形之辈,但要么是千年难见的绝世天才,要么就是血统高贵有祖宗传承,但那样的妖兽实在是屈指可数。

    所以现世的人看到化为人形的妖兽,第一反应都是逃命。

    而像周玉烟这样长在人类堆里的妖兽,是两个种族都不会接纳的,异类中的异类。

    沈淑被周玉烟气得死去又活来,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真的很想一拍桌案,大吼一声,但想象终归是想象,她只能撑着无力的身子,问道:“那个戴着你玉佩的小子是谁?”

    周玉烟反应过来:“是我宗门的小师弟,宋涯。”

    沈淑:“你是为他,才不肯嫁嘉玉的吧。”

    第80章

    早产。

    周玉烟立马反驳:“娘你都在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为了宋涯不肯嫁温嘉玉了?”

    沈淑冷哼一声,“就你那鬼了吧唧的性子,你舍得把东西送人?那可是能救命的法器,

    你要不是对他有情,

    怎么肯送!”

    周玉烟:“我那会儿是情势所迫,

    不得不送!”

    她当时只顾着跟宋涯改善关系,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去。

    可好好的一番话,

    落到沈淑耳朵里却变了个意思:“好啊,你们两个居然都互换定情信物了。”

    周玉烟急得想跳脚:“我说的情势所迫,不是那个情势!”

    沈淑却自认了解女儿的性子,

    根本不听周玉烟解释,

    只道:“什么宋涯,

    什么师弟,

    他完全比不上嘉玉,他只是喜欢你的容貌跟身份而已,等知道你不是人,肯定就跑得远远的了,

    只有我们嘉玉,才会好好地守着你。”

    周玉烟真是有理也讲不通,

    她干脆地道:“我不嫁,我才不要嫁呢,

    反正我还没到二十岁,

    能拖就拖。”

    她说完跟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似的,很快跑远。

    丫鬟从被周玉烟推开的房门走进室内,待看到沈淑后,

    面色一惊,呼喊道:“夫人,

    您这是怎么了?!”

    沈淑低头看着绣帕上咳出的艳红鲜血,却无力关心自己的身体,只是凝望着周玉烟离去的方向,缓缓地闭上眼睛。

    周见山的失踪,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她也不知道这样积疴已久的身子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实在不放心就这样撒手而去,留下她可怜的烟烟。

    沈淑重又睁开眼,擦去唇边血线,命令道:“给我拿纸笔来。”

    ==

    周玉烟从沈淑的房间逃跑,迎面就撞上一个人,她堪堪停下步子,朝来人喊了声:“二叔好。”

    周见川见是她,脸上洋溢起笑容来:“许久未见你,人清减了不少,但瞧着精气神却很不错,这次回家可得好好养养,不然你娘要心疼坏了。”

    他穿着件靛蓝色直襟长衫,乌黑的头发用顶玉冠束起,看上去就斯斯文文的,没什么攻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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