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等着那张温润的假面,被他自己撕碎的那天。......
“好好在这儿待着。”两名弟子把她朝牢里一推,便转身离去。
他们并非是对周玉烟放心,而是对禁狱的大牢放心。
就如锁灵链一般,禁狱的大牢上也有各种镇压修士修为的禁制,被关到牢里的人,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所以那些弟子根本不用花费无用的时间看守。
大牢的环境并不像影视剧中常出现的那样——老鼠遍布、杂草成堆,相反的,它很干净。
周玉烟席地而坐,拿一只手撑着下巴,开始思考她之后该怎么做。
乐闻年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甚至,在知晓她的身份后,还会动更重的杀心。
因为他已经得罪她了,那他和玄灵山庄的关系便不会好,万一她出狱后再跟家里人说点委屈话,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那剩下唯一的办法是什么?
就是趁她还在禁狱里,找个机会暗杀。
这样玄灵山庄就会将罪责都归到天辰宗上,整个宗门陪他分担罪责,他受到的火力自然会减小。
但......还有一点,也是周玉烟觉得最奇怪的一点。
她和乐桃从禁地出来的那晚,分明是遇到了宫怀述和宋涯的,但乐闻年为什么没有将宋涯和宫怀述也抓起来?
就算宫怀述只会说一个字没有威胁。
可宋涯呢?
他怎么也不该安然无恙,多少得陪她坐会儿牢吧。
周玉烟皱眉苦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正想着呢,隔壁牢房没眼力见的妖兽开口诱惑道:“小丫头,你想不想逃出去,我这里有办法,你来啊——”
说着,就有什么液体滴落在地,然后便是滋啦滋啦的腐蚀声。
周玉烟知道那是它的口水。
这妖兽不知被关押在这里多久,估计早就饿得发疯,它体型庞大,越不过牢笼,但周玉烟身材纤细,她可以,所以它就想用这句话哄骗,把她骗过去,然后一口吃掉。
但,这方法骗骗妖兽也就得了,她可是人。它若真有逃出去的办法,早就自个儿出去了,何必在这儿被继续关。
周玉烟没工夫搭理它,直接心不在焉地敷衍道:“不想。”
妖兽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呆了一会儿,不甘心就此罢休,又主动挑起话题道:“你是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这是要靠问话和她拉近关系的意思?
周玉烟叹口气,行,既然它敢问,那她就敢答。
她略微思忖一阵,说道:“师尊说我对妖兽太过残忍,手段杀伐,有违做人之道,所以让我在这儿思过两天。”
妖兽的好奇心被她勾起,“修士不是以杀妖兽为荣吗,你师尊为何会罚你到这鬼地方来?”
周玉烟耸耸肩:“是啊,我也想不通。”
妖兽又问:“你究竟对它们做了什么?”
周玉烟眨巴两下可爱的圆眸。
“头皮屑以下全部截肢。”
她一拍掌心,兴奋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哦,冰霜兽最适合夏天了,你那个手啊,从它喉咙里穿过去的时候,冰冰凉凉的,可清爽了!”
“还有还有,五头狐也是,它有五只头,我杀起来特过瘾,露头就秒的——”
“你你你你别说了!”妖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眼前的女子哪里有半点修士的模样,她分明是个杀人魔......不,杀妖兽魔!
妖兽被吓得不再开口,周玉烟耳边终于清静起来,可清静没维持多久,就有人步履匆匆地跑过来。
周玉烟的手无意识收紧。
乐闻年派过来的杀手来得这么快吗。
但出现在视野里的并不是杀手,而是一脸焦急的华舒。
周玉烟从地上起身,小声地喊她的名字。
华舒敏锐地找到她所在的牢房,小跑过来,“我听段书回说你被定了罪,马上就要被逐出宗门了。”
本来她是不想相信段书回的,但周玉烟长久没出来,华舒就知道大事不妙,因为若周玉烟真的没罪,肯定早就出来了。
如今见到人被关在黑沉沉的大牢里,她的心不禁又沉下去几分。
周玉烟对华舒的到来很是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先不说禁狱外头那么多人,就是里面还有乐闻年和章卫呢,华舒是怎么这么顺利进来的。
提到这个,华舒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抠手指,“我让他们睡了一小下,就一小下。”
“......”周玉烟一时哑然:“你把他们都毒晕了啊?”
“......嗯。”华舒扭捏。
好家伙,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先不要说这个,药的时间有限,咱们得抓紧时间,”华舒拍着大牢的铁门,可任用多大的力气,铁门都纹丝不动,“我要怎么才能放你出去啊。”
她说着跺起脚来,有些懊恼地说:“都怪我,要是我能再聪明点,现在就不会束手无策。”
周玉烟摇头:“华舒,我不出去的。”
“不出去?”华舒微微睁大眼睛,“你可想好了,这说不定是咱们唯一一次机会,你这次不出去,等长老们醒过来一定会加强守卫,到时候就算你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周玉烟:“我身上的罪责尚未洗清,就算出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东躲西藏,等着长老们把我抓回来,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安生待在这儿想办法。”
华舒皱眉:“那你想到没有?”
“自然是想到了,”周玉烟笑着朝她伸出三根手指,“我要你替我做三件事。”
华舒:“哪三件?”
周玉烟:“第一,帮我送一封信;第二,在宗内传段书回是真凶,说宋涯的留影珠记录下了一切。”
华舒急切地问道:“那第三件呢?”
“第三件?”周玉烟低笑一声,“从现在开始,到回炼药居的路上,你不停喊‘乐闻年长老要暗中处死周师姐,周师姐命不久矣了’这句话。”
“为什么?”华舒不解。
“自己从这大牢出去多没面子啊。”
周玉烟隔着牢,抚上华舒的肩,一字一句道:“我要他们八抬大轿,亲自把我请出去。”
华舒还是有点不放心,但选择相信周玉烟,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边跑边扯着嗓子道:“救命啊,乐闻年长老要暗中——”
周玉烟目送她走远,直至那某纤细的身影彻底跑出禁狱,她才深呼一口气,拿起腰间别着的剑。
大牢的禁制是会遏制修士的修为不错,但却不会把锋利的剑刃变得锈钝,所以当周玉烟将剑拔出鞘时,其上泛着的冷光,还是令人胆寒。
她伸出纤细白嫩的食指,慢慢地在剑表划过,平滑的剑映出女子一双翦水秋瞳——漂亮,却也锐利十足。
隔壁牢房的妖兽看不穿她古怪的行为,大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周玉烟丝毫未曾受它影响,只轻飘飘地举起手上的剑,神情未有波澜。
她说过,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所以,既然乐闻年他们想跟她玩儿的话,小打小闹多没意思。
要玩儿,就玩儿个大的。
周玉烟举着剑,慢慢逼近自己脆弱的脖颈,只要再近半寸,锋利的剑刃就会割破肌肤。
妖兽直言道:“逃不出去就逃不出去,你何必找死!”
刚刚还想把她吃掉的东西,如今却反过来劝她别死。
周玉烟想笑,但现在似乎不是该笑的时候,所以她选择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剑。
沉默许久,才道:
“我这不叫找死,而是——”
“求活。”
话音刚落,她便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剑。
瞬间,鲜血如注。
第34章
乐桃。
再次睁眼的时候,
周玉烟发现她已经不在禁狱,而是回到了泽兰院,她从床上坐起,
却因为牵动伤口而疼得“嘶”一声。
她知道分寸,
下手肯定不会让自己真死了,
但为了让旁人相信,还是下了狠手,
因而伤口也是真疼。
听到这声的宋涯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床边,伸出手抬起周玉烟的下巴,
提醒道:“师姐,
缩着脖子更易压到伤口。”
周玉烟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只眼睛四处乱转,
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为什么是你在照顾我,华舒呢,华舒去哪儿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宋涯却没有回答,
而是自顾自地说着:“师姐对旁人狠也就罢了,怎么对自己也这么狠心呢。”
他说着用拇指轻轻摩挲两下她的下巴。
周玉烟的心事被戳穿,
急于否认,也就忽略了宋涯的小动作,
“师弟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宋涯兀自弯唇,将视线从周玉烟的下巴收回,对上那双黑澈漂亮的眸子,
说道:“师姐心里不明白吗?”
也不知是宋涯的眼神灼热,还是周玉烟太过心虚,
她背上出了点薄汗。
宋涯把她的紧张看在眼里,继续说下去:“你只知我有留影珠,却不知巡逻弟子每日都要将其上交留档,所以你企图让他们狗咬狗的方法,根本不会奏效,因为从一开始,乐闻年就查看过所有留影珠的记录,他知道自己没有落下把柄。”
“至于师姐让华舒送的那封信......”他伸出青葱如玉的手指,从怀里夹出一张洁白全新的信封,问道:“是这封吗?”
“你拦下了?”周玉烟想伸手去夺,但宋涯却先一步收回手躲过去,于是她身子前倾失去平衡,一下子倒进他怀中。
周玉烟意图抽回身子,但宋涯却用右手圈着她的腰,毫不费力地把她往怀里带。
宋涯抱人的力气实在大,手跟铁钳似的牢牢禁锢着,根本不许她逃离,周玉烟怕扯到脖子上的伤口,暂且按捺下来,听他继续说:
“你深知这信送出后,玄灵山庄便不会坐视不理,可你也清楚,单单冤枉一件事,根本不足以让乐闻年元气大伤,所以......你便故意把自己伤得奄奄一息,好让玄灵山庄借题发挥,是不是?”
周玉烟:“......是。”
他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下,若她不先动手把自己重伤,等乐闻年的杀手来,一切就都迟了。
宋涯见她承认,抚着她披散下来的长发,指尖轻勾一圈,温声地说道:“师姐真厉害。”
周玉烟觉得他这话的语气奇奇怪怪,她压下不适,问着更关心的事:“按你所说,我的计划明明都失败了,为什么我还会安然无恙?”
提到这儿,宋涯终于放开了她,他扶着周玉烟的肩膀,曼声道:“师姐是输了,但......我没有。”
周玉烟皱眉。
宋涯:“其实那天晚上,我的确看到你的剑气打在禁地大门上了。”
周玉烟:“但留影珠不是每日都得上交?”
宋涯笑了,“可是......谁说我只有一枚?”
周玉烟:“你为什么要——”既妨碍她,又帮她。
宋涯似乎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但不打算解释,说起另外的事:“师姐,你知道除了我,还有谁帮你吗?”
周玉烟:“谁?”
宋涯勾唇一笑,眼里闪出点兴味来,“是乐桃。”
周玉烟有些怔愣:“乐桃?”
刚刚宋涯问她话的时候,她脑海中闪过许多可能,唯独没有乐桃,怎么会是乐桃?
宋涯:“她并没有把那晚遇见我和宫怀述的事告诉乐闻年,所以乐闻年查过宗内留影珠后,就欣然认为万事无忧,可谁能想到,给他致命一击的,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他说着语气惋惜起来:“他歇斯底里的模样,我还没看多久,师尊就急匆匆地将人带下去了。”
周玉烟听完,沉默许久,才问:“乐桃怎么样了?”
“乐桃?”宋涯说,“谋害宗门弟子的罪人,师姐觉得她会在哪?”
“我要去见她。”周玉烟打算起身,可脖子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是一个虚弱的人。
“师姐,你的身子不宜下地走路,还是多养养为好。”宋涯摁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摁回床上去。
“不行,我要见她,我有话要问她。”周玉烟的态度还是很强硬。
宋涯:“你这样的身子,怎么去见她?”
“你扶我去,”周玉烟仰着脸问他:“好吗?好不好?”
她因失血过多,原本娇艳的脸变得苍白无比,这本该不好看才是,但当周玉烟软下声音求人时,看着却另有一番风味了。
宋涯垂着眼看她一会儿,突然站起身。
周玉烟以为是要扶她的意思,高兴地把手伸过去,谁料宋涯的手却越过她的手,直接落在她的腰上,然后一个用力,将她抱起。
周玉烟怕摔了,忙将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问着:“你为什么要抱我?”
宋涯淡淡说:“你走一步歇三步,扶要扶到什么时候,等你到了,乐桃都已经下山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周玉烟若有所思地点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颜,突发奇想地问道:“你抱人如此熟练,以前是抱过哪家姑娘吗?”
宋涯斜睨她一眼,“师姐觉得呢?”
周玉烟撇嘴。
抱人抱得这么熟练,一看就没少抱过姑娘,他就是不愿意承认,所以才故意把问题甩过来。
她想说两句呛他,可宋涯却已准备带着她出门,所以周玉烟说:“等等,你帮我拿个东西。”
宋涯听她的指令,从妆奁的屉子里,抽出一张纸来。
周玉烟拿在手里握紧。
云雾自脸边凉飕飕地掠过,乐桃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放大。
宋涯将周玉烟放下,便挪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把地方让给她们两个人。
周玉烟扶着粗粝的山门,等站稳身子,这才抬头打量乐桃,她比起从前瘦了不少,眼窝凹陷下去,下巴也发着尖,想来是在禁狱受了不少苦。
因为并没有人送乐桃,所以,空旷的地面上只有她们俩。
乐桃看到周玉烟,跟往常一样嘲讽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伤还没好,就急着跑过来看我的笑话,现在你看到了,满意吗?”
周玉烟对她的嘲讽置若罔闻,只问道:“你为什么要当众揭发你父亲的真面目,你明知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乐桃冷笑一声说,“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想做便做了。我反正是个恶人,既如此,何不做个天底下最恶的恶人?背父弑友的名声传出去,人人都当我是洪水猛兽,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如今谁都知道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谁都要畏惧我三分。”
周玉烟抿唇,“你在说谎。”
“说谎,我有什么谎好说,我就是——”话说到一半,乐桃却顿住,因为周玉烟踉跄地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袖子,朝上一拉。
乐桃的手臂上遍布着丛生的鞭痕,鞭痕太过,还没恢复好,就有新的覆在上头,因而新旧伤痕叠加,每一条鞭痕看上去都像两指粗的蜈蚣,张牙舞爪地在她纤弱的身体上霸占领地。
乐桃脸色一白,拍开周玉烟的手,厉声质问道:“你做什么?”
周玉烟神色淡淡,问道:“这些是你练鞭子练出来的伤口?”
乐桃点头说:“是。”
周玉烟:“我练剑这些时日,从未让剑打到身上,可你这软鞭倒是奇特,鞭鞭都像是朝着自己来的了,你嘴上说是练出来的伤口,可我瞧着,怎么是人用力打上去的。”
乐桃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这宗内练鞭的弟子只我一个,不是我自己,还能是谁?”
周玉烟:“练鞭的弟子是只你一个,但......长老呢?”
乐桃握紧拳。
周玉烟心下了然,说道:“这鞭痕是你父亲留下的吧。”
“是!是我父亲打的!你满意了!”乐闻年不爱她的事实被这么直接点出,乐桃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剩下,她干脆承认道:“所以我嫉恨他,借此机会向他复仇,怎么,不行吗?”
周玉烟又问道:“那杨意情呢,她哪里对不起你了吗?”
这话问得乐桃一愣,她蓦地转过身去,含糊道:“谁让她跟你走得那么近,她活该!”
杨意情都变成那样了,乐桃居然连半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周玉烟心中有气,语气里救带着责怪:“你为什么总要以最坏的心思去想别人,杨意情与你做朋友这些年的情分难道都是假的吗?你与她朝夕相处的回忆,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信函,扔到乐桃脚边,“你费尽心机,就为了抢夺秘境试炼的机会,可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方曲箬根本就没想抢你的,这是她写给于天水的密函,你自己看!”
这封信,是很久之前方曲箬拿来问她的,当时方曲箬才入于天水门下,紧张到怕写错字,特地拿来给周玉烟过目,周玉烟看过后说没问题,她才照样又誊写一份。
乐桃只看了一眼那纸张,便收回视线,低声道:“......我不信,你骗人。”
周玉烟觉得乐桃简直冥顽不灵,“事到如今,我有什么好骗你,你还有哪里值得我骗!”
她特地来见乐桃,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你站住。”乐桃喊住她。
周玉烟回头,本以为会看到乐桃气急败坏,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乐桃泪流满面的样子,于是那些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儿。
乐桃哭得很狼狈,没有半点往日的骄傲,她只像个疯子一样大喊着:“周玉烟,你以为谁都有你那样好的家世吗,你以为谁都能在爱护里骄纵着长大吗!我不是,我娘也不是!”
“我娘只是我爹的侍女,就算生下我,也不过就是被抬成个姨娘,她无权无势,只能任府里的大太太欺,若不是我有点修真的天赋,我娘早死了!”
“你以为我不想做好人吗?这天底下有谁不想做好人?可是我......”乐桃指着自己,哽咽地说:“我有得选吗?我只有讨了我爹的欢心,才能让我娘有那么一丝喘息的机会。”
“乐桃、乐桃,”她说着大笑起来,“我还不如叫乐讨。”
“周玉烟,你知道吗,我爹眼里从未有过我这个女儿,他只是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而已,要是我不行,下头那么多的弟弟妹妹,随时准备把我和我娘一起吃了。”
乐桃用含着泪的眼睛,看向周玉烟:“你说,我有得选吗?”
周玉烟:“......你没有对杨意情动手,是不是?”
乐桃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她瘦削的脸颊落下,“是。”
原来那天她的伤心,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周玉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去形容现在的心情,她觉得难受,好难受,难受到气都有些喘不匀。
乐桃再次睁眼时,眼底的疯狂已经褪去很多,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她问着:“周玉烟,你知道我以前的梦想是什么吗?”
周玉烟:“什么?”
“我第一个梦想是希望我娘长命百岁。”
“第二个梦想,是想成为救世立名的女侠,遨游天地,看遍万水千山。”
“你猜后来怎么样?”
周玉烟:“怎么样?”
乐桃虽然在笑,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后来啊......我娘死了。”
第35章
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