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恶!卑鄙!”顾砚东在心里痛骂,可无论怎样生气愤怒,他都只能在心里骂骂,连当面多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想去医院,也咽不下气去医院,他顶着满身的伤,一步一颤的挪回招待所。
他在招待所躺了快十来天,外伤勉强恢复,能够行动自如。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他从行李里找出最体面的衣服,又去了学校。
叶知安不肯见他,哪怕他都拜托门卫说了,只是有些东西想转交给她,她也不肯见他。
没有强求,他循着叶知安户口的地址,找到了叶家。
看着六年前就该见面,但始终不得机会,再见面已无亲缘关系的叶父叶母,顾砚东双腿一屈,跪了下去。
真心实意的磕了三个响头,他把在学校门口没机会送出去的小包裹,拿了出来。
“这都是我的一些心意,是和知安婚内一起存下来的,麻烦伯父伯母帮忙转交给知安,就说我...就说我这是给她和孙清岩新婚的贺礼。”
新婚二字,顾砚东咬得极重。
也知道他什么心思,但没有人在乎了。
对于这个狠狠伤害过自家女儿的男人,叶父叶母没有拿扫把把他赶出去,已经算有耐性有涵养了。
“你的心意,我们收到了,不过叶家并不缺钱,钱你就用不着给了,还是自己拿着,养孩子也好,再娶也好。”
短短几天,已到互相平和的提起再嫁再娶的话题。
顾砚东动了下嘴唇,想说他不会结婚,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叶家老两口直接别开视线,他就知道他没有停留的必要。
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到心上,当然也不会认真倾听了。
薄唇扯起一抹自嘲,顾砚东将两次想送都没送出去的小包裹攥紧,灰溜溜的离开叶家。
回到暂住的招待所,电话刚好响起来。
是驻地那边的电话。
“顾团长你儿子又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医生说需要尽快住院,顾团长你要是没其他紧要事,就尽快回来吧。”
叶知安和别的男人恩恩爱爱,怎么能不算紧要呢?
顾砚东没得选择。
那毕竟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叶知安两人共同的孩子。
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和叶知安,这辈子不说和好,连见面问一声好的机会,恐怕都不可能再有了。
第19章
和来时的安静沉默一样,顾砚东走得也很悄无声息。
一天一夜的火车,他就那么不吃不喝的坐了一夜,等回到南城,前来接车的手下看到他这幅丧得不行的模样,也是叹气。
“团长你振作点吧,叶医生现在不在,子衡可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顾砚东不言不语,任由手下接到他以后,将他开车送去了医院。
在医院见到小别半个多月的顾子衡,比起刚离开那会,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脸色惨白不说,整张小脸还又瘦了一圈。
顾砚东身为父亲还是有点心疼的,失去焦距的双眸难得找到了神采:“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顾子衡干涸起皮的小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站在一旁的手下替他出声:“团长你休假去沪市的时候,子衡只是退烧了,还没完全恢复,你离开的第三天,子衡着了凉,又烧起来,当时在驻地医院那边吃了药压下去了,可没两天又烧起来,如此反复了两次,驻地医院不敢给看了,说情况可能变严重了,让我们带到大医院来详细的检查看看,这一查,就查出了肺炎,之所以发烧反复,就是因为炎症没有治疗彻底,免疫力一低就又反复。”
肺炎啊,那是真的挺严重。
顾砚东菲薄的嘴唇狠狠的一抿,忽然觉得他这个人真的挺失败的。
对叶知安,他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对顾子衡,他也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
事业事业就此停滞了,家庭家庭也四分五裂,活到快三十岁,他到底会做些什么?
心情格外复杂,但没有胡思乱想的空间,孩子还需要他的照顾呢。
这一照顾,就是整整半个月。
反反复复半个月,顾子衡的肺部炎症终于彻底消除,能够康复出院了。
看着重新恢复生机的儿子,顾砚东前前后后麻木了近一个月的心脏,勉强找到些许安慰:“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弥补不了叶知安,他只能选择弥补顾子衡,用弥补她血脉延续的方式,来让自己好受一点。
谁知顾子衡一句话,就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脏,重新烦躁起来:“我想要妈妈,爸爸,你能带我去看看妈妈吗?”
顾砚东喉咙口一梗,真想一口否决,看着孩子期盼的眼神,消瘦的小脸上,圆溜溜的大眼睛,他终究没狠下心。
“你先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吧,等你把掉了的肉重新长起来,长回到你妈妈离开时的48斤,我就带你去沪市见她,好不好?”
半年后。
没日没夜的训练了半年,总算找回昔日精神气的顾砚东,带着长了几斤肉,人也显得精神许多的顾子衡,再次踏上沪市的土地。
坐上去沪市大学的公交车,顾砚东心里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