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腿同时迈到顾子衡面前,铁钳般的大手,用力掰住了他的肩膀:“可是什么?为什么不要你妈妈一起?是嫌她饭做得不好吃?衣服洗得不干净?还是照顾你不够用心?她那么的爱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为了你一点一滴的放下曾经的骄傲,学着如何去做一个好妈妈,你凭什么不爱她?凭什么回北城都不想带她?”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顾子衡惊吓过度,哭出了声:“爸爸是你说的...你说妈妈粗鄙没文化...教不好我...要我多跟江阿姨学习...多照顾江阿姨...我都按着你的要求去做的啊...你怎么...怎么...呜哇...”
真的是他吗?
是他这个爸爸没做到位,一手促成了一切吗?
要不然怎么江语晨那么说,顾子衡一个小孩子,也这么说。
顾砚东不愿相信,一句句泣血的言语,又由不得他不信。
捉着顾子衡肩膀的双手,无力的垂下,虚软笨拙的身子,也跟着瘫倒,瘫倒在冰凉的水泥地面。
两行热泪,顺着他深邃的眼窝,无声的砸了下来。
第11章
夜,渐渐深了。
顾砚东悲痛过度,不吃不喝不动的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顾子衡无人关注无人照料,哭累了睡过去了,也在连盖被都没铺开的硬板床上睡了一夜。
天亮了,太阳光放肆照了进来。
顾砚东洗了把冷水脸,人就精神过来了,顾子衡却没那么好运气。
年幼的他扛不住晚上的低温,直接冻到发烧,高烧到几乎晕厥了过去。
缓过来的顾砚东,抱着顾子衡拼命跑向驻地医院。
看着打着点滴又睡了过去,只有红扑扑的小脸透露着昨晚委屈与不安的小孩子,顾砚东脑子里浮现的,不知怎么的就是叶知安瑟缩在禁闭室的画面。
禁闭室那么小,环境条件那么恶劣,向来是犯了大错的军人才会进去的场所。
叶知安一个人在里面呆了三个晚上,她都是怎么熬过去的?
当时她都想了些什么,是否有想过他,想过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查出点什么、会不会去救她?
三天惩罚结束,他去禁闭接她,他问她想清楚了没,她说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是怎么样,才说得出错了的这话。
是心彻底死了,只想找到证据,把他们也都扭送进去吗?
她都有这样的想法了,为什么不多等等,她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肯给他吗?
顾砚东越想越觉得难受,无边的懊悔,如潮水一般将他紧紧的包裹。
三天,足不出户的三天。
顾子衡终于退烧,顾砚东整个人也胡子拉碴的瘦了一大圈。
带着孩子回家当天,师长就亲自找过来了。
看着两鬓微白、满脸憔悴、双目赤红,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再不复上次见面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师长愣了一下。
神色凝重:“砚东啊,北城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不知你还去不去北城,什么时候过去,如果短时间内去不了的话,请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复,他们也好做其他安排。”
北城啊...顾砚东恍惚了一瞬。
如果所有的灾难都是因北城而起,要不是去北城的名额太少,他和叶知安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步,那他...
顾砚东顿了顿,轻浅出声:“就让组织再多考验我一段时间,等我把家务事处理好了,真正的学会如何去做一个男人,再考虑提拔升迁事宜。”
师长一惊:“砚东你想好了?”
“想好了。”扭头看大床上,睡得安详的顾子衡,顾砚东容色平静,认真的点头:“麻烦师长您代为转圜,把去北城的机会让给更合适的同志,我,暂时还不配。”
师长走后,顾砚东发了好一会的呆,然后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他第一件事就是花钱请人照顾顾子衡。
顾子衡才五岁多点,是小孩子,还又大病初愈,高烧虽退但还有咳嗽,是需要很有育儿经验的人好好照顾的。
临时花钱请的人,虽不如叶知安,也比江语晨强得多,以顾砚东的性子,是不可能允许江语晨再和顾子衡接触的。
顾子衡的事情安排妥当后,顾砚东就去审问早几天前就抓起来了,但一直都没时间处理的小兵。
毕竟是一手提拔起来的亲兵,这么大的事,顾砚东以为对方总能给出个合理的背叛理由,一番审讯下来,结果倒出人意料。
对方根本就没有说得出口的理由,无外乎就是觉得顾砚东更宠爱江语晨,对江语晨更好,投资江语晨比投资叶知安更有前途而已。
审来审去,事情的矛盾点总很轻易的回到自己头上,顾砚东气得不轻,却又无可奈何。
是他的错。
谁叫他一开始就没拿捏好分寸,给江语晨,也给叶知安,更给身边的所有人,误会他心意的机会了呢。
心情特别复杂,但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顾砚东亲自下令处理好小兵,又办理了停薪留职,收拾行李准备去沪市看望叶知安。
前途无量的顾团长,忽然改变主意,不去北城了而留在南城驻地,还要停薪留职的大事,整个驻地都传遍了,更何况时刻关注着这件事的江语晨呢。
江语晨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顾砚东的进一步消息,终于有消息了,却是这样的爆炸新闻,她人都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