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云卿聊了半晌后,像是发现了韩雅之一般,微微挑眉,缓缓地道:“韩姨娘的胎如今也有三个月了吧,看着好像比以前显了。”韩雅之眼眸带着一丝得意,将手放在腹部,轻轻的道:“可不是吗,现在腹部都突起了,以前的那些衣服穿了都有点显紧了。”
云卿看着她那根本就没有起伏的腹部,心中暗想,她又不是没有看过谢氏怀孕的时候,三个月,肚子都不怎么显,怎么可能衣服都穿不下来。不过是韩雅之在对着她炫耀罢了,只是不知道这种炫耀有什么意义呢。
云卿挑了挑眉,道:“有了胎儿自然是要多多操心的,随着胎儿越来越大,衣饰大小也要更改的。看韩姨娘现在的面色,可是越来越红润了,想来这一胎定然是个体贴娘亲的孩子。”这般亲切的话语听得心有芥蒂的韩雅之心里倒是也有些开心,眼神里面带着慈爱,看着自己的肚子。
瑾王妃望着韩雅之那疼爱的眸光,目光微冷,嘴角却是带着笑,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云卿道:“我记得江南有一种茶,听说里面要加许多东西,和普通的茶不一样,但是入口先甘后甜,而且喝完之后令人久久的回味,不知道你是否喝过?”
云卿点头道:“王妃所说的这种茶,叫做青叶茶,里面放了黑芝麻,花生,金桔等物,闻起来有一种馥郁的香味,喝起来既像奶,又像茶。”
“哦?竟然有这样的。”瑾王妃像是十分感兴趣:“不知你这儿是否有人会泡?”
云卿睫毛飞快的眨了一眨,眸光瞬间明灭,菱唇含着优美的笑意,道:“自然是会的,我是扬州人,很多人家中都泡有这种茶。”随即,她转头望着流翠。
青莲看到她的动作后,在她开口之前道:“小姐,这茶普通百姓喝来无妨,只怕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云卿望了她一眼,然后转头望着瑾王妃,目光里有着一丝询问,“你说得也是,这茶实在是简陋了一些。若是泡给王妃喝,只怕与身份不相配。”
瑾王妃摆了摆手,带着一种相当和缓大方的笑容,随和道:“这世间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茶,有千百万种,我喝过的不少,然而这一种,却是听说。”她说着,便望着青莲道:“这茶你会泡吗?”
青莲看了一眼云卿,见云卿没有开口阻拦,便点头道:“奴婢是扬州人,自然也是会泡这种茶的。”
瑾王妃道:“既然你会冲,不如你给我冲一杯来,如何。”青莲不答话,却是望着云卿,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云卿挑起眉头,对着瑾王妃道:“没想到母妃今日有这样的好心情,不知道韩姨娘是否还要来一杯呢?”这话已经是答应了。
韩雅之疑惑的看了一眼云卿,她和云卿向来都是看不顺眼对方的,今日也是瑾王妃相邀才来寻梦居,若不是如此,她决计不会再来。此时见她询问,虽然有些不喜,还是点头道:“王妃都说这茶不错,婢妾自然是要尝一尝的,就烦请世子妃也婢妾来一杯罢。”
云卿点了点头,转头对着青莲道:“你去煮三杯茶过来,记得要用心煮。”青莲点头道:“自然是的。”
过了一会儿,青莲刚准备走,云卿又转头对着问儿道:“煮青叶茶的东西,可能不大好找,你去帮青莲去厨房舀齐配料,莫让王妃久等。”
青莲脚步一顿,转头看去,像是想说什么,问儿已经应了下来,站到她身边道:“青莲我们一起走吧。”青莲默默的看了问儿一眼,跟着走去了。
到了小厨房里,青莲说没有找到合适的黑芝麻,便使了问儿出去舀。待问儿进来的时候,小灶台上的茶水已经煮滚了。三个青叶茶杯里面,也都放上了各种的配料。
问儿将手中的芝麻递给了她,一边瞧着里面五六种配料,皱起眉毛道:“流翠姐姐,这东西还挺费时间的,比起冲茶来,也不差呀。”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芝麻香味,青莲转头去看了看那滚水烧得如何了,又取了一个小勺过来,转头看见问儿一眼好奇的望着那青叶茶杯,笑道:“哪里会比那些顶尖的东西好呢。你是没有见过好的东西,才觉得这个粗茶好。”
问儿摇头道:“我倒是不知道那些茶有什么好喝的,在我喝起来就是一个味儿,反而闻这个我倒是觉得香得很呐。”
青莲眼底带着一抹淡淡的不屑,嗔道:“你这个没眼见的小东西。”
问儿道:“没关系,我只要喜欢我喜欢吃的东西就好了,并不是越贵越好的。”她偷偷的捻了一点芝麻吃了以后,喊道:“青莲姐姐,你有没有弄好啊?”
青莲进去的时候,云卿,韩雅之和瑾王妃三人,正是一脸相谈甚欢的样子,你一言我一语,屋子里面气氛暖融融的,她们之间像是从来都不曾发生什么龌蹉一般,显然就是一家亲的模样。青莲抬眼看了看云卿,然后走上去,将右边的一杯茶,放到了王妃的手边,然后再依次将另外两杯放了云卿和韩雅之的手边。
瑾王妃看到了奶白色的茶汤,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讶:“这茶冲出来竟然是奶色的,难怪又名米汤茶。”
云卿笑了笑,端起茶,在鼻子下闻了一下,道:“可不是,这种茶真的是特殊得很,和一般茶叶不同,也不是人人都能喝得惯的。今日王妃想起了,我便让人煮起来喝一下,若是喝的好的话,王妃可以使了人过来,可以教了她,日后王妃想要喝,也时时能喝上。”
瑾王妃笑道:“那我可要先品尝,好还是不好。”她说罢,转头对着韩雅之道:“雅之,这汤不错,里面放了芝麻,花生等物品,这都是养生的,若是这种茶你喝得惯的话,日后比起那些鸀茶来,对胎儿更好。”
云卿淡笑着望着一脸关切的瑾王妃,连茶水都这么关心,真正是慈爱到了家了。
韩雅之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瑾王妃对她事事照料关心,此时瑾王妃对她叮嘱,点头道:“那婢妾可要尝尝这味道如何。”其实她心内是不喜欢的这种廉价的东西,然而瑾王妃的都喝了,她若是不喝,那岂不是她的架子比瑾王妃还大。
她端起茶放到了鼻下,先是轻轻一闻,只觉得气味复杂而浓郁,望着里头沉淀在茶杯底下的配料,皱了皱眉,然后假装不小心的撞到了手上,茶杯里乳白色的茶汤晃荡,溅出了几滴茶水,落在了她纯银镶玉的戒指上。
她目光望着那戒指许久,依旧是光滑澄亮,这才放心的端起茶来,放到嘴边喝了下去。
那茶水听起来挺廉价的,然而喝到口中,却是有一种不同于其它茶水的味道,滑嫩香醇,又不失茶的清香。在喝惯了上等茶叶的韩雅之的味觉中,也觉得这茶水味道确实不错。
她饮了一口后忍不住那回味在口舌之中扑鼻的香味,又饮了一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站着的青莲突然冲了上去,一把打开她手中的茶杯,掷到了地上。
众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呆。瑾王妃面色一肃,劈声骂道:“哪来的奴婢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主子的东西打掉!”
青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惊恐道:“王妃,奴婢不是成心的!”
瑾王妃此时已经有了怒意,她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狠狠的一顿,茶水迸出来洒到了桌面,映得她双眸厉色更甚,她喝道:“你不是故意的,刚才你那动作难道是别人指使你的吗!”
云卿比瑾王妃却是和颜悦色一些,她只是稍微有一点惊讶的问道:“青莲,你为何要拍掉韩姨娘手中的茶杯?”
青莲抖抖索索的看了云卿一眼,将身子缩了一缩,像是被她的话语吓到了一般,不敢开口。
然而,瑾王妃见她那副神情,脸色微沉,却是厉声追问道:“你说你那样做事不得而为,那你究竟是为什么,现在你快点说出来,否则的话我立刻叫人将你这目无主子的丫鬟拉出去杖毙!”
这句话将青莲一下子震住了,她小脸一下子变得极为苍白,对着瑾王妃磕了一个响头,连连求饶道:“王妃不要,王妃不要,奴婢,奴婢不能说呀。”
“来人,将她给我拖出去!”瑾王妃像是失去了耐心一般,挥手就喊。陈妈妈立刻就指挥了两个婆子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要将青莲拉了出去。
看了两个婆子扑上来了,青莲像是终于害怕一般,大声喊道:“奴婢说,奴婢说!这茶汤里面下了堕胎药!”她说完以后,身子就抖成了一团,眼里流出的泪水像是悔恨不已,又像是惊吓不已,泣涕交加。
瑾王妃更是一惊,哗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俯视着地上匍匐的青莲,极为震惊又极为震动的道:“你说什么!这茶里面可有堕胎药!”
韩雅之更是吓得浑身一抖,站起来怒目而视:“你这贱丫头,竟然给我下堕胎药!”她走过去,抬起脚对着地上的青莲狠狠的一脚踩了过去,像是要将她一脚踹死在这里才甘心。
韩雅之说完以后,却是抬眼,眸中带着仇恨的神色,射向云卿。她看云卿此时坐在座位上,一脸不过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极为愤怒和震惊的神色。若说她有什么不同,就是那双眸子看着青莲的时候,透着一丝惊讶和可惜。
她突然觉得,好像那双平淡的眸子却不是像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它像是一面镜子能看透人的内心,包括跪在下面的青莲。
然而此时的韩雅之却是不关心云卿究竟在想什么,她更关心的是为什么青莲会说那茶汤里面有堕胎药。她今天并没有告诉青莲要动手啊。
果然,青莲在多方的压力之下,在瑾王妃逼视之下,小声的道:“这个奴婢不能说啊。若是说下去,奴婢活不成呐。”
瑾王妃闻言眉头一皱,眸中光亮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此时面色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缓缓的坐到了位置上,那一身端庄的华服将她的脸色衬得格外的肃穆,她沉声道:“青莲,今日本王妃在此,你刚才那番举动究竟是为什么,你又如何知道那茶汤之中下了堕胎药呢,莫非是你所为?”
青莲依旧是埋着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抬头来看着瑾王妃,脸上布满了泪水和悔恨,道:“奴婢,奴婢觉没有这样的胆子要谋害韩姨娘的胎儿,但是又实在是不忍心一条小生命就这样没了,才出言阻止!”
云卿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眸里带着一丝嘲色。语气却含着一丝不懂,不明,清新如春风吹过,却夹杂着一股三月料峭的寒意:“青莲,今日王妃和我都在此,你就说一下,那茶汤里面为何会下药呢?”
青莲听到云卿的声音身子却是一抖,飞快的看了云卿一眼,然后低下头道:“世子妃,奴婢……奴婢并不是不愿意帮你做这事情,实在是因为这事实在是太损阴德了,他只是个孩子啊,那孩子他有什么罪过吗,世子妃求您饶过那孩子吧。”
满堂的人闻言将目光转向了云卿,此时谁还听不出这是什么意思,青莲的话明显的指出了她为什么会将韩雅之的茶杯打翻,因为是云卿让她在里面下了堕胎药,而她良心发现,突然觉得残害一个幼小的生命是那么的残忍,于是她上去将那堕胎药打翻了来。
韩雅之目赤欲裂,瞪目望向云卿,“你为何要谋害我的孩子!王妃,请你赶紧将这陷害您孙儿的人抓起来!”她说到这里,声音一下弱了下去,腹部传出一丝丝牵扯的痛来,让她不由的皱紧了眉头,眼眸却是紧紧的盯着青莲。
她怎么会肚子痛?难道青莲真的在她的茶汤里下了堕胎药?这不可能,这与原计划的根本就不一样!
瑾王妃扫了一眼大呼小叫的韩雅之,一缕鄙视飞快淹没在她大义的瞳仁之中,凝眸望着云卿,眼神严厉之极,面色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色:“云卿,这事可是你所为!”
云卿目光并不转开,她只望着那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青莲,然后慢慢的将目光转向了瑾王妃,道:“这事情,不是我安排的,我不知道青莲是受了何人的主使或者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举动,此事我未曾吩咐过。”
青莲闻言,像是十分愤怒的抬起头来,满眼带着不可置信的望着云卿,慌声道:“世子妃,这事情可是你指使奴婢的,你听到韩姨娘来的时候,就对奴婢说等会有机会就下堕胎药的,奴婢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时候将责任推到奴婢身上,奴婢怎么也说不清,但是奴婢一个丫鬟,怎么可能给韩姨娘下堕胎药呢,这明明就是你要奴婢做的呀!”
青莲说着,泪流满面,几乎是泣不成声,整个人带着深深的指责望着云卿,瑾王妃的目光带着一抹深色,像是有一种惋惜的神色望着云卿:“你究竟是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韩雅之开始抱着肚子大声的喊起来,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雪白,捂着肚子几步退后几步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全身失力,止不住的往下滑,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我肚子……肚子好疼啊!疼啊!”
看她如此模样,整个花厅里的人全部都慌乱了,瑾王妃赶紧对着身边的朱琉道:“快去舀了我的牌子马上去请御医!”
朱琉见此也不敢怠慢,连声应了急忙往后走赶,瑾王妃看了一眼云卿后,又对着陈妈妈道:“此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了,去请王爷过来。”沈云卿是世子妃,只有瑾王在这里,亲眼看到她的所作所为,才能名正言顺的处置她!-無彈窗閱讀_
☆、203
因为此事事关御凤松,所以他也被人请了进来。[]舒骺豞匫他进来时,首先是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然后大步走了过去,对着瑾王妃道:“母妃,究竟发现了何事?”
云卿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浮起了冷笑,御凤松进来似乎第一眼并不是去看那被扶在了软榻上的韩雅之,扫过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感情,连停顿都不曾,可见韩雅之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他心目中并不如外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关心,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地位。
瑾王妃像是看出了云卿心中的所想,她转过头来,对着软榻,道:“雅之喝了堕胎药,腹部疼的厉害,只怕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危险。”
御凤松闻言,扫了一眼躺在一旁脸色发白,汗水涔涔的韩雅之后,却是转过头来将目光望向了坐在一旁一脸淡淡的云卿,他看着她那一脸毫不惊慌一丝不乱的样子,顿时心头便有些不悦。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直接对云卿发难,而是朝瑾王妃道:“母妃,今日早晨我去看雅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如何到了寻梦居以后,就会肚子疼呢,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回事?”
瑾王妃看了一眼云卿,面色平和,无波无澜道:“这丫鬟说是世子妃指使下手的,但是世子妃却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如今我们不能妄下定论,还是等你父王到了以后,再一并处理吧。”
御凤松一愣,目光中滑过一丝不甘的光芒,带着狠戾的眼光,直直的射向了云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划过一丝冷笑,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站到韩雅之的身边,去看一看她。
这样的举动,瑾王妃似乎也未曾看到了一般。他们两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等着瑾王的到来。
云卿看了这跪在地上的青莲,她此时依旧是瑟缩害怕的样子,带着一丝悔恨的脸色,并没有说话,也并没有看任何人。但是云卿看着她,心头还是免不了有一股冷意浮了上来。
她看了一眼那被摔碎了的茶杯,青莲还是下手了!在自己这般信任她的情况下,她还是毫不犹豫的下手!眼下韩雅之的肚子疼得如此厉害,这肚子里的孩子十有是保不住了。她要是被安上一个谋害二弟孩子的罪名,只怕是休妻都是轻的了,连带沈家也会丢人现眼被人耻笑,从此在京城里抬不起头来。
她不相信青莲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青莲还是做了。想到这里,云卿嘴角弯了弯,似嘲似讽,似愣似笑,又带着一丝苦,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在瑾王之前,御医却是先到了,他进来行了一个礼之后,便急其的到了韩雅之的身边,为她把脉施针,看着。最后,站起身来,到了瑾王妃的面前,正要说话,瑾王却进了门。
他先是扫了一圈屋内的人,然后大步的走了过来。
云卿和瑾王妃还有御凤松都站了起来要行礼。瑾王摆了摆手,一双和御凤檀相似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精锐之气,对于屋中发生的事情,他大概心中已经有了数,然而此时还是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瑾王妃见瑾王到了,面色带了一种淡淡的遗憾,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韩雅之,以一种有着哀伤的语气缓缓地道:“是这样的,今日我带着雅之到了云卿这儿来坐,过不了多久以后,却有一位丫鬟冲上来,打倒了雅之喝的茶,说是里面有堕胎药。”她说到这里,像是有些为难的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瑾王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怎么回事,继续说。”
不待瑾王妃再说,云卿此时淡淡的开口了,她的目光在青莲的身上绕了一圈,面色如同笼罩了一层华光,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淡然的风采,只是语气冷冷的道:“王爷,就是这个丫鬟,她打翻了韩姨娘的茶汤,说是里面有堕胎药,并且与王妃说是我下的药。”
瑾王看她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入京数次,对这个儿媳妇的处事风格,他还是有几分见解的,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人。他并没有立即就追问云卿,而是先转过头,遥遥的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的韩雅之,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心,转头问御医道:“她怎样了?”
御医站在一旁,听了刚才的话,已经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中决定眼观鼻,鼻观心,不闻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尽得自己的职责,恭谨的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刚才微臣蘀韩姨娘看诊,她肚子里的胎儿多半是保不住了。”
“那大人呢?”瑾王闻言,皱眉道。
“应是无碍。”御医答道。
听到这话后,瑾王才转头向着青莲,转头朝着云卿问道:“
她是你的丫鬟?”
云卿将他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底,瑾王对韩雅之确实是关心的,起码最先询问的是韩雅之的身体,而不是像御凤松那样,冷漠无情。这个王府里的其他人,大概最正常的就是瑾王了。她温婉的点头,道:“是的,她是我从沈府带来的陪嫁丫鬟,但是,那堕胎药却不是我让她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是我吩咐的。刚才我已经向王妃解释过,此时就是见了王爷您,我也是如此说,我并未曾要求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听到云卿说这样的话,青莲抬起头来大喊道:“世子妃,到了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否认,刚才若不是你让奴婢在这里面下堕胎药,奴婢又怎么会下手,你是奴婢的主子,你的吩咐奴婢不得不听,但是这伤天害理伤害胎儿的事情,奴婢是做不出来的!”
她如此笃定,既愤怒又气急,惹得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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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段时间所传的流言蜚语,瑾王世子和韩姨娘不和,甚至不准韩姨娘进入寻梦居,讨厌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似乎是可以理解的。
瑾王妃厉声道:“云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雅之怀孕在你之前,生下王府的长孙,可她不过是一个姨娘,你做这样的手段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是你一时糊涂而已,你切莫一错再错。”
云卿冷眼望着瑾王妃,嘴角慢慢的展开了一丝冷峭的弧度,她双眸如冰丝缠绕,黝黑的眸子像是浸在冰水那样的两丸水银,透着丝丝的寒气,冷冷的道:“王妃,我已经说了没有了,您是相信青莲的话吗,她只是一个丫鬟,她想怎么说都可以,难道您就不相信我吗。”
一个丫鬟的话,比世子妃的话还要重,这说明了王妃没有将云卿放在眼里。
瑾王妃看了一眼瑾王的脸色,见他眼睛沉沉,像是有阴雨密布,顿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你的丫鬟,难不成雅之还能自己给自己下毒,刚才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是你的丫鬟亲手将茶水送上来的,其他的人都没有过手,难道你还能狡辩吗?事实就在眼前,人证物证俱在,那胎儿总不会是雅之自己堕掉的吧,你现在还如此狡辩,求情和我在这里,只要你承认,我可以考虑向王爷求情,宽宏大量原谅这一次。”
云卿看着她那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心中暗想,若是她承认了今日这事,她保证在一天之内将会传遍整个京城,瑾王世子妃谋害二公子妾室的孩子,仅仅是舆论就可以压得云卿没了抬头,传到明帝的耳中只怕明帝都没有办法原谅云卿心肠狠毒,狠手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吧!到时候她就算御风檀不在意,云卿也只有被休的一条路了。
她冷眼看着瑾王妃,却是冷笑道:“刚才王妃你说人证物证俱在,请问人证是什么,物证又是什么。人证就是青莲吗,她说我下了毒就是真的吗?那物证在哪里呢?”
“物证?物证自然就是雅之肚子里的孩子,她孩子已经没了,还要什么物证!”瑾王妃似乎十分的愤怒,两眼射出熊熊的怒火,那副样子与她这些日子里,对韩雅之肚子里的孩子照顾有加的态度十分相称,因为她刚才失去了心爱的孙儿,她当然是这般的愤怒。
云卿看着她的样子,却是觉得有一丝好笑,她突然瞟了一眼青莲,当着瑾王和瑾王妃的面,问道:“青莲,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说,但是我想问你,这堕胎药,究竟是谁让你下的?”
她这样问话,声音平和,像是一淙清水潺潺的流过,很轻很淡。但是听在青莲的耳中,却像是有一种刺耳的魔力,让她的心颤抖了起来,不敢逼视云卿的双眼,低着头道:“是……是你呀,世子妃,这都是你吩咐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如此说。云卿最后一丝怜悯的心,也随着她这一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的怜惜也在这个时候被一种阴冷的神色所取代。
她转过头来望着瑾王:“王爷,如今,青莲她说是我,我指使她下的堕胎药,韩姨娘的胎,也是在我屋子里没有的,这两样确实是摆在面前不可更改的。但是,能不能检查一下刚才端来的茶汤呢,我没有吩咐过她,那么我想知道,茶汤里面究竟有没有下堕胎药?”
瑾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当然觉得云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去陷害姨娘的孩子呢,就算韩姨娘先生下一个儿子,对于她和御风檀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威胁。
御风檀才是世子,不管其他人生下来始终都不是世子的儿子,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现在人证物证俱摆在面前,就算他想要偏袒云卿,也是不可能的。
御风檀现在正在京内营中,他不可能现在赶来,但是现在在这里的,有自己的王妃,儿子,还有小妾,丫鬟,都在这里,他不可能偏袒云卿,于是叹气道:“可以,你若是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舀出来,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当然,他心中是希望这茶汤中可以检查出其他的问题来的,但是韩雅之堕胎的事实却是摆在了面前。
瑾王妃冷冷一笑,对于瑾王明显偏袒云卿的行为心中含着缀意,偏袒云卿就是偏袒御凤檀,瑾王到了这样的地步,还要维护那个贱种!
然而她又毫不慌乱,现在云卿要检查那茶汤,又有什么用呢,那茶汤不是已经被韩雅之喝了下去吗,若不是喝了那茶汤,韩雅之为什么会腹痛堕胎呢。
她面上显出十分公正的态度,对着御医道:“辛苦请检查一下那茶汤中是否有问题。”
之前被青莲掷在地上的茶杯碎片里面还剩得那奶白色的茶汤。流翠闻言,立即捡了一块,恭敬的递到了御医面前。
御医舀起那瓷片,站到了另外一边,他闻味辨认后,舀出了银针试了一会儿,脸色却露出了几分惊奇,像是不敢置信的又舀起闻了闻。
瑾王妃将御医的神情看在眼里,她觉得有些奇怪,暗里皱了皱眉,没有问出来。
然而御凤松却没有瑾王妃这样的城府,他急忙追问道:“怎么,这茶汤是不是有问题?”
御医此时才转过头来,看着瑾王和瑾王妃,脸上露出了几丝疑惑,他刚才明明听到了他们说,是喝了茶汤才出事的,他也检查了韩雅之的身体,的确是流产了。他拱手道:“回禀瑾王,瑾王妃,微臣在这茶汤里没有检查到堕胎药。”
“怎么可能没有呢!”瑾王妃微微提高了声音,接着又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说错了什么,立刻接着道:“若是没有堕胎药,雅之的腹痛又是怎么回事?”
御医摇了摇头道:“不,微臣能确定的是,她身体的确是接触过或者是喝下了堕胎的东西,但是这茶汤里面确确实实没有加任何有关于堕胎的药物。据微臣诊断,许是以前接触过什么东西,现在才发作。”
他话音一落,青莲便跪步向前,望着御医道:“不可能,世子妃让奴婢在里面下了堕胎药,怎么会没有!”
那御医对她自然是没有对瑾王那般的客气,微带恼怒道:“刚才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他突然皱了皱眉,对着青莲道:“你身上擦的是什么香膏?”
青莲未曾想到他会问到自己身上的香味,也不管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孟浪了,疑惑道:“奴婢擦香膏有什么关系吗?”
瑾王却是觉察出其中不对的地方,“有什么问题?”
御医若有所思,“微臣只是觉得这香味有一些古怪……”他想了想后,突然目光一亮,“这香膏里面有月落!对,就是月落的味道!”
瑾王却是挑起长眉道:“月落?不就是那个安神静心的月落?”这种草药,在以前打战的时候,他在战场上经常会听到,很多伤员病痛不能入睡,军医便会开月落给他。
御医道:“是,王爷,正是有安神静心的月落,但是这香味平常人用来都是好的,但是孕妇长期吸闻的话,就会造成流产!”
青莲脸色一变,先是看了御医一眼,随后甩头就望向云卿。此时云卿还是淡淡的样子,但是青莲却可以在那一双凤眸中看到千年积雪的冰寒,她已经明白,云卿早就看穿了她的背叛,当初派问儿去的时候,就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茶汤换掉了。而云卿送她的香膏里面,肯定是有问题,问题就在这御医所说的月落之上!
她突然记得,云卿似乎是懂医术的。
云卿看着青莲那一脸惊讶的样子,嘴角微微的勾起,接着眼神里透出痛心之色,呼道:“青莲,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我指使你下的堕胎药么,如今为何御医说是你身上的香味有问题?!”
青莲本来就是早想好了说辞,可没想到如今锋头一转竟然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本来就不算是口齿伶俐之辈,此时又有恶事被发现的害怕,根本就无法回答云卿质问。
云卿逼问道:“你为何不再说话了?莫非是罪行被揭露,不敢再开口了!你可知道谋害皇族子嗣,是什么罪名,你可要想清楚了!”
青莲听到谋害皇族子嗣四个字,连忙抬起头望着瑾王妃,一股寒意从后背爬上。
瑾王妃双目灼灼的盯着她,喝道:“青莲,你身上的香膏是怎么来的,你又为何会与韩姨娘日日在一起,莫非是受了人指使!”
到了这个时候,瑾王妃自然是不能让青莲说出事情的真相,引导着青莲继续往云卿身上栽赃!
青莲先是一愣,而后马上道:“奴婢是世子妃的人,怎么会与韩姨娘日日在一起,这香膏不过是个偶然而已!”
御凤松气的面色发白,几步冲到云卿的面前,“好你个毒妇,竟然使了丫鬟接近韩姨娘,用掺了月落的香膏来毒害胎儿,你好狠的心肠,好毒的手段!”
流翠挡在面前,不许他靠近。云卿勾起唇角,皱了皱眉,神色颇为疑虑道:“二弟身上怎么有一股香味?”
闻言,流翠也闻了一闻,惊讶道:“这不就是青莲身上的香味吗?”
御凤松先是捞起袖子一闻,待闻到那屡屡幽香之后,心内一震,勃然怒道:“什么香味,这世上难道没有一模一样的香味吗?”
云卿冷笑一声道:“这香味可不是一般的香味,很少会有人将月落掺在香膏里,青莲身上的月落香味出现在二公子的身上,实在是太巧合些了吧,我曾经在书上看过,月落不仅有药用,而且香味持久,沾过之后三天都会有余香在身上,二公子和我的丫鬟怎么会在一起呢?”
瑾王妃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断然想不到青莲身上的香膏会有如此的奇效,更想不到此时云卿会反咬一口,将御凤松也拉了出来!此时她怎么说也不对,因为御凤松和青莲之间已然是说不清楚,青莲是云卿的贴身丫鬟,而御凤松是外男,他们之间断然是不可以接触的!这就说明了,青莲早就已经背主,和御凤松在一起,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和韩雅之走的近,因为青莲嫉妒韩雅之这个妾室有了孩子!
云卿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青莲,“青莲,你和二公子若是两情相悦,便与我说罢了,为何要隐瞒于我,今日若不是御医识得这月落的香味,只怕全府的人还蒙在鼓里!”
青莲一下子明白了,云卿送她的香膏的时候,就已经笃定了她的背叛,更是知道她和御凤松的事情!亏她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结果不过是一直在陷阱内挣扎罢了。
不要说瑾王妃的脸色不好,就是瑾王此时面色也沉了下来,御凤松正妻未娶,已经纳妾也就罢了,还竟然和云卿的丫鬟有染,这完全就是一个浪荡子的行为!日后传出去,哪里还会有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
御凤松恼怒的闻着自己身上那一股香味,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和青莲有什么,不过是因为她是云卿的丫鬟,舀来玩玩的同时又能利用一下罢了,没想到这沾染上的气味,却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瑾王妃目光恨恨的盯着云卿,云卿却是平淡的望着她,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青莲既然要背叛她,她就要物尽其用,杀一个青莲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怎么让青莲这次的背叛起到最重要的效果。
瑾王妃面色阴沉,道:“王爷,这丫鬟谋害韩姨娘的胎儿,如今已经证据确焀,拉下去杖毙!”
云卿慢慢地道:“王妃,刚才青莲一直都不承认罪行,如今又多了二公子身上的香味做证据,为何不继续审个清楚?”
瑾王妃还要说什么,瑾王已经沉声开口道:“慢着!”他一开口,那些要动手的婆子便停下了动作。
青莲吓的浑身发抖,躬身跪在地上,云卿望着她,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淡,道:“青莲,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难以理解,你平日里素来文静,对姐妹也是十分照顾,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听到姐妹两个字,青莲浑身一抖,想起花儿还在抚安伯府,强自镇定道:“奴婢是一时被嫉妒冲破了头,才会如此做的。”
云卿轻笑了一声,“你这般不肯招出幕后之人,倒是让人越发的好奇了。”
瑾王冷声道:“若是不肯招认,那就拉出去打上二十杖,再不说,就继续打!”他是男人,没有女人那斗嘴的心思,眼下丫鬟都能在王府里做出背主害人的事来,当然不能轻饶!
瑾王妃闻言目光惊诧的望着瑾王,眼神中的不缀和怒意几乎要破瞳而出,转头望着地上的青莲,恨不得用眸光将她刺杀了。
青莲低着头,依然是一言不发。
云卿看着她,目光森冷道:“背主之事绝不同小可,王爷,既然她不肯招认,那便将她处死罢了,我也会将她的家人一并处理,以儆效尤!”她的话说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瑾王随即点头,身后的侍卫便拉着青莲往外扯去,她拼命的挣扎,两只眼睛看着瑾王妃,大声地喊救命,一张脸上布满了泪水,披头散发的好不可怖。
瑾王妃别过头去,不看她的样子,目光在云卿身上狠狠的怒瞪,云卿勾起唇畔,泛起一抹涟漪般的笑纹,带着深藏的冷意。
“奴婢说,奴婢招认了!”青莲在大呼救命无果之后,终于一下趴在了地上,奋力的喊道。
云卿问道,“是何人指使你?”
“是瑾王妃,是王妃,她让奴婢在给韩姨娘喝的茶汤里下堕胎药,但是这堕胎药却不知道怎么不见了!”青莲拼命喊道。
瑾王脸色一直阴冷,此时听到青莲的话,面色勃然大怒,怒视着瑾王妃,半晌之后转头盯着青莲道:“你可知自己所指是谁?!”
青莲拼命叩头,额头上鲜血夹杂泪水,整个人哀声道:“奴婢不敢,是王妃说若是奴婢能将韩姨娘腹中的胎儿弄掉,然后说是世子妃指使的,便会保下奴婢,让奴婢做二公子的通房,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瑾王妃嘴唇紧抿,腰背挺得笔直,像是要证明她行的正,不怕人指责。
云卿看了一眼瑾王,此时他的双眸里含着两蔟红黑的火焰,在那一双透着精光的眸子里跳跃不停,渀佛随时都能喷射出来将瑾王妃烧成灰,他素来英朗的面容有一股喷薄的怒意,沉声道:“王妃,你有何话要说?”
瑾王妃神色冰冷,抿紧的嘴唇像是极力在克制什么,不待她开口,身边的碧玥就抢先道:“胡说!王妃一心一意的对韩姨娘好,自从她怀孕之后,还亲手为她煲汤,怎么会下手去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分明就是有人主仆勾结,想要陷害王妃!若不是如此,那堕胎药为何找不出来?”
云卿睨了碧玥一眼,勾唇道:“你的意思是,没有堕胎药,便是没有证据了吗?”
碧玥被云卿这一眼看过来,心内一凛,竟是想向后退一步,到底忍住了,但是再也不敢开口。
青莲道:“王妃,你让奴婢做的事情,奴婢都已经做了,若不是你说奴婢可以做二公子的通房,奴婢为什么要去害韩姨娘,还要冤枉世子妃!而且二公子身上的香味,也的确是奴婢所用的香膏,这一点是没有办法更改的!这每一条都是滔天的大罪,奴婢为你做的已经只有这么多了!那堕胎药奴婢明明下到了茶汤之中,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
她可以死,可花儿不能,若是花儿死了,她们家就算是断子绝孙了!此时只有老老实实的招供,也许云卿会看着这一点,不将花儿处死,毕竟相比瑾王妃的势力来说,花儿如今可是身在抚安伯府!
就在此时,云卿却开口道:“那堕胎药并没有消失,只是问儿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将三杯茶的位置调换了。”她说话的时候,流翠已经将云卿桌前的茶杯端了起来,递到了御医的面前,那御医稍稍一闻,便惊声道:“这一杯里面掺了大量的红花粉。”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瑾王妃已经无可抵赖,瑾王冷冷的望着她,“你还要解释吗?”
瑾王妃此时面容再也没有那般的光鲜动人,面目憔悴,又显得劳累过度,那鲜艳的华服将她的面色衬得越发的暗淡,她转头望着瑾王道:“是,韩雅之的胎儿是我吩咐青莲下的红花打掉的,她一个妾室,肚子里本来就不应该有孩子,若是让她生了下来,以后还会有哪家女儿愿意嫁给松儿,别人又会怎么说我们瑾王府,所以我才吩咐人下手的!是,我这么做是显得心狠了一些,但是这都是为了松儿,为了王府的声誉着想才这样做的!”
瑾王全身每一处都绷得紧紧的,望着瑾王妃双眸欲凸,“若不是凤松对雅之做出那样的事情,你还在这里怪雅之!王府的脸早就被他丢光了!”这些日子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不过是假装没听到,反正他自己也是个风流王爷,儿子如此,也好给明帝减少些警惕,但是用这个理由来对韩雅之下手,瑾王绝对不原谅!
瑾王妃似被瑾王的震怒吓到,端庄的面容破裂,眼光有泪光盈出,云卿看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微微叹了口气道:“王妃为了王府着想,那就早应该防范了,如今还让我的丫鬟在茶中下药,还冤枉到了我的身上,不知道的会以为你是想要将我也一并弄掉呢!”
瑾王妃将事情扯到瑾王府的荣誉上来,就是想要避开这个问题,她只是弄掉一个妾室的孩子,只要不往外声张,算不得什么事情!但是要陷害云卿呢?那可就不同了!瑾王对她的心思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的,只是没闹到面上来,也没有处理,如今拉到了台前,再也没办法遮掩了!
瑾王妃面色一下变得雪白,嘴角隐隐有着扭曲的弧度,却故意满脸悔恨的对着云卿道:“我也是一时急过了头,将雅之肚子里的孩子弄掉,我怕她以后记恨于我,才想要将这事情转到你的身上,这一点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母妃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她说着便要对着云卿行礼。
云卿知道她不过是在瑾王面前作势而已,像是被她的举动吓的一呆,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在御凤松看来,却是瑾王妃要向云卿行礼,他只看到云卿根本就没有要去扶的意思,像是要受了瑾王妃这一拜,顿时怒目而上,一把拉起瑾王妃,大吼道:“父王,你难道要看着母妃对一个商人贱女行礼?她是什么身份,母妃是什么身份?就算母妃陷害她又怎么了,她不过是个贱女人,今日这一切还不是她设计的,你还帮着她说话,你对御凤檀也太偏心了!”
瑾王额头青筋迸裂,几乎要破肤而出,“住口!”
云卿像是被御凤松吓到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流翠赶紧接住了她,云卿惊魂未定地看着瑾王妃,面色怯生生地道:“刚才瑾王妃行如此大礼我吓到了,才没来得及及时扶起王妃,二弟你不要怪王爷,他不过是太过急切了,我怎么敢让王妃对我行这样的礼呢,若是说出去岂不是说我大逆不道吗?”她一字字的说着,看起来是劝阻,实则目光里却含着讥诮——
刚才若不是你过来,我一定会让瑾王妃行礼的!
御凤松看在眼底,简直是暴跳起来,他冲过去对着云卿扬起了拳头,大声道:“你这个商妇,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云卿看他竟然在瑾王面前动起手来,嘴唇一勾,张口迅速的叫了一声,朝着后面跑去,一边喊道:“二弟,莫要杀我!”
“够了!”瑾王暴怒大喝,一脚踹向两眼发红的御凤松,直将他踢得栽在地上,可他怒视了瑾王一眼,心头却更恨,迅速的爬起来对着云卿冲过去!
“二弟,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别过来!”云卿害怕的眼中几乎是蓄起了眼泪。
“你这个畜生!”瑾王的眼底带着一丝厌恶,这次他直接下了狠手,一巴掌将御凤松扇倒在地,他面沉如水,阴沉的如同乌云遍布,对着身边的侍卫道:“给我把这个得了失心疯的家伙绑起来!”
瑾王妃还没从御凤松突然暴动的情况下反应过来,就看他连续被瑾王踢翻两次,急的气血攻心,一时接不上气来,待她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瑾王的命令!
侍卫们当然不敢上前真去绑了御凤松,他虽然不是世子,可也是王爷的嫡子!
瑾王妃急切道:“王爷,他也是为了保护我,一时急切——”
“保护你?刚才你有什么危险,你道歉难道不应该吗?!”瑾王怒不可遏,“你说他是为了保护你!我看他根本就是想要杀害亲嫂,一次不成再来一次,这样歹毒的心思让人心寒!”
瑾王妃惊的满脸大汗,此次御凤松确实是冲动了,可是儿子也是为了让自己不受侮辱啊,她心内悲愤交加,眼中泪水已经流了下来,“王爷,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指使人陷害云卿,也不该让人弄掉了雅之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糊涂了,做出这样对不起王爷的事情,请王爷责罚于我,不要怪罪于凤松,若不是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凤松也不会气愤之下动手,一切都是我的错!”
云卿见瑾王的面色有些松动,适时的开口,“王妃,我自知出生不高,是商户之女,能嫁入王府是福星高照,这三个多月来,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学习王妃如何做好王府的媳妇,也许哪儿做的不好,让王妃你不满意,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心的改正。可是你怎么可以对韩姨娘肚子里的胎儿来作为教训我的法子呢,这样的事情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不但不会说你是在教媳妇,反而会惹来误会,你让王爷到时候如何面对众人呢?”
她没有一个字说到御凤檀,可是每一个字都是在暗指御凤檀,她一个刚嫁进来的新媳妇,怎么会来王妃这么大的仇恨呢,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瑾王妃讨厌御凤檀,而云卿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因为云卿防范的紧,寻梦居里不好入手,瑾王妃便想要除去她!瑾王本来松动了的面容在听完这些话后,从青色生生变成了铁黑色。
瑾王妃恨透了云卿,此时却不得不继续开口求情,她还未开口,瑾王已经厌恶的扬手阻止她的话语,朝着一脸不服,眼带凶光的御凤松,心内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道:“你和凤松收拾一下,回肃北吧。”-無彈窗閱讀_
☆、204
瑾王妃恨透了云卿,此时却不得不继续开口求情,她还未开口,瑾王已经厌恶的扬手阻止她的话语,朝着一脸不服,眼带凶光的御凤松,心内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道:“你和凤松收拾一下,回肃北吧。[]”只要他们回去了,不和凤檀在一起了,这些矛盾也就消失了。
他目光带着一丝倦意望着惊魂未定般的云卿,今日的事情他看的出她在里面动手脚设计的,可这一切到底还是因为瑾王妃她们居心不良,才会被云卿反设计,而且御凤松在激动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一面,让他也确实寒心了,他直呼御凤檀的名字,显然对兄长是没有半点的尊敬,连带这个嫂子也没有一丝亲近,恨不得杀而快之!
面对瑾王精明的目光,云卿淡淡的一笑,如立风中的蒲柳,柔且坚韧,她知道瑾王此时在想什么,也知道瑾王不会将问题发作到她的身上来,因为瑾王对御凤檀的关爱,瑾王妃所做的一切让瑾王厌恶她,现在已经是将矛盾摆在了明面上来,即便瑾王还要像以前那样轻轻拂过,陷害世子妃,堕下亲孙的事情也让他无法再漠视。
他也许不在乎云卿,但是他肯定在乎御凤檀。
瑾王妃听完瑾王的话后,半晌都没有开口,待面上的震惊缓缓的退去之后,目光微闪,她此时也不敢再开口说其他,对着御凤松道:“松儿,我们走。”这个走,也不知道是说要走出寻梦居,还是回到肃北。
御凤松两眼充满了怨毒,他忍耐是为了等瑾王妃求情,然而见瑾王妃一语不发就要离开,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叫,“父王,你怎么可以对一个……”
“住口!”瑾王妃一震,听到御凤松的话,她那重新冷静的面容又再次裂开,疾快的转身抓住御凤松,咬唇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御凤松整个人都顿住了,像是被那一巴掌打懵了一般,回身怒瞪着瑾王妃,与其说他是被打疼了,还不如说他从来没有想过疼爱他的瑾王妃会打他,惊愕之后整个人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跳了起来,怒道:“母妃,难道你也要……”
瑾王妃指着御凤松,厉声打断他的话,“你给我住口!今日你对长嫂动手,已经是大不敬了,你父王惩罚你也是应该的,现在让我们回肃北,也是应该的!你还敢对口出妄言,你这不孝子,枉费我疼你这么久!”
“好了!”瑾王面色铁青,喝道:“御凤松,你眼底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若是再在这儿大吼大叫,我就将你捆出去关在牢中,别说是回肃北,你以后哪儿也别想去!”
“父王,我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了一个贱人,你就要将我关起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御凤松听了瑾王妃的话,不由怒目吼道。
云卿听着御凤松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视线转到了瑾王的面上,暗道这御凤松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明明看到瑾王是努力遏制了,还要不怕死的冲上来!也好,冲吧!
看瑾王再次火冒三丈,瑾王妃狠狠的拉着御凤松,用眼神警告他不可再乱动,压住心中的疼爱,对着瑾王哀声道:“王爷莫要生气,我这就好好的教导他去,绝不会让他再像今日一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瑾王眉头皱的死紧,几乎扭成了结,“那还留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拉了他下去!”
瑾王妃几乎是目光怨毒的望着云卿,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因为她,瑾王都开口要将她们赶回肃北,一旦回了肃北,这世子之位要想夺回,真的是遥遥无期了!她绝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然而此时,她瞟了一眼瑾王铁青的脸色,狠心使人看似拥,实则推的将御凤松捂着嘴从寻梦居弄了出来。
云卿看着那一大堆人热闹的出去了,面色清淡的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转头吩咐流翠让丫鬟将地上收拾干净,将那杯掺了红花粉的茶汤也倒了出去。心内却暗道,刚才瑾王妃急切拦住御凤松冲动之下就要说出来的话,根据她的直觉,这话应该和御凤檀有关系,那个时候,瑾王妃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她只觉得脑中似乎有什么一晃而过,去未曾抓住……
而瑾王此时也不好在寻梦居久留,他负手而立,虽然已四十,但身躯依旧高大挺直,睿利的目光在云卿身上扫过,那含着军中威严的视线让云卿心头也有着微微颤动,他徐徐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王妃,还有松儿,雅之,我也知道他们有些举动是略微过分,但是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堕胎,陷害,不管是在哪一户人家里,都是极为不详的,显示着子嗣的凋零,家族的不宁。
云卿勾起菱唇,樱红的唇如同一抹弯月般温婉,淡淡地道:“王爷,我没有博爱的心胸,也没有宽广的肚量,想要的不过一方平静的日子,一个安宁的家府,也不喜欢算计与被算计。可这些,并不是我说不愿意就能避开的,今日王爷肯这般直接的与云卿说话,云卿很感激,我没有不喜欢王妃,二弟,韩姨娘,大家在一个王府内生活,相安无事自然是好的,可若有人迎头相击,我也不会将头颅送上。”
瑾王以前虽然是带兵打战之人,性情直爽英朗,然而性情却不是暴躁之人,此时听到云卿的话,目光微深,严厉的盯着她,“你的意思是不会善罢甘休?”
到底是一家人,就算再不喜欢御凤松,也比对自己这个外来者也好。瑾王妃他们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略微过分可以形容包括得了的。
云卿慢慢地摇头,凤眸如冰丝缠绕,深不见底,“王爷可知一句话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些事情避无可避。”今日这事情是她能避得了的吗?避了一次,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瑾王妃在没有将她害死就绝对不会收手。
她今天已经是很客气了,只不过是借着青莲的嘴巴,让瑾王知道瑾王妃所做的事情,让他明白,若是瑾王妃还在这里,像今天这样的斗争就会避免不了,现在只是处死几个丫鬟的事,以后就不会这样简单了。
她相信,瑾王定然是知道了她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平心静气的与她说话。
果然,瑾王深深的看了云卿一眼,这个儿子喜欢的女子,真的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若是说她不好,她礼仪举止,容姿谈吐都不会比那些一开始就出身于高门勋贵的女子差,可他又觉得,她的身上比起那些小姐,更多了一种东西,或许他可以称之为恩仇分明!这样的品质,不得不说,在王府这样的地方,是很重要的。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这个话题,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细声抽泣的青莲,“她是你的丫鬟,就由你处理了!”
云卿却拒绝道:“王爷,她已经是二弟的人了,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与二弟有关,还是送给王妃处置吧。”
本来听到瑾王将自己交给云卿处理的青莲,内心还有微微的庆幸,再听到云卿拒绝后,一下子忘记了抽泣,也不管的抬头望着云卿,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拉着云卿的裙摆求道:“小姐,小姐,就请你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流翠厌恶的拉开她的手一甩,挡在云卿的面前,“你现在就知道求饶,开始你做什么了!还有脸叫小姐,你配吗?若是让夫人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只怕会气的胸闷!”
看着素日里和自己交好的流翠都如此,青莲眼皮一跳,却是知道自己到了瑾王妃的手里,只怕会死的难看,顿时叩头求饶,“求求你,小姐,求求你饶恕奴婢,奴婢以后一定会忠心耿耿……”她一边求饶一边偷觑郁青的表情,但见她脸色不怒不喜,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更是发冷。
“你如今是二弟的人了,留在我的院子里始终都不妥,既然二弟喜欢你,那你就要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的对他。”云卿眉目柔和,那两条远山眉飘渺清逸,让她的面容更添一份和婉。
瑾王看云卿如此,心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要处理这个背主的丫鬟的,也不再多说,挥手对着侍卫道:“将她送到荷心苑。”说完,转身大步走出了寻梦居。
花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云卿环视了一眼方才聚集了众多人物的地方,慢慢地坐到了椅子上。
流翠泡了一壶新茶放到了她的手边,瞧着她眉眼里那淡不可见的疲惫和烦心,小脸上眉毛轻轻的皱起,料想云卿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烦心,不由轻声地道:“小姐,你到底是不忍心处置青莲。”青莲这样背主的人,在宅院里是最为让主子憎厌的,每个主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很多事情都会由贴身的丫鬟去处理,贴身的丫鬟算的上主子的左右手,一旦她们背叛,很少有人能逃脱算计。
这大宅院里因为身边人背叛而导致下场凄惨的人绝对不占少数,只是流翠没想到,这一次会出现在云卿的身边。
好在云卿始终对流翠以外的人生了戒心,核心的事情她除了流翠,宁愿交给御凤檀给她安排的暗卫桑青他们去做,也没有让青莲触碰,否则的话,青莲将她知道的事情抖给了瑾王妃,这一次云卿的下场还真是难说。
云卿端起茶水,看了一眼那轻浅飘鸀的茶水,放在鼻下闻了闻,任那清香微涩的气息流淌到胸口,缓缓地道:“她毕竟是跟了我两年的,当初若不是她,也不会那样机缘巧合的让我发现了父亲不育的原因,可我给过她两次机会,一次是在送她香膏的时候,一次就是刚才,我让问儿特地跟着她去,她明知道我有可能发现她的端倪了,但是面对富贵的诱惑,她没有心软。”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口中顿时充满了茶香,却浸不到那一双墨一般幽黑的双眸之中。
当然,其中的原因不止是这么简单,不想自己亲手处理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青莲送到了瑾王妃那里,不管是青莲这次下手失败让瑾王妃功亏一篑,还是青莲这背主的名声,瑾王妃都不可能留着她,一定会弄死她。
一方面,瑾王妃蘀她处理了青莲,另一方面,也是让这院子里的丫鬟看看,她都不需要亲自动手,背叛她的人,最后落得的下场就是青莲这样!这是一种变相的警告,一种警示。她不想日后在用心对付外人的时候,还要时时刻刻提防身边的人。
兵法不就是这么说的,从敌人的内部下手,远远比从外强破所费的人力,物力和精神要少的多,也容易的多,达到的效果也要猛烈的多。
她如今只希望瑾王妃和御凤松能早早离开京城,碍于瑾王妃的身份,她每次下手总要琢磨轻重,这样下来,比起下定狠手还要耗费心力。
不知怎么,也许是心情有些不够平静,她微微觉得有些燥热,吩咐流翠道:“你去看看那冰块还有吗?”屋子里的温度比起外面要凉快许多,便是有那冰桶里装了冰块,放出丝丝的冷气让屋中的温度降低。富贵人家里一般都会有这样的冰窖,以前沈府也有,如今瑾王府自然是备下不说。
流翠应了走到门前的冰桶里看了看,回头喊道:“小姐,还有大半呢。”转头却看云卿撑着额头靠在桌上,像是有着几分疲惫,她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暗里叹了口气,轻轻的站在一旁,不再出声打扰。
荷心苑中。
瑾王妃正拉着一脸暴躁的御凤松,和颜悦色道:“你今日太过鲁莽了!”
御凤松眼底的怨恨像是毒液侵蚀,越来越深,他一把掀开瑾王妃的手,满脸狠毒道:“母妃,你为何要拉着我,父王骂我打我也就罢了,他一向都不喜欢我,你竟然也打我!”
他说着,眼圈都红了,像是被欺负的孩子在向人告状一般,瑾王妃的心都软了,她心疼的站起来摸着御凤松的脸,眼眸里也闪着泪光,柔声道:“傻松儿,你以为打了你母妃不心疼吗?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母妃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能对着你扇下去!”
温暖的手摸在脸上,御凤松得到了抚慰,然而眼底的凶光却没有褪去,咬牙道:“那母妃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出当年的事情来!为什么要拉着我,那个商人贱女不过就是仗着御凤檀的势来欺负我们,若是没了御凤檀,她又算得个什么东西,我们想要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一个贱人的儿子,他还想坐稳世子之位,他配吗?!”
听到御凤松说出这句话来,瑾王妃神情却是一愣,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慢慢的放开抚摸御凤松面容的手,转身坐到了软塌上,默默地望着他那张充满了怨愤的面容,缓缓地道:“松儿,你难道没有想过,今日若是说出了御凤檀的身世,母妃我应该怎么办?”
御凤松在愤怒燃烧之中,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说出了他的身世,那世子的位置自然就轮到了我啊,到时候母妃就只会是唯一的王妃,等父王归天了之后,那些姨娘小妾和她们的贱种,我通通将他们全部拉去陪葬!”
瑾王妃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声音扬起道:“松儿!我是问你,你若是说出了他的身世,我会被王爷怎么处理!”
她回来之后,面容已经重新清理化妆过了,再也没有在寻梦居里的狼狈,那修饰得精致的五官完全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然而此时的瑾王妃浑身却是像在遏制什么,头上的金叶步摇长长的珠子微微的抖动,声音也变得冰冷刺耳。
御凤松怔怔一愣,心底猛然一醒,连忙扑到瑾王妃的腿边,“母妃,我差点就害了你了!”
------题外话------
惊吓,惊讶,惊喜?你们三选一…。
☆、205
御凤松怔怔一愣,心底猛然一醒,连忙扑到瑾王妃的腿边,“母妃,我差点就害了你了!”
瑾王妃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日后切莫这样冲动,今天你父王对我们母子已经生气,你就算说出了御凤檀的身份,他的事小,可你母妃我也会遭受大罪,以假充嫡,还让御凤檀以世子之名在京中数年,便再会加上一个欺君的罪名,不仅我会被废,连带你这个本来的嫡子,也会变成尴尬的存在。[]舒骺豞匫你行事之时,多想一想后果,这样对上那狡猾奸诈的夫妻两人,才能保全啊。”
瑾王妃的话,御凤松听到耳里,却没有进到心中,这么多年他在肃北一直都是唯一的嫡子,甚至有很多新近的仆人都不知道原来还有御凤檀这个嫡长子的存在,等到了御凤檀大婚这里开始,一切就变了,他到了京城,不管是去参加宴会还是出门,别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一种陌生感,介绍他的时候也成为二公子,然后会带上一句“世子的弟弟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即又悲愤的抱着瑾王妃的膝盖道:“母妃,那这件事就要一直瞒下去吗?那我们怎么办,就只有听父王的话回肃北了吗!?那这世子之位不是白白的让给了那个贱种!就他低下的出身,怎么能让他做世子!”
从他小的时候就看出母妃对他与御凤檀的不同,到他稍微知道一点事情的时候便问过母妃,为何对哥哥格外的冷淡,那时候母妃便告诉他整个事情的真相:
原来当初瑾王妃怀着第一胎到了七月份的时候,被一个不知廉耻的妾室上门炫耀示威,情绪大动之后导致早产,而那时候,瑾王已经有七八个妾室,他又经常夜不归府,一直在京城各大酒馆青楼流连。
瑾王妃这个孩子是早产,生了两天两夜,当孩子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青紫,马上就要断气了,但当时家中还有一个妾室也生了个儿子,瑾王妃害怕那妾室占了长子的位置,于是就让产婆弄死那个妾室,反正女人生孩子是一个大槛,死了也没有人怀疑。谁知她刚让人抱来那个孩子想要杀了,王爷却回来了,看到孩子喜不胜收,抱在怀里舍不得放手,平日里对瑾王妃一点都不关心的王爷,也对瑾王妃关注了起来。
这让当时不受重视的瑾王妃发觉到有孩子的好处,作为不受宠的王妃,她也需要有个孩子来固宠,来夺得王爷的重视,于是就将错就错了下去。也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瑾王妃的地位逐步稳固,当瑾王封到了肃北平州的瑾王府内,更是让她一手掌握了管家大权,坐稳了瑾王妃的位置。
直到后来有了御凤松,瑾王妃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了,就不再喜欢御凤檀这个妾生子,屡屡要下手除掉。可惜这个时候,瑾王对这个长子的珍爱成为了阻拦,从御凤檀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带在身边,派了护卫保护他,还将王府里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戚嬷嬷派去做御凤檀的嬷嬷,看护他的一切,根本就得不了手,直至后来要送御凤檀来做质子,这段日子才算是过去了……
可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御凤檀在京城越呆越久,越混越好,世子之位一直都稳固如初,没有半点动摇的迹象,这个时候瑾王妃和御凤松终于急了。这一次就算御凤檀不大婚,他们也要找理由来到天越。
瑾王妃沉默了半晌,声音微凉,慢慢地道:“肃北自然是不能回去的,这一走,也不知道日后什么时候才能进京,陛下对你父王是非诏不可进京,你我也是一样。”
御凤松扬起了脸,眉毛挑起,“那母后你可有办法?”
瑾王妃叹了口气,“办法很多,只要我们出了事,自然还可以留下来的。但是留下来后,还是得想办法对付御凤檀和沈云卿两个人,否则到时候陛下允许你父王回肃北,那我们必然要与他一起!我已经修书给义父了,到时候他过来了,一定能除掉他们那两人!”
御凤松闻言,眼睛闪亮,一脸欣喜道:“龙爷要来了,那就好,他那么厉害,一定会帮我们的!”
瑾王妃含笑点头,望着伏在膝上的御凤松,看着他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心里头又柔软了起来,他是自己的孩子,从全身皱巴巴的,到一点点的看着他从襁褓里长大,牙齿一天天长得整齐,会走路,会说话,会撒娇,直到变成一个大人,却还是对她这么孝顺,这么依恋,这瑾王的位置自然是要让给她的亲生儿子才是,她无奈的道:“你快点站起来,哪里有世子总是跪在女子的膝盖前的。”
她的话语并不威严,御凤松也不怕她,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坐到了瑾王妃的身边,叨叨道:“母妃,这次韩雅之的事情要怎么办,她醒来后知道了事情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瑾王妃轻蔑的扫了一眼,“她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一个孤女而已,除了王爷念着旧情照顾她几分,她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想要活下来,就只有倚靠你这个夫君,她若是聪明,当初就应该知道我留下这孩子的目的,还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舍不得打了这孩子,就凭她也想生下你的孩子,她不配。”
韩雅之看不起沈云卿,处处嫉妒沈云卿,却不知道沈云卿比起她来,虽然出身商户,然而却是御封的韵宁郡主,父亲又封了抚安伯,其他人要下手行事,多少还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御凤松在瑾王妃日夜熏陶之下,特别的看重身份,与人相识交往,先是看他出身如何,背景如何,否则的话便是用鼻孔看人,此时也与她是一样的心态,想着自己今天被瑾王骂,不由委屈道:“母妃,你瞧父王今日为了我骂了那贱妇几句,就打我,踢我,现在身上还疼的很……”
“诶,世子,世子,你不可以进去!”门帘猛地被掀开,一张冷冽的面容出现在门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口射进来的光,一身白袍让来人显得如玉般温润,然而对上那双狭眸却只觉幽光烁烁,让人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野兽,盯着坐在花厅中的两人,目不转睛!
小丫鬟从院子里跑过来,怯怯的望着瑾王妃,细声道:“王妃,奴婢们该死,没有拦住世子!”小丫鬟十分委屈的瘪着嘴,这世子要闯进来,她们哪里拦得住,本来世子还没这么横冲直撞的,不知道在门前听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暴怒了起来,直接的就冲了进来!
瑾王妃微眯了眼眸,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目光微闪,对着小丫鬟威严地道:“看守院子的人每个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小丫鬟吓的浑身一缩,却不敢开口求饶,瑟瑟的退了下去,不多久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一阵此起彼伏的板子声。
御凤檀睨了一眼瑾王妃,冷冷的一笑,她要罚就罚好了,罚的是瑾王妃的人,他又不心疼,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就是要他开口,还以为他是什么菩萨心肠,会蘀这些小丫鬟求情吗?笑话,除了云卿,这些人的死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自己要是开口了,不就坐定了乱闯的事实嘛。
瑾王妃见小丫鬟退了出去,这才将看着御凤檀,脸色端肃,双眸的视线冷冷的射向他,“凤檀,你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没有经过通报就闯进来。”
御凤檀一步步的走了进来,嘴角浮着一朵轻笑,挑眉道:“是吗?”说着,他便轻轻撩起白色的锦袍,礀态轻适坐到了下首的一张椅子上,那举动肆意张狂,根本就没有将瑾王妃放在眼底。
陈妈妈站在一旁,看御凤檀那副模样,站前一步道:“世子,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理,擅闯王妃的主厅也不知道歉!”
御凤檀讶异的睁着一双眼睛,语气却是冰冷,“既然陈妈妈知道规矩,你顶撞世子是什么罪!来人啊,将陈妈妈拉下去掌嘴二十!”
陈妈妈哪里看过御凤檀这个样子,二话不说便要对她掌嘴,她是瑾王妃身边的贴身妈妈,除了瑾王妃,就是御凤松也要给她几分薄面,上次为了御凤檀的事情挨打,现在又听御凤檀这样嚣张的话语,不由横眉道:“世子,老奴只是提醒世子的礼仪而已,哪里算得了顶撞你,老奴再老,也不会糊涂到如此大胆的地步。”
御凤檀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我让人拉你下去,你还不下去,这不是顶撞是什么,莫非你一个奴才还能违背主子的命令,还是说你是有了王妃撑腰,就将我这个世子不放在眼底了?人家说奴大欺主我还不相信,今日总算是看到了!”
陈妈妈从来没看过能这样指鹿为马的人,没理也能被说成有理,怔愣片刻后,为难的看着瑾王妃。不是她不能反驳,而是御凤檀的身份摆在那里,陈妈妈虽然是王妃身边的人,可到底也是瑾王府的人,若是不要脸面的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陈妈妈。
瑾王妃尚未开口,御凤松却看不过去御凤檀那样的礀态,早就在御凤檀走进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一直定定的跟着他,如同两颗钉子恨不得将御凤檀钉死了才甘心,此时看御凤檀要惩罚陈妈妈,谁不知道陈妈妈是瑾王妃的人,打了她就等于打了瑾王妃的脸面,顿时冷斥道:“陈妈妈,你不要理他,他凭什么命令你!”
陈妈妈就怕瑾王妃不开口,听到御凤松的话,老脸上露出欣喜道:“老奴多谢二公子,还是二公子宅心仁厚。”
一句夸奖就让御凤松微扬起眉头,平日里他不会如此,可此时御凤檀在,让他觉得自己比御凤檀要高上许多,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自然不比一些人口蜜腹剑,心藏不轨,连带着娶的贱妇也是一样的卑鄙!”
他话音未落,就看一道如月的残影已经到了身前,只看那影子速度极快的抓起御凤松的领口,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一拳拳的对着他的嘴揍了下去……
瑾王妃被御凤檀的举动吓得身子惯性的一缩,然后立即站起来去拉御凤檀的手,御凤檀哪里会那么容易放过御凤松,身形一闪,拖着御凤松往侧面闪,手中的动作一下不停!
陈妈妈吃惊的看着满面寒霜,双眸含怒的御凤檀,开始他揍的时候,御凤松还能叫出两声,到后来根本就是唔唔的乱叫,满脸都是嘴唇鼻子里喷溅出来的鲜血,形容凄惨得简直是难以形容!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老脸上肌肉颤抖,开口尖叫道:“世子,世子不要打了,你这样会把二公子打死的!”
刚才瑾王妃和御凤松讨论的事情很机密,只留了陈妈妈在屋中,此时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帮忙。瑾王妃急的冲上去拉着御凤檀的手,大声喝道:“御凤檀,你难道要打死你弟弟吗!”
她的声音如同绝地呼喝,力大无比的扳着御凤檀的手,御凤檀终于停下了手,然而拽着御凤松的衣襟不松开,缓缓的转过头来,面色上阴霾重重,渀佛乌云层叠在他的面上,黑压压几乎看不到底,他缓缓地松开已经被揍的浑身瘫软的御凤松,对着他又猛烈的踢了一脚。
瑾王妃连忙扑了上去,遮住御凤松倒下的身子,防止御凤檀再踢,面容绷紧,厉声喊道:“御凤檀,你打得他满口都是血,现在还要踢他,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望着御凤檀的目光,就像是对着敌人的母兽,有一种深可见骨的仇恨和愤怒,恨不得将对方活活咬碎了吃了一般!
御凤檀在看到她的眼神时目光微愣,冷哼了一声,狭长的眸子里含着嗜血的光芒,声音如同北风冰封绝境,有一种彻骨的寒冷,“下次再让我知道你骂她,掉的就不会是牙齿!”
他说完,深深的望了一眼瑾王妃,那目光幽深,寒光凛冽让瑾王妃心头也不禁的一寒,看着不知道刚才她和御凤松说的话,御凤檀有没有听到?
云卿望着御凤檀进了院子,笑着迎了上去,却见御凤檀一脸沉色,直接走到花厅中,坐到了椅子上,那素日里挂着笑容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全身散发着霜雪一般的冷意。
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走到他的身边,看到右手上沾染的血迹,心内一惊,连忙拉起他的手,“怎么受伤了?疼不疼?”仔细的一看,却发现手上并没有伤口,那这血迹……
“我打了御凤松一顿。”御凤檀看出她的担心和疑虑,不在意的摇摇头,“这是他的血,不用担心我。”
云卿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这个时辰御凤檀应该是刚回来的,他回来之后,没有先到寻梦居来,而是先去打了御凤松一顿?那么今天的事情,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心中微暖,转头吩咐人打一盆水进来,捧着他的手将上面的血迹清理干净。
“桑青跟我说了,她们陷害你,可是她们没有你这样聪明,被你提早发现,然后反过来惹了父王的教训。他还说,御凤松骂你骂的很难听,但是父王却没有处置他。”御凤檀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无奈和愤怒。
瑾王妃她们选择今日下手,就是知道他不会那么早回来,没有人会站在云卿这边说话,瑾王就算再喜欢御凤檀,云卿始终是个外人,他只能公事公办。
他娶了她回来,本是要给她一个简单的环境,让她不要在斗争之中,然而身边总会有不合时宜的人,不让人安心的事一件件的跳出来,让他不放心。他知道云卿聪颖机敏,很多事她都可以从容的应付,可她不愿意她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
他给她安排了暗卫,护了她的人身安全,却不能防到内宅里的明争暗斗,不能阻止别人隐秘的陷害。但是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他要站稳脚跟,要有权势和力量,才能真正护得她的周全,不让她被其他人觊觎,至少很多人在对她下手的时候,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而今天这场闹局的来源,又是来源于瑾王妃和御凤松,云卿一定很为难,他从管家口中得知,他们两人都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惩罚,这和云卿以往的手段来比,实在是轻之又轻了。
他很愧疚,却又憎恨着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