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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金銮上,明帝正坐龙椅之上,顺手拿过边的折子,翻开阅览之后,眉头微皱,随手又翻开一本,脸色又是一沉,随手丢到了一旁,目光朝着中百官上一扫,沉声问道:“柳州水患已经报上来半月有余,为何工部还未曾派人修筑堤坝,惹得柳州知府奏折一再加急呈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工部尚书宋修被明帝点名,立即上前回禀,“回皇上,此事与工部无关!”

    “与你无关?难道是朕说的还不够清楚!”明帝微眯了眼眸,语气微冷。

    宋修往后瞟了一眼,眼中带着不服之色,一字一句道:“陛下,臣已经三次向户部申请修筑堤坝,转移灾民,抚恤安置的费用,然而户部始终没有一个回复给臣,并且到如今,仍然未见有赈灾银两拨下!没有银子,自然无法购买材料,派出工人修建,就算再紧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宋修说话直接,虽然听起来有些粗俗,但话糙理不糙,朝臣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户部侍郎辛旷所在的方向,户部尚书安知义卧病在的消息,朝臣们已经听闻,此时将赈灾之事,扯到了户部的头上,不由都加以关注。

    朝堂中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程序和步骤,有时候一个月下不来的请折也是有的,然而这一次是递的加快请折,半个月的时间,必须要拨款下来。柳州那边未曾收到朝廷的派令下来,自然会上书急催,所以才有了今的争执。

    而户部侍郎辛旷则面色镇定,毫无一丝慌乱的走出来,低头恭敬的答道:“陛下,此事臣早在半个月的时候便已经接到了工部的通知。”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久久不划银钱到工部,以至于灾民受难,得不到及时的援救!”工部尚书宋修闻言,顿时反驳了过去,“此次灾,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了户部,户部都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今就请陛下断论!”

    他如此厉声的责问,辛旷眼底带着一丝冷色的转头而望,面色却是一副无辜又愤怒的样子,“宋大人在朝为官多年,难道不知道户部是由尚书主管全国户口,赋役方面的政令,而侍郎是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会计统计工作。如今安尚书休假,我屡次上门求见,都被拦了出来,在下一个侍郎,又如何越俎代庖,岂不是忍得人议论纷纷!”

    宋修冷叱了一声,“笑话,安尚书在家伺候安老太君,难道连接见你的时间都没有了吗?你休要信口雌黄,将责任推卸!”

    “宋大人,若我有一句假话,便不得好死!户部自收到你的通知之后,我便带着公文上门寻安尚书签字,然而他从不现,反而让人将我拦到了门外,几次三番登门也是如此,如你不信,可以去查证,我所说是否属实!”辛旷被宋修如此说,脸面涨红,顿时反驳道。

    而这话说出来之后,便听见朝臣在下面议论纷纷,不少人表示自己曾经也去过宁国公府,但是也一并被拦在了门外。

    如此下来,宋修反而是皱起了眉头,似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半晌之后,疑声道:“安尚书向来心系国事,对国事事事上心,既然你说了是因灾一事,求见于他,为何他会不见,莫非真的是与外面的传言一般,安尚书已经患重病,卧不起了?”

    这句话,终于将今天上朝最重要的一件事带了出来,这不仅是宋修的疑虑,就算是其他的官员,也一样在心中猜测,安尚书这次奇异的闭门不见,究竟是不是和传言一般,实属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辛旷闻言,脸上先是一惊,接着却带着愁苦的表道:“难道真的是这样,如果按宋大人所猜测的话,倒也可以解释安尚书为什么执意不肯见我,因为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处理政事了!”

    御凤檀看着宋修和辛旷两人你一言,我一言,看似针锋相对,实则引出了安尚书重病流言之事,他颇为兴味的望了一眼腰直,位于队列最前面的四皇子,眼底的笑意更浓,收回目光继续看那两人一唱一和。

    只见宋修满脸愤慨,转对着明帝道:“陛下,安尚书闭门不见,导致户部拨款迟迟不下,柳州河堤崩溃一事未曾解决,无数百姓还在受难!臣恳请陛下,尽快将拨款一事批示,以解百姓之急!”

    “父皇,此事确实刻不容缓,柳州百姓受难,灾民惶惶,必须要首先处理。”这一次,开口的却是五皇子,只见他平和的面容之上,双眉间带着对百姓的苦难的担忧。

    四皇子看了五皇子一眼,也趁机站了出来,一并请求道:“父皇,安尚书休假月余,伺候母亲有可原,可他闭门不见,却让人怀疑他的用心。如今外面传言纷纷,说安尚书病重,却不肯卸职,耽误国家大事,儿臣觉得辛侍郎敬忠职守,在户部任职多年,能够代替户部尚书一职!”

    代替户部尚书一职?御凤檀闻言面上浮起了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辛旷今在大之上敢将安尚书的事说出来,便是有四皇子在后面撑腰,并且又有工部尚书宋修在一旁支持,只要让辛旷代替了户部尚书一职,户部里的一概人员都会出现变动,到时候就算是安尚书复原了,刚任户部尚书没多久的他一定会被变相架空,成为有名无实的尚书!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半个月下来,很多事都可以改变了!

    而明帝听到两个儿子纷纷站出来,两人说的虽然是同一个话题,然而目的则完全不同,他目光深幽,悠悠的开口道:“安尚书不是请假伺候病重的母亲,怎么又变成他病重了?”

    御凤檀此时一笑,俊逸魅惑的容颜上一对长眉微嘲的挑起,“臣只知道安老太君病重,安尚书作为儿子,在前尽孝,至于其他的,不过是无稽之人捕风捉影,传出来的谣言罢了。”

    四皇子听御凤檀开口,目光随即转到了御凤檀的上,冷声道:“瑾王世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安尚书他贪图官位,不肯让贤,反而以母亲病重为借口,掩饰他自己重病之事实,否则若只是安老太君病重,为何他却不理国事,将诸人都拦至于门外!”

    四皇子借着这句话,又将安尚书的罪名推向了‘贪图官位,欺君罔上’,即便是后安尚书痊愈,只要今这话成立了,四皇子一党要将他拉下位置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听着四皇子字字指责,御凤檀反而是愈发的云淡风轻,他缓缓勾唇,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暗藏的寒意,“安老太君病重在,宁国公缠绵病榻,府中只有安尚书一个儿子,他以孝为先,尽心伺候在母亲的前,隔绝了外界的打扰,这样的行为,在民间也是有过不少的。而四皇子却认为安尚书的尽职是掩饰他重病的事实,听从流言蜚语的揣测,以己之心度人,实在是不可取也!”

    四皇子听御凤檀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利刀,戳到了他的心头,先是指责他以小人之心猜测安尚书的孝心,是因为他不孝在先,所以无法理解一个孝子的心,这正是指四皇子在皇后被幽不久后,便大办寿宴,接着又讽刺四皇子心中无定夺,听从流言蜚语,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不孝,不明。

    两样都是为帝王者,不可缺少的条件。

    不孝,则是不尊皇帝皇后,一个不孝敬自己的儿子,那个帝皇会喜欢呢?

    不明,则无法定朝事,而偏听小人之言,江山难固!

    四皇子气的一口钢牙几乎都要咬碎,目光如喷火一般怒视御凤檀,却没有忘记自己是在金銮上,生生止住自己那森寒的恨意,面上一片忠贞之意,朝着明帝道:“父皇,儿臣只是担忧国事未能及时处理而殃及百姓,一切还望父王定论!”

    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把一切都交给明帝处理,才能显示出四皇子没有任何的私心,若是他再次重提,反而太过明显,惹来其他党派的攻击!

    明帝此时方徐徐的开口,面色一片淡然,“既然安尚书是一片孝心,又向吏部请休一个月,那就一个月后再看,若是那时他还不曾上朝,户部尚书一职定然要再议。”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低头不起的辛旷,淡淡一笑,道:“这半个月,户部有未决之事,便由张阁老代传于朕吧。”

    这是将代理之责给了张阁老了,但又多了后面几个字,明显是在警告别有心思之人,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由明帝代理了,断了其他人再次搅合的机会!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四皇子知道事不可急为,侧头看了一眼辛旷,缓缓的摇了摇头。

    “四皇子,这次我们精心策划的一局,就被瑾王世子几句挑拨完事了吗?后只怕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四皇子府里的书房之中,辛旷正一脸焦急的道。今上,他们精心安排好的一场好戏,只要让明帝答应了代理尚书一职,半个月后,他们就能让安知义自请卸下尚书一职,眼看就要成功了,便半路杀出一个口齿犀利的御凤檀。也只有他,才能在众臣面前,让四皇子不得不闭嘴后退一步,生生让出主动权!

    四皇子双手撑在宽大的书案之上,那双冷酷的眼眸,此时布满了霾,望着辛旷的眼神透着一股狠狠的肃杀之意,紧紧的抿住口唇一言不发。

    辛旷开始是心焦,此时看四皇子全散发的气息冰冷骇人,心头亦是充满了畏惧,他微微思忖了一会道:“此事本来我们计划周全,只要那安知义悄无声息的毒发亡,臣便可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如今闹的如此之大,反而什么都没得到,不知道是谁下手惹得毒药提前发作!”

    四皇子在京中势力盘结交错,既然事先就是他们下手,不需要明察,根据蛛丝马迹推测,他们也知道那毒药必然是提前发作了!

    闻言,四皇子抬起眼来,鹰眸里出的光芒犹如利刃森寒,这一切他当然知道是安玉莹那个蠢货自作主张而坏了他的大事,但他不会将这一切告诉属下,不仅是他的尊严,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一个臣子!

    四皇子摆手,目光冷然道:“此事已经过去,这一步已经是差阳错的失败了,就不要再留恋,将目光放的长远,才能走的更远!”

    “是,四皇子高见,微臣受教!”辛旷低头应道,又微微思索了之后,道:“今朝堂之上,只怕其他人也能猜测出安尚书之事有不妥之处,特别是三皇子一派,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动用各种关系,去夺取户部尚书一位,我们必须要抢在他们的前面!”

    四皇子听到辛旷的分析,眸光一沉,这的确也是迫在眉睫的一个问题,若是安知义真的中毒死了,那么尚书之位会空下来,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其他党派的人再布局,到时候辛旷这个户部侍郎的优势就会变得很弱,他沉思之后,缓缓开口,“你有什么办法?”

    辛旷在户部多年,是两位侍郎之一,当初有耿佑臣是四皇子的心腹,他没有机会出头,幸亏老天开眼,让耿佑臣成为了驸马,还刚好赶上了‘驸马守则’的颁布,这样一来,四皇子才在户部看上了本来默默无名的辛旷。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一心想要往上爬,自然不甘心坐在这侍郎一位,便出谋划策,想出了用茶具下毒一法,正好投中了四皇子的心思。

    眼看户部尚书这个要职要失之交臂,他哪里肯甘心,心念急转之间已然有了办法,他低声道:“下,安尚书中毒一事,我们是清楚的,他闭门不见,一定是因为剧毒不解,所以才会在府中休养。我们只要能证明他的确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那么陛下届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尚书一位另行择人待之!”

    他的声音细细的,本来是不好听的,可此时说出来的话,却让四皇子的眉头一展,露出了一丝笑意,幽黑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赞许,“好,辛旷!本皇子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件事,你计划一下,在合适的时间叫上其他的朝臣好好的去‘探望’一下安尚书!让其他都看清楚安尚书的‘孝心’!”

    “微臣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当!”辛旷躬道,眼底充满了算计,这一次,他非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安知义中毒不起的样子,户部尚书一职始终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题外话------

    长智齿了,牙齿好疼,哎哟哎哟……

    ☆、196

    六月末,气温灼灼上,照耀在天越繁华的土地上,树叶散发出油绿的色泽,在最蓬勃的季节,与枝头怒放的芙蓉朱翠相映。

    宁国公府的“三醉芙蓉”白花如雪,花瓣随着时辰的推移,慢慢的转为粉红,繁靡之中映衬出府中那藏在人心底下的压抑。

    此时的府门之外,停靠着四辆马车,为首的一辆下来之人,正是户部尚书辛旷,而随后四辆马车里,下来的分别是工部尚书宋修,翰林院编修资培石,左佥都御史冯诺行。

    “宋大人,辛大人,资编修,你们也是来探望安大人的吗?”冯诺行是都察院的四品左佥都御史,长得一团和气,圆脸细眼,乍看之下,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只有在朝堂上被他弹奏的人才晓得,在他馒头一样的外表下,笔力是多么的锐利,虽然现在是四品官员,但是很得左都御史曹昌盛看重,明帝也曾赞在他手中,笔如刀,明刃辩忠。

    辛旷便是知道他今要来宁国公府探望安尚书,才特意挑了这样的子,与宋修一同前来,而资培石是三皇子一党,能选得这样好时机来,自然也是辛旷故意放出了风声。这样一来,今四人中便有三皇子,四皇子,明帝三党的人在此处,到时候看到了安尚书的病重模样,还有冯诺行的见证,就算是安知义想要狡辩,也无话可说了。

    辛旷心中得意,面上不露分毫,目光中带着惊奇,对着另外三人拱手道:“想来三位大人和我一样,也是到宁国公府,探望安老太君,安慰安尚书的。”

    他说完,余光睨了冯诺行一眼,见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怀疑,悠悠的叹了口气道:“这已经是我来的第四趟了,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见到安尚书!”

    宋修装作冷漠的笑了一声,看向辛旷的眼神里带着嘲讽,“辛侍郎早就应该来了,说不定你守在宁国公府,早就能见到安大人,也不会让灾民多等半个月,耽误了修堤坝的时机!”

    他们两人在朝堂上,一直都是扮演着死对头的角色,很少有人知道宋修也是四皇子的人。所为下棋,有暗棋,有明棋,明棋用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暗棋则不懂声色的包抄对方,宋修便是起到这样的作用。

    但是朝堂之上,心如明镜之人虽不多,可也不少,只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说出来,暗藏在心中罢了。冯诺行圆脸不过是一笑,目光温和如风,双手抬起,分别朝两人摇了摇,劝道:“两位大人,今既然是来看安尚书的,那便不要在这门前争吵,柳州水涨之事,陛下已经定夺了,我们还是去探望安老太君和安尚书吧。”

    他眉头轻轻的皱起,语气和缓的劝架,宋修和辛旷本就是在人前做戏,哪里会忘记今的正事,适时的闭嘴不再说,心中其实还有一层想法,谁知道这冯诺行是不是明帝授意来宁国公府查看的呢,多说多错,还是小心为妙。

    资培石在四人中,官位低,资历浅,自然是恭听不语,他自中了榜眼之后,便被三皇子一党拉拢,今便是来看安尚书究竟如何,其他的事,他选择闭口不提。

    辛旷扫了资培石一眼,寒门学子要想在京城混出头来,只有靠自的努力了,他当年不也是这样的吗?中了探花,却依旧不如有后台的高门贵族子弟,费劲了二十年的努力,爬到了侍郎的位置,却再也不能往上升了,若不是投靠了四皇子,只怕后这个侍郎的位置都坐不稳。这京城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费劲心思的想往上走,安知义若不是有宁国公府在后面,这户部尚书之位,怎么就会那么好的被他得到!

    他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更是恼恨,对于今之行愈发的势在必得,面上却是含笑点头,“那我们便等一同去吧,安尚书的休假就要满期,了想必如今安老夫人也好多了。”

    四人边的仆人早就递了帖子给宁国公府,门前的小厮却是将四人拦在了门前,面色带着十足的歉意道:“各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太君体抱恙,我家大人在前伺候,实在是分不开来接见各位,还请你们多多包涵,改我家大人定然去各位府上拜见,以表歉意。”

    果然有是这样的阻拦,辛旷一听,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安知义根本就不是什么前尽孝,哪有尽孝的人拒不见客的,朝廷要事也一概不理,自己都来了四次了,今天又有四位官员一起同来,他还是拒绝,这太反常了,反常了代表了什么?代表这里面一定有鬼!

    辛旷心中冷笑,却是扬声道:“我们是来探望安老太君的,听说她重病在已经有月余了,我们作为安尚书同袍,又是晚辈,自然是要来拜访的?”

    那小厮见过他几次,心知这个人是不好打发的,但是在表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分毫的,他的面上堆满了笑容,继续打太极道,乐呵呵的道:“大人们的一片心意,我家大人都已经知晓,只是实在是大人不便见各位,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可是,他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的眼中却越是阻拦,就越是有鬼!

    辛旷面上划过一丝早有预料的神,他面上的表依旧诚恳,眼底却带着一丝厉色,右手平举,朝着左右一指,道:“今宋尚书,冯御史,资编修都在,我们并不是要入府打扰,只是看一下,以表心意,就离开,还望再次通报一下,让我们进府一探,好放下心中的担忧。”

    可是尽管他这样说,这小厮却依旧是站在门前,脚下一步不挪,只是四下对着四人作揖道:“各位大人,我家大人已经吩咐小的,不让人进府打扰到老太君的休息,若是小的让你们进去,只怕到时候小的这条命就难保了,还望各位大人体谅小的难处,你们的意思,小的会转告大人的!”

    这小厮口齿伶俐,反应机敏,话又说得恰到好处,样子生的乖巧,此时一个劲的作揖,有着几分可怜,若是平常人看到了,自然生出不忍之心。

    可今这四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抱着必然进去一探的心意,这小厮硬生生的阻拦,越发让他们的心头疑云密布,心中更加的想要进去瞧一瞧,这小厮在这些人的眼中也越发的碍眼多事。

    宋修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他朝着小厮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要本官体谅你!快去通知你们大人,就说工部尚书前来探望!”

    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是平职,都是朝中二品大员,平里见面也是要客客气气的,小厮听到宋修亮出份后,果然有一瞬间的犹疑,老爷好了之后,可还要和这些人同朝为官的,看今这样子,他们来势汹汹,是不打算走了,他稍微想了一下,却仍旧是一副笑的讨好的样子,作揖又哈腰的道:“尚书大人,小的是算不得什么东西,不值得放心上,可小人既然得了我家大人的命令,自然是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像大人在朝堂上,得了陛下的圣旨,为陛下做事,虽然小的做事小,都是一样的道理,您说,是吧?”

    好个小厮,难怪会被选在这里堵门!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辛旷的冷笑从心底泛到了唇角,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懒得再说废话,开始那份有礼斯文的模样已经抛弃,尖瘦的下巴绷紧,紧紧的盯着那小厮,瞳眸如同利刃刺目,狠狠的剐向了小厮,“你们大人究竟是在府中尽孝,还是已经重病起不了了,我们前来探望,你们却屡屡阻拦,实在是让人怀疑,安尚书是不是已经见不得人了!”

    其他三人都知道辛旷对户部尚书一位是觊觎已久,今来到,只怕是为了证明安尚书究竟是不是如同流言一样重病了。现在见他说的那般真挚,面上也没有任何异色,京城里的人,谁人不是戴着张面具在活,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再者,他们心里同样也是抱着一样的念头,谁也不比谁好,只要安知义真的是病重,那么他们就各自会有好处得来,所以一个个都是兴头十足,毫不退缩!

    小厮闻言,脸色也是一变,眉头皱起,一脸的菜色,“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大人是在尽孝,而不是得了重病!”声音里已然没了开始讨好的语调,显出一分怒色。

    辛旷见此,却没有因为小厮的出言不逊而气恼,反而是笑了,他冷声道:“外头传言如此纷纷扰扰,安尚书若是完美的,为何不让我们见上一见,以洗清那谣言,为何还要躲在宅子之中,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他还健在!若是他今不出来,只怕到时候以欺君之罪来府中搜查的时候,那可就为时已晚了!”

    小厮虽然伶俐,可到底年纪小,见识少,被辛旷以‘欺君之罪’一压,顿时就有些呆住了,欺君之罪,那可是斩头的大罪啊!他语气略有点慌乱道:“我家大人没事!何来欺君之说!”

    见小厮面上出现了呆怔惊慌的神色,辛旷眼底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他微笑着,继续道:“若是安尚书无事,我倒是怀疑另外一个原因了,你们屡次阻拦,不给我们见安尚书,又不见府中其他人,本官怀疑,是不是歹人控制了安知府,用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罢,他脸上带着一丝厉,朝着后的仆人道:“还不立即进去,看安尚书是否安全无恙!”

    冯御史在一旁看着辛旷的举动,眸子里若有所思,他知道今辛旷来这里,必然是有所作为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辛旷竟然如此大胆,直接派人就上前硬闯宁国公府,擅闯国公府,这可是极大的罪名,追究起来可以说罪大当诛。辛旷不会不知道,他敢如此闯入,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安尚书必然是病倒在上了。

    他沉稳的站在一旁,今,他是来做什么的,他很清楚,这个见客,不需要动手动脚,只要看着,自然会有答案。

    那小厮此时已经被辛旷带来的仆人推开,踉跄的退后,却仍旧喊道:“你们是要硬闯国公府!”

    而其他宁国公府的婆子和仆人都上前来阻挡,可惜她们哪里比的过经过辛旷精挑细选的仆人呢,不过是一个个被掀翻在地,看着辛旷他们步步往后院去而无能为力!

    “辛侍郎,你真是好大的气势啊,竟然擅闯国公府,不知你的眼中可还有王法?”

    辛旷闻言,猛地的抬头望去,只见安尚书突然站到了垂花门前,嘴角含着一抹冷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步步稳健的走下了台阶。他不停下了脚步,先是诧异,随即面上便换上了一份惊喜,“安尚书!”然而,心头却是巨震,安知义怎么会能下走动的,他不是应该毒入心肺,无药可医了才对!

    宋修,资培石眼中也带着惊讶,仔细的打量安尚书,却见他除了形消瘦,面色稍白之外,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倒像足了在前尽孝敬,为母担忧之人。

    安尚书扫了一眼四人,目光停到了从后面跑上来的小厮上,厉声道:“不是让你看好门,免得有人进来打扰老太君吗?怎么放了人进来!”

    那小厮摔的一尘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尚书此时故意问出来,小厮哪里不配合,立即一脸委屈地道:“小的尽力阻止了,可这位大人说小的是歹人,控制了安尚书,不让他见安尚书,将小的推开!”

    安尚书闻言,目光扫辛旷,冷笑道:“辛侍郎,你进了府,可看到本官被这小厮控制住了?”

    他明明是在笑,却笑的让辛旷发寒,安知义明明是中了毒不能起才休假的,怎么现在完好无缺的站在面前呢,他不免存了疑虑,试探道:“下官也是惦记着安尚书你的安危,一时鲁莽,如今看到您子无恙,自然是无碍了。”

    安尚书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眼中带着鄙视,口中丝毫不委婉地道:“只怕辛侍郎很失望吧,本官没有重病不起,或者一死了之,耽误了辛侍郎你升官啊!”

    辛旷此人能屈能伸,此时看到安尚书安然无恙,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和可惜,面色却透出了深深的歉意,“安尚书此言令下官惶恐,下官不过是担心安尚书的安危,这些子,安尚书没有出门,大概不知道京中流言纷纷扰扰,说安尚书你中毒的,得病的,染瘟疫的,于安尚书你十分不利,下官不过也是想洗清谣言,让安尚书不受谣言之苦!”

    “哼!辛侍郎难道不知道谣言止于智者吗?你素来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本官不是早就向陛下递交了休假请书,陛下都未曾追管,辛侍郎的心的可真大啊!”安尚书言语中自有尚书的威严,丝毫不退一步。

    辛旷讪笑道:“下官对上司的关心,乃是发自于心,哪里是追究,安尚书言重了。”

    “严重不严重,本官不知,但是今辛侍郎带人硬闯我国公府,根据大雍律例,硬闯国公府其罪甚大,还请辛侍郎跟本官到陛下面前去讨一个解释!”安尚书根本就不理辛旷的服软,反而步步紧,眼中带着一股戾气,向前一步,似现在就要与辛侍郎一起去宫中找明帝辩论。

    辛旷一直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看安尚书是不是强撑而出,此时见他根本就不怕出门,更是说要去明帝面前,目光里微微一慌,难道自己真的弄错了?安知义根本就没有中毒?他继续道:“安尚书不用动怒,我只是看大人的脸色不大好,难道伺候老太君,也染上了病根吗?”

    安尚书眉头紧皱,脸色似乎因为气愤而显得有些白里透出一股诡异的红色,子也发颤,似乎忍无可忍,还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气急短促,眼眸中流出一缕痛色。

    与此同时,就见从院子里走出两名女子,其中一名色如牡丹,容貌倾城,嘴角含着一抹笑容,姿态端方的从垂花门前走了出来,声音如钟玲清越,“安尚书,你怎么出来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抬起手扶了扶发髻,慢慢的放下去,手中银光却是飞快的借着站位的隐蔽,在安尚书背上飞快的扎了几针,余光看安尚书脸色渐渐平缓了下来,心中才松了口气,双眸紧紧的盯着站在面前的辛旷,宋修,资培石几人。

    趁着安尚书中毒之际,想要强行闯入查看,如此心思实在是太过卑鄙了!

    辛旷四人显然是未曾料到这府中还有其他人,眸中皆闪过一丝诧异,然而辛旷却是飞快的抓住什么,瞬间诧异掩盖而过,变成了得意,“刚才我们在府门口的时候,小厮可是怎么说的,不许任何人进入府中看安尚书,如今瑾王世子妃怎么又出现在这里,难道在安尚书的眼中,世子妃和我们并不算做一起的吗?”

    辛旷的话无非就是在说安尚书区别对待,对于王府的世子妃便轻易放行,而对于他们,就算是同袍一起,也不给任何面子,朝官如此巴结皇族,让人不由的怀疑其中的心思!

    这话听起来像是愤愤不平,其中的心思却是相当的歹毒,不仅将安尚书带了进去,便是云卿,瑾王府也一并算到了里头,一个说不好,便是另有不轨之心!

    这个辛旷果然是不容小觑,不然的话,四皇子也不会在朝官之中选中他来担任户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

    殊不知,辛旷看到云卿,便想起在朝堂之上,若不是御凤檀巧言能辩,使四皇子不得不放弃替他争取代理尚书一职的机会,今他就不需要再闯入宁国公府,冒这种大险了!所以他心中连带也将云卿恨了上来,说话时便故意设下了陷阱!

    安夫人站在安尚书的边,看着这些小人的嘴脸,心中颇为气愤,此时见他们出言侮辱云卿,目光不由更冷,厉声喝道:“辛侍郎此言倒是让我觉得诧异了,我夫君休假在家中伺候安老太君,自然是想要一心孝顺母亲的,他闭门不见客,不代表我这个夫人也要闭门不见客,瑾王世子妃上个月便在我这里学习书法,现在也只是来请教,并不要打扰老太君,见安尚书,这和你是有本质不同的!”

    之前小厮也只是说拦着探望安老太君和安尚书的人,并没有说不见安夫人。当然了,他们都是男子,安尚书在家中安然无事的况,也不可能冒然前来要求见安夫人,这是绝对不符合规矩的。

    辛旷平里关注朝事,很少将注意力在这些女人上,今一见,这安尚书的夫人不仅容颜明丽,口齿也是相当的伶俐,几句话就将矛盾抛开,牵扯到女子的琴棋书画上来了,他不由的一笑,语气像是客气,却更像是挑衅,“既然瑾王世子妃能来,为什么我们不能来府中探望安尚书呢?”

    他用的是‘我们’,这个‘我们’指的不单单是今天来的其他三人,还有另外那些在得知安老太君病后,前来上门要求探望的人。

    云卿微微皱了皱眉,她并不想出来,可刚才看安尚书的样子,似乎撑不下去了,他刚刚醒来,自然体力不济,若是让人看出来,岂不是功夫白做了!眼下却正好给了辛旷一个由头咬着不放!

    安尚书此时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再看辛旷竟然咬到了自己的夫人上,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辛大人,本来我夫人的事不必要与你解释太多,但是你言辞灼灼,像是有理有据,我宁国公府后有谁要进来,又让谁进来,我的夫人要教谁书法,难道都要请教了你才行?为了保证母亲的病恢复,我谢绝了所有人的来访,但不包括我夫人,难道瑾王世子妃能不能进我宁国公府,还需要你经过你的批准,才能许!若是如此,等下我们去明帝面前,不仅要好好问一问擅闯国公府之罪,本官也会邀瑾王与世子下,到陛下面前辩论一番,看到底需要不需要与辛侍郎你禀报!”

    安尚书在属下面前素来都有威严,公事公办,此时一番义正言辞,让辛旷心头也是一震!正如同安尚书所说,并没有人说过安夫人不能见人,但是他们到宁国公府来,在知晓安老太君生病的况下,自然是说来探望安老太君,这是一个礼节的问题,如今却被人抓住了这点。

    辛旷心有不甘,却暗暗咬牙,毕竟安尚书已经安然无恙的站在了这里,他说再多也没有用处,要是还牵扯上瑾王府,到了陛下面前,真的是数不清楚了!

    宋修见辛旷神,哪有不知,辛旷擅闯国公府,的确是着急了一点,但是在按照开始的形来说,是个最直接的办法,可是安尚书却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显然是哪里他们估算错误了。如今见安尚书一副要追究的势头,可别还没得到葡萄就丢了西瓜,尚书没拉下,还折了辛旷,到时候四皇子只怕是会怪罪于他!

    而当初在四皇子府中,他可是看到瑾王世子对世子妃的维护,若是拉上了这位沈云卿,到时候依瑾王世子不羁的格和明帝那淡淡的偏,定然会搅出一大团的事来。

    于是宋修微笑的站了出来,道:“安尚书,刚才的事我也在一旁看到了,他三番四次的来看大人,本是一片关心之意,但还是有些过了,国公府岂是他能擅闯的地方。但是头先的形,的确是也是有些紧急,我们来贵府,既看不到大人你,也看不到安夫人,所有人一概不见,自然有所猜疑。”

    安尚书沉声冷笑,“照宋大人的意思,以后如若是你们看不到我和我夫人,就以这个理由硬闯府衙,也是没有关系了?你们当我宁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了,想闯就闯吗?!”

    话语里威慑人,竟使得宋修心中一窒,看来安知义果然是没有中毒了,否则又哪来的精力,在这和自己纠缠,宋修是个城府颇深的人,他被安尚书当头教训,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怒,还拱手致歉道:“安大人,今前来拜访的有本官外,还有其他两名朝官,当时的况造成了一些误会,本官看辛侍郎是一片赤诚,虽然有过失,但法外不外乎人,还请按大人体谅。”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急不怒,但其中的软刀子却是这刀刀扎人,来的是四个人,虽然命令是辛旷下的,但是辛旷让人擅闯国公府的时候,另外三人也没有阻拦,这证明当时的况,是其他人也觉得诡异的,到时候就算去了明帝面前,也不一定有作用。

    安尚书哪里听不懂他的话,看了一眼资培石,还有带着温和笑意对他点头的冯诺行,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他扫了一眼辛旷,目光十分的冰冷,面上皮笑不笑地道:“也罢,今我就给宋大人一些面子,不追究这擅自闯入国公府之罪,只是辛侍郎,你可要明白,有些时候,之过急,搞不好会变成螳螂,也说不定啊!”

    辛旷看到他的神,再听到他说话,知道今是功亏一篑了,好在当时准备的周全,让宋修一起来,不然出了事,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抱手作揖道:“是下官鲁莽了,多谢安尚书宽宏大量!”

    他的心中却不如表面上这般的淡然,两次策划,两次都失败,眼看安尚书已经恢复,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了!

    可此时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人都站到了面前,言辞厉色的指责他擅闯国公府,他难道还要去刀口上自寻死路吗?

    云卿看着辛旷等人气势汹汹而来,毫无所获而去,凤眸幽黑如同两丸黑色水银反出冰冷的光线,带着一丝淡然的嘲意。

    “真是太可恶了,这些人就这么闯进来,真是让人生恼!”安雪莹看完了整个事的过程,从内院里走出来,站在门口朝着那些人的背影瞪去,嘴角紧紧的抿住,面上怒容一片。

    云卿点了点头,道:“他们实在是太有恃无恐了,这辛旷看来是志在必得,又笃定你爹不能起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安雪莹透白的肌肤浮着一丝怒色,像是雪后的地上沾染的红梅,透出一丝冷意,这些子应对家事,人事,让她纯真的水眸之中又多了一缕坚强之色,声音含着愤然不平,手指握紧道:“定然是如此,不然他一个侍郎,如何敢闯国公府!”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看到安夫人一手扶着安尚书,面上还有余怒之色,口气十分的严厉,“老爷,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押着辛旷他面见陛下,就算不能给他给诛杀之罪,起码也要让他知道,国公府不能任人擅闯的地方!”

    安尚书脸色微微发白,声音有些微弱,他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安夫人这些天来虽然没有出府,然而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她并不是不知道的,一直以来,她都为了安尚书着想,没有反驳,今安尚书已然好了起来,心中的恨意不从言语中透出,就连双眸之中都浸了寒意,“为什么不能,他们分明就是欺人太甚了!”

    云卿看安夫人被辛旷的闯入而怒蒙了眼眸,不由地摇了摇头,快步上前,声音柔和的与安夫人解释道:“夫人,安尚书还中毒在,不能支撑到朝堂之上去的!”

    安夫人闻言一惊,却是快速的看向安尚书,只见刚才还精神朗朗的安尚书,此时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正沿着额角往下流,面色又透出了与之前一样的青色,羸弱如丝,眼看马上就要晕倒,她连忙转头吩咐人扶住安尚书,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云卿你不是拿了解药给他吃了吗?怎么会?”

    她言辞快而急促,带着一股心焦,云卿也不拐弯,直接道:“夫人,到目前才二十一天,师傅的解药还只出来一半,今我看到那辛旷上门来,安尚书又不能起来,他让我想办法使他撑上一时半刻的吓退他们,我用了一颗百草丸,强制压住了毒,才使安尚书站起来的。若不是如此,刚才我也不会站出来。”

    安夫人不晓得这一茬,当初施针的时候,为了保证环境的安静,让云卿放心施针,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待的,所以安尚书说的话,并没有知道,那时候辛旷上门来,也没有时间解释,所以安夫人和安雪莹都以为云卿给安尚书吃了解药,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得知真相,心里滋味复杂的很。

    开始她还以为是云卿鲁莽,正觉得奇怪平里行事有方的她,怎么会突然跑出去给辛旷抓空子,如今听到解释,微微有些歉意,但是面色很是愁苦道:“我还以为已经研制出来解药了,原来……”只是压住了毒,如今药一过,安尚书自然又要倒下。

    欢喜之后再来的悲伤,最是打击人。云卿轻轻的叹了口气,安慰道:“安夫人莫要担心,师傅那我已经去询问过了,最迟五后,定会有解药出来的。”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让安尚书今吃下这百草丸强撑一刻。

    安雪莹咬着下唇,视线在安尚书那迅速被青气遮盖的脸庞之上,眼底含着泪花,颤声道:“难怪刚才爹就那样放过他们,原来是支撑不了了,要是他们再回来,那可怎么办?”看安尚书这模样,此次撑起子面对辛旷等人,已经是费劲了心力,再来一次,只怕是没有余力。

    云卿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一抹坚韧,语气清淡中却带着一抹安慰,柔声道:“不会的,辛旷他们定然是以为你爹已经好了,不然的话,一定不会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收手,刚才安尚书言辞锐利,语含威严,他们定然是不敢再重施故技,只要让门房把守好,依旧照以前一般,不让人进府来探望就好了。”

    安尚书很犀利,他紧紧靠着百草丸压制毒,一瞬间就将所有事都在脑中整理好,从容应对辛旷,宋修两人,不露半点端倪,反而让对方觉得掉入了安尚书的陷阱,在官场上,安尚书走的路,绝对不会只在尚书一位。

    闻言,安雪莹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安慰,扯唇微笑道:“幸好云卿你在这里,否则的话,只怕我们宁国公府就要大难临头了。”若让辛旷见到安尚书中毒的样子,不仅是尚书一位难保,定然还要参安尚书欺君,不将宁国公府拉下马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卿笑了笑道:“无事,如今还是赶紧将安尚书扶到屋中去,我再给他施针一次。”说罢,转头望向面色忧伤的安夫人,心内叹了口气道:“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还请夫人多派府中侍卫守在门口和四周,以防有意外况发生。”多亏她听到御凤檀说四皇子在朝堂上提出要让他的人代替尚书之位被驳回之后,让她多多小心,也许四皇子他们会采取非正常的手段,她才将师傅给她的百草丸每都带在上,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云卿说话一直都是温和软腻,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和在她的言语里有一种特有的安慰,让人听了很是舒畅,安夫人心头的郁郁散去了不少,点头招呼下人将安尚书扶到屋中休息,而云卿则跟上去,施针抑制毒的蔓延。

    头渐渐的爬上了头顶,云卿终于出了宁国公府,往瑾王府的方向走去,她摸了摸手腕,轻轻的揉捏着,施针并不是个简单的活,特别是对于云卿来说,她格外的谨慎,今连施针一个多时辰,手指都有点发麻,不由的靠在车厢闭眼歇息。

    虽然有点累,然而安尚书的危机总算是渡过了,只要吃了解药,安尚书不出半个月就能恢复,雪莹又不用那样辛苦了。云卿的眉间虽然有点疲累,然而嘴角却是带着一丝满足,重生一世,能让家人渡过危险,能让朋友渡过难关,有亲有友,才算的上一世圆满。

    回到了瑾王府,此时正是用膳的时刻,云卿到了院子中,坐下来吩咐流翠让丫鬟将午膳端上来,又道:“青莲,来,帮我捏下肩膀。”

    说完,便等着青莲过来,可青莲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双眸望着前方,像是在发呆一般,云卿微微蹙起了眉尖,又喊了一声,“青莲!”

    这一次,青莲仿若被吓了一跳,目光还有些茫然,看向云卿神色之中浮上了一丝疑惑之色,她讷讷的道:“哈,世子妃,有什么事?”

    云卿皱了皱眉头,望着青莲还未完全凝神的眼眸,瞳仁里带着若有所思,青莲素来沉稳,是四个丫鬟之中,话最少,但是做事最为精细的一人,今这样的表,还真是有点奇怪了,在云卿心中,她看到这样的青莲不由得生出了些许多疑,随即她眸光如箭,盯着青莲的眸子,语气之中带着探视道:“青莲,你似乎有什么事很难解决?”

    这些天,每在宁国公府耗费很大的心神,回来还要处理院子里的事务,在自家丫鬟上倾下的关注也就相对要少一些,回忆起来,似乎从几天前开始,青莲就有点魂不守舍的感觉,难道她遇到了什么难题吗?云卿的眉头一皱,带着探寻的目光观察着青莲。

    云卿对自己的丫鬟向来是护短的,此时也是一样,若是青莲遇见什么难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自然是能帮则帮。

    青莲听到她的话,眼底却是流露出一丝惊慌来,随即咬了咬樱唇,秀美的小脸上有着为难,心中十分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才好。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问儿细脆的声音:“韩姨娘,我们世子妃在休息,你不能进去!”

    ------题外话------

    按照国际惯例,要票啦,要票啦……智齿依旧顽固生长中……

    197

    “我有要事要找世子妃。[]”韩雅之身边的丫鬟浮玉一把推开了问儿,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问儿从外头急匆匆的跑进来,小脸又急又气,却是先向云卿行礼道:“世子妃,奴婢没有拦住她们……”

    刚才的情形,云卿在里面也听到了,她微微一笑,和颜悦色道:“没事,你下去吧。”

    问儿见云卿丝毫不怪罪,这才松了口气,退出去之前气鼓鼓地瞪了一眼韩雅之,在心内呸道,这死女的,嫁人了还要缠着小姐,真讨厌!

    午时的阳光有一种蓬勃的穿透力,顺着窗纱照进屋子,满堂透亮。紫檀木雕花玫瑰椅反射出一丝丝的清光,整个屋子像有金点在跳跃。古朴的家具,轻翠的颜色,酸梨木高几上摆着白玉荷塘映月花瓶,里面插着数支早桂,星星点点的缀于叶间,馥郁的香味闻着便让人如痴如醉。

    花边坐着的女子,凤眸清透如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妩媚在眼尾,肌肤细腻,面容似牡丹艳丽,却又有一种清纯在其中,即便是坐在花旁,也只让人觉得她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韩雅之心头顿时生出一股酸涩来,这本来应该是她坐的地方,如今却被一个卑贱的商人之女占了位置。她目光中充满了戾气,脸上却是笑吟吟的进去,朝着云卿道:“婢妾见过世子妃。”

    她茂然的闯进来,如今态度又是这样的谦卑,云卿皱了皱眉,脸色自然地冷了下来,“韩姨娘怎么这个时辰到寻梦居这里来了?”

    韩雅之知道云卿这是讽刺她不知礼数,却丝毫不在意,面上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原本这个时辰,婢妾是不应该来打扰世子妃用膳的,可是这种事实在是关系重大,婢妾在门外等了半天,觉得为了整个王府的安宁,还是必须要与世子妃说一声

    看韩雅之来势汹汹,像是有备而来,云卿不知她又有了什么念头,心里带着疑惑,面上却不露出分毫,问道:“我这里有什么事会关系到整个王府的安宁,若是事情重大,韩姨娘应该先禀报瑾王妃才为正法。”

    如今瑾王府里掌管王府的是瑾王妃,云卿也只能算个小辈,她对管家大权并不热衷,有了瑾王妃管,她正好也多出时间学习医术,应对其他的事情。

    韩雅之被她如此反驳,微微冷笑,“世子妃当真是懂规矩的人,这事婢妾自然是已经禀报了王妃,王妃说既然是你的人出了事,那自然还是你来处理的好。”

    云卿纵使云淡风轻,此时听到韩雅之说的这样直接露骨,暗讽她院子里的人不干不净,眸子里露出了微微的冷意,面上却依旧挂着一丝微笑,“韩姨娘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的说一说,究竟是什么回事?”

    韩雅之听着‘韩姨娘’三个字,只觉得刺耳的很,脸上挂着的温柔笑容也有些僵硬,对着云卿幽幽地道:“这些日子,世子妃忙于跟安夫人学习书法,对府中的事情大概是不太了解。瑾王府虽然常年只有世子居住在这里,但是如今王妃到了这里,自然是管理的妥妥帖帖的,可偏生这个月,却出了一件让人唾弃的事。昨儿个巡夜的婆子在巷子里看到有丫鬟和小厮在厅堂口的暗巷里厮混,追上去的时候,却被那不要脸的两人跑掉了,只在地上拾到一条手帕。”

    说着,浮玉就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条嫩黄色的丝帕,上面绣着一朵淡青色的莲花。

    云卿一看,心头一惊,瞳眸缩紧,她目光从那丝帕上收回来,望着韩雅之道:“你拿着这条丝帕到这来,是要做什么?”

    韩雅之掩着嘴轻轻的笑了一声,目光像是无比的轻柔,却让人觉得一股冷意,“这帕子,世子妃没觉得有些眼熟吗?”

    云卿眸子里带着一抹惊愕,这帕子她当然知道。[]女子的物品一般都会有特定的标记,这是为了平日里好与其他人区分开来,通常来说,会绣上名字或图案,这条帕子,上面的图案和手工的绣法,正是青莲所有。

    韩雅之见她不说话,笑容愈发的和煦,“我想世子妃已经看出来了,这帕子是你的贴身丫鬟青莲的。”

    青莲看到那条帕子之后,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咬着嘴唇低下头。

    云卿看了她一眼,通透的眸子在那帕子上微微一闪,盯着韩雅之缓缓地道:“这不过是一块帕子而已,青莲在府中走动的时候,掉了也是正常的,或是被谁拣了去也不一定,这算不得什么证据。”

    韩雅之含笑道:“世子妃说的没错,这帕子不过是件寻常的物品,就算掉了,扔了也是有的,所以婢妾今日来,也不是肯定说是青莲姑娘,只是毕竟王府如此之大,有下人公然的做出这等子腌臜事情,必然是要查清楚的。所以我也就是想要青莲姑娘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云卿望着韩雅之,目光里有疑虑之色,若说韩雅之是要来定青莲的罪,她一定相信,可是说韩雅之帮青莲证明清白的,这可是让人觉得可笑。她可不会相信韩雅之嫁给了御凤松后,就彻底转了性子。她的心中那个充满了愤怒,韩雅之在她身上下不了手,如今就对付起她身边的丫鬟来了,只要将她身边的得力助手都剥了去,日后她行事起来,定然处处受制。

    她冷冷的望着韩雅之,幽黑的凤眸里光芒凌厉摄人,似笑非笑道:“韩姨娘想要怎么让青莲证明她的清白呢?”

    韩雅之目光幽幽,像是很不情愿来做这件事一般,蹙着两条细眉道:“其实也是很简单的,当时巡夜的婆子看到那小厮和丫鬟在……行那不耻之事,我想,这帕子虽然是青莲姑娘的,可是青莲姑娘素日里来斯文秀静,是世子妃的贴身丫鬟,必然是懂礼之人,若是不来验证一下,让人传出来,连带世子妃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就请青莲姑娘将手臂拿出来一看,验证一下清白便可了。”

    这一番话连带把云卿也带了进来,青莲被人怀疑做了这样的事情,轻了说是她没有管理好自己的丫鬟,重了说只怕是这个做主子的作风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心内一惊,却是转眸看着身侧伺立的青莲,见她低垂了眉眼,脸上神色也显得郁郁,心知她刚才忧心的大概就是丢了这帕子的事,云卿想了想,眉毛皱起,带着一丝锋利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韩姨娘可以回去了,青莲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韩雅之脸色一变,秀美的容颜上一双杏眸微眯,盯着云卿冷笑道:“世子妃这是打算包庇自己的丫鬟吗?”

    云卿看着她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心中恼怒,若不是为了青莲,她定然要将韩雅之好好嘲讽一顿,可刚才看青莲的样子,都已经吓得全身发抖,这样子实在不像是只丢了一块帕子,可是青莲的为人又让云卿无法相信她会半夜跟小厮在一起厮混!

    她想了想后,压住心头的怒意,面上露出一抹疏淡的笑意,食指在手腕镶蓝宝石雕花镯子上摩挲着,半垂了眼眸,慢慢地道:“既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青莲是我的陪嫁丫鬟,自然是由我来处理的。今日她若是当着你们的面,将手臂亮出来,知道的人还好,不知道的是若是听那风言风语的只言片语,说不定就会毁了青莲的声誉。她在我身边这么久,我相信她的性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件事就由我处理。”

    韩雅之闻言向前一步,面色如冰,冷笑道:“世子妃,你这完全就是袒护她了,今日这么多人在这里,若青莲是清白的,婢妾以身份保证,绝没有人会以讹传讹!”

    云卿嗤笑了一声,眸光如冰霜冻结,望着韩雅之迫不及待,压抑不住**的眼睛,冷声道:“你只不过一个姨娘罢了,算得了什么身份,又能用什么保证!青莲是我的丫鬟,当然是我来处理!我还没听说过有小叔子姨娘来替大嫂院子管事的!也没听说哪家的世子妃还受一个姨娘的盘查!”

    韩雅之被云卿言辞犀利,一口一句的姨娘,气得浑身发颤,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的沉下来,咬紧牙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请瑾王妃来看看这伤风败俗的丫鬟!”身份的差距摆在这里,韩雅之不得不服软。但她怒意之下,已然不再自称‘婢妾’!

    这个时候云卿不会再追究她称呼的问题,自然也不会留她,凤眸望着韩雅之,淡淡地道:“韩姨娘慢走,不送。”待韩雅之带着人走出了寻梦居之后,云卿面色便是一肃,吩咐流翠将门关紧了,又让人守在了门口,带着青莲进了内室之中。

    流翠刚才便一直想问,碍着韩雅之在,一直都忍着,此时那性子再也忍不住,脸上带着满满的疑问,望着青莲就问道:“青莲,那晚的人真的是你吗?”

    ------题外话------

    今天出差,晚归,明日多更些。

    二月只有二十八天,不知不觉明天又三月了,谢谢大家陪着醉又走过了二十八个日夜。

    ☆、198

    流翠刚才便一直想问,碍着韩雅之在,一直都忍着,此时那性子再也忍不住,望着青莲就问道:“青莲,那帕子真是你的吗?”

    青莲自从进了内屋以后,手指便紧紧的抓住了衣角,满脸都是惊惶的神色,连脸都不敢抬起来,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般。流翠见她如此,又急有怒,干脆冲了上去,夺过她的右手,直接拉起她衣袖以看,顿时大惊。

    只见那手臂肌肤细腻雪白如绸,毫无瑕疵,但是却没有那鲜红的守宫砂!

    云卿面色也是一惊,紧紧的盯着手臂望着,而流翠已经是忍不住急怒,愤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守宫砂去了哪里呢?!”

    在她的逼问之下,青莲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猛地把衣袖拉了下来,遮住手臂,手指紧紧的抓紧了衣袖,像是生怕有人再拉开她的袖子一般,眼眶里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滑落,全身发颤。

    流翠见她不回答,更是着急,往前几步,抓着她的手臂,皱眉问道:“你快点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和前院的小厮私通?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被发现了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吗?!”流翠想到刚才韩雅之那步步逼迫的样子,不由心头怒意更甚,说话之间脸色铁青。

    青莲将肩膀缩成了一团,猛力地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她泣不成声,只能反复说这一句话。

    云卿见她如此,心头划过了一丝疑虑,她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愤怒,然而看青莲此时的模样,反而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上前一步,望着青莲,凤眸明透,一字一字的问道:“青莲,你是我身边的丫鬟,哪个仆人不尊你一分,我不相信你会跟着一个小厮半夜鬼混,但是,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那守宫砂为什么不见了?”

    既然韩雅之能说那一日偷情的是个小厮,自然是看清楚了服装穿着。小厮是未成年的男下人,他们有些人因为职务的关系,会经常出入内院,但是在府中是没有什么地位的。青莲是瑾王府一等丫鬟,又生的容貌美丽,多的是人求娶,不说去嫁个小家公子,挑个得力的管家是绝对没问题的。

    青莲听着云卿的声音里没有怒意,清风一般的平静,带着一丝和暖,青莲的紧张似乎也消散不少,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她,连声道:“小姐,奴婢没有,可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没有跟小厮私通……”她说话间,还是有些语无伦次,上气不接下气,却很是紧迫的为自己辩解。

    青莲的哭声渐渐的小了,内室里极为安静,流翠见她如此,又是心痛,又是着急,还要开口,云卿用眼神制止了她,默默的静立在一旁等着她哭完了,目光平静如同冰凝了一般,拉着她的手,慢慢的以一种和煦的声音问道:“你不要急,将事情说出来,我才能想办法帮你解决这件事。”

    青莲擦干脸颊的泪水,望着云卿的目光里带着犹疑,咬着唇,垂下头道:“小姐,六天前,奴婢去外面买糕点的时候,路过一条巷子,突然被人打晕了,而后醒来的时候,就……就……”

    流翠猛地瞠大了眼睛,脱口道:“就是那天你回来的特别晚,我问你,你说是因为买糕点的人太多,所以耽搁了时间对不对?”

    青莲咬着唇瓣,努力克制着自己,像是不愿意去回忆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那天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一间屋子里,四周也没有人,那时候奴婢很慌,不知道怎么办,发了一会呆之后,整理好衣裳就回来了,奴婢不敢与人说,小姐,奴婢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这事情实在是……”

    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启齿了!云卿紧紧的咬着牙根,全身有一种怒流在身体里流窜,她想起韩雅之在她新婚之夜所做的事情,想起青莲丢失的帕子,又听到了青莲刚才所说的,眼底不由布满了阴霾。她的身边充满了算计,就连身边的人也避免不了!

    青莲被人绑架夺去了清白,她一个丫鬟,哪里会惹来这样的祸事!连流翠都没有发现的事,韩雅之她们又哪里那样快的晓得,还不是她们设计好了的!

    “你的帕子呢,是什么时候丢的?”云卿脸色气的雪白。

    青莲摇了摇头,“这几天,奴婢心里很乱,也没在意那帕子的事情,刚才看到了才想起来,那一天,奴婢便是带着那方手帕出去的……”

    这样的就说得通了,一个寻常的女子遭遇这样的事情后,哪里还会注意手帕这等东西,难怪这些天,云卿觉得青莲有点心神不定,但青莲素来就话少沉静,最多以为她只是有了心事,哪里想得到是有这般严重!

    流翠心内对韩雅之她们满是唾弃,圆眸里几乎能喷出火来,一转头看到青莲的表情,心头更是复杂,一甩手,痛声道:“你当时就应该告诉我,告诉小姐,也好将事情处理了,如今她们找上门来,你手上的守宫砂又没有了,那要怎么说?怎么去解释?你一个丫鬟跟小厮私通,这可是哪个勋贵家中都容忍不了的事啊!更何况这还是王府,你个傻瓜!”

    青莲本就满脸愁苦,被流翠一说,脸色白的像纸一样,身子晃了几晃,像是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云卿这才注意到,青莲哭过后,那眼眶底下被粉遮盖的黑眼圈完全显现了出来,这些天,青莲只怕是没一天能安睡。

    云卿睨了一眼流翠,流翠望着青莲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急如焚道:“小姐,这可怎么办,那韩雅之叫来了瑾王妃,要是让她们看到青莲的手臂上没有守宫砂,只怕马上就会拖出去打死的!”

    这话云卿何尝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云卿要护着青莲,瑾王妃来了,她怎么也遮挡不住,反而越拦越会给人怀疑,但是一旦看了,青莲这辈子也等于完了!

    流翠青莲她们都是作为云卿的陪嫁丫鬟过来的,每一个人嫁过来都是处子之身,手臂上点了守宫砂,这是对男方的一种尊重,以示嫁出去的女儿也是冰清玉洁的!

    青莲望着云卿,紧紧的咬着嘴唇,摇头道:“小姐,小姐,求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不知道的!”

    云卿望着她,凤眸中含着怜惜,“时间太紧了,瑾王妃等会就会到来,这一时半会的只怕是安排不了!”若是平日,她还可以去找人另外弄个冒牌‘丫鬟’来认罪,可是现在,只怕她院子外面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就会有人禀报。

    青莲闻言,双眸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她猛地跪了下来,对着云卿哭道:“小姐,这件事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自己不注意才惹来此事的,若是寻常人,早就应该撞死了,免得小姐你为难。可小姐,奴婢不能死,奴婢的妹妹花儿还小,她还要人照顾,若是奴婢撞死了,奴婢的名声也就罢了,她这一辈子还要背负着有一个淫妇姐姐的罪名,这一辈子就等于毁了啊!”

    当初青莲就是为了给妹妹花儿求情诊病,才会求到了谢氏的面前,让云卿发现了她,并且知道了沈家无后的原因,此后云卿将她调到了身边做事,知道青莲一直都是长姐如母,带着年幼的妹妹,悉心照顾,以前聊天的时候,青莲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花儿的事,此时听到她的哭诉,云卿就想起了自己,她这辈子重生,主要的目的,不也是为了维护家人的安全,青莲又何尝不是。

    可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根本就容不得别人过的好,就算与她们相干无事,她们也会不死不休的缠上来!

    云卿只觉得血往头顶涌来,两眼欲裂,她望着青莲,摇头道:“不,这不是你的错,是她们这些人要对付我。”

    流翠望着青莲痛哭的模样,心内也满是焦急,道:“小姐,你快想个办法帮帮青莲吧,若是瑾王妃到了,她可真的就只有一死了!而你也会被她们拉到这漩涡里面去的!”

    “我不要紧,关键是青莲!”云卿一手抚着光洁的额头,眉头紧结,她不能让青莲出事,若是青莲出事,接下来就会是流翠,飞丹,问儿,或者其他什么人,这些人只要得胜一次,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她眸光扫过青莲,轻声道:“你先起来。”

    “小姐,要不你赶紧给青莲许配个人家吧,让她嫁人了,这守宫砂没有了也就算了!”流翠慌乱之下,想出了一个办法,但是她在说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办法是不行的,她自故自的又加了句,“这可怎么办!”

    现在哪里能有时间去找个人来呢,就算找来了,这青莲始终还是没嫁人的,还是婚前不贞啊!

    青莲却不肯站起来,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小脸,定定的望着云卿,哽咽的唤道:“小姐……”

    这一声,让云卿的心头难受的紧,像是被什么捅了一下,却没有马上就痛,只是梗在心头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刚想说话,便看到青莲的眸子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的主意,但是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不敢开口,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云卿扶着她的肩膀,道:“你若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就说,现在不是犹疑的时候!”

    青莲身子一震,却是怯怯的看着云卿,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奴婢,奴婢只有一个法子,若是小姐你答应了,便能解了奴婢的危急了。”

    云卿听她如此说,催促道:“你说。”

    “小姐,若奴婢已经是世子的通房,那她们就算看到了手臂上没有了守宫砂,那也无话可说了!”青莲飞快的将话说出来,对着云卿叩首了下去。

    云卿身子一震,低头看着跪下去匍匐在地上的青莲,眉间慢慢的溢出一股冷意来,目光落在青莲的背上,像是胶凝了一般,怎么也拉不动,扯不开。

    “青莲,你说什么!”流翠亦是大惊,未曾想到青莲要说的是这个,她跟在云卿身边,自幼长大的,又是最得力的心腹,当然晓得云卿和御凤檀两人之间好的根本就不容许有第三个人插进去。此时看云卿那呆愣的神色,不由的出口惊呼。

    青莲亦是颤抖的抬起头,秀丽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奈和痛苦,“小姐,奴婢知道,奴婢说出这样的话是不顾廉耻的,可这件事真的不是奴婢愿意的,你和世子两人之间的感情好,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从来没想过要插到你们之间,这一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奴婢不需要世子真的做什么,只希望小姐能给奴婢这么一个虚名,让花儿不要背上那样难堪的名声!奴婢求小姐了,奴婢只要能躲过这件事情就好了!”

    她说着,就开始叩起了头,然而云卿的思绪却飘的有些远,目光中显出几许飘渺和空洞来。

    青莲说的确实是没错,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云卿站出来表示青莲是御凤檀的通房,如此一来,那守宫砂没有也是正常的事了。

    她看着青莲发抖的身子和磕头的样子,脑袋却不知道怎么想到了当初韦凝紫的样子,那时候,韦凝紫也是保证,说她只是想和云卿不要分离,愿意与云卿两女共伺一夫,那时候的她,以为姐妹情深,也只有韦凝紫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虽然有点介意,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而后呢……

    她不是将青莲和韦凝紫相提并论,可是人心这个东西,是会变的。今日为了救青莲,云卿若是承认了青莲是御凤檀的通房,那么日后,青莲就必须是御凤檀的通房了。她现在说没有争斗的心,那以后呢,做了御凤檀的通房,青莲日后就不能嫁人,她会甘愿一辈子就做个孤苦的女子,什么也没有吗?等有一天不甘了,生出什么心来,要争取一些东西的时候,那御凤檀又该如何做呢?

    青莲是自己安排的,又是她的人,到时候青莲做出什么来,这都是她自讨苦吃!

    有了青莲开头,那么接下来还会有绿莲,翠莲,红莲什么的,以后,她又拿什么借口去阻挡那想塞人进来的人,又要在为了一个男人,与无数个女人在争斗中耗尽一生吗?

    而且,御凤檀会怎么想?让御凤檀承下这名声,这对他实在也太不公平了,这是韩雅之她们做下的罪行!

    就算不考虑御凤檀,云卿,她自己也不愿意,她不喜欢,也不想和其他女人,分享她的夫君。云卿的瞳仁有一种幽暗的色泽,眨了眨形状好看的凤眸,慢慢地,带着一种劝阻,却又坚定的语气道:“青莲,我不能答应你。”

    青莲正叩完一个头,听到云卿的话,一时怔怔的抬起头来,看着云卿,眸光在泪水下微微闪动,“小姐,奴婢不会和你抢世子的,不会的……”

    “不。”云卿樱红的嘴唇微微扬起,拉着青莲站起来,“青莲,我不是担心你跟我抢世子,而是你小姐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任何人,分享我的夫君,就算是名义上的,也不可以。”

    她的目光充满了暖意,声音温和坚韧,却让人不难听出她的决心,青莲知道,自己就算磕再多的头,哭得再久,自家这个和婉的小姐,唯独在这件事上,是绝对不会退后一步的了,她定定的望着云卿,心却是揪了起来,眸中神色复杂的焦急在一起,焦急道:“小姐,那你可有别的办法?”

    流翠眼见如此,心情也是复杂的很,一边是多年伺候的小姐,一边是相处两年的同伴,她此时又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又见云卿秀眉紧锁,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过来,“小姐,你喝杯水吧。”从回来到现在,云卿连午膳都没有用,就处理这件事,实在是有些疲累,她接过水,喝了一口,却突然间想到什么,望着青莲道:“我想到一个法子,会让你受些苦,就看你愿意吗?”

    到了这个时候,青莲已经别无办法了,她望着云卿,重重的点头,“只要让奴婢不要被拖出去,奴婢一定愿意。”

    云卿点头,她不能让青莲做御凤檀的通房,但是青莲她也要救下来,就在这时,飞丹从外面走进来,站到门口道:“世子妃,瑾王妃到了!”

    云卿心中一凛,这韩雅之果然是抱着让青莲无处可逃的决心来的,只怕是急急走到了荷心苑,马上向瑾王妃告了一状,就赶了过来。

    她望了青莲还有些害怕的小脸,拉着她的手,慢慢地道:“你不要怕,我一定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金辉依旧是斜斜的从门窗洒进了屋子,瑾王妃踏步走了进来,挡住了门口的光线,整个房间一下子阴暗了下来。

    云卿朝着瑾王妃行了标准的礼节,“儿媳见过母妃。”

    瑾王妃一身淡紫绣金色牡丹的华服,丝丝的金线反射出冷漠的光,她缓缓的坐到了厅中的主位之上,矜淡的目光朝着云卿身后站立的流翠与青莲身上一扫,淡淡地道:“嗯,你坐吧。”

    韩雅之跟在瑾王妃的后头,看到云卿时,眼眸里便浮现出一丝深藏的妒忌,似笑非笑地道:“世子妃,如今瑾王妃到了,你总不能再以身份不够阻止查看青莲了吧!”

    云卿颔首,坐到了瑾王妃下首的位置,轻轻的一笑,礀态说不尽的优雅,语气温婉道:“母妃身份高贵,自然是可以查看的,青莲就在这里,若是母妃有什么要问的,要查的,尽管盘查吧。”说罢,她喝了一口茶水,面上露出一分怒色,却是拧眉斥道:“这是谁泡的茶!”

    问儿从门边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道:“世子妃,是奴婢泡的!”

    “水温这样低也能冲茶,还不快去换一壶!”云卿恼怒的看着问儿,训斥道。

    瑾王妃端起茶的时候,便觉得水温有些低,抿了一下就放在了一旁,此时看到问儿个子小小的,也只当她做事不上心,皱了皱眉。韩雅之冷笑了一声,“看来世子妃还是要好好管理一下你的丫鬟了,不仅做出了私通的丑事,就连个茶也泡不好!”

    云卿看韩雅之那副小人模样,皱眉道:“韩姨娘,你说话可要注意些,现在还没有舀到十足的证据,你就将污水往人身上倒,岂不是显得操之过急了!”

    韩雅之眼底冷意如冰,看着云卿凌厉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心道等下有你好看的!面上却是望着瑾王妃道:“王妃,那个婢子就是叫做青莲的,她是世子妃的贴身丫鬟。”

    青莲闻言,从云卿的身后走出来,跪在地上道:“奴婢青莲见过王妃。”

    瑾王妃点了点头,睥睨着跪在下方的青莲,看她一张脸儿虽然有些发白,但是容貌秀丽,有一股小家碧玉的韵味,缓缓地道:“倒是生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颗干净的心。”她说完,身后的陈妈妈便走了上来,舀着那块手帕问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手帕是你的?”

    青莲抬头望着那帕子细细的看了几眼,这才点头道:“正是奴婢不久前丢失的那块。”

    瑾王妃听到这话,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她缓缓地道:“去检查一下吧,若是清白的,别冤枉了人家小丫鬟。”这语气,听起来倒是充满了慈爱,若是青莲不知道她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只怕还会对这瑾王妃感恩戴德。

    陈妈妈往前一步,干瘦的面容带着常年积累的凶色,狞笑一声,“青莲姑娘,还请把右手伸出来,给老奴我好好看看你的守宫砂!”说着便上前,去拉青莲。

    青莲满脸的惊慌,浑身颤抖的看着陈妈妈一步一步的逼近,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秀眸睁的浑圆,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恶魔在向她靠近,要一口将她吞下。

    陈妈妈见她这模样,嗤笑了一声,伸手往前快速的拉住她的手臂,见她还要挣扎,一脚踢在了青莲的小腿上,用手拧着青莲的肩膀,咬着牙,小浪蹄子,现在躲,等下就要你好看!

    陈妈妈上次被云卿弄得打了八十大板,好在施刑的人看在陈妈妈是瑾王妃的人份上,下手时留了情,不像碾玉那个丫头,打完之后抬出去就断了气。可纵使如此,也让陈妈妈躺了一个多月,现在屁股还疼着。她巴不得能好好的整一整云卿身边的人,等着让云卿好看!

    她暴力粗鲁的将青莲的衣袖扯开,眼眸也随之瞪如灯笼,充满了震惊!

    只见青莲如玉的小手臂上,一颗殷虹如血的豆大守宫砂正完好无缺的停在上面!向众人宣誓着它的存在!

    “不可能!”韩雅之顿时皱了皱眉,目光在那守宫砂上,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急切地转头朝着一脸平静的瑾王妃道:“王妃,这守宫砂光看是看不出来的,万一是用朱砂颜料点上去的,只怕是做了假,还请陈妈妈再擦一擦,看看是否是真的?”

    瑾王妃显得有一丝的犹豫,显然觉得此举不大好,便转头望向云卿,询问她的意思。

    只听这一问,云卿心内就叹道,瑾王妃和韩雅之绝对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她心思机敏,深藏不露。

    她的身份是瑾王妃,在众人眼底是御凤檀和御凤松的母亲,私底下如何偏心下毒手都可以,明面上确实保持着一碗水端平的样子,故意来询问云卿,一来是表现她自己那份毫不偏私的心,二来便是试探云卿,若是云卿心里有鬼,就不敢让陈妈妈去擦,云卿敢保证,只要她一摇头,那陈妈妈绝对会扑上去抠青莲的手臂。

    云卿目光里带着一抹清透,缓缓地道:“王妃尽管让人去试。”

    陈妈妈早就等着这句话,举起肥厚的手掌就往青莲的手臂上猛力的搓去,她还不相信了,守宫砂这东西,还可以重新长出来!只看守宫砂在她大力的搓动之下,颜色似乎有变淡之意,青莲瑟瑟缩缩的望了云卿一眼,眼中格外害怕。

    而云卿则是眼眸半眯,手指紧紧的攥紧,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守宫砂上!

    陈妈妈见青莲如此,那久来做恶的心越有一股爽快,越发的来劲,手中力道加大,按得青莲脸色发白,痛得失色大叫,“妈妈,你轻一点!”

    与此同时,问儿端着一壶茶从厅外走了过来,举着茶壶给云卿斟茶,听到青莲那痛声一叫吓的浑身一抖,转过身去,茶壶嘴却忘了抬起来,顿时那滚烫的茶水正好倒在了陈妈妈猛搓的手指之上!

    “你这个小娼妇,眼睛看哪啊!”陈妈妈被烫的跳了起来,握着迅速发红起泡的右手手掌甩动,毫不顾忌的大骂了起来!

    问儿被她训的一呆,连忙低头一看,那茶壶嘴滚烫的茶水正在滋滋的往下流,她吓的连忙收手,那滚烫的茶水却还是倒在了青莲手臂之上!

    问儿望着青莲发红的手臂处,扑过去惊呼道:“青莲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瑾王妃看这动作,先是一愕,随后想要开口阻止,已然是来不及,只见问儿一扑,手指刚好搓破了青莲被烫的地方,那一块带着守宫砂的皮肤上水泡全部破裂了开来!

    韩雅之面色一僵,几步跑了下来,一脚踢开问儿,拉起青莲的手臂到了面前,将那块皮要拈起来,可那皮肉被烫便是极痛,又被问儿搓破了皮,露出粉色的嫩肉,再经韩雅之毫不留情的硬扯,绝非是一般的疼痛,青莲的眼泪顿时便冒了出来,可怜的连声唤道:“韩姨娘,韩姨娘……”

    见韩雅之如此狠毒,云卿倏地站了起来,将韩雅之的手甩开,厉声道:“韩姨娘,你也未免太心狠手辣了,难道没看见青莲被烫伤了吗?!”

    韩雅之哪里甘心,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却被那壶滚水弄得一干二净,又要冲上前来,此时,瑾王妃却开口道:“雅之,不可无礼!”

    韩雅之一时怒意上头,哪里是瑾王妃喊得住的,然而看到青莲那破了皮的手臂,那守宫砂都皱成了一团,哪里还找的出来!又是急气,暗恨云卿狡猾毁了证据,狠狠的剐了一速的转过身来,面色委屈,声音凄凄地道:“王妃,这丫鬟一定是故意的!她好端端地怎么会把滚水端了进来,浇到青莲的手上!”

    问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脸写满了惊慌和害怕,不停的求道:“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被青莲姐姐的声音吓到了,奴婢绝对不是的,请王妃明察!”

    云卿吩咐飞丹去室内取了烫伤药来,才转过身来,对着瑾王妃道:“母妃,刚才这茶水的确是不够烫,我才吩咐了丫鬟去换上一壶,她本来是在给我斟茶水,若不是被吓到了,断然不会举着滚烫的茶水就转身!”说罢,就对着问儿道:“你个丫鬟,平日里就毛躁,若不是看着你嘴巴甜,讨人喜欢,这么胆小我早就让你做粗使丫鬟去了,今日烫到了陈妈妈,就罚你三个月的月银,出去跪五个时辰,好好的反省一下!”

    问儿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应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瑾王妃默默的听着,目光在左手小指上的护甲上掠过,这个沈云卿可真是会说话呀,她抢在自己前面处置了丫鬟,还不就是为了保护那问儿,可这本来就是云卿的陪嫁丫鬟,她既然已经处置了,就是瑾王妃也不好随便的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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