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在流翠的印象里,云卿平日里吃的用的,无不是精致美好,就是使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家中丫鬟采集的新鲜花瓣,蒸煮而成,绝不买外面配料不纯的东西。绝不是喜欢自我虐待的人。想起当时的情况,云卿的眼底便有一层淡淡的寒意浮了上来,嘴角带着似笑非笑,冷声道:“你小姐我若是开口了,如今恐怕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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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子:嗯,大家都在猜那个青衣男是谁,到底是谁?
醉醉:不都说是耿沉渊吗?
妙子:不是,青衣男会飞,耿沉渊不会飞,快告诉我,会飞的是谁?
醉醉:是鸟……
妙子:拍飞你……
☆、152
满身醋味(大修)
152满身醋味(大修)
想起当时的情况,云卿的眼底便有一层淡淡的寒意浮了上来,嘴角带着似笑非笑,冷声道:“你小姐我若是开口了,如今恐怕就回不来了。”
流翠来京之后,又一直跟随在云卿的左右,素来知道宫中险恶,随着云卿到宫中的时候,尽量少开口,以免给云卿惹祸上身。然而今日之事,使得她圆眸中露出深深的疑惑,抬头望着云卿若浮了一层寒兵的脸庞,皱着脸问道,“小姐,恕奴婢愚笨,今日奴婢除了差点在东太后宫中还觉得有点危险之外,走在路上未曾觉得有哪里不妥?”
云卿抬头望着屋内轻如烟的纱随着窗口缝隙里透出的清风摇摆如一抹化不开的愁,嘴角没有半点温度的吐出音节,“你可记得刚才我们路过的是哪里?”
流翠回忆了路上的情景,然而她也不是常居于宫内,对于后宫的布局并不十分清楚,摇摇头,“奴婢只记得那儿种了有许多桃花,应该是哪位妃子所居的地方吧。难道是哪里的妃子害小姐?”
云卿微微一笑,望着流翠微抿的嘴角,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着流翠道:“你可记得今天在宴会上,章滢和我一起聊天的时候,说了关于温嫔的事吗?”
流翠凝神想了片刻,她一直都在站在云卿的身后伺候着,自然能听到三人的聊天,章滢的确是有说过温嫔的事情。
温嫔是明帝去年新选一批秀女中的,虽然没有之前的宝昭容和碧修仪那样的受宠,也算是个比较出挑的。然而她最争气的还是肚子,前两个月被诊出了有了身孕,立即跃为宫中最受宠的新秀女之一。
然而就在前几天,明帝到魏贵妃的宫中去,恰逢魏贵妃发烧。最近宫里一直都不太平,西太后如果还躺在床上,皇后也因为薛家的事又急又气又忧,今日的接风宴脂粉都未曾遮掩了满脸愁容,东太后也感了风寒,再加上魏贵妃这一发烧,实在是让人觉得不祥。明帝有些动怒,便使了钦天监的人来看,钦天监的人说是房宿星临南带小星,去秽冲邪,而与凤星相临,故而有此一说。
而房宿星对称房日兔,临南而居,生肖属兔,有恰好怀孕的,就只有温嫔了。
流翠沉思了片刻,受伤的动作轻柔的丝毫没有停留,目中却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小姐,你的意思是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就是温嫔居住的宫殿吗?”
“嗯,正是幽翠宫左侧的琉璃道。”云卿点点头,却看流翠眉目间将明未明,知道她不像自己,是带着重生记忆而来,每日里所想所图都是如何避免惹祸上身,便慢慢的将意思说透。
“房宿星为二十八星宿的第四星,苍龙的第四星,是龙腹五脏所在的地方。据称万物皆在此处消化,故而房宿星正气极盛,妖邪如果遇见必然会遭到严惩。而钦天监的人正是说龙子出而凤避,所以西太后,东太后以及皇后都有不适,魏贵妃若是松了说,她执掌六宫之权,也算的了半凤。然而我,虽然已经封了郡主,却绝不能称作凤。若是称凤,那么御凤檀便是有成龙之像,他虽是王爷世子,然而却不是明帝所出,有凤嫁给他是绝对不可以的。不说能不能嫁给御凤檀了,只说明帝都无法能容得下我了。再换一种看法来,若是我不是凤星,那么房宿冲邪,我路过幽翠宫而出事,起码就要担一个邪晦之名,你说瑾王妃会喜欢有这样名称的世子妃吗?”
不管是担上哪一种罪名,都能让她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并且和御凤檀的婚事一定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天啦,小姐,奴婢就说这天气怎么可能有水泼在冰上能结冰,又不是冬日里,风一吹就会结冰。当时奴婢看到小姐解释了,便不好开口再问,心里却是有点犯嘀咕的。如今看来,果然是有着不妥。”帮云卿小心的穿好了袜子,避开药膏涂抹的地方,又搬了小炭炉放在云卿的旁边,流翠抹了手,又转回来,忧心道:“小姐,那路上的薄冰既然不是自己生成的,不知道是谁放的?”
云卿冷冷一笑,手指在塌上的靠枕上使劲的一揪,转头望着流翠,声音清浅的问道:“你说是谁?”
流翠苦苦思索着,将白日在宫中见到的听到的都尽量回忆起来,在脑子中捋了一遍,抬头道:“今天小姐被东太后宣召到了慈安宫的事,宴席上的人都看到了。而小姐去了东太后的宫中,也有半个时辰,若是有心来做,这段时间,她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安排这件事。”流翠顿了顿,又道:“但是,和小姐无冤无仇的人定然是不会费这样大的心思。而且能知道温嫔这件事的人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官宦小姐,但是……”
流翠用手指放在下巴上戳了几下,皱眉摇头道:“就算这样排除了,人还是不少……”好像蛮多人都和小姐有仇的。比如皇后,比如莹妃,还有耿心如她们,如果要一一排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着她沉思苦想的样子,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云卿又有点好笑,出声提示道:“你想错方向了。这件事,不是宫外的人做的。”
“那是?”流翠皱着眉毛,问道。
感觉到脚上擦了药膏舒服了些许,云卿抬脚放在了锦凳上,面色渐渐的恢复了白里透红的气色,缓缓道:“是魏贵妃。”
若不是魏贵妃的突然头疼,明帝就不会去请钦天监过来。而钦天监的人哪里来的这般巧合,刚好可以一算就算到房宿星怀了龙子,这个温嫔又正好是三皇子那一派的人,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被赋予了苍龙第四星的名称,可见如果生出来是个皇子必然会受宠。
而温嫔定然会因为此事对魏贵妃感激,连同她身后的家族也会对魏贵妃感恩,死心塌地的为魏贵妃效命。而对于魏贵妃来说,她的儿子,三皇子都已经二十余岁,再有个不足月的小皇弟根本就不碍事,却能因为这点事而很好的收买人心。
若不是宴会上,章滢八卦将这件事说出来,而云卿对一干斗争的事情都是分外的留心,脑中反应极快的想到这里,对郭公公隐瞒了自己受伤,没有让身边跟随的宫人听到扭到脚踝的事。按照魏贵妃的安排,当时身边跟随的宫女和轿夫里肯定有她的眼线,一旦云卿说哪不行,那么现在也许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呆着,又被安上什么样的邪名呢。
“魏贵妃?咱们和她又没什么冲突,她做什么这么坏的害小姐?”流翠听着不由来了气,手指紧紧的握住,恨声道。
云卿冷笑,目光在书房里的一本诗集上掠过,摇头道:“当然有冲突。当时在赛诗时的那个古晨思,你还记得吗?她是三皇子的表妹。”这朝中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错综复杂,要害一个人,或者是恨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直接的联系,有时候人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她也好意思,古晨思盗了小姐的诗,当即就被掉下来的风铃砸破了头,难道还没看到报应吗!心思也太毒了,这样的方法也想得出。”流翠真是佩服这些宫里的人,天下的几颗星星也能拿来做文章害人,偏偏还人人信得不得了。
“报应这种东西,宫里面的人从来不相信的。”云卿拿着钎,拨了拨烧的火红的炭火,嘴角的笑若有若无,声音缓缓如流水而过,平静下带着一种清澈,“宫里人害人的法子多不胜数,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魏贵妃既然可以从明帝诸多的妃嫔中一直鼎立的活到如今的位置,还能和皇后分庭抗礼,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若论起女人杀伐最厉害的地方,莫过于皇帝的后宫了,能从其中走出来的人,不是运气好,就是心狠。而运气好的,只怕是寥寥无几。多数都是后者。
“还好小姐聪慧,及时发现了她的诡计。魏贵妃她这么害了咱们,咱们也要给她还回去,否则的话,她还不知道在那偷笑呢!”流翠跟随在云卿身边,看着云卿每次回击坏人,自然觉得吃亏了就要还回去,眼下小脸上就一脸忿忿的。
云卿睨了一眼她的神色,道:“那你说说,我要如何还回去呢?”流翠是她的心腹,跟在她身边也机灵,然而还是受到了学识和见解上的限制,很多事情并不如云卿那样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所以云卿和她说话,都是有意无意的引导。
“咱们在外院,不能时时进宫。魏贵妃居住在宫中,又是贵妃,法子得要好好想一想了。”流翠嘟着嘴,不情不愿道:“她倒是设计的好,知道咱们去东太后那,就在路上让人弄了冰……”
流翠一个人碎碎念着,突然眼里一凉,如同点了两盏蜡烛,恍然大悟的望着云卿,喜声道:“小姐,咱们是去东太后那,她敢这么设计,若是小姐你真有事,东太后只怕也洗不清,咱们去告诉东太后,奴婢看东太后挺喜欢你的……”
“不错,这次你说对了,东太后是挺喜欢我,但是不是因为你小姐我这个人,而是因为小姐我是未来的瑾王世子妃。”云卿赞赏的看了一眼流翠,这丫头头脑其实也真的很灵活,稍微一引导就想到了点子上。
从魏贵妃安排这件事来看,虽然东太后重新出来涉及六宫之事,然而她毕竟是幽居已久,宫中多数人都不曾知道这名太后,所以魏贵妃才有这样的胆量设下此事。
正是因为这样,东太后要重振自己在后宫的地位,需要在朝中拉拢一些命妇作为自己的中坚力量。老的臣子大多数都有了各自的派别,不会去沾东太后这个无后无嗣的边。也只有像云卿这样的朝中新贵——如果能称得上新贵家族的话,抚安伯府以及即将联姻的瑾王府,还有云卿身边一些的力量,是最为合适的拉拢对象。
今日东太后所说的话,就是在对她做测试,测试她这个人能不能为之所用。瞟了一眼装着红玛瑙的连枝檀木盒,云卿淡淡的一笑,看来东太后是满意的。
“东太后知道了一定会要处理的,不需要我们去告诉东太后,东太后此时自然有了定论。”云卿轻轻的一笑,笑意在斑斓的火炭中染上了橘红的色泽。她靠不靠拢东太后是她的事,但是魏贵妃此事,一来打了东太后的脸,二来也让云卿吃了亏,不管如何,东太后都不可能束手不理的,“我们就安心的等好消息吧。”
慈安宫内。
“你是说,当时韵宁郡主虽然扭伤了脚,然而却一直忍着没说?”英嬷嬷面色微讶的望着郭公公,问道。
“是的。东太后,奴才身上有些武功,所以耳力还算不错,韵宁郡主踩到了薄冰上,脚骨扭动时发生的细小声音奴才听的清清楚楚。”郭公公满脸笑容的对着东太后回道。
英嬷嬷望着东太后道:“这韵宁郡主果然是位聪明的,忍着痛也不说。只是这消息她知道的倒也快。”后宫里的消息,可不是什么都能随便往外边传的,只有常在这后宫里的人,或者在后宫安排了棋子的人才能迅速的知晓。
东太后手中的碧玉佛珠一颗颗拨的不紧不慢,慈祥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明意图的笑容,斜眼看着英嬷嬷,声音轻缓道:“的确是个聪明孩子,否则哀家也不会让你将红玛瑙送给她了。”能坐上郡主的位置,知晓两天前的消息,在东太后看,算不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灵活的消息来源,是斗争中最的环节之一。
“那是,只不过可惜了,那串红玛瑙还是先帝送给东太后您的。”英嬷嬷笑道。
东太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眸子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在佛珠上略停,忽而笑容加深了半寸,“哀家在慈安宫幽居了这么多年,许多人都想不起哀家来了,竟然在哀家宣召的时候动这些手脚。岁月匆匆,果然是大不如前啊。”
“魏贵妃如今分管六宫,三皇子又是长子,而皇后如今身后的薛家大不如前了,她的气焰自然是嚣张了。”郭公公打量着东太后的脸色,轻声说道。他进宫之后没多久,就拨到了这位东太后的身边,看着这位皇后是如何坐稳东宫之位,又如何经历叛乱一事,依然坐到了东太后的位置。魏贵妃的手段是高,然而在这位东太后的眼底来看,不过是过来人的把戏罢了。
东太后笑了笑,笑容在满厅的檀香之中显得格外的飘渺,眉心舒展,道:“既然说温嫔是房宿星,腹中皇子正气最旺,那就让她好好的将宫中的邪气冲一冲吧。”
英嬷嬷会意的一笑,与郭公公一起点头应了。
当日夜里。
魏贵妃正坐在玉坤宫内,温嫔与她一同坐在了殿中,两人面前的小几上,缕金的海棠纹小熏炉正烧着火焰。
“真可恨,沈云卿踩到冰上,竟然也没滑倒,受伤,白费了娘娘这一番心血。”温嫔生的娇滴滴的,可是一张口说话,却是利中带狠,丝毫与她外表不相符合。
魏贵妃抿着唇一笑,眼中却没有沾染到一点笑意,望着温嫔冷哼,“商贾之女到韵宁郡主,你以为人人都能做到的吗?不然怎么人人都说她运气好呢。”她精心设下这一个局,便是知道瑾王妃来了京中后,明帝一定会给瑾王妃设宴,到时候无论找个什么借口,让沈云卿路过温嫔的宫殿附近就是。可惜布局巧妙,却没有陷害而成。
“那是,就她那样的出身,不是运气好还能是什么!不过她逃的了这次,下次还能逃得了吗?”温嫔出身于世家,最是看不起云卿的出身,眼底充满了鄙视。
魏贵妃闻言一笑,望着温嫔花朵般鲜嫩的容颜,眼底却没有温嫔那样的轻视。沈云卿可不是每次都会来宫中,也每次都有这样好的时机来谋划的。若是到时候她做了瑾王世子妃,身后有了瑾王府撑腰,再动她可要想一想再动手了。
不过这些,她也不会说出来,将眼底的寒意敛去,温柔的唤道:“她说到底也就是个郡主,妹妹现在身怀龙胎,可要小心身子,好好保重自己。”
“多谢娘娘关心。”温嫔得意的摸了摸肚子,她的胎儿可是苍龙第四星下凡呢,当然比其他人要尊贵了。陛下可着紧的狠呢。
就在两人相互说笑,又各有心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宫人的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随着声音而来,还有浓浓的烟火气味,温嫔顿时吓得站了起来,一手护着腹部,望着后殿里的火光,大嚷道:“怎么好好的会起火……”
魏贵妃也吓了一跳,眼看那火光越来越大,好像就是从她殿外燃烧过来的一般,也觉得不对。
眼瞧窗口内已经有黑烟进来,身边的宫人都劝道:“娘娘,快出去。”
温嫔想着自己肚子里有孩子,自然要先出去,以免身上惹了火气,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不祥。可魏贵妃作为后宫的贵妃,自然也是急忙的走出去,容不得走在一个小小的嫔妃后面。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急急撞在了一起。
“贵妃娘娘,嫔妾肚子里的是龙子。”,温嫔称呼着,脚步未停,径直向外走去,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她可顾及不了什么身份高低尊卑。
魏贵妃没有说话,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一个小小的妃嫔,居然敢抢她的路。她还真以为自己肚子里的是龙子,这‘龙子’两字怎么来的,谁不清楚?!
“让贵妃娘娘先走!”魏贵妃不出声,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可是察言观色,高呼一声后,极为有技巧的撞开了温嫔的身子。
神色焦急的温嫔毫无察觉,依旧快步前行,不小心被这么一撞,直直的碰到了拐角处的一个花樽。护着腹部的手背撞的生疼。
魏贵妃见此,也觉得和嫔妾争先,反而显得自己没风度。而此时宫内的烟雾已经十分之大了,两人这么争先抢后,屋内都是一群伺候的宫女,反而拖延了时间,这时才开口道:“温嫔肚子里有龙子,让她先走吧。”
走火的事情不到一会儿就传遍了宫中,今日是十五,明帝歇息在皇后的储秀宫,和魏贵妃的玉坤宫离的不远。帝后两人急冲冲的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玉坤宫的外面火势虽然已经被宫人扑灭了不少,然而从那刺鼻的气味和焚烧过后焦黑的痕迹,还是能看到火势之凶猛。
温嫔一看到明帝,又因为出来的时候被撞了一下肚子,立即满面娇柔痛苦的呼道:“陛下……”
明帝着紧温嫔,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立即抱了她在怀中,连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也看了一眼烧毁的玉坤宫,皱眉凝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宫里的掌事太监都到哪去了?”
玉坤宫的掌事太监秦六听到皇后的话,立即跪下,一脸惶恐道:“回陛下和皇后娘娘,奴才一直都有注意,不知道怎么宫里就走水了,方才去查看,却是从宫旁的青玉池那起的火势。”
青玉池是玉坤宫里的一块小池塘,占地面积不大。然而魏贵妃喜欢花卉,说有花有活水才好看,于是明帝便让她在宫中开辟了一个小池塘。这池塘正临着内殿的轩窗,不管是春夏秋冬,一开窗便可以看到水边花圃的美景,是魏贵妃受宠的一个标志,除了她,其他嫔妃都没有这个待遇。
然而此时让明帝一听,却是皱紧了眉头,与皇后对了一眼后,神色大变。
皇后徐徐道:“青玉池一年四季都是满水灌池,而现在正是冬末春初之时,气候潮湿,如何会无缘走水,陛下,只怕是有些不妥。”她的目光掠过在明帝怀中发抖的温嫔,意有所指。
明帝低头看了眼娇俏的温嫔,想起当时钦天监说温嫔肚子里的是房宿星,最是辟邪,神色变了变,看了一眼扶在一旁去惊擦脸的魏贵妃,神色变了一变,对着魏宁唤道:“去将钦天监掌司唤来……另外,把慧空大师也一并请过来。”
魏贵妃一听要请钦天监的人,脸色就大变,接着又听到要请慧空大师,立即就觉得不好,顾不得刚才的害怕,站起来道:“陛下,此次走水不过是臣妾宫里人一时懒怠,臣妾会好好教导处罚他们。夜深露重,陛下小心身子,还是无需再请人过来替臣妾查看风水了。”
皇后听了魏贵妃的话,嘴角凝了一丝冷笑,什么看风水,陛下才不是替她来看风水的。她当即缓缓的一笑,摇头道:“魏妹妹此话就不妥了,若是说妹妹你不怕也就罢了,然而温嫔新进宫中,肚子里又是怀的龙子,陛下自然要关心龙子的情况。妹妹方才受惊了,先休息一会吧。”
明帝看到魏贵妃发髻散乱,面上有未逝去的灰色烟火痕迹,不由皱了皱眉,声音冷淡道:“你先去一旁休息吧。”
魏贵妃知道自己再说,只怕引得明帝更加反感,好在钦天监的人应该不会胡说,她便坐在一旁,不再开口。免得皇后再拿着话来明指暗说的,让明帝想得更多就不好了。
过了一会,慧空大师便先到了,明帝便让人扶了温嫔到一旁让御医查看,对着慧空大师道:“半夜劳动大师,实乃有要事相看。”
慧空大师高深莫测的一笑,穿着明帝命人特制的袈裟,上好的衣料随风清摆,衣袂飘飘,仙风道骨于一身,双手合十道:“贫僧今日远远便见云间见一龙与一黑云翻滚上下,便知不好。想必今夜陛下召贫僧前来,正是为的这幼龙和黑云之争导致红云漫天之事。”
明帝一听,惊道:“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幼龙正指温嫔的胎儿,东西方红云漫天正是玉坤宫走火,这黑云……”明帝一想,黑是邪气,云则是邪气成团,在玉坤上,正巧是温嫔在魏贵妃此处,那魏贵妃不正是邪晦之人。
顿时眉心一跳,望了一眼皇后,“你如何看这事?”
“温嫔刚才连声唤肚子疼,只怕是撞了邪气。”皇后眉心正肃,见明帝闻言不出声,了然明帝的意思,眸子划过一丝冷笑,转而对着魏贵妃道:“贵妃此次走水,想必受了惊吓,你且在玉坤殿中抄袭般若经,宫中的事就不用贵妃再操劳了。”
这是要变相禁足魏贵妃了。魏贵妃分明瞧见皇后眼里的冷笑,急急的站起来,对着明帝道:“陛下,臣妾在宫中数年,此等风浪必然是经得起的……”
“贵妃还是好好的养养心吧。”明帝止了魏贵妃的话,再不看她,扶着温嫔柔声道:“肚子还疼吗?”
魏贵妃不死心的往前一步,道:“陛下,钦天监的人还未到。”
“难道贵妃不相信慧空大师所说的话吗?”皇后盈盈一笑,端端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只魏贵妃知道她这话是没有好意的,谁都知道慧空大师如今深受明帝的重视,每个月都要和慧空大师论一论佛经。
魏贵妃知道自己不能再说钦天监,将目光转到正被明帝关怀着的温嫔身上。
温嫔怯怯的看了一眼魏贵妃,想起刚才自己刚才出殿的时候,肚子被魏贵妃的贴身宫女推的撞了一下,幸亏她护的及时,否则的话,还不知道龙子保不保的住。于是犹豫了一下,装作没有看到魏贵妃眼神的样子,并没有替魏贵妃说话。
等钦天监的人赶来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明帝到了温嫔的幽翠宫去了,皇后也回了自己的储秀宫。只有一脸落寞的魏贵妃站在烧的焦黑庭院里,满身的狼狈闻着一院子的味道。
钦天监的人胆怯的上前道:“贵妃娘娘,陛下宣微臣来有何事?”
魏贵妃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扭曲,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有何事?陛下让你来看看本宫的宫殿究竟有多少邪气,冲了温嫔肚子里的胎儿!”
钦天监大惊,吓的跪下连连磕头道:“贵妃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恕罪!”
“滚吧!”魏贵妃冷睨了跪在地上的钦天监掌司,厉声喝道。今日她是被人挖了坑,掉到了自己的陷阱里去了。
什么狗屁房宿星,龙子出而避凤,这都是她和钦天监说好的台词。如今被人利用了害了她!等邪气过去!这要等多久!皇后那个贱人肯定是想方设法让她留在这里,最好永远不能出去才好!
到了第二天,御凤檀就将这消息传了过来,人人都只知道魏贵妃是为了皇嗣安危好好祈福,只有知情的人才明白其中究竟怎么回事。
“若不是你使了桑青来,告诉我不用动手。我还打算自己去放火烧了她的屋子了。”御凤檀坐了石亭里,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疏狂,狭长的眸中却是蕴着与云卿昨夜一样的冷意。
昨天云卿进宫,为了不打草惊蛇,密局的暗卫是没有跟随进去的。到了屋中的时候,这脚伤自然是瞒不了暗卫,桑青立即使了人通知御凤檀,然云卿早料到了,让人送信通知御凤檀不用管,自然会有人替她出这一口气的。
可御凤檀还是放心不下,暗地里让人和慧空通了信,让他好好的‘照顾’一下魏贵妃。今日早早的就到了抚安伯府来看云卿。
云卿由流翠和青莲扶了坐到了亭中,园子里的嫩芽翠嫩的娇俏,一点点的点缀在老叶深枝上,像是一个个俏皮可爱的精灵在舒展着身姿,偶尔见到有几支早春的花儿在一片明绿中嫣然的让人眼前一亮。她望着御凤檀的面容,眸如春水倒影,褶褶生辉,施施然道:“眼下这不是不用我们动手,魏贵妃就日日夜夜的守着佛经了么,你还生那气做什么?”
御凤檀左右环顾了圈,见四面都有云卿的丫鬟看这,便伸出手越过石桌,大胆的握着云卿的小手,眼波如柳,嗔怪道:“我如何不生气,她让你扭了脚,现又不能外出,不然的话,我就带着你踏春去。”
云卿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白的像玉一般的手,大而不粗的手掌,透着温热的气息,这样好看的手,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她微微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来,用手拉了拉兜帽披风,浅笑道:“我是扭了脚,不能出去了。可你的雅之妹妹,脚可是没受伤的,不如邀她一起赏柳看湖,不辜负这春风似剪的美景。”
御凤檀先是一愣,接着眸中一急,再而唇角就弯了一抹笑色,凤眸睨着云卿道:“我看我是没办法去欣赏这春日的美景了。”
他刚才还说要去与自己游春,如今又说不能去了,云卿凤眸里露出一抹淡淡的讶异,挑眉问道:“怎么不去了?”
御凤檀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往空气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夸张道:“因为啊,我闻到空气里一抹浓浓的醋味,都要被熏倒了,去不成了!”
“好你个御凤檀,你取笑我。”云卿咬着牙,做生气状,扶着桌沿就要站起来,惹得御凤檀连连抱拳求饶道:“好云卿,别走,陪我说会话,我可想你了。”
云卿回眸一嗔,眸子刚好迎上御凤檀的狭眸,那密密麻麻的情丝就像是春蚕吐出来的茧,一圈又一圈的似乎要将云卿就包在了目光里。她心神微微一荡,又觉得甜蜜,正好脚疼,又不是真的要走,顺势坐下来,却也不看御凤檀,凤眸在桌上的精致小点上细细的研究。
御凤檀瞧云卿那眼神,似乎要将小点心上的每一个部分都细细研究的一番,晓得她是要等自己说话,便屏了呼吸,想一下措辞,开口问道:“你见过母妃和韩雅之了?”
云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脸淡淡的样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她倒是真的有点介意那个韩雅之叫‘檀哥哥’的样子,也要听听这个韩雅之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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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婚期定下
云卿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眸里透着认真的望着御凤檀,瞳子里的点点认真让御凤檀心内是又喜又怕。喜的是云卿在宴会上见过韩雅之一次,就如此惦记,想必心里也是在意的他紧,怕的是云卿不会等下听了他说出来的事情后,会不会等下不理他了?
面对这双泛着聪慧光芒的凤眸,御凤檀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噙着认真,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如梨花一般清润的面容上透出一点肃色,声音比起往日来也多了一份正色。他将视线望向桌上的酒杯,开口道:“韩雅之是我父亲瑾王手下的一名猛将的女儿,二十年前因为四王之乱时,跟随我父亲从边关回来,在战乱之中受伤后,便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父亲了。”御凤檀看了一眼云卿的神色,见她还是一脸平淡,继续道:“所以从小她就是跟在母妃的身边,这次到京城,母妃才将她带到了身边。”
云卿听完后,脸上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让御凤檀心里不由的没底,眼巴巴的瞧着云卿,看起来竟是有点可怜的意味,“云卿,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未免韩雅之在云卿面前说了什么,御凤檀首先先将自己摘干净,这可不关他的事啊。
云卿抿了一口茶,抬头看他,眼波澄澈明亮如一弯小湖,里面隐着浅浅的笑意,面上却不带一点,声音柔淡道:“这么说,你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啊?”
“没!”御凤檀狭眸里泛着笑意,然而说出来的嗓音虽然慵懒,却没有一丝随意,“我和她见面的机会不多,而且我九岁就到京城来了,更是没有见过她了。难道她跟你说和我说青梅竹马了?”
说当然没说。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直接到云卿的面前来说和御凤檀是青梅竹马。然而那句脆生生的‘檀哥哥’真是比直接说出来的效果还要好些,谁一听都能猜到。就像御凤檀所说,当初他九岁就到了京城,其他人又没有见过韩雅之,必定是在肃北的时候,两人先认识的。
九岁之前,可不是两小无猜了么。
不过看御凤檀这个样子,十有**是没有将那个韩雅之放在心底,不过云卿倒是听着他话里有其他的意思,素白的手指捏着茶杯盖子将浮在清茶上的茶末撇开,眸子中泛着疑虑的望着御凤檀,“男女之间七岁不同席,你们从小便认识,她又是寄养在瑾王妃的膝下,你们见面的机会怎么不多了?”
御凤檀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点郁色,随之飞快的掩饰下去,然而浮起慵懒而随意的笑容,狭眸里水波荡漾,如兰芝,如玉树,“我从小跟着父亲的时间多一些。”
跟着瑾王?要知道御凤檀不仅是瑾王的嫡子,也是瑾王的长子。瑾王妃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按理来说,应该是在瑾王妃的身边呆的比较多,然而看御凤檀此时说话的神色,虽然依旧笑的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却不难看出那一抹清淡如烟的落寞。
云卿不由的想起那日看到的瑾王妃,高贵,雍容,端庄这些词语都可以用到这位夫人身上,然而那时候云卿却没有察觉出一点瑾王妃对她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她儿子的未来媳妇,不管是喜欢和不喜欢,都要有一点反应吧。可是看韩雅之的样子,却又不是性情抑郁之人,难道瑾王妃其实内心对她是不满意的?虽然云卿是大度,然而对瑾王妃这个未来婆婆的态度,还是有些在意的。
瑾王妃对自己的不置可否,会不会是因为对御凤檀……
见云卿目光中微露的疑虑和讶异,御凤檀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收了些许,对云卿解释道:“父亲说我是嫡长子,要严格的要求自己,所以从小就让我在他身边,出入王府和军中,学习男人要学习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云卿稍微释然,然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也不再多问。不过倒是能听得出,瑾王对御凤檀很是喜爱,这样严格的要求御凤檀,大概从小就把他当作未来的世子来对待,所以御凤檀后来可以驰骋沙场,这也一定少不了瑾王的教育和培养,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御凤檀望着云卿,又越过石桌底下,拉着她的手,将那细嫩的手掌握在手心里,手指细细的摩挲,道:“你不要怕,我心底就只有你,其他的女人我根本连看都不想看。”
云卿被他偷偷的从桌下拉住了手,先是一惊,朝着周围望了一眼,见丫鬟们都没有将目光投过来,含怒的瞪了他一眼,却让御凤檀觉得这瞪来的一眼都妩媚之极,不禁心波荡漾,目光望着云卿都舍不得收回,喃喃道:“这婚期还不定下来,卿卿还不是我家的,我可要急死了。”
春天的剪刀一剪将冬日的寒冷全部破除,仿佛一夜之间,就看到绿色覆盖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上。而宫里的御花园里更是一片柳绿叶翠。
明帝穿着绣五爪暗龙纹的深紫色便装坐在亭子里,脸色也因为这一袭春风变得稍有暖色,然而眉宇里的刻纹显示着他这段日子为了国事家事并没有少操心。
“凤檀,棋艺又有精进了啊。”他捏了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之上,口中话语轻松,目光却停在黑白两字交杀之中,丝毫没有松懈。
在明帝的对面,着了一身白色丝袍,眉目间慵懒随意的御凤檀却是捏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右手再执了一颗白子放下,笑道:“这都是陪皇伯伯你练出来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明帝目光在御凤檀放下的那颗白子上停留,视线里带着一丝锐利。
明帝下棋,棋路是开阔如风,以目视全局,一子一将皆在胸怀中,走一步谋百步,而御凤檀棋风则凌厉非常,一开始就步步攻进,逼得人不得不全神贯注的来抵挡来势凶猛的棋路,待到可以喘气之时,再来破御凤檀的快步棋时,才发现他的棋不仅是另辟奇径而攻,却是攻中有守,让人不由自主的掉入陷阱里。这样的下法新奇,若是初初对弈之人,很可能早就被御凤檀逼得弃子投降了。
“今天这棋,是故意走给朕来求和的?”明帝挑眉看了御凤檀一眼,今天御凤檀走的太中规中矩了,倒让他一时有点不适应。
御凤檀狭眸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唇角也是扬着高高的弧度,然而态度却是十分的恭谨,“凤檀近来是心事重重,睡不太好,所以不敢用那费尽脑力的棋招,还是规矩点的来。”
听到御凤檀的话,明帝将手中捏着的黑子放回玉碗中,眼中露着兴味的神色,往椅中舒服的一靠,笑道:“怎么,有什么心事,想要让朕听一听的?”
御凤檀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神秘兮兮的靠近明帝道:“皇伯父,凤檀今年都快二十了……”他转动了一下眼睛,目光里写着男人们彼此才能懂的那种意思。
明帝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哈哈的笑了起来,朝着御凤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怎么,你是想要皇伯父给你在宫中挑两个顺眼的人送去吗?看中谁就直接说,这点要求皇伯父还是能答应你的。”
御凤檀望着明帝,狭眸里蕴着笑意如春花一般灿烂,将周围的一干宫女都看的面红耳赤,心里想着不知道瑾王世子是不是看中她们谁了?若是能给瑾王世子做个侍妾,可真是一辈子的福气了。
谁知,御凤檀脸上的笑容却是一顿,“皇伯父之前不是给凤檀挑了一个吗?”
“你小子拐弯抹角的就是提醒朕,要给你和沈云卿赐婚了吧。”明帝也看出御凤檀的意思来,倒是未曾为难御凤檀,直接就将话说问了出来。
“皇伯父不愧是真龙天子,一下就将小侄的心事看出来了。”御凤檀的笑容是越发的灿烂,周遭的宫女却是充满了遗憾,原来世子是要说和韵宁郡主的婚事啊。
“如今三月了,你小子也思春了啊。”明帝望着御凤檀的样子,也笑得很欢乐,然而眼底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精明,就是不松口定下个具体的时间。
御凤檀可是抓紧时间来的。魏贵妃敢这样设计云卿,不就是不想让云卿进他瑾王府的门吗?本来他还不至于这么心急的,如今看来,还是早点将云卿娶回来,打着坏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免再生变故。
“皇伯父,你二十岁的时候可有不少妻妾了吧,凤檀可一个都没有呢。”御凤檀说着,还非常配合的叹了口气,表示自己长夜漫漫,无法睡眠的苦楚。
“又没谁不让你找通房。”明帝斜睨了御凤檀一眼,“当初不是还不愿意朕赐婚韵宁郡主给你吗?如今怎么又急巴巴的赶来让朕将日期定下来。”
当初那可是装的。御凤檀心里想着,面上却露出一抹略为不好意思的笑容,“韵宁郡主样貌出众,凤檀开始虽然有所不愿,见过几次面后,倒也觉得不错。”
“你呀!”明帝长叹了声,“那你要怎么感谢朕赐的这门婚啊?”
御凤檀一本正经道:“皇伯父,如今西太后身体不大好,定下一门婚事,也能为皇家带来喜庆,冲冲病气。”
“好了,你今日是打好主意来找朕的,别以为朕不知道。”明帝哼了一声,御凤檀立即站起来作揖道:“求皇伯父成全。”
“这韵宁郡主真是不错,就前后几个月,让你改观这么大,上来求朕赐婚了。”明帝轻悠悠的说了一句,手指微微的搓动。当初老四也是来向他来求过旨,想要求娶这个沈云卿。如今御凤檀也是上来求婚期,沈云卿倒是魅力无穷。明帝顿了顿,却将话题稍稍一转,问道:“凤檀,当初我大雍在秦天六国之中,以兵强马壮,以一敌十而闻名,后在乾帝带领下,吞并其他五国,统一六国,造就了乾坤盛世。然而现在的大雍,兵马之强,却不能超越西戎,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明帝突然转了话题,御凤檀的心里却琢磨着明帝在此时说了此话的原因,随即缓缓的开口道:“当年乾帝自幼在沙场领兵,严格操练军队,挑选强兵壮马,淘汰不合格的兵士弱将,手下更有四名大将独当一面,加上坤帝的谋略果断,才创就了盛世的壮迹。”
“这些朕都知道。说点朕想听的吧。”明帝微微一笑,目光望着御凤檀,深渊一般的眼眸里透出了无尽的压力,让他即便是如此随和之时,也有着帝王的威严。
御凤檀却是一下跪了下来,“陛下心中自有定论,臣不敢妄议。”
明帝见他如此,神色却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怒,摆摆手道:“起来吧,跪着做什么。”他扬眉望着天边的浮云,“其实你心里也知道,当初乾帝带兵,是因为他在军中的威望,士兵心中有所向,军心所归,所以他能以一敌十,即便是人数处于下风,依旧能反败为胜。就像如今的平南王府,十五万雄兵在平南王的带领下,能发挥二十万,甚至二十五万军队的效果。如今朝中的将领虽然是不少,能做到军心所向的,还是极少啊。”
他幽幽的一叹,御凤檀却是不能出声。明帝挑了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些事情,自然是有道理的。自先帝掌权以来,兵权就开始分化,为了防止拥有大量兵权的将领造反叛逆而有此规定,一个将领下面最多不能超过十万兵马。自四王之乱后,明帝更是加大了这一命令的执行力度,除了将军之外,身边还有朝中的参谋持同样的调兵符,也就是将原本的十万兵马,分裂成五万一批。
薛国公手握三十万兵马,还是因为当时明帝登基后情况惊险,而朝中的将领多数在薛国公的派系之下,后来渐渐集中而下,虽然如此,但还是零散的分布在各个将领的手中,兵与兵之间的契合度很低,薛国公自己本身的军功和才能也并不是十分的突出,只能算是权臣。而大雍也没有那种一呼百应的将领在朝中,竖立起大将的旗帜,使得士兵都心有多归。
现在兵权大多数都是握在明帝的手中,也造成了兵虽强,而心不齐的现象。将领之间的斗争明争暗斗的其实也十分之多。于国来看,确实不是件好事。
“朕坐在这个皇位,就不想看着大雍的兵马就这么渐渐的弱势下去。最近周边一直不平静,就连你们瑾王府所在的肃北都有波动,这无疑是给朕敲了响钟。以前你父亲是朝中猛将,如今他却醉心于温柔乡之中,再加上年纪也不小了。朕想让你,接过天越城外十万驻军的兵权。”
御凤檀神色微微一敛,十五万兵马,对于一个将领来说,不算最多,但是也不算少了。然而他在京中多年,即便是当初大破西戎军,明帝也未曾给他兵权在手,如今让他握住兵权,这其中的意图,究竟是试探,还是真正有所想。毕竟明帝所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帝不待御凤檀想好了再说,又接着道:“幽裕关的兵马,当初是由你带领的。朕相信十万驻军如今交给你,你自然能训练好。”
看来明帝是早就已经有所打算了。御凤檀自知不能推辞,然而一直做个闲适的世子,也的确非他所愿,立即跪下道:“臣接旨。”
明帝点头,“人都说,成家立业。你如今年岁不小了,成家之后,朕会让你多多立业的。”
御凤檀领旨谢恩,明帝便去让人拟旨,选定日期给两人赐婚。
魏宁跟在明帝的后头,有些不解今日明帝的所为,一直以来明帝都是防范着瑾王府的影响力,为何今日会提出让瑾王世子掌管这京城外的十万驻军,这十万驻军,可是除却城内五万禁卫军外,最近的守卫力量了,如果京城出了什么乱子,这十万驻军,可是一把救命的刀。
“陛下,今儿个你心情不错啊。”魏宁使了眼神,退了小内侍后,自己拎着袖子替明帝端了茶,打量着明帝的神色问道。
明帝含笑接过,半抬眸的睨了一眼魏宁,“你是跟在朕身边的老人了。还没看出来吗?凤檀在意沈着家那个丫头。”
他轻轻的嘬了一口茶,魏宁却在思索着明帝的意思。今儿个瑾王世子求着陛下赐婚,那模样有点耍赖,多深情倒是看不出来,有些在意倒是真的。难道陛下看出来,其实瑾王世子心里头喜欢了韵宁郡主……
所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魏宁轻轻的说道,明帝笑了笑,“有了美人,英雄何愁不归来呢。凤檀这孩子,其实朕还是挺喜欢的。”
当定下婚期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大婚日期在四月蔷薇盛放的季节里,沈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忙碌着准备大婚事宜。然而就在这片喜气之中,京城里迅速的传出了一件事情,将沈府上下心情全部破坏。
------题外话------
过度章…开始往大婚奔了…。
☆、153
救命的刀
云卿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眸里透着认真的望着御凤檀,瞳子里的点点认真让御凤檀心内是又喜又怕。喜的是云卿在宴会上见过韩雅之一次,就如此惦记,想必心里也是在意的他紧,怕的是云卿不会等下听了他说出来的事情后,会不会等下不理他了?
面对这双泛着聪慧光芒的凤眸,御凤檀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噙着认真,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如梨花一般清润的面容上透出一点肃色,声音比起往日来也多了一份正色。他将视线望向桌上的酒杯,开口道:“韩雅之是我父亲瑾王手下的一名猛将的女儿,二十年前因为四王之乱时,跟随我父亲从边关回来,在战乱之中受伤后,便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父亲了。”御凤檀看了一眼云卿的神色,见她还是一脸平淡,继续道:“所以从小她就是跟在母妃的身边,这次到京城,母妃才将她带到了身边。”
云卿听完后,脸上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让御凤檀心里不由的没底,眼巴巴的瞧着云卿,看起来竟是有点可怜的意味,“云卿,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未免韩雅之在云卿面前说了什么,御凤檀首先先将自己摘干净,这可不关他的事啊。
云卿抿了一口茶,抬头看他,眼波澄澈明亮如一弯小湖,里面隐着浅浅的笑意,面上却不带一点,声音柔淡道:“这么说,你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啊?”
“没!”御凤檀狭眸里泛着笑意,然而说出来的嗓音虽然慵懒,却没有一丝随意,“我和她见面的机会不多,而且我九岁就到京城来了,更是没有见过她了。难道她跟你说和我说青梅竹马了?”
说当然没说。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直接到云卿的面前来说和御凤檀是青梅竹马。然而那句脆生生的‘檀哥哥’真是比直接说出来的效果还要好些,谁一听都能猜到。就像御凤檀所说,当初他九岁就到了京城,其他人又没有见过韩雅之,必定是在肃北的时候,两人先认识的。
九岁之前,可不是两小无猜了么。
不过看御凤檀这个样子,十有**是没有将那个韩雅之放在心底,不过云卿倒是听着他话里有其他的意思,素白的手指捏着茶杯盖子将浮在清茶上的茶末撇开,眸子中泛着疑虑的望着御凤檀,“男女之间七岁不同席,你们从小便认识,她又是寄养在瑾王妃的膝下,你们见面的机会怎么不多了?”
御凤檀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点郁色,随之飞快的掩饰下去,然而浮起慵懒而随意的笑容,狭眸里水波荡漾,如兰芝,如玉树,“我从小跟着父亲的时间多一些。”
跟着瑾王?要知道御凤檀不仅是瑾王的嫡子,也是瑾王的长子。瑾王妃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按理来说,应该是在瑾王妃的身边呆的比较多,然而看御凤檀此时说话的神色,虽然依旧笑的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却不难看出那一抹清淡如烟的落寞。
云卿不由的想起那日看到的瑾王妃,高贵,雍容,端庄这些词语都可以用到这位夫人身上,然而那时候云卿却没有察觉出一点瑾王妃对她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她儿子的未来媳妇,不管是喜欢和不喜欢,都要有一点反应吧。可是看韩雅之的样子,却又不是性情抑郁之人,难道瑾王妃其实内心对她是不满意的?虽然云卿是大度,然而对瑾王妃这个未来婆婆的态度,还是有些在意的。
瑾王妃对自己的不置可否,会不会是因为对御凤檀……
见云卿目光中微露的疑虑和讶异,御凤檀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收了些许,对云卿解释道:“父亲说我是嫡长子,要严格的要求自己,所以从小就让我在他身边,出入王府和军中,学习男人要学习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云卿稍微释然,然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也不再多问。不过倒是能听得出,瑾王对御凤檀很是喜爱,这样严格的要求御凤檀,大概从小就把他当作未来的世子来对待,所以御凤檀后来可以驰骋沙场,这也一定少不了瑾王的教育和培养,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御凤檀望着云卿,又越过石桌底下,拉着她的手,将那细嫩的手掌握在手心里,手指细细的摩挲,道:“你不要怕,我心底就只有你,其他的女人我根本连看都不想看。”
云卿被他偷偷的从桌下拉住了手,先是一惊,朝着周围望了一眼,见丫鬟们都没有将目光投过来,含怒的瞪了他一眼,却让御凤檀觉得这瞪来的一眼都妩媚之极,不禁心波荡漾,目光望着云卿都舍不得收回,喃喃道:“这婚期还不定下来,卿卿还不是我家的,我可要急死了。”
春天的剪刀一剪将冬日的寒冷全部破除,仿佛一夜之间,就看到绿色覆盖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上。而宫里的御花园里更是一片柳绿叶翠。
明帝穿着绣五爪暗龙纹的深紫色便装坐在亭子里,脸色也因为这一袭春风变得稍有暖色,然而眉宇里的刻纹显示着他这段日子为了国事家事并没有少操心。
“凤檀,棋艺又有精进了啊。”他捏了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之上,口中话语轻松,目光却停在黑白两字交杀之中,丝毫没有松懈。
在明帝的对面,着了一身白色丝袍,眉目间慵懒随意的御凤檀却是捏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右手再执了一颗白子放下,笑道:“这都是陪皇伯伯你练出来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明帝目光在御凤檀放下的那颗白子上停留,视线里带着一丝锐利。
明帝下棋,棋路是开阔如风,以目视全局,一子一将皆在胸怀中,走一步谋百步,而御凤檀棋风则凌厉非常,一开始就步步攻进,逼得人不得不全神贯注的来抵挡来势凶猛的棋路,待到可以喘气之时,再来破御凤檀的快步棋时,才发现他的棋不仅是另辟奇径而攻,却是攻中有守,让人不由自主的掉入陷阱里。这样的下法新奇,若是初初对弈之人,很可能早就被御凤檀逼得弃子投降了。
“今天这棋,是故意走给朕来求和的?”明帝挑眉看了御凤檀一眼,今天御凤檀走的太中规中矩了,倒让他一时有点不适应。
御凤檀狭眸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唇角也是扬着高高的弧度,然而态度却是十分的恭谨,“凤檀近来是心事重重,睡不太好,所以不敢用那费尽脑力的棋招,还是规矩点的来。”
听到御凤檀的话,明帝将手中捏着的黑子放回玉碗中,眼中露着兴味的神色,往椅中舒服的一靠,笑道:“怎么,有什么心事,想要让朕听一听的?”
御凤檀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神秘兮兮的靠近明帝道:“皇伯父,凤檀今年都快二十了……”他转动了一下眼睛,目光里写着男人们彼此才能懂的那种意思。
明帝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哈哈的笑了起来,朝着御凤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怎么,你是想要皇伯父给你在宫中挑两个顺眼的人送去吗?看中谁就直接说,这点要求皇伯父还是能答应你的。”
御凤檀望着明帝,狭眸里蕴着笑意如春花一般灿烂,将周围的一干宫女都看的面红耳赤,心里想着不知道瑾王世子是不是看中她们谁了?若是能给瑾王世子做个侍妾,可真是一辈子的福气了。
谁知,御凤檀脸上的笑容却是一顿,“皇伯父之前不是给凤檀挑了一个吗?”
“你小子拐弯抹角的就是提醒朕,要给你和沈云卿赐婚了吧。”明帝也看出御凤檀的意思来,倒是未曾为难御凤檀,直接就将话说问了出来。
“皇伯父不愧是真龙天子,一下就将小侄的心事看出来了。”御凤檀的笑容是越发的灿烂,周遭的宫女却是充满了遗憾,原来世子是要说和韵宁郡主的婚事啊。
“如今三月了,你小子也思春了啊。”明帝望着御凤檀的样子,也笑得很欢乐,然而眼底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精明,就是不松口定下个具体的时间。
御凤檀可是抓紧时间来的。魏贵妃敢这样设计云卿,不就是不想让云卿进他瑾王府的门吗?本来他还不至于这么心急的,如今看来,还是早点将云卿娶回来,打着坏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免再生变故。
“皇伯父,你二十岁的时候可有不少妻妾了吧,凤檀可一个都没有呢。”御凤檀说着,还非常配合的叹了口气,表示自己长夜漫漫,无法睡眠的苦楚。
“又没谁不让你找通房。”明帝斜睨了御凤檀一眼,“当初不是还不愿意朕赐婚韵宁郡主给你吗?如今怎么又急巴巴的赶来让朕将日期定下来。”
当初那可是装的。御凤檀心里想着,面上却露出一抹略为不好意思的笑容,“韵宁郡主样貌出众,凤檀开始虽然有所不愿,见过几次面后,倒也觉得不错。”
“你呀!”明帝长叹了声,“那你要怎么感谢朕赐的这门婚啊?”
御凤檀一本正经道:“皇伯父,如今西太后身体不大好,定下一门婚事,也能为皇家带来喜庆,冲冲病气。”
“好了,你今日是打好主意来找朕的,别以为朕不知道。”明帝哼了一声,御凤檀立即站起来作揖道:“求皇伯父成全。”
“这韵宁郡主真是不错,就前后几个月,让你改观这么大,上来求朕赐婚了。”明帝轻悠悠的说了一句,手指微微的搓动。当初老四也是来向他来求过旨,想要求娶这个沈云卿。如今御凤檀也是上来求婚期,沈云卿倒是魅力无穷。明帝顿了顿,却将话题稍稍一转,问道:“凤檀,当初我大雍在秦天六国之中,以兵强马壮,以一敌十而闻名,后在乾帝带领下,吞并其他五国,统一六国,造就了乾坤盛世。然而现在的大雍,兵马之强,却不能超越西戎,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明帝突然转了话题,御凤檀的心里却琢磨着明帝在此时说了此话的原因,随即缓缓的开口道:“当年乾帝自幼在沙场领兵,严格操练军队,挑选强兵壮马,淘汰不合格的兵士弱将,手下更有四名大将独当一面,加上坤帝的谋略果断,才创就了盛世的壮迹。”
“这些朕都知道。说点朕想听的吧。”明帝微微一笑,目光望着御凤檀,深渊一般的眼眸里透出了无尽的压力,让他即便是如此随和之时,也有着帝王的威严。
御凤檀却是一下跪了下来,“陛下心中自有定论,臣不敢妄议。”
明帝见他如此,神色却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怒,摆摆手道:“起来吧,跪着做什么。”他扬眉望着天边的浮云,“其实你心里也知道,当初乾帝带兵,是因为他在军中的威望,士兵心中有所向,军心所归,所以他能以一敌十,即便是人数处于下风,依旧能反败为胜。就像如今的平南王府,十五万雄兵在平南王的带领下,能发挥二十万,甚至二十五万军队的效果。如今朝中的将领虽然是不少,能做到军心所向的,还是极少啊。”
他幽幽的一叹,御凤檀却是不能出声。明帝挑了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些事情,自然是有道理的。自先帝掌权以来,兵权就开始分化,为了防止拥有大量兵权的将领造反叛逆而有此规定,一个将领下面最多不能超过十万兵马。自四王之乱后,明帝更是加大了这一命令的执行力度,除了将军之外,身边还有朝中的参谋持同样的调兵符,也就是将原本的十万兵马,分裂成五万一批。
薛国公手握三十万兵马,还是因为当时明帝登基后情况惊险,而朝中的将领多数在薛国公的派系之下,后来渐渐集中而下,虽然如此,但还是零散的分布在各个将领的手中,兵与兵之间的契合度很低,薛国公自己本身的军功和才能也并不是十分的突出,只能算是权臣。而大雍也没有那种一呼百应的将领在朝中,竖立起大将的旗帜,使得士兵都心有多归。
现在兵权大多数都是握在明帝的手中,也造成了兵虽强,而心不齐的现象。将领之间的斗争明争暗斗的其实也十分之多。于国来看,确实不是件好事。
“朕坐在这个皇位,就不想看着大雍的兵马就这么渐渐的弱势下去。最近周边一直不平静,就连你们瑾王府所在的肃北都有波动,这无疑是给朕敲了响钟。以前你父亲是朝中猛将,如今他却醉心于温柔乡之中,再加上年纪也不小了。朕想让你,接过天越城外十万驻军的兵权。”
御凤檀神色微微一敛,十五万兵马,对于一个将领来说,不算最多,但是也不算少了。然而他在京中多年,即便是当初大破西戎军,明帝也未曾给他兵权在手,如今让他握住兵权,这其中的意图,究竟是试探,还是真正有所想。毕竟明帝所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帝不待御凤檀想好了再说,又接着道:“幽裕关的兵马,当初是由你带领的。朕相信十万驻军如今交给你,你自然能训练好。”
看来明帝是早就已经有所打算了。御凤檀自知不能推辞,然而一直做个闲适的世子,也的确非他所愿,立即跪下道:“臣接旨。”
明帝点头,“人都说,成家立业。你如今年岁不小了,成家之后,朕会让你多多立业的。”
御凤檀领旨谢恩,明帝便去让人拟旨,选定日期给两人赐婚。
魏宁跟在明帝的后头,有些不解今日明帝的所为,一直以来明帝都是防范着瑾王府的影响力,为何今日会提出让瑾王世子掌管这京城外的十万驻军,这十万驻军,可是除却城内五万禁卫军外,最近的守卫力量了,如果京城出了什么乱子,这十万驻军,可是一把救命的刀。
“陛下,今儿个你心情不错啊。”魏宁使了眼神,退了小内侍后,自己拎着袖子替明帝端了茶,打量着明帝的神色问道。
明帝含笑接过,半抬眸的睨了一眼魏宁,“你是跟在朕身边的老人了。还没看出来吗?凤檀在意沈着家那个丫头。”
他轻轻的嘬了一口茶,魏宁却在思索着明帝的意思。今儿个瑾王世子求着陛下赐婚,那模样有点耍赖,多深情倒是看不出来,有些在意倒是真的。难道陛下看出来,其实瑾王世子心里头喜欢了韵宁郡主……
所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魏宁轻轻的说道,明帝笑了笑,“有了美人,英雄何愁不归来呢。凤檀这孩子,其实朕还是挺喜欢的。”
当定下婚期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大婚日期在四月蔷薇盛放的季节里,沈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忙碌着准备大婚事宜。然而就在这片喜气之中,京城里迅速的传出了一件事情,将沈府上下心情全部破坏。
------题外话------
过度章…开始往大婚奔了…。
☆、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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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发下后,抚安伯府上就开始忙碌了,瑾王妃虽然在宴会上对云卿的态度是冷冷淡淡,然而婚礼前该准备的东西则是一样未漏。本来还有些忐忑的谢氏,也慢慢的放下心来,拉着云卿问道:“你的针线准备的如何了?”
云卿知道谢氏问的是嫁衣的事情,从去年赐婚的圣旨下来后她就有准备。大户人家的女儿绣衣一般都不会是自己全部准备的,最繁复的地方自然是有绣娘准备的,她要绣的只是一些边角的东西,代表着这是新娘子自己亲手所绣。云卿点点头,“就差领口的花样了。”
“那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谢氏满意的点点头,这赐婚和定期都来的有点快,特别女儿这一次嫁的又是王府,方方面面的是不能有半点疏忽,否则的话,给人看到了,指不定要用云卿以前的出身来说事。谢氏并不是傻子,云卿在京城里,定然会受到一些眼高于顶的小姐排斥取笑,然而女儿终究一天要嫁到别人家为妇,做母亲的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维护着,如此一来,反而对女儿不好。
她顿了顿,接着道:“娘看今儿个天气不错,你和娘一起去寺里敬香拜菩萨吧。”
云卿晓得谢氏心里总有些不放心,去庙里求菩萨也是求个心里,她本意是可去可不去的,然而望着谢氏那饱含着母爱的眼眸,点头道:“好的,娘,女儿也想去看看京城的寺庙,听说护国寺的香火很灵呢。”
谢氏闻言,释然的一笑,她就怕女儿觉得多此一举,好在女儿一直很贴心,唤了朱砂出去备了马车,母女两人一起到了护国寺中。
护国寺乃大雍京城天越城最大的寺庙,伫立在树林幽静,而山峰奇迭,如天上玉盘掉落的落玉山脉之一的空翠峰上。空翠峰山峰不高,然而常年有烟雾缭绕,葱翠的树木隐在朦胧的云雾之中,露出护国寺琉璃色的飞檐和佛面,越发的有一种神秘而静谧的气质。
这里常年焚烧着烧火,寺庙面前的香火鼎炉里大把大把信徒焚烧着的檀香黄香,让本来就神秘的寺庙,添加了一丝人间气息。
宝相庄严的各色菩萨都端坐在鎏金的宝座上,姿势各异,面容各异。
云卿与谢氏进了大雄宝殿,先捐了香油钱,敬了香火,谢氏便跪在了浅黄色的蒲团之上,手握竹筒,虔诚的摇起了签来。
待到一只竹签掉落到地上,谢氏拾了起来,与别的寺庙不同,护国寺的竹签上面只有一行数字。无任何文字。如果不拿到专门的解签师傅处去,是看不出手中签的好坏。
“师傅,请帮我看看这支签。”云卿陪着谢氏到了偏殿解签的和尚处,将手中的竹签递给了师傅。
经过慧空大师事件之后,云卿对一干大师心里都有着成见。眼前的这位据说是京城最好最准的解签师傅,云卿也不过是挂着平和舒缓的笑容,静静的等待着解签的签文。
只那穿着土黄色的僧袍的和尚接过谢氏的竹签,看了一眼后,眉心微蹙,当下便问道:“夫人这是求什么的?”
“姻缘。”
那和尚目光如星,却看面前的夫人和小姐姿容不凡,而那小姐大约十五岁左右,美若春娟,却从骨子里泛出一股淡而冷的气质,不由的笑展了眉目,将签文放在桌上,解释道:“这签是中上签,富贵险中求,缘份由天定。若是求姻缘,是支不错的签。”
谢氏听了这才开心起来,这可不正是说云卿吗?当初云卿可是经历了几险才有如今的尊贵身份,和瑾王世子本来也是毫无交叉的,如此也是可以说是缘分了。她笑着道:“谢谢师傅。”
“不用了。施主请放心就是。”和尚含笑道。
云卿自己对签文的内容是不甚在意的,如果一切早就有天注定,那么就不会有她这一世的扭转了,不过能让谢氏听到是个好签,她心里也是舒服的。
只不过就在她和谢氏走出大殿之后,那个和尚却是全身一抖,脸色一霎那变得煞白,拿着刚才谢氏拎出来的签文擦了擦眼,再仔细的看了一眼。
他没看错,这支签的签文说的就是个白签,什么都没有。他在护国寺解签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签。
那这个签文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那位小姐的姻缘,只由她自己控制,就连老天爷都不曾为她设计一分一毫。和尚连忙将竹签收在抽屉中,连唤两声阿弥陀佛,这才又静下心来,等待下一位解签的香客。
云卿陪着谢氏出去,朱砂和流翠都替了食盒在后头跟着。空翠峰离京城有一定的距离,加上上山的时间来时已经接近中午,所以早就有人备好了小食,在山间享用。
空翠峰的空气新鲜,闻之清新,间或有鸟鸣啾啾,有些胆大的小鸟还会跳在人的脚边,亭子的栏杆上,相互追逐嬉戏,谢氏难得出来一阵子,欣赏着这般的美景,自然是觉得舒服得不行。
忽然便听到山间有一阵清越的筝声传来,其声切切,音色淙淙,惹来不少在此歇息的香客回眸观望。
空翠峰上由于风景好,偶尔也有才子佳人结伴到山中进行诗会,茶会,各种雅趣的聚会,所以有乐声传来,自然不觉得十分奇怪,只是这筝声确实出众,伴随着幽幽山水,只让人心旷神怡,越发流连此处不想离去。
谢氏在闺中的时候也喜乐曲诗歌,今日出来心情十分之好,便有心要去瞧瞧是谁家的女儿弹的如此好曲。云卿本来就是陪她出来看看,便也随着走了过去。
但见一个靠着竹林的亭子八角宽亭之中,正中摆着一张十六弦的长筝,一名穿着湘妃色长裙的,墨发如云的女子正微合了双眸,而那流水淙淙般的琴音正是从她的素尖指缝中幽幽传出。而她的旁边坐着五六个小姐,也正是微闭了眼眉,一副欣赏着筝声的模样。
当声音断然而止的时候,几人立即睁开眼,赞叹道:“韩小姐,你的筝弹得真好。”
那位女子正是当初在瑾王妃身边见到的韩雅之,此时她正被几位小姐包围,雅致的面容如同雨后的竹叶一般露出谦逊的姿态,“哪里,只是让各位姐妹娱乐一下罢了。”
她刚才弹奏的是古筝曲中的《凤翔歌》,《凤翔歌》是古筝曲中一首代表性的曲子,偏向肃北一带的民风,主色调明朗有力,华丽粗犷,听起来主要有一种意味深长的韵味。但是这首曲子在韩雅之的手下,却将这种意味隐藏了起来,流露出淡雅含蓄,流丽华美之态,虽然迎合了京中小姐们的品味,然而却失去了这首曲调原本的味道,略显得小家子气。
虽然如此,但是可见韩雅之是下了功夫的,因为这些京中的小姐素喜的含蓄端庄,并不喜欢那种奔放自由的味道。所以韩雅之谦虚之中,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得意尽数映入了云卿的眼底。
谢氏听后,也略微摇了摇头,中肯的评价道:“匠气过重了。”
云卿听后微微一笑,却是要拉着谢氏离开,她对这位韩雅之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心情欣赏她的筝声。
岂料,就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一名男子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轻佻,“夫人说雅之的琴声匠气过重了,不知可否让夫人指点一二?”
这一声将亭子里所有小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而云卿则看到一个年约十七八岁,面目俊秀,一双长方形的眼却又在俊秀的颜面上刻出一分坚毅的墨紫色团袍男子从旁边的一处弯角拐了出来,面上有着一股骄矜,看着脸面却有些熟悉的感觉。
“松哥哥,你来了。”韩雅之在听到‘匠气过重’四个字的时候,眼中疾快的闪过一抹阴霾,目光迅速的掠过云卿身旁的谢氏,从装扮和年龄上已经猜出谢氏的身份,然而她却假装不知道,先是朝着男子打招呼。
云卿终于知道为什么看这年轻人有几分熟悉了,若是不看他的眼睛,蒙住鼻子以上的部分,嘴唇和下巴部分与御凤檀是有些相似的。而那双长方形的眼睛,正是和瑾王妃生的一样。想必他就是御凤檀的嫡亲弟弟,御凤松了。虽然两兄弟长得有些相似,然而御凤檀生的更加精致,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细眸,让整个人多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清华之气,让人一望就无法移开眼睛。
御凤松虽然俊朗,然而却没有这种瞬间吸引人目光的特质。
若是没看见也就罢了,现下御凤松先行开了口,韩雅之又点出了他的身份,云卿和谢氏倒不好就这样离去。毕竟瑾王府和沈家就要结亲,而御凤松又是御凤檀的弟弟。
谢氏微微一笑,望着面前的御凤松,不失礼又不丢长辈风度道:“我在山中听的乐声,被乐声吸引过来。韩小姐如此年纪就有如此美妙的筝声,假以时日,必然会有更好的成就。”谢氏这话其实是委婉的将刚才的话题带过去,并且也不失本心的赞美了韩雅之。韩雅之的筝的确弹的不错,只是哗众取宠的意味浓了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