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揪着被子的一角，哭了好一会才抽抽噎噎地缓了自己的声音，他用被子蒙着自己的头，躲在被子里疯狂地吸着鼻涕、喘气。即使看不到现在的自己，宋天骄都能想象出自己的狼狈。
顾明也强硬地扯下宋天骄的被子，无奈地抱着他道：
“我相信你了。”
第二十四章
你也说过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骄宝：爷要气死了，给我一把刀，我能砍死他。
明哥：？？？
顾明也嘴上说着相信他，实际上他还是不能够出门，并且也没有任何网络途径让他宣泄。
上次对方砍门的痕迹还留在那处——
门把手周边的门框带着深深的刀痕。
后面顾明也又买了一把新的。
那天过后，宋天骄才意识到顾明也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他总想着自己要不带对方去看病；别提出去了，就哪怕自己跟对方说病这个词的时候，对方眼眸总会沉沉地看着他。
让他觉得吓人。
每一次的触碰宋天骄心里都在打鼓，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害怕，努力地靠近对方。
直到他颤抖的手被顾明也抓住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抽离。
顾明也松手了，很干脆利落，在宋天骄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方清浅地笑着，笑容里的情绪是是宋天骄看不出的复杂，却又让他觉得难受又愧疚。
“骄骄，你在怕我。”
他很想回一句不是这样的，但话就堵在了嘴边，像是有胶水粘着他的嘴巴，宋天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方说的对，自己在害怕。
害怕靠近顾明也。
害怕对方的一切触碰。
就算心里再怎么反驳，身体的反应也是骗不了人的。
顾明也久久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想着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们分开睡了。
那天晚上洗漱完的宋天骄准备要进去的，开门的时候发现对方的门锁上了，自己根本进不去；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沉默着，他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顾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换上了新的被褥，上面是香香，好闻的味道。
但缺了他最熟悉的感觉。
是顾明也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宋天骄以为对方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会睡得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每次意识都像是在清醒中沉浮，恍惚间他能感觉到对方盯着自己的视线，又像是梦中对方如狼似虎盯着自己的视线。
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那条鱼。
高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会什么时候落下来，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又或者，他会梦见那一天的场景，顾明也拿着刀站在他的面前，刀刃上、身上都不知是谁的血迹。
他会从梦中惊醒，满身的冷汗，即使无风也觉得遍体生寒。
看着旁边的人，呼吸声就在他的耳边。
一点、一点地变重。
顾明也并没有睡着。
但是他闭着眼睛。
或许是怕再度吓着他，又或许是因为不敢直面他。
宋天骄平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黑夜就像是巨兽的深渊大口，朝他逼近，要将他吞没一般。
他犹豫了很久，宋天骄想要靠过去，依偎在对方的肩膀旁边，或许那样他就能安睡了。
但是他做不到。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手控制了一样，牢牢地遏制着他，所有的行动都被掌控着，他只能一直这样睁眼到天明。
在身体沉重的睡意中感觉到顾明也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又有可能是他习惯了。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宋天骄却生出了被窥视的错觉。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更加睡不着了。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外面的天微微发亮的时候，宋天骄也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声响，做饭的声响显得几分温馨几分冷清，宋天骄就这样直直地躺着发呆，直至被敲门声给惊醒。
“骄骄，起来吃早餐了。”
宋天骄从那天后就没有正儿八经地坐在餐桌上，平时两个人总是要亲密地聊着趣事，互相给对方夹菜。
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说话。
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倾诉的欲望，也没有什么趣事可言。
对方看上去又好似是正常的，给他夹着喜欢吃的菜，跟他汇报自己一天的行程。吃完饭后的顾明也把碗筷全都丢进了洗碗机，然后把门关了起来，伸手要摸他的头时，宋天骄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了。
但是顾明也只是抬了抬手，看着他，过了半晌才放下的手。
然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
换下家居服，穿着西装的顾明也看着跟之前也没有什么分别，脸上挂着优雅得体的微笑，看上去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等洗碗机洗好了之后你就直接放在那里，你不用管，我回来的时候就会收拾的。”
“嗯。”
“零食架子都塞满了你喜欢吃的零食，还有冰箱里我又塞了很多的饮料，你看电视的时候觉得无聊，你就可以吃点。”
“好。”
“中午我可能要晚一点下班，回来之后我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那家菜。”
宋天骄低着头，生硬又感觉敷衍地回应着，他不知道该同对方说些什么好，又觉得似乎这样就很好了。
对方看着他，语气轻松地问道：“骄骄，我要上班了，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若是以往，他会直接扑上去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缠着对方希望对方能够多陪陪自己。他总是会因为顾明也包容自己的无理取闹和小动作而感到窃喜，但是现在自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又看着对方的动作，他却站在原地，看上去极其的无动于衷。
“路上注意安全。”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还喜欢顾明也，但是在他的心里总是有一道跨不去的坎，以及本能的反应。
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罢了。
见他站在原地的动作，顾明也的笑容淡了下来，同时眸色也黯淡了下来；抬起来的双手渐渐地放下，刚要转身的时候，衣袖被人揪着。
两人的四目相对，两个人之间仿若隔着一层东西，又暗潮汹涌，彼此了解。
“明哥，我想吃他们家的醉蟹了。”
对上视线的那刻，像是被灼烫，宋天骄垂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微微低头，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带着点小鼻音，说话时有点骄骄软软的意味，好像在撒娇：
“你早点回来。”
顾明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宋天骄的头顶，感觉对方僵硬的身体，很快就放下自己的手，看着对方的发旋，他放轻自己的声音：
“好，我会早点回来的。”
对方走了之后，宋天骄才彻底松了口气，那股萦绕在他身边的不自在瞬间就消失了。他又尝试地开了一下大门和厨房的门，都已经被锁上了；环顾四周，没有什么易碎和尖锐的东西，就连他喝水的杯子都被对方换上了丑不啦叽的塑料杯子。
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他小声地嘟囔着，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打开冰箱，里面都是纸盒和塑料瓶的饮料，虽然都是他喜欢喝的东西，但是一些平常都会备着的玻璃瓶饮料都没有了身影。
宋天骄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对方什么好。
叹了口气，拿了盒自己喜欢喝的牛奶，然后从小推车里挑了喜欢吃的零食，宋天骄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大多都无趣的很，反反复复地翻看着，看着左上的时间，他几乎是数着时间度过的。
他希望顾明也能够早点回来。
又希望对方不要那么早回来。
顾明也的快过了饭点才回来的，手里提着热腾腾的菜，身上出了薄汗。
听到开门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宋天骄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准备飞奔过去的时候，却在看到顾明也时，身体仿佛是被定住了一样，停在了原地。
他有些小懊恼。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顾明也毫不避讳地在他的面前用钥匙开了厨房的门，然后拿出洗碗机里的餐具，把一个个菜摆在了餐桌上。
“你在发什么愣？”
“哦哦。”
回过神来的宋天骄飞快地去卫生间洗了手，回到饭桌旁的时候，顾明也已经弄好了。
对方看上去心情很好，眉宇间都带着笑意，坐在他的旁边给他弄蟹脚。
嘴里的美味有些醉人，宋天骄不知道是自己胆子肥了还是因为醉蟹吃得醉人，即使他知道是前者，他还是有些憋不住：
“明哥，你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啊？”
顾明也的动作一顿，感觉气氛不对的宋天骄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觉得单看电视很无聊，想着能不能够说拿手机打游戏。”
“打什么游戏？”
顾明也冷淡道：“单机游戏吗？”
听语气就还是不想给自己联网的意思，脾气一上来宋天骄也不管自己心里的那点害怕，直接将手上的蟹摔在了碗里：
“我不吃了。”
“怎么又不吃了？”
对方的明知故问让宋天骄觉得很憋屈：“没胃口。”
“你说相信我的，然后你还是这样限制我。”
“对啊，骄骄，我信你。”
顾明也抬眸看着他：“我相信你，你说你喜欢我，但是你之前也说你喜欢易泽林，还想跟他试试。”
宋天骄哑声，突然想起当时自己的确试探过顾明也的态度，眼眸瞪大：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了！”
第二十五章
解释与误会
作者有话说：骄宝单纯是怕明哥进橘子，明哥以为骄宝是为了保护小易。
《论攻受需要手持同一个剧本的重要性》
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准备收小易这根线了。
宋天骄想起了原先自己的
“试探”，有些忍不住想要发笑，但对方的神色严肃，总感觉有点不合时宜：
“我没有说过喜欢他，我当初只是说想跟他试试而已！”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你没有反驳我。”
顾明也的坚持己见让宋天骄有些头疼，自己说了那么多次喜欢对方，但是顾明也没有一次是相信的，唯一一次想要刺激试探一下对方的不反驳，却被对方当成真的。
他真的是要被对方气笑了，又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
“但我也没有说过我喜欢他啊。”
“我说了那么多次喜欢你，也没有见你把我的话当真啊。”
对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宋天骄仿佛从里头看出了委屈。
他觉得自己才是要委屈的那个人：“我跟他真的只是个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会那么亲密吗？”
“我们怎么亲密了？”
宋天骄真的觉得莫名其妙，他想了很多，都没有想到顾明也口中所谓的亲密关系究竟是什么：“我跟他会有跟你一样亲密吗？”
他一直都觉得，真正与他亲密的人，是顾明也才对。
挑开了话题，面前的顾明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悦的回忆，低沉沉地看着他：
“他摸了你的头了。”
指尖落在他的额前，顺着他的轮廓，指腹落在他的脸颊上：“他还碰你这里了。”
“不过你躲开了。”
顾明也指下用了点力，有意无意地挤压这宋天骄脸颊上的那块软肉，摩挲着：“你该庆幸你躲开的。”
不然他的手或许会断掉。
顾明也选择了将这句话隐在了心里，只是认真又虔诚的用视线随着自己的指尖描摹着对方脸廓。
那种似有似无的压迫感又来了。
像是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宋天骄的口鼻，他看着面前的人突然缄口不言，紧紧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可是他清楚，就算有什么情况，他也没有办法反抗对方。
嘴巴的干涩让宋天骄觉得并不舒服，脸颊上轻微的触感勾得他心里觉得发麻，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心脏在乱跳着，或许是因为紧张，又或许是因为害怕，导致他难以平静。
“当时他只是为了配合我，做戏给你看的。”
宋天骄觉得这个解释似乎并不大好，至少顾明也阴沉的脸看得出来他并不满意，但是为了避免对方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对方解释道：
“不是他提出的，是我主动要求的。”
“如果你要生气，你就怪我好了。”
如果是自己的话，顾明也应该不会舍得生自己的气吧？
被对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宋天骄还是有些害怕，紧紧地闭着自己的眼睛，偶尔悄咪地睁开一点，看一看对方的怒火稍微降下去没。
但好像并没有……
*
面前的少年紧闭着自己的双眼，身体随着他的每一次触碰在不住地颤抖；所有以往的依恋与信赖就像是一个笑话和一场梦。
心里苦苦压抑的困兽在不断地叫嚣着，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对方，又害怕对方的反抗以及自己会伤害到对方。
他已经想要极尽温柔地对待对方了，可是他的骄骄还是在害怕他。
甚至不断找理由要为那个人开脱。
嘴上说着喜欢自己，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怎么去保护另一个人。
这是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顾明也手抓着宋天骄两只手的手腕，将对方的手压制在他的上方；突然无故被推倒在沙发上的宋天骄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像猫儿似的眼睛里带着害怕和些许的彷徨。
手指在乱动着，想要抓着他的手企图给自己一点安慰，结果却不能如他所愿。
他压在对方的身上，满心的痛苦和愤怒无处宣泄，他渴望对方能够理解，懂得；在对上对方惶恐和无措的眼时，他又忍不住想要退却。
顾明也只能避开对方的视线，咬着对方锁骨处，企图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骄骄，你就没有想过对方为什么会愿意配合你，这么主动地帮你吗？”
“他在觊觎你，他对你有所图，笨骄骄。”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只要任何一方有一丁点的变化都会被对方熟知，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他心底无穷的欲望。
他在纠结，也在犹豫。
他迫切地想让宋天骄知道自己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妄想，又害怕这些东西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被对方一挑就会破掉的梦境罢了：
“就跟我一样。”
对你所有的好，全是有所祈求。
他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总以为他再努力一点，再完美一点，神明就会愿意垂眸怜惜他一眼。
神明的目光总会看向别人，不会为他一个人而停驻。
顾明也吸吮着对方身上的肌肤，看着在对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唇与肌肤的贴近，细微温度的感知，让他才有踏实感，真真切切地感知到宋天骄就在自己的怀里。
突然这么亲密的举动让宋天骄有些反应不过来，惊慌的同时身体诚实的反应告诉他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半边的身体被顾明也压得有些发麻，只得难耐地蜷曲着自己的腿，轻微地动了下，更加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热度。
让他不适，也觉得不好意思。
“就算他真的对我有所图怎么样，我在乎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明哥你一个人。”
宋天骄动了动手，想着扶着对方的脸颊认真地看着顾明也说，倒是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根本就挣脱不了，最终挣扎无果后只能选择了放弃：
“明哥，你看着我。”
对方没有抬头，在他强烈的要求下，顾明也才缓缓地抬头。
那是一双如野兽般凶狠的眼，像是将所有欲望和疯狂揉杂在一起，盯着他时目露的凶光让宋天骄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察觉到他的害怕，那双眼里闪过了一丝难过。
宋天骄不断地深呼吸，这一次没有选择避开对方的视线，而是鼓起勇气对上，低着头去亲吻对方，只是因为被禁锢的缘故，这个姿势让他觉得脖子很累人，并不是特别的舒服：
“明哥，我从小到大都只有你，别人对我来说都不过是过客而已。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考虑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在乎别人的感受。”
因为他的吻，来自顾明也的禁锢有些松动，在宋天骄挣脱束缚的那一刻，对方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但随着宋天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地亲吻着他。
温柔而又密集的细吻在他的脸上留下不过是片刻，却像是一颗火种在顾明也的心中点燃。
从那天之后，这是宋天骄第一次亲吻自己。
是个真实的吻，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顾明也觉得不可思议，死死地盯着对方，努力想要保持自己的理智和清醒；却又忍不住沉沦，大脑的欢愉让他觉得这宛如就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没有拼死地缠绵，没有紧密无间的触碰，只是两人身体无意间地相触都能产生火花，他尽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压下来自己想要反客为主的手，克制躁动的心情，任由宋天骄那拙劣又青涩的吻技，安抚自己那颗狂躁的心。
他就是一只失控的野兽，被这个并不合格的驯兽师给驯服。
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块，宋天骄喘息着，低声道：“明哥，我只在乎你一个人。”
“别再为难自己了。”
顾明也的心在逐渐动摇着，他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怀中的青年，那种珍宝捧在手心的感觉还没有持续多久，他听到宋天骄道：
“也别去为难别人，好吗？”
宋天骄想着顾明也疯得厉害，竟然误会自己跟易泽林的关系，他真怕对方一时失控对别人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趁着对方似乎情绪平稳下来了些，自己要避免对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嘴角的笑容凝住在脸上，刚刚还在飘忽的心一下子落了一下来，仿佛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了一样，顾明也看着对方，那双澄澈的眼里盯着他。
甜头给了，梦也该醒了。
之所以这么贴合自己，也不过是害怕自己会伤害到他真正在乎的那个人而已。
他忍不住嗤笑，嘲笑着自己刚刚那天真的幻想。
紧紧地抱着宋天骄，顾明也闭着眼睛回温着刚刚那个吻的问题；明明怀中很温暖，却让他觉得自己的指尖在发凉：
“好。”
“我都听你的。”
宋天骄觉得刚刚还很正常的顾明也瞬间又变得有点奇怪，正茫然着，对方紧紧地抱着他，不让自己再看他一眼。
“明哥，怎么了？”
该不会是自己刚刚的哪句话又说错了吧？
“没事。”
顾明也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我只是突然有点累了，你让我的抱一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