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世上最能戳人心?窝子的,永远不是脏话,而是真话。他没有半句说错。
谢钰口舌胶着,良久不能言语。
他几乎把舌尖咬出血来,方才能缓缓张口,声音发涩:“我和她?的事儿?,与你无关,你只管回长安受审,若你和突厥的确无勾连,我和谢家自会还你清白。”
他话音才落,十?来个谢家的部曲就冲将进来,将谢无忌团团围住。
这些人知道谢无忌身手不凡,纷纷拔出长刀,刀尖对准了他。
谢无忌一手按在刀鞘之上,微微眯了下眼?,神色不善。
两边儿?正在剑拔弩张地对峙,忽然?听见二楼一声惊呼:“你们在干什么!”
沈椿一眼?就见谢无忌被七八个大汉拿刀指着,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她?当即变了脸色:“无忌哥!”
她?转向谢钰:“你放开他!”
听她?这般称呼,谢钰胸中似有岩浆流荡,他闭了闭眼?,向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谢无忌大怒:“你别想要挟她?从了你!”
沈椿刚才见势不好,从小厨房拖了一袋面?粉,她?不再犹豫,一脚把面?粉踹了下去。
面?粉爆开,大堂里瞬间?充满了粉尘,几个部曲都?不能视物,被谢无忌反手夺了刀!
第071章
第
71
章
沈椿知道自己留在这儿也?是拖累,
洒下一袋面粉助谢无?忌脱了困,她便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随便打开一间客房缩进了柜子?里。
楼底下刀剑碰撞声不断,她听得胆战心惊,
忽然兵戈声渐渐止息,
男人靴底踏在木制楼梯的?声音沉沉地传了进来?。
沈椿不知道是哪个打赢了,
自然不敢贸然出去,
躲在衣柜里不敢发出声音。
那?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客房的?门被打开一扇又一扇,沈椿死死捂住嘴巴,直到‘呀吱’一声响,
她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谢钰冷玉似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谢无?忌已?经?掉下了船,你还不出来?吗?”
沈椿脸色煞白了一片,
想也?没想就破开了柜门,她仗着自己水性颇好,撞开窗子?就要跳河捞人。
她一只脚才悬空,腰上忽然一紧,整个人横抱了回去。
谢钰的?声音罕见的?透出几分怒意:“你就爱他爱到如此地步,
不惜为他殉情?!”
他声音犹如冷玉碎裂,细听之下还带了丝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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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误会可大发了,沈椿也?顾不得解释,
用?力挣了下,却没从他怀里挣脱,
她心急如焚,只能扯着谢钰的?衣袖央求:“他毕竟是你亲大哥,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淹死?!”
她满脑子?都是谢无?忌被淹死的?场景,慌不择路:“算我求你了,
只要你肯派人救他,我做什么都行!”
谢钰并?不想和她再闹的?不可开交,只是见她这般慌急,肺腑仿佛被人从中剖开了一般,痛楚从心口漫了上来?。
可他自幼便学着压抑喜怒哀乐,仿佛困在一具泥塑的?神像里,即便心伤至极,脸上也?不知该如何表露,更不知该如何宣泄。
他还是那?么冷清的?一张脸,一手?捏住她的?下颔:“昭昭,你若真想救谢无?忌,就不该惹我动怒。”
沈椿也?不知道谢无?忌会不会水,现在每耽搁一分,他就多一分危险。
她听出谢钰的?话音儿,心头?打了个突,立即问:“你要怎么样才肯救他!”
“那?日,我看?到了你们的?喜堂。”
沈椿怔了下。
“我并?非圣人,夺妻之仇,我不可能没有半分计较。”谢钰轻声道:“昭昭,你可愿意替他偿还了这份儿债孽?”
语毕,他定定地看?着她,墨玉一般的?眼珠动也?不动。
沈椿很熟悉他这样的?眼神。
在谢钰的?规矩里,直直地盯着人看?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有在一种情况他才会这样专注地看?着她——就是两人在床笫间的?时候。
她有些惊慌地瑟缩了一下。
谢钰仍是神色沉静,就好像从未失手?的?猎人,静静等着猎物的?投降。
沈椿咬了咬牙,整个人凑近了他,几乎贴在他那?套素色的?广袖长袍上。
她踮起?脚,双唇贴上了他的?淡色的?薄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浅浅地贴住,用?眼神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谢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泥雕木塑一般,他甚至轻声问:“只是这样吗?”
她有些无?措,定了定神,学着他往日的?样子?,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想要撬开他的?双唇。
她又犹豫了下,一手?搭在他腰上,心一横就要抽他腰间的?带子?。
下一刻,她双肩一紧,居然被他轻轻推开了。
她唇瓣温热,谢钰心底却一片苍凉——她居然真的?为了谢无?忌这么糟践自己,不惜向他委身。
他话中透着一股涩意:“你就这般喜爱他吗?就因为他很多年前救过你?自你我相识,我也?多次帮过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喜爱他一般喜爱我?
谢钰并?不是一个喜欢挟恩图报的?人,但事到如今,即便是以他的?智计无?双,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挽留她了。
“不是救没救过我的?事儿,你从来?不缺人爱,你根本就不明白。”沈椿大声反驳:“从小到大我过得都不好,在乡下的?时候,人人都觉得我是个多余的?,等到了长安,所有人都嫌弃我出身不好,不识大体,脑袋也?不够聪明,你不是也?一直这样嫌弃我吗?只有他从来?没嫌弃过我,还一心一意地等着我,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呢?”
她从小吃过很多苦,谢钰隐约从她堂伯父听过只言片语,仔细想来?,自两人大婚之后,他有无?数的?机会和她交心,如果他在那?时对她更在意一些,两人断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苦涩从舌尖一点?点?蔓延开,谢钰默了片刻,方道:“这未必是喜爱,你既不知道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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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样的?人,也?不懂什么是喜爱,无?非是谁对你好,你就想回报谁而已?。”
他言之凿凿,语气笃定,不知道是在反驳谁。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谢钰抿了抿唇:“你了解他吗?你和他多年未见,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的?心狠手?辣,他的?翻脸无?情,他的?野心勃勃,这些你都知道吗?你所见的?,不过是他想让你看?见的?!”
沈椿这辈子头一次这般动怒,她气的?嘴唇颤抖,忍不住大声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这话更像是小儿赌气的稚语,谢钰却觉得字字锥心,他因此色变,顿了下才冷声道:“你喜不喜欢谁都无妨,只是谢无?忌和突厥不清不楚,你...”
他话才说了一半儿,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整艘客船的?船身忽然剧烈摇晃起?来?,沈椿甚至都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河里炸开了,船身左右晃动了一阵,猛地向一侧倾倒而去。,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椿来?不及保持平衡,咕噜咕噜滚到了窗边。
谢钰第一反应想要伸手?扶她,朦胧间,沈椿心思一动,一把挥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跳下了窗。
她刚落入水中,立马就被人捞了出来?,放到一艘小艇上。
谢无?忌扶着她的?肩,急切地问:“昭昭,你没事吧?!”
虽然谢钰劫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谢无?忌之前也?做了点?准备,他在船舱里放了少量的?火药,刚才假借落水回道船舱,控制好分量,点?燃了那?些火药,直接将客船炸出了一个大洞,让谢家那?些部曲始料不及。
他趁着这些人手?忙脚乱的?功夫,又拉出船舱里提前放好的?快艇,拉着这些人寻找沈椿,也?是他运气好,一下子?就把人找到了。
沈椿嘴唇翕动了下,艰难地摇了摇头?。
按照谢钰的?能耐,要不来?多久就能继续追上来?,谢无?忌不再多言,划着快艇驶向了最近的?岸边儿。
被谢钰堵了这一回,谢无?忌再不敢掉以轻心,官道儿是不能走了,水路自然也?不行,他只能多费了些手?脚,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专挑一夜较为偏僻的?山路,落脚的?地方也?是尽挑一些山间的?野店。
谢无?忌心里自有筹谋,一入河道东,更加谨慎了许多。
——赶路的?条件远不及前几日舒适优渥,谢无?忌自己都是灰头?土脸的?,只有沈椿依旧被他从脚指头?照顾到了头?发丝儿,她每天照样能吃到新?鲜瓜果和冰酪,夜里睡的?都是最干净软和的?床铺,脸上一点?都不见奔波的?劳苦。
可以说,和谢无?忌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她长这么大度过的?最轻松愉快的?一段时间。
这样好的?人,又对她这么好,怎么会像谢钰说的?一样不堪呢?
谢无?忌犹嫌不够,一边儿给她削果子?一边骂骂咧咧:“这几天本来?想给你好好补补身子?的?,都怪谢钰,跟狗撵似的?!”
他盯着她的?小脸,皱眉:“我瞧你都瘦了。”
沈椿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我觉得我都胖了。”
谢无?忌还要说话,马车忽然震了下,他忙护着沈椿跳下了马车,就见半个车轮子?卡在了山间的?坑洞里,车轮子?裂开一半儿。
山路难走,谢无?忌也?没多想,只是马车坏了没法儿走路,他几个手?下尝试着拔了几下,一时没能拔出来?:“参将,这马车今儿晚上怕是修不好了,我方才看?到前面有家客栈,咱们要不在客栈住一晚?”
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就到河道东,按照谢无?忌的?计划,今晚之前就该进城,不过出了这样的?岔子?,他也?不能让小椿在山地里过一夜。
谢无?忌点?头?:“留下几个人看?着马车,咱们先?过去。”
这客栈开在郊外,是给行商歇脚的?地方,环境还算雅致,约莫近来?生意冷清,客栈里没什么人。
开客栈的?是一家三?口,一对儿夫妻带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儿,夫妻俩都是忠厚老实的?面相,那?小女?孩却生的?极是玉雪可爱,脖子?上还挂了一枚石榴小金锁。
她性子?活泼,见到沈椿便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叫她阿姊,先?夸她长得好看?,又说她打的?络子?好看?。
沈椿被夸得脑袋发晕:“打络子?很简单的?,你要喜欢,我回头?送你一条。”
小女?孩偷眼看?了看?谢无?忌,笑嘻嘻地问他是不是她夫君,俩人嘻嘻哈哈地说了好些话。
自从进了这家客栈,谢无?忌就就一直没开口说话,眼见着沈椿被套了不少话出来?,他也?不曾阻拦,眼底多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等吃完饭,谢无?忌先?安顿好沈椿,才唤来?心腹,私底下道:“店里的?这一家三?口都是探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头?派来?的?,朝廷,军中,谢家都有可能。”
真正的?细作可不像话本子?里那?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大多数细作,都什么客栈老板,车马行掌柜,杂货铺东家等等。
心腹迟疑:“您是怎么瞧出来?的??”
“刚才车轮坏了,我以为只是山路不好走,没多想,等见到这一家子?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们三?人虎口都有茧,应当都是练家子?,一个山野客栈遇到几个练家子?的?概率是多少?当然了,他们是不是一家子?都难说。”
谢无?忌似笑非笑:“还有那?小孩,三?言两语就把小椿的?话套出来?了,能是什么好玩意?”他悠哉一叹:“不愧是边关,还没进城就开始不太平了,幸亏我也?当过那?么多年细作,不然真要给他们蒙过去了,今夜他们一旦放出消息,只怕明儿就有人来?对咱们下手?了。”
心腹立即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谢无?忌耸了下肩:“你看?着办,今儿晚上把他们盯紧了,别让他们出去送信,能审尽量审,审不出来?也?别留活口。”
心腹之前做的?只是幕僚的?差事,难免狠不下心:“那?小女?孩也?要...”
那?小孩瞧着才九岁十岁,他还有点?下不去手?,其实那?么小的?小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敲晕过去扔在山里也?就罢了。
“我说了,别留活口。”
谢无?忌瞥了他一眼。
第072章
第
72
章
谢无忌吩咐完之?后,
又叮嘱:“走了之?后再动手,别让小椿发觉。”
沈椿无知无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起,她和客栈的?一家三口?还道了个别,
这才?随谢无忌继续上路。
等她上了马车,
谢无忌才?跟手下人丢了个眼色,
几个手下领命,
单手按着横刀便绕进了那家客栈。
没过半刻,
几人神态自若地?从客栈中走出?,顺手抹干净了刀上的?血。
马车没走出?半里地?,沈椿忽然一拍脑门哎呀了声,
从怀里抽出?一条精巧络子:“我?答应慧姐儿的?络子忘记给?她了!”
慧姐儿是那小女?孩的?名字,昨晚上她翻出?几根绳结让沈椿帮忙编几根络子。
沈椿身子一挺就要跳下马车,
对谢无忌撂下一句:“在这儿等我?一下,我?现?在去把络子给?她。”
他们?没走出?几步,她不到片刻就能回来。
谢无忌脸色微变,手臂一横就把她拦腰抱住:“不过几根络子,忘了就忘了吧,
哪里值得你跑一趟?”,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椿扭腰挣扎了几下:“我?答应人家了。”她又道:“我?去去就回,你要是不放心,跟我?一块去也行。”
谢无忌手臂稍稍用力?就把她抱回了原处:“多大点事儿,
别去啦别去啦。”
沈椿带了几分疑惑:“就几步路,你老拦着我?做什么?”
谢无忌忙转换神色,
打了个哈哈地?哄她:“我?这不是怕你走路累着吗,既然你非要给?,
那我?让手下把络子送过去,这总成了吧?”
沈椿见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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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那点迷惑就散了:“也成。”
谢无忌接过络子,又命手下藏好。
又花费了半日的?功夫,谢无忌终于带着人进了信阳城,他根基都在边关,到了河道东的?地?界便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反倒是谢钰,因他数年前?在河道东领过兵,皇上担心他插手军务,对他素来严防死守,不许他插手边关半点儿。
谢无忌有秘事在身,自然不能住客栈驿馆这些地?方,幸好他在城里还有处宅子,也是他之?前?的?秘密据点,里面从刀兵武器到密室暗道都十分齐全,他便带着人先住进这里。
进城之?后,他一改之?前?着急火燎赶路的?架势,甚至有心情带沈椿在城里闲逛。
他难得放松,见着什么都想给?沈椿置办,而且只挑最好最贵的?买,便宜的?一概不要,不一会儿马车就装的?满满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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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手下人怀里的?大包小兜都拎不下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带着沈椿回了宅子,又去厨下帮她张罗补身子的?汤水儿了。
底下人帮着归置东西的?时候,突然有一枚小小金锁从怀里滑了出?来,沈椿看着眼熟,定睛瞧了眼,咦了声:“这不是慧姐儿的?金锁吗?怎么在你这里?”
这人是哥舒苍临时派来协助谢无忌的?,他是突厥和汉人的?混血,相貌上更似汉人,但却自幼长在突厥,把突厥人烧杀抢掠的?脾性学了个十成。
他杀了那三人之?后,趁着同伴不注意,把尸首上的?金银首饰和值钱器物撸个干净藏好,没想到这会儿居然露了马脚。
谢无忌一向拿沈椿当眼珠子待,在她面前?,他一向把自己?的?另一幅面孔收敛得极为干净,还下了严令不许他们?泄露半点。,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人背后冷汗涔涔,手忙脚乱地?把金锁捡起来,点头哈腰地?赔笑:“您看错了,这是我?给?我?闺女?打的?。”
他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说,沈椿还不会多想,但见他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她不由皱了下眉,伸手道:“你拿来让我?瞧瞧。”
第073章
第
73
章
沈椿话音刚落,
谢无忌就一步跨进?了院子:“怎么了怎么了?吵什么呢?”
她抬手一指:“这人怀里藏了慧姐儿的小金锁。”她联想起早上谢无忌屡次拦着?自己回去,大声质问?:“你们到底对慧姐儿做了什么?”
谢无忌先瞥了眼?一眼?冷汗的手下,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个吗...”
他无奈地?一摊手:“既然被你发现,我?也不瞒你了,
这一家子都是细作,
昨晚上故意?弄坏咱们的车轮子,
骗咱们去住店,
我?昨天发现不对之后怕吓着?你,
就没敢跟你说。”
沈椿愣了下:“那,那家人...”
谢无忌按照谢钰的行事做派,从容回答:“自然是先捆起来,
等之后送交官府审问?。”
他总不能说自己审都没审,只是心中起疑,
就先把人杀了了事——他曾经当细作的时候便是如此行事的,他又没功夫调查对面的人是好?是坏,只要稍有疑点,一概先灭口再说。
谢无忌这些年杀过的人里,想要他性命的占大多数,
可能也有几个被冤枉的,但为了他自己的命,也只能对不住了。
他又瞥了眼?露马脚的手下:“这人手脚不干净,
拿了人家的东西,我?会罚他的。”
沈椿表情狐疑:“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谢无忌浓密的睫毛垂下,
语气低落:“你跟我?这一路都够担惊受怕的了,我?总不好?再让你操心,
早知道你心里不踏实,我?还不如趁早告诉你呢。”
沈椿就吃这一套,
见他这样便心软了,有些歉疚地?道:“无忌哥,我?不是故意?要疑心你的,就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我?着?急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谢无忌唇角翘了下,反握住她的手:“我?怎么舍得怪你呢?你放心,我?在河道东经营多年,你只管安心在这儿住着?。”
他把最大最宽敞的小院给了她,又亲自带着?他熟悉环境。
谢无忌虽然暗里投效了突厥,但明面上却是领着?清剿细作的旨意?前来的,他一到河道东便恢复了三?品参将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和本地?官员应酬往来——至于沈椿,他对外只说是他的未婚妻。
其实男女未婚便住到一起有些不合规矩,不过边关民风开放,也没人说道这点小事儿。
谢无忌这里没什么规矩,沈椿每天进?出都十分自由,但在城里闲逛了几日也觉得无聊,又每天翻医术写笔记,又开始学着?自己熬药。
她在行医上颇有天份,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半吊子的缘故,她配药上就差了不少,每次制作出来的汤药和丸药都效果不详。
——就譬如她想配一瓶健脾开胃的药丸,但配好?之后,试药的连着?腹泻了七八天。
再譬如,她想配出一副助眠的安神药,却让几个人高马大的大汉昏睡了两三?天。
谢无忌抱着?肚子笑的满地?打滚,他还特?诚恳地?建议:“小椿,我?觉得你还是别当大夫了,你要不要试试当杀手?就靠着?你这一手下毒的绝活儿,以后绝对是天字第一号杀手。”
沈椿气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这些药都下你饭里啦!”
谢无忌这才勉强止住了笑,安慰她:“明儿你再多买点药材,多练练就好?了。”
沈椿背着?手叹了口气。